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睡了一整晚,可談琰音還是覺得很疲憊,聽他這樣說,也只是虛弱的笑了笑,身體被她壓着很不舒服,就伸手推了推,想讓他起來。
容棋遠感覺到她的抗拒,臉色微微沉了沉,卻沒有說什麼,捉住她的手放在脣邊吻了吻,才起身離開,吩咐人進來伺候他們梳洗。
兩人在金陵又待了兩天,雖然談琰音十分不捨,可容棋遠畢竟有很多國事,不能在外面待太久,而且他們出門這段時間,容棋遠也瞭解到不少民情,是時候該回長安了。
離開金陵的時候,談琰音站在金陵城外,看着城門,忽然覺得感慨萬千,往事重重涌上心頭,胸臆中似被刀絞,卻痛不可言。
五年前,這裡是她自小長大的家,她被父親當作人質送與他人,她的母親自毀容顏,在她以爲最絕望的時候,遇見了容棋煥。那個十六歲的白衣少年,宛如天人一般出現在她面前,穩妥而牢固的握着她的手,帶她踏上新的路程。
五年後,還是在這裡,她彷彿只是個遊客,來故地重遊。甚至她不能以自己原本的面目見人,要易容爲一張完全陌生的臉,走馬觀花四處看看。在她以爲會就這樣平淡無奇的走過時,她最愛的人,當年以天人之姿拯救她的容棋煥,卻傷她至深。兩個人也許,從此陌路。
容棋遠站在她身邊,單臂擁着她,見她一直望着城門不走,便猜到她是在想過去的事。他只是安靜的站在一邊,沒有催促她。
談琰音不是那種過於優柔寡斷的人,明知早晚要離開,靜靜的站了一會兒,便轉身看着容棋遠,微微一笑,低聲道:“我們走吧。”
“好。”容棋遠耐心十足的溫和一笑,擁着她上了馬車,將她抱在胸前,讓她靠着自己,輕輕拍着她背後,柔聲道:“我們總還有機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們風風光光進宮,看你父皇和母后。”
談琰音覺得身心俱疲,並不想說話,可她也不想讓容棋遠失望,只好轉頭看
他一眼,勉強笑了笑,虛弱無力的說:“謝謝你。”
容棋遠原本柔和的臉,卻因爲她這句話,瞬間變得陰沉下來,目光沉冷的盯着她,似乎在爲什麼事生氣,可談琰音這個時候,根本沒心情去管那麼多,察覺到他不高興,也沒有理會,只是靠着他,閉着眼休息。
容棋遠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可看她滿臉倦色,強忍着沒有說出口。
趕了一天的路,晚上到客棧住下,容棋遠沒有像平日一樣,馬上帶她出去吃東西遊玩,甚至連晚飯也不着急吃,揮退所有人,便只留下他們兩個人在房間。
“累不累?”容棋遠看一眼坐在桌邊,疲憊的揉着額頭,完全不在狀態的談琰音,走過去站在她旁邊,伸手將她攬在懷裡,柔聲問。
談琰音緩緩搖搖頭,知道他心裡不痛苦,卻爲了不打擾她休息,而忍了一整天,她也不能太自私,不能因爲自己累,就讓他一直隱忍退讓,總得要估計他的感受。更何況,做爲未婚妻,的確是她對不起他,她更應該多付出一些,來彌補他。
“沒事,我不累。”談琰音揚起頭笑了笑,因爲太累,不想站起來,索性就這樣坐着,伸出雙臂圈住他腰,像個小孩子一樣,努力仰起臉望着他,低聲笑問:“忍了一天了,我做了什麼錯事,惹你生氣了?”
容棋遠原本是滿心不爽,想狠狠教訓她一頓,可她現在這個樣子,像個做錯事卻又頑皮的孩子,瞪着單純無辜的雙眸,一直望着他軟軟的說話,讓他實在無法狠心下來。
“你自己覺得呢?惹我生氣,就沒有一點自覺麼?”容棋遠低頭看着她,強迫自己板着臉,沉聲問。
談琰音歪着腦袋,仔細回想了一下,他生氣似乎是從她上車說了謝謝開始,心中靈機一動,嘗試着低聲問:“是因爲我對你說謝謝?”
容棋遠瞪她一眼,冷哼一聲,沉默了片刻,才嘆口氣,拉了張椅子坐在她身邊,低聲道:“我生氣,第一
是因爲你說謝謝,我們即將是夫妻,你跟我這麼客氣,有將我當作你未來夫君嗎?”
“有點不太習慣,我會慢慢改變的,你別生氣了,我以後不這樣了。”談琰音愧疚的笑了笑,看他臉色還是不太好,沒有一點笑意,只好站起來,撲進他懷裡撒嬌,軟糯的問:“這是第一,第二呢,我究竟做錯了多少事哇?”
“真是拿你沒辦法!”容棋遠被她抱着又是搖晃,又是撒嬌,再也狠不下心生氣,臉色緩和了很多,聲音變得軟下來,擡手用力點了點她鼻子,低聲道:“我們之間不應該客氣,我爲你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願的。第二,我希望你在我面前,無論是生氣還是開心,或者疲憊,任何情緒都不需要掩飾,我要一個真實的你,也希望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要告訴我,你的難過要讓我爲你分擔,懂嗎?”
談琰音靠在他胸前,聽他低緩溫柔的說完,心裡涌起一股溫暖與感動,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你是皇帝,有那麼多國家大事要忙,我只是個小女人,怎麼好意思拿這點小事去麻煩你,更何況,你要我做你的皇后,是要我協助你治理天下,而不是給你添麻煩的。”
容棋遠看她明明很委屈,卻又要強裝懂事的樣子,覺得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明明跟她相識熟悉起來,還不到兩年的時間,卻有種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兒,在努力長大的感覺,很欣慰,心裡又柔軟的一塌糊塗。
“做一個好皇后是國家的需求,做一個真實親密的小妻子,是我容棋遠的願望,沒有外人在的時候,我在你面前不是皇帝,只是一個想疼你愛你的夫君。”容棋遠低頭吻了吻她鼻尖,脣角帶着溫柔寵溺的笑意,低頭望着她的眼睛,柔聲問:“明白嗎?”
“明白了。”談琰音窩在他胸前聽他講話,彷彿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從他的胸腔裡直達她心底,震顫着她的心防,讓她沒法再對他有更多的防備,軟軟的撒嬌:“做你的皇后,要求還真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