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十五個妃嬪,都是他的女人。
只有她明白他心中的苦,白昶既然想讓他做一個風花雪月的庸碌之輩,他就只能按照白昶給他的計劃走下去。
十五個美人算什麼?簪花鬥草又算什麼?
好在還有她。
哪怕只是遠遠站在安秀宮外,看着她的身影,他也有短暫的開心和安寧。
他真的不知道,若沒有她,他怎麼樣挺過這段時間的。
她也不知道,若不是那封遺書,自己會不會爲了南宮世修留在大羲皇宮。
身後,落葉有聲。
她知道是梅九歌回來了。
“都安排好了?”
“是,只是屬下不明白,爲什麼一定要她躲着皇上呢?”
這個人是玄門中最出色的一個,也是她費盡心機才安插到皇宮內的,不知爲什麼,她竟然要梅九歌去通知那個女弟子,不許讓南宮世修發現她,要隱藏她的美貌。
梅九歌一點都不理解她爲什麼要這樣安排。
她沒有解釋。
每一張牌都應該有她出現的時機和目的。
沈淑媛,這張好牌,她怎麼能隨便用呢?
紅蟬勾起一抹淺笑:“我那位大哥怎麼樣啊?”
“白將軍嗎?純兒已經在白將軍身邊伺候了,看樣子,應該已經得了白將軍的歡心。”梅九歌壓低聲音。
隨手打開火摺子,將一個寫有名字的紙條燒了。
星眸看着藍色的火焰和漸漸蜷縮的宣紙,緩緩起身:“再有十天就是中秋了,九歌,準備上好的人蔘和綢緞,咱們該去春和宮走走了。”
綠翹這個孩子已經沒有了月餘,興許是怕睹物思人,或是有了新歡忘了舊人,她聽說,最近這個賢妃的日子十分不好過,曾經她侍寵生嬌,難免得罪下人,此時,恩寵不在,自然有人落井下石。
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作爲曾經的舊主,她這個時候也該去慰問一番的。
從她眼角眉梢掠過的冷冽,梅九歌不由暗中爲這位賢妃娘娘捏了一把冷汗。
深秋的皇宮景色別緻,特別是御花園中,菊花盛開,香氣撲鼻,而南宮世修最喜歡的玉蘭,此時樹葉中竟也怒發着,她不由詫異。
“九歌,玉蘭花什麼時候開的?”
“三四月份的時候啊。”梅九歌不解的問。
順着她的星眸,梅九歌以爲自己看錯了,宮內西北角處,玉蘭花正盛。
“那是什麼地方?”
不等九歌回話,木豆上來,躬身回道:“回稟娘娘,那是最近才得寵的趙修容的雲蘿宮。”
趙修容?
禮部郎官趙德凱的女兒,聽說這個找家二小姐是個難得的美女,當初尚未及笄,先太子南宮世績就看上了這位找家的二小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趙德凱立即反對,南宮狄自然不會強求自己的太子納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兒爲妾,此事也就擱置下來。
不想這個趙家的二小姐終究還是進宮了。
星眸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探究。
“這個趙修容有多美?”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也變成這樣八卦了。
“在奴才眼中,什麼人都比不上娘娘的十分之一,不,是百分之一的。”木豆的身子更彎,垂首低聲。
梅九歌卻仰起頭:“那是自然,我們主子是天下第一美人,那些野花野草的怎麼能和我家主子相提並論呢?”
她笑得幾分迷離:“九歌,一會兒同樣的禮物,給這位趙修容也送去一份。”
“娘娘,這個趙修容可不是什麼善茬。”
“這宮裡,哪個是善茬了?眼下這位若沒有點本事,怎麼能和皇上有了皇嗣?”說話間,已經到了春和宮外。
前些日子,春和宮前還站在兩個內監,不時有妃嬪貴人往來看望,如今,春和宮門口的落葉一層,觸目淒涼。
“木豆,去叫門。”梅九歌的聲音清涼,殿內的人應該能聽見。
她揮揮手:“算了,還是我自己進去吧。”
踏着落葉,緩步走進春和宮內,春和宮內靜悄悄的,和前些日子來簡直就是兩個樣子。
她親自叩門。
“誰啊?我們娘娘今天身子不舒服,誰也不見,什麼也不要,你們不要再來了!”是一個陌生的帶着幾分顫抖的膽怯的女孩兒聲。
“東宮皇后娘娘來看望賢妃娘娘,請娘娘開門。”梅九歌拍着門。
半晌,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小宮女閃身出來,跪在地上,叩首:“奴婢見過皇后娘娘,賢妃娘娘身子真的不適宜見客的。”
她纔要說話,屋內哐噹一聲響。
小宮女臉色驟變,她推門進去,見綠翹一身盛裝吊在房樑上。
飛刀割斷繩索,梅九歌接住了綠翹。
“去拿杯水來。”
小宮女已經嚇癱在地上,只剩了哆嗦:“奴婢沒有謀害賢妃娘娘,真的沒有。”
星眸加深,掃了一眼小宮女。
“九歌,取水來。”
木豆躬身捧着水過來了:“回稟娘娘,水取來了。”
看着梅九歌服侍綠翹灌進水去了,她知道,這條命,她有給綠翹撿回來了。
緩步起身,打量這春和宮內賢妃娘娘的寢殿,長眉微皺,似乎無意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小宮女依舊跪在地上,偷眼盯着牀上的綠翹,沒有聽見她的問話。
木豆上去提醒小宮女:“娘娘問你話呢。”
小宮女忙叩首:“娘娘明察,奴婢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她忽然俯身,手托起小宮女的下頜:“眉目還算清秀機靈,你不知道什麼?不知道是誰將賢妃娘娘掛上去的嗎?”
小宮女叩首:“娘娘恕罪。”
“你叫什麼名字?”
她懶懶的坐下。
“奴婢,奴婢星兒。”
“星兒,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星是個好名字,可惜了。”
星兒不敢擡頭,跪在地上。
“你爲什麼要救我?!讓我去死!”綠翹醒了,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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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兒跪趴過去:“娘娘,不是奴婢要害娘娘的,是嗎?”
她的脣畔勾起一抹淺笑,綠翹是上吊,星兒只要什麼都不說,她是不會懷疑的。
而眼下,星兒口口聲聲說與她無關,她又怎麼會相信呢?
綠翹看着她,說不清她此時的深情,有歉疚有難過有卑微也有絕望。
“爲什麼要救我?娘娘不必費心,我的笑話已經是天大的笑話,什麼羞辱都比不過這些天的經歷了,就讓奴婢自生自滅吧。”綠翹的聲音很低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