簡單的見面會，因爲楊幺一席話，變成了正式的商討會。
開始的時候，大家還能你一言我一語說兩句，可是到後來，完全就是楊幺一個人在侃。並不是楊幺想出這個風頭，而是這幫神仙也不知道是古訓言從哪裡淘換來的，對於情報戰的認知還停留在八十年代的間諜作戰上。
會議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半才把一切商量透，結果和楊幺的想法一致，楊幺用一張嘴，就說服了這百十來張嘴，這讓原本還對他多多少少有點不太放心的人，也對他讚不絕口起來。
會議結束的時候，古訓言把楊幺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同時跟着他倆一起進辦公室的，還有一個穿着黑色套裙、戴着紅框眼鏡的絕美御姐。
汪思彤，公共關係科負責人，主要負責處理行動處與外界的公共關係。
與印象中搞公關的不同，汪美彤不是那種八面玲瓏的女人，反倒是有股子令人捉摸不透的順遂，就這種不苟言笑的人去搞公共關係，豈不是越搞越糟？
“汪科長，你和楊隊長說一下吧。我打電話讓人送點吃的來。”開了整整八個小時的會，古訓言也有些餓了，進了辦公室就打電話叫起了晚餐。
汪美彤不苟言笑地說道：“楊隊長，兩個問題，都是關於行動隊各部門人員的。本來這事兒不應該我來說，但是現在牽扯到需要我到各個部隊和各級部門去要人，所以我得先問明白點。咱們現在的編制分三種，一是在國防部掛名的，像古處、江處、彭參這種。二是在守備軍掛名的，就像是你我這種。第三就是在咱們處掛名的，也就是普通辦案人員。現在的問題是，這些辦案人員應該採取什麼員的編排制度？是所有人都入正式編制，還是說怎麼樣？”
雷厲風行，這是楊幺對汪美彤的第一印象，這傢伙，開口就一句廢話沒有，既把現在的管理層編制說明白了，又提出了該問的問題。
楊幺不假思索地說道：“真正意義上的情報戰，不是靠咱們這些坐在辦公室裡的人，也不是靠那些活動在第一線的特工，而是生活在各個階層、隱藏在各個角落裡的人。簡單點說吧，高手在民間。所以，這正式編制就給不用直接參與行動的管理層吧。至於那些一線特工、二線情報人員、三線潛伏人員，這些人的編制，最好是採取單連，免得發生不必要的麻煩。”
汪美彤毫不猶豫地說道：“現在的問題就在這裡。如果是合同制，那這合同應該怎麼制定？”
楊幺笑眯眯地點了根菸，不緊不慢地說道：“古處，汪科，你們這可有點強人所難的意思了，好傢伙，什麼事都往我身上扣，怎麼着，是爲以後出事了找個替罪羊嗎？”
汪美彤面無表情地說道：“楊隊長，有些話不該我說，但是您既然都說出這話來了，那我就不得不來多這個嘴了。你知道咱們這個綜合行動處是怎麼來的嗎？是古處拿守備軍總司令員的位子換來的！”
楊幺不覺一愣，驚訝地看着古訓言問道：“古處，這什麼情況？”
古訓言不以爲然地說道：“還能什麼情況，總不能啥好事都讓我佔了吧？這麼說吧，我已經在國防部那邊立下軍令狀了，所以我不得不謹慎一些，而我謹慎的辦法，就是把所有的事兒都讓你來負責，這樣我才放心。”
“古處，您太看得起我了。”楊幺一臉感動地說道。
古訓言笑道：“不是我看得起你，而是你有這個本事。你能在短短几天就把涅槃大隊折騰的有模有樣，就說明你有這個能力。現在，你的權力更大，權限更高。要人、要錢、要設備你只需要一句話，汪科長就會幫你去執行。所以，最累的不是你，因爲你只是動動腦子，真正到處跑的人，是汪科長。”
楊幺默默點了點頭，神情凝重地說道：“你們這麼說，我就明白了。其實我剛剛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爲咱們根本就不應該弄什麼正式和合同制度，或者說，咱們根本就不應該有類似人事的部門。”
“什麼意思？”古訓言和汪思彤異口同聲地問道。
楊幺有條不紊地說道：“搞情報的，都是按號入座，一向都是認號不認人。暗號能對上，那就是自己人。暗號對不上，就算是老婆也不能說實話，這是其一。其二，現在所有的人事資料都入電腦，這隻要進了電腦，別說是中情局這些頂尖情報機構了，就是外頭的情報販子，也是分分鐘能黑了咱們。不是我瞧不起咱們的電子技術，而是這根本就是無法避免的事情，連白宮都能被普通黑客黑了，還有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在情報戰上起到決定作用的不是007這號能上天入地的人物，而是分佈在各個階層、各個角落裡的普通人。”
“接着說。”古訓言饒有興致地點了根菸，掏出錄音筆來放到了桌子上。
楊幺神神秘秘地說道：“咱們的江山，就是靠老百姓打下來的。現在的大環境，很難再發生大規模的戰爭了， 只能是小規模的軍事衝突而已。換句話說，很多人哪怕是當了一輩子兵，也不見得能朝敵人開上一槍。所以，還不如讓這些人融入民間，來當咱們的眼線。另外，一些民間的組織，也可以加以利用。特別是海外情報蒐集方面，更要依靠龐大的民衆基礎。”
古訓言若有所思地說道：“嗯，國安和軍二那邊現在也在走這種化整爲零的路線，但他們那是長期積累下來的資源，咱們行動處就算這麼做，也會被他們落下一大截。”
楊幺笑道：“很多事情，不是開始的早就能佔有優勢的。如果國安和軍二做得真夠好了，我想上頭也不會答應您的要求，您說是吧？”
古訓言笑道：“你小子，什麼都瞞不過你。確實，他們兩邊這次都出了點紕漏，所以我才能這麼順利把綜合行動處要下來。反正，我現在要麼是在處長的位子上退休，要麼就是以處長的頭銜退伍，你自己看着辦吧。不管你想做什麼、想怎麼做，我都無條件支持！”
楊幺悠然掐滅了菸頭，緩聲說道：“古處，我這人，一向讓人不放心。不過一旦有人對我放心，那我絕對會讓他省心。你就踏踏實實在辦公室裡喝喝茶、看看報，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好了。”
“等的就是這句話！小汪，剩下的事情你和楊幺溝通一下吧。我這吃會東西還得去趟軍司，別忘了把內容做好記錄，回頭好存檔。楊幺，記住了，以後不管是跟誰談話，只要是正式談話，都是錄音存檔。”
“嗯，我知道了。”
古訓言的警告讓楊幺對他更加信服起來，信任這東西，很多時候是相互的，這古訓言把身家都壓在自己身上了，楊幺要是不做點什麼的話，說對不起他的信任是虛的，對不起自己纔是真的。
“你的辦公室就在這邊！”走出古訓言的辦公室，汪思彤就領着楊幺進了位於六層最東側的辦公室裡。
“怎麼比古處的還大？”楊幺一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不由就愣了一下。
汪思彤不動聲色地說道：“本來這裡是古處的，但古處說你纔是咱們行動處的核心，所以就把這裡讓給了你。會客室、會議室、辦公室、休息室這四間屋子加起來，這裡差不多有三百平的面積。我只是簡單幫你添了一些辦公傢俱，還需要什麼你告訴我，我讓後勤那邊幫你採購。對了，還有你隨行人員的問題。秘書方面是由秘書辦統一安排，到時候你去挑挑就行了。司機你要是有合適的人選可以直接讓他找我，我來辦手續，要是沒有，就去司機辦挑一個。警衛員……我想你不需要吧？”
楊幺沒有說話，默默坐到了原本應該屬於古訓言的椅子上，看着這乾淨明亮的辦公室，楊幺的心情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楊隊？”汪思彤試探性地叫了楊幺一下。
楊幺神情嚴肅地說道：“從小到大，除了顧傾城之外，從來沒人這麼信任過我。”
汪思彤給楊幺倒了杯水：“你也是我知道的古處唯一無條件支持和相信的人。另外，古處的意思是你可以自行安排一下時間，尹老對你挺滿意的，如果可以的話，每週也可以去陪陪他。”
“嗯，我知道了。汪科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楊幺面無表情地說道。
汪思彤看出了楊幺的心思，輕聲說道：“你不需要有壓力，放手去做就行了。跟着古處來這裡的人，都是他的老部下。雖然我們對你不是太信任，但是我們相信古處的眼光。楊幺，古處爲了你，賭上了身家性命。我們爲了古處，賭上了自己的前程。希望……你能讓我們跟着古處閃一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