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麼可說的,就是一個農民而已。”
談及自己的時候,趙二田表現出來了一種頹頹的感覺,就像是電影裡頭的世外高人一般。
楊幺笑道:“難道都說梁山出好漢,連一個農民都有這種戰鬥力。”
趙二田不冷不熱地笑道:“你聽差了吧,我只知道梁山無好漢,好漢不過山。”
“哦,怎麼講?”楊幺好奇地問道。
趙二田悻悻地說道:“都說窮文富武,可在我們梁山,不管窮富都練武。這練武的人都有股子衝勁,見誰都認慫練不了武,見誰都敢上那才叫練武。說白了,我們梁山就是一個出武夫的地方,你要說出好漢,那真是扯蛋。一個個練了一身子傻力氣,連點腦子都沒有,到哪都是被人當槍使,這也是好漢不過山的意思,真正的好漢,是不會爲了金錢出賣自己的。”
楊幺笑道:“有點意思。哎,我查了一下,你弟當兵了?你爲啥沒當?”
趙二田不假思索地說道:“爹死的早,長兄爲父,我得拉扯我弟,我要是當兵了,那我弟還不得當匪啊?”
楊幺豎起了大拇指:“有擔當,夠爺們。你這種性格,也當不了兵。現在的部隊,不適合你這種人,跟我走吧!”
“跟你走?”趙二田一臉疑惑地看着楊幺。
“跟焦將軍說一聲,這貨我要了。另外,我剛剛勘察了一下現場,昨天晚上不只三幫人,應該還有人在暗中攪局。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他們都是從水路來的,而且還都是你們根本對付不了的人。個人建議,如果真想找回場子,就跟我們合作吧,不然不好弄。”楊幺鄭重其事地勸誡着陳鑫。
陳鑫無奈地說道:“楊隊,你真是找錯人了,我又不是南司的人,我在這還是因爲你,我怎麼能跟焦將軍說上話?”
“有什麼不能說的,我這還有急事,就不跟着候着了。趙二田,跟我走!”楊幺懶得繼續廢話下去,這種所謂的排查是必然的,當然也是必然要浪費時間的。
趙二田有些猶豫不絕,但是考慮到自己剛剛殺了人,要是繼續在這裡呆下去指不定會是個什麼情況,只能是硬着頭皮跟楊幺一起離開。
“現在這裡已經被徹底封鎖,要是你,你要怎麼跑?”帶着趙二田到了沒人的地方後,楊幺似笑非笑地看着趙二田問了起來。
趙二田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四周,謹慎地說道:“這種情況,跑是跑不了,所以還不如先找個地方藏起來。”
“藏哪?”楊幺繼續問道。
趙二田繼續說道:“現在的陣勢,不管藏在哪都會被揪出來,所以藏在人堆裡最好。”
楊幺滿意地點了點頭:“嗯,現在他們就藏在這些人堆裡。你很適合搞偵察。”
趙二田苦笑道:“偵什麼察啊,這都是正常人的思路。”
楊幺意味深長地說道:“越是緊急時刻,越是需要正常思路。但是你看看這些人,沒有人是在腦子裡邊想這些東西,在想的都是黑鍋應該誰來背、自己應該怎麼辦。”
趙二田不以爲然地說道:“人之常情,誰在這種時候都會先把自己擇乾淨了。”
“是啊,人之常情。可他們不是普通人,他們是軍人,軍人首先要考慮的是國家領土的安全,而他們……回頭我幫你弟安排個部隊,別讓那些慫將毀了一棵好苗子。至於你……跟着我就行了!”
似乎只要是有部隊的地方,楊幺的臉就是一張通行證。
明明沒有人給那些警衛打招呼,可是楊幺依舊是從容不迫離開了海上皇宮,而且這所經之處的士兵,無一不是遞給他最莊重的軍禮,這讓楊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跟這南京軍區的人又沒打過什麼交道,一個個的幹嘛這麼重視自己?
不過管他呢,離開這個鬼地方纔是最重要的,天知道一會兒這些傢伙碰面之後會不會再來次火星撞地球。
從離開海上皇宮到進了酒店套房,楊幺一直都在觀察趙二田。
趙二田的胸膛雖然一直挺着,但是他的腿肚子也一直在打轉。
這也是人之常情,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見了殺人放火的事情不一定害怕,可是進了這種高檔場所絕對會緊張。
“他是誰?”汪美彤看到還穿着按摩服的趙二田時眉頭不由自主就皺了起來。
“從海上皇宮撿回來的。”說着話,楊幺就懶洋洋地躺到了沙發上。
“海上皇宮?他就是趙二田?”汪美彤打量着趙二田問道。
“是,我就是趙二田。”面對汪美彤幾近侵略的目光,趙二田毫不退避。
反倒是汪美彤,被趙二田那副底氣十足的模樣驚了一把,不過很快,汪美彤就恢復了冷靜,端莊地坐到了楊幺旁邊,嚴肅地說道:“你爲什麼不出手幫忙?”
楊幺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怎麼沒出手?我幫着保護了一宿的人質!”
汪美彤直截了當地說道:“這不符合你的性格,也不是你的風格。既然你做了這種違反常規的事情,就只能說明這件事和你有關係。”
“這娘們忒精了吧?”楊幺心頭不由一顫,這個汪美彤,搞公關真可惜了,她應該去搞審訊,就這邏輯思維能力,就和開了天眼似的。
汪美彤悠然起身:“行了,我懶得管這事。南司的人不待見咱們,既然不待見,那我也就不上趕着去丟人了。在他們找來之前,咱們趕緊走吧。萬琦和羅老已經先過港了,拍賣會今天下午開始。咱們現在去……應該還來得急。”
楊幺指着趙二田說道:“給他整身行頭吧,總不能讓他這麼去香港?”
汪美彤瞥了趙二田一眼,淡淡地說道:“你是打算讓他進綜合處,還是打算讓他跟着你胡打狗混?”
楊幺不悅地說道:“你這話說的,什麼叫胡打狗混!”
汪美彤悻悻地說道:“你以爲你幹得是什麼正經事啊?我又不是沒查香港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文武廟的文廟與武祠受到了挑戰,一天兩戰,連敗八天,你是趕着去救火的吧?”
“說到這我正好問問,文武廟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幺撇開了剛剛的話題,直接就着汪美彤的話問了起來。
汪美彤有條不紊地說道:“文武廟的文廟與武祠,一個設學宮,一個設武宮。學宮拜孔老二,武宮拜關二爺。一邊自稱是大儒,一邊自詡武師。這次被人組團挑宮去了,說是組團,其實不過也就才四個人而已。”
“不是吧?四個人讓他們連敗八天?”楊幺一臉不可思議地叫道。
汪美彤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四個人,別說是他們了,就算是到了儒府和武莊,他們也能全身而退!”
“什麼情況?”楊幺來了興致,好奇地坐到了汪美彤身旁。
“古有竹林七賢,今有桃園四聖。四個人在儒和武方面的造詣都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四人住在無錫桃源,這次不知道怎麼回事跑到了文武廟去生事。聽說還跟着一個年輕人,對這個年輕人的情況我一無所知。”
“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與這什麼桃園四聖比起來,楊幺更對汪美彤這句話感興趣。
這傢伙,汪美彤這娘們,看着不溫不火的,這肚子裡的貨可是真不少,一晚上的工夫就能查清楚這麼多事,楊幺不由自主就把她和雲菲那個瘋婆娘聯繫到了一起,兩個人都是那麼的……無所不知。
“我能問一下,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嗎?”趙二田怯怯地舉起了右手,但是這說話的聲音卻與他的表情截然不同,絲毫沒有半分懼意。
楊幺大大方方地說道:“我主業混江湖,副業當兵,還兼職給人幹着司機,同時還做着一個特種大隊的教官,過些日子準備搞個影視公司,打算等所有事都弄妥了之後闖闖江湖。”
趙二田目瞪口呆地看着楊幺,半晌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楊幺繼續說道:“之所以收着你,是看你身手比較好。過兩天我要帶幾個人進京,他們都是江湖中人,要靠拳頭打路引。其中山東地界是他們最犯愁的地方,有個熟悉山東的人,到時候也好辦事。”
趙二田眉頭驀然扭緊,詫異地問道:“這年頭,還有人打路引?”
楊幺無奈地說道:“沒辦法,都是些老江湖,有些頑固。”
趙二田苦笑着說道:“那你趕緊勸勸他們,還是別頑固了。現在的山東,可不比以前了。以前還講究個規矩,現在的人只認錢不認人。年輕的瞪大眼珠子想出頭,上了歲數的小心翼翼摟名利,偶有幾個大人物也都是隱居市井閉門謝客。不說別的,就我這水平的,在梁山得排到百名往後!”
“有這麼誇張?”楊幺懷疑地問道。
“誇張?我這還是收着說呢。”說着話,趙二田擼起了衣裳露出了肚皮,看到趙二田肚子上的那三個拳印,楊幺的臉色瞬間煞白。
趙二田面無表情地說道:“這三拳,是被三個人打的,到今天都快七年了!我能活着,完全是命大。這時候想靠拳頭到山東打路引,那和拿着汽油去天安門沒啥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