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尋求主動【二合一】
看到老闆發火，齊茗本來挺緊張的。
可當他們出了電梯，走回證人間宿舍，關上屋門後……
看着自家王老闆神情自若、淡定溫和的模樣，齊茗着實有點回不過神。
“嗯？小齊你怎麼了？”
王澤看了眼齊茗，溫聲道：“去休息吧，明天睡到自然醒就好，這兩天也折騰你了。”
“好的，老闆早點休息。”
齊茗聽話地轉身離開。
等她關上屋門，正懷疑王澤是不是被母星的無良資本家氣魔怔了，突然聽到了背後傳來的哼唱。
嗯，雖然有點跑調，但還是挺好聽的。
她小聲問：“那老闆，接下來會出現什麼事？”
“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操盤，全網熱度壓都壓不住，不只是門戶網站、現在隨便進入一些公共聊天室，都能看到討論幽靈的調侃話。
“好的老闆，”齊茗小聲應着，“這邊有個消息比較急，所以我才敲門喊您起來。”
畢竟,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 每天都會有很多人消逝。
何仇訕笑了兩聲, 眼底帶着幾分鬱悶：“這次的案子，不給我降職就算夠夠的了。”
“這其實也是，我昨晚決定暫時脫身的主要原因。”
“何隊！”
同座大樓底層的某處會議室。
齊茗今天梳着低馬尾、掛着齊劉海，施了妝容的臉蛋看着更年輕了幾分，剛能蓋住肚臍的小襯衫搭配着格子短裙，還有那純白色的過膝襪與運動鞋，怎麼看都像是還沒畢業的女學生。
王澤眨眨眼：“勁爆？”
“快喊你老闆起牀啊，讓他看黎明街公告板！”
王澤一見齊茗就微微皺眉。
“他們以溫全案爲導火索，當火星在黎明街的黑暗角落燃燒時，吸引一批又一批目光，利用弱勢個人對強勢集體的不滿心理，幾天時間，將火藥包散在全網每個角落。
“四天，五天！”
“半天不到！”
“警方連夜排查，搜索該公寓樓，最後查到了一處出租屋，在裡面找到了硅膠人臉面具還有工作服……最後經過監控視頻排查對比，以及公寓樓住戶的問詢，將目標鎖定在了這個人身上。”
“已經快了，距離幽靈說出那個真相，已經很快了。
王澤揉揉脖子，這裡的枕頭讓他有些不太舒服。
今天着重打扮了一下的齊茗，此刻有點心虛地站在王澤面前，生怕老闆會計較她擾人清夢的舉動。
“佈局者付出了幾條人命，只能對人們產生有限的刺激，他們必須抓緊時間，趁着衛興壓不住輿論，對衛興發起致命攻擊。
王澤走去牀邊，熟練地整理着牀鋪。
倒不是因爲其他的，純粹是……
……
“不錯，”王澤雙眼微微一眯，“察覺到了嗎？溫潤如玉固定隊隊友身份暴露的間隔，變得越來越急促，但空谷飛沙還是從容逃走了，說明這一切依然在對方計劃內。
“甚至還有人宣稱，自己是幽靈下一個目標，然後開直播的時候直接被當地警方帶走了。”
不過，王澤確實沒想到，溫潤如玉的隊友中，還有這種某領域大拿級別的存在。
“因爲之前溫全案的發酵, 衛興公關大規模刪帖，網民們, 尤其是黎明街用戶已經十分敏感，現在張立的案子一出來，直接引爆了輿論。
“小齊你可以計算下，溫全案從案發到我們取得關鍵進展，用了多久？”
“怎麼了？”
“根據監控視頻顯示，頭盔在維修部維修後，曾在車間中閒置過一段時間，有個挺胖的工作人員抱走了這個頭盔，三分鐘後將頭盔放到了運輸的位置上，此後頭盔沒有再脫離監控。
有同僚提醒：“上午衛興的新聞發佈會上，你就打算這麼說？”
“哪能啊，”何仇嘀咕道，“我跟他認識這麼多年, 就沒見他生過氣, 擺明了就是做給衛興看的，他應該是感覺自己太被動了, 不想被幽靈牽着鼻子走，故意跳出去了。”
“上面有人看衛興不順眼唄。”
輿情在按他們之前緊急計算出的曲線滑落。
房門內，王澤端着一杯涼了的茶水, 坐在展開的投影屏幕前, 快速瀏覽着差不多的頁面。
隔壁的房間中，齊茗哈欠連天，抱着一件浴裙進了衛生間，大腦在勉強回顧整個事件。
房門外，兩名警員拿着各自的入網終端，瀏覽着一片深紅色的網站和論壇，時不時地對當前輿論形勢交換意見，並嚴格遵守局裡的保密紀律，沒有在網絡上發出半點聲音。
“你們看, 關於溫全案，幽靈設計的很精細，甚至如果不是林小夏開口，以及一塊蛋糕露出破綻, 我們根本沒辦法驗證各個證據是否可信。
“現在我可以完全肯定一件事，對方的發難，必然是在流量最高的時候，甚至幽靈會提前造勢，吸引眼球。”
“但對引動輿論而言, 張立這個案子反而更具有傳播性, 更有煽動性, 比溫全家的密室殺人要簡單許多, 也更容易被接觸不到所有線索的廣大羣衆所接受。”
“還有呢，幽靈的表情包都開始瘋傳了！
這人看起來文質彬彬，戴着無框眼鏡，面容方正、個頭中等，啤酒肚和地中海的髮型比較亮眼。
“老何，王澤真生氣了？”
“當然不可能說這個，”何仇搖搖頭，“我們是警察，是保護市民安全的公僕，必須遵循原則，一切從證據出發，得出現在已經有效的證明，維護我們警方公告的權威性和警隊的純潔性。”
“何隊長他們昨夜已經鎖定張立案的嫌疑人了，但連夜抓捕撲了個空。”
“任何新聞的熱度都會過去，再爆炸的輿論最後也會如同炸開的煙花般熄滅，衛興集團只需要等待，幾天後自然就沒了關於此事的討論度。
“進來吧。”
調度室中突然傳來了帶着少許焦急的呼喊：
“嗯，”王澤應了聲，專心看了一陣資料。
齊茗抿嘴、蹙眉，好一陣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從犯罪者的角度來說，張立案太簡陋、太粗糙, 甚至留下了傻子都能想明白的疑點——張立一改往日找座位的習慣，反常的選取了那個被改造的頭盔。
那似乎是一種渴望，就如古代角鬥士對戰鬥的渴望。
“空谷飛沙……”
王澤問：“他逃了？”
“嗯，”王澤笑道，“這些案子我沒有多少施展的空間，對方的目的也不是逗弄警察，更不是挑釁我們。
“那個幽靈激進一點，可能會主動現身新聞發佈會，”王澤輕輕嘆了口氣，“或者，是空谷飛沙死在大衆面前。”
“老闆……”
“啊這個，就是驚險又刺激的意思，”齊茗賣了個關子，小聲道，“根據警方在谷萬仲家裡找到的錄影、照片等證據，已經證實了。
“然後，警方鎖定了這個工作人員，一路追查，發現他在一個小時後離開了維修站，騎着一隻懸浮摩托抵達一處多數爲租房的公寓樓小區，接下來就憑空消失了。
“門不要關，”王澤提醒了她一句。
王澤道：“林小姐聯繫過我們嗎？”
“與此同時，人們因爲自身知情權被衛興集團侵犯，又被衛興集團的公關行爲所冒犯，引發出了更多的不滿。
嗡！
齊茗的腕錶忽然震動，一條信息自動彈了出來，卻是何仇發來的語音消息。
何仇又罵道：“想想也挺可惡的，老王故意把自己摘出去了, 爛攤子都扔給我了。”
“當我看待這件事的角度，從兇殺案變成輿論戰，邏輯已經完全通暢。
輪班的助手們將投影屏調整去了其它方向, 繼續監察着整個網絡的輿論，並給在遠方的更大團隊發出行動指令。
“這場聲討衛興的狂歡，甚至只能持續一到兩天。
“什麼消息？”
齊茗小聲道：“老闆，我感覺這個傢伙像是幽靈背後的主謀。”
“現在的網絡輿論中，是不是有很多羅列衛興此前作惡的帖子？”
齊茗看着自家老闆，發現老闆的雙目中滿是光亮。
對於一名助理而言，確實不夠成熟。
公告板？
王澤對此有些印象，就在虛擬社區黎明街的街道上，有幾塊關於系統更新、重大新聞的公告板。
利用豐富的資訊轉移公衆注意力, 已經算是公關界的基礎技能。
“有的，”齊茗道，“他們已經調用了非常多的算力，全網搜查了幾十遍，都沒有找到幽靈的痕跡……按理說，擬腦需要大量的算力來維持，必須寄存在大型服務器中。
幾分鐘後。
齊茗略微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何仇依然在擔心王澤的安全。
齊茗有點驚訝，老闆之前沒起牀在高強度衝浪？
她解釋道：
齊茗抿抿嘴：“她早上來找過我，臉色很差，不過我說老闆你還在休息，她讓我轉達對老闆您的歉意就自己走了……也怪辛苦的。”
王澤笑了笑，習慣性地翹起二郎腿，淡然道：
“張立案就是這些不滿情緒的爆發點，制定這個計劃的幕後黑手，必然是個比林薇霖還要厲害些的公關專家。
“或者可以這麼說，現在一切的態勢，應該都在對方的計劃內。
調度大廳側門外的走廊處，幾個身影湊在窗戶邊吞雲吐霧，都是警局內的‘老人’。
絲毫沒有半點意外。
何仇說完這些, 摸着下巴沉吟幾聲：
一切運轉如常。
“老闆，衛興集團的發佈會還有半個小時左右。”
會議室的燈光逐漸昏暗。
過了幾分鐘，兩名年輕警員提着凳子趕來，守在了王澤門前。
“什麼？”齊茗下意識問着。
“也對，”齊茗嘀咕道，“去給頭盔做手腳，就算計劃做的再縝密也極容易出問題，整個母星的各個角落都被虛擬增強的設備籠罩，這些設備都能充當監控用。”
確定老闆心情不錯，齊茗鬆了口氣，突然覺得有點頭暈眼花，拖着疲倦的身子，挪去了隔壁證人間。
“但有個問題是佈局者不得不考慮的。”
齊茗迅速進入狀態，將腕錶放在茶几上，併攏雙腿坐在角落，快速打開了投影屏。
“他叫谷萬仲，您可能想象不到，他的身份。
投影屏上出現了一張通緝令，裡面是一名中年男性的全身像。
“人們的情緒是受到內分泌影響的，大腦的興奮也是生理現象。
齊茗小聲道：
“現在網絡上的輿論態勢有點混亂。
齊茗總算反應了過來：“說明……他們必須趁熱打鐵？”
“這都幾點了？我反正沒看到過一個帖子半個小時內超過十二萬條回覆。
他整理着身上深藍色的纖維面料睡衣，拿起清潔噴霧對着口腔噴了噴，確定沒有任何失禮的可能，才拉開了自己的屋門。
“不錯，他們明確知道這些大集團，尤其是衛興這種橫跨虛擬現實、現實虛擬、虛擬真實這些領域的大集團，對輿論的掌控有多可怕。
“劫機案從案發到我們得知鄭文正的身份，用了多久？”
“但這個爆料非但沒有得到附和，還引起了反效果。
王澤是被斷斷續續的敲門聲吵醒的。
“我覺得，這就是一場徹頭徹尾，針對衛興集團的輿論戰。”
兩名剛換崗的警員筆直地坐在門口左右，像是東方古老文化中的鎮宅石獸。
何仇搖搖頭, 輕輕地呼了口氣：“我心裡有點不踏實。”
齊茗低頭思索，又聽到了王澤的低喃。
……
“老闆，我們真的不用做什麼嗎？”
“他就是空谷飛沙，溫潤如玉固定隊的第四人！”
林薇霖看了眼工作事項列表, 確認所有事項後都已打上了綠色的標識, 她纖瘦的身子縮在沙發中，不多時, 呼吸就變得均勻了起來。
王澤淡然道：
“幽靈一方推動整個計劃的開始，不是在我們找到關鍵線索，而是在那個‘警局爆料’。
“是的老闆！”
“昨夜凌晨兩點半出現了一個爆料，說是幽靈跟死者是一夥的，他們的目標是爲了搞垮衛興集團。
雖然一件威脅到網絡環境的連環殺人案，對平和了漫長歲月的母星來說，確實會產生較大的衝擊；
但同時發生的新聞還有很多；
“現在的衛興，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但又不能什麼都不做。
“那個幽靈到底什麼來頭, 拿着違禁的擬腦技術搞風搞雨，防禦部隊現在連半個屁都沒放出來, 就讓咱們這些普通警力去扛！”
這幾名警官精神一振，風一般衝進了調度中心。
“頭盔的排查監控有結果了！”
王澤淡定的點點頭，他走到齊茗身旁座下，仔細看着齊茗帶來的資料。
“確實，這個案子他發揮的空間並不算大。”
“但張立案這邊……就很粗糙。
“一天！”
“當那個‘警局爆料’出現，衛興集團對輿論的壓制起到了反效果，很大一批人開始關注黎明街殺人案。
“老王應該是發現了什麼, 只是現在太被動, 所以選擇保持沉默，但之前老王提醒過我……”
“張立案從案發到鎖定關鍵嫌疑人，又用了多久？”
王澤反問：“一個幕後主事者，自己去做必然會暴露的危險事件？”
“他是母星上比較出名的科學家，隸屬於奧密爾新能源集團下轄的一家研究所，主攻的是新型反重力材料，在這個領域據說還是一位大拿，發了很多重磅論文，在母星幾家比較不錯的大學都有榮譽教授的稱號。
齊茗舔了舔嘴脣：
“一個科學家，據說還是個富翁，真想象不到他會做這種事，而且更勁爆的來了！”
“這麼好的立功機會你還不把握住？老何你心底偷着樂吧！等上面有位置了, 你這腳底一抹油, 噌地就上去了。”
何仇面色有些凝重：
“趙主任那邊有什麼進展嗎？”
翌日，上午八點二十。
“現在百分之九十的聲音，都是在聲討衛興集團。
王澤再次沉默，坐在沙發中靜靜思索着，很快就嘆了口氣。
“黑盒遊戲中張立被幽靈襲擊, 隔空掐碎了心臟, 現實中，張立戴着頭盔慘死在了公共場所。
“逃了，而且不知所蹤，監控也找不到他蹤跡，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其中有一半是因爲幽靈帶來的恐慌、衛興集團無法保護用戶生命安全，一半就是在細數衛興集團的作惡。”
“這說明什麼？”
網頁端口登錄也有這個界面。
他還沒來得及伸手，齊茗已經動作麻利地操作了起來，找到母星最大的交互式論壇，點開官方首頁，公告欄就在首頁的左下側。
而此刻；
公告欄成了漆黑的色調，一團團黑色焰火包裹在邊框上，其內有着血淋淋的兩行大字：
‘九點的發佈會；’
‘不見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