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京城一如往常,平靜如初,卻又處處透着一股詭異的味道。
白慕之來到鷹揚府換班,對着一張張陌生的面孔,黑眸警覺:“你們都是哪個侍衛營的?”
“白將軍好,都是我的兵。”南青雲走進來,給侍衛們使了個眼色,幾個人垂首下去了。
白慕之盯着幾個人的背影,問道:“今天宮裡有什麼事情嗎?”
南青雲一笑:“白將軍是國舅,可以隨時進宮,怎麼倒向末將打聽這些呢?”
四兩撥千斤的回答。
霓裳賭白慕之不會進宮,因爲她瞭解這個哥哥,自從她再次回來,哥哥對她就心存歉疚,如今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卻不能帶自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無顏和她相見。
傍晚的時候,起風了。
她站在昭陽宮的屋脊上,遙望春和宮和雲蘿宮的殿門,定更天才過,見長樂宮宮門打開,白雲霓坐在鳳駕上,向雲蘿宮走去。
一道黑影掠過,落在雲蘿宮的院子裡,趙修容與來人纏鬥在一起,她看的清楚,這個人分明只是想把趙修容引離院子,趙修容卻絕不上當。
脣掠過一絲淺笑,還好她早有準備。
玉牌亮出,見趙修容爲難地瞧瞧屋裡,還是咬牙跟着那人出了雲蘿宮。
他們前腳才走,白雲霓後面就趕到了。
“皇上,皇上......”白雲霓直奔大牀,南宮世修面如蠟紙,躺在大牀上,白雲霓一介孕婦,自然無力挪動一個大男人,只得讓綾羅上來幫忙,李科和綾羅這邊才拖着南宮世修離開大牀,門外,冷箭直奔白雲霓的面門而來!
幸好李科眼疾手快,抱住白雲霓轉了個圈兒,黑衣人破門而入,招招直奔白雲霓,招招要人性命!
綾羅看看地上的南宮世修,再看看左支右絀的李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將南宮世修推到桌子底下,趁機跑出去大喊:“抓刺客,有刺客!”
南青雲早就埋伏在雲蘿宮外,只等呼救聲。
“上!”一聲召喚,幾十名鷹揚侍衛將黑衣人團團圍住。 Wωω ▪T Tκan ▪℃o
白霓裳站在雲蘿宮的宮門外,冷哼一聲:“摘下你的面紗吧。”
黑衣人瞧着白霓裳,兩隻眼睛冒着紅光,咬牙切齒:“賤人,是老夫一時瞎了眼,才留下今天的後患!”
白霓裳閃開,侍衛一擁而上,不要說一個人,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黑衣人閉上眼睛,知道自己中了敵人的奸計。
霓裳一聲低喝:“小心他手中的幻影魔血!”
話音才落,黑衣人哈哈哈大笑:“賤人,你還是嫩了點!”
言罷,空氣中突然瀰漫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粉色的微末漸漸聚攏......
前面的黑衣人一個個倒下,就在此時,一條白色的身影掠過黑衣人的身邊,點了他的穴道,接下了他的面紗,露出白昶灰白的臉。
她緩步走進雲蘿宮的院子,星眸冷冽,瞧着不能動彈也無法說話的白昶,沉聲:“給丞相大人口中的毒藥取出來吧,否則丞相大人一激動,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此時,白昶的眼神從她的身上落在白雲霓的身上:“白雲霓,爹爹沒有想到,你,竟然和白霓裳聯合起來對付爹,難道你忘記了當初答應過爹爹的話了嗎?”
“那是因爲你一定要殺死她的孩子,還不肯告訴她爲什麼。”白霓裳冷冷地打斷白昶的話。
一語驚醒夢中人,白雲霓不顧小腹陣陣疼痛,走向白昶:“爹爹,你最疼愛女兒,你親口告訴我,爲了我才讓霓裳去鳳仙閣盜取鳳涎珠,才親手殺了霓裳,再也沒有人威脅我的前程,可是,爲什麼女兒現在已經貴爲皇后,你還要殺了女兒?!”
白昶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她緩步向前,湊近白昶的耳朵,低聲說了一句:“要不要我來告訴她,她纔是南宮世修的親妹妹?”
白昶恨不得將霓裳撕碎,卻只能狠狠地瞪着她。
“霓裳,解開爹爹的穴道,我要聽他說爲什麼!”白雲霓緩步走過來。
霓裳猶豫了一下,青雲上前:“皇后娘娘,白昶功夫高強,若不是我等提前做了準備,事先服了幻影魔血的解藥,只怕現在他早就跑了。”
雲霓哀切地看着她,銀牙暗咬,點點頭:“青雲,無妨,我只是擔心他自殺,沒有辦法和皇上交待罷了。”
誰也沒有想到,白昶竟衝破了穴道,飛掠窗口!
誰也沒有想到,袖箭生風,打在白昶的後背,白昶哎喲一聲落在地上,打了個滾兒,剛好撞到了白雲霓!
白雲霓大吼一聲,抱着小腹在地上滾動,血,順着她的身子緩緩滲出,洇溼了她的錦衣。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白雲霓痛苦的低吼。
南青雲再次抓住白昶,白昶的眼神盯着地上痛苦的雲霓,眸底掠過痛苦和心疼交替。
“將白昶壓下去!還不快傳御醫!”
她回眸,凝視南宮世修。
原來他一直在配合她演戲。
心裡的苦澀更甚於口中的苦澀,被欺騙的感覺真的特別不舒服。
她轉身。
“霓裳。”他輕喚。
“雲霓的孩子是保不住了,臣妾該去守着她。”她的聲音極輕,卻字字徹骨。
他知道她會生氣,卻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如此抗拒自己。
凝視她的背影,南青雲壓低聲音:“皇上,修容娘娘讓臣請旨何時回宮?”
“隨時可以!”丟下四個字,他追了出去。
誰也不知道,青雲和趙修容都是南宮世修培養的暗衛!
長樂宮,太醫們一陣忙碌,她失神地站在窗下,凝視漆黑的夜。
耳畔是白雲霓的嘶吼:“白霓裳,你還我的孩子!你還我的孩子!”
她曾經也有過一個孩子,只是還未成形就被皇上設計送了性命,想來南宮狄算計了一輩子,最終還是沒有想到,皇位還是旁落。
而她這個真正的公主,卻永遠沒有機會以公主的身份站在青天白日之下。
“是朕福薄,命理不該有子嗣。”南宮世修的聲音十分平靜。
“你原本就不想要這個孩子,是嗎?”脣畔,揚起一抹悽然的笑。
短暫的沉默後,南宮世修低聲說:“是,朕不想要這個孩子,綠翹不想要朕的孩子,白雲霓想要一個朕的孩子,卻不能有,而朕最想要你和我的孩子,卻不能夠,霓裳,你說這是什麼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