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神秘大陸

一輛“悍馬”驀地發出一陣狂野的嘶吼,脫繮般衝向夏風藏身的那輛汽車,狠狠地把它撞得平平滑出幾米遠,頓時把躲在車後的夏風暴露出來。在兩車相撞前的一瞬,靈貓般的嘉欣娜已從車上滾落出來,對着夏風所在的位置就是兩槍。只可惜她的身體在滾動,在白駒過隙的機會面前,沒有射中閃電般跳開的夏風。

四周槍聲大作,沒人會放過這個機會,可惜在夏風和嘉欣娜靈巧躲閃的身影前,沒一槍得手。槍聲一響也就暴露了各人的位置,相鄰的對手頓時相互射擊,再顧不得遠一些的嘉欣娜和夏風。只見嘉欣娜如靈貓一般竄上一面牆壁,一手抓住壁燈一手居高臨下向下開火。兩個相互對射的選手頓時應聲倒地。不給別人瞄準的機會,她立刻又從牆上翻落下來,這一上一下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身體輕盈得真如靈貓一般。

這當兒夏風也射倒了兩個對手,不過一看嘉欣娜的表現,心知只要她再擊倒一人就徹底贏了。現在只有一拼了!夏風換上一副新的彈匣,正準備向嘉欣娜藏身處衝去,陡聽天花板上的蜂鳴器突然響了起來:“比賽暫停!你們的行動已威脅到他人的人生安全,比賽中止!”

“去你媽的!”夏風抓起一塊碎磚頭便把蜂鳴器砸了下來,跟着跳上一輛車的車頂,擡手兩槍便把兩個還在發楞的對手擊暈過去。對於真正的極限飆客來說,刺激和冒險纔是這項運動的精髓所在,也是他們的最大追求,比賽算個鳥啊!

“砰!”七、八米開外一聲槍響讓夏風心中一涼,憑感覺就知道這一槍對準的是自己。在這個距離任何一個選手都是百發百中,何況這一槍肯定是嘉欣娜!本能地把槍口轉向她,夏風立刻扣動扳機。車庫中頓時槍聲大作,二人頃刻間便把槍裡的子彈盡數射完,卻意外地發現彼此都還穩穩地站在原地。

愣了好幾秒夏風纔想明白,一定是電子服被裁判遙控斷了電,因此二人都不會再有中彈的感受了。

車庫的門突然打開了,十幾個消防員衝了進來,手忙腳亂地爲兩輛因相撞而燃燒的汽車滅火。一個裁判打扮的傢伙衝到夏風和嘉欣娜面前,揮舞着拳頭憤怒地高叫:“你們違反了比賽規則,威脅到他人安全!你們已經被取消比賽資格!”

扔掉手中的槍,夏風沒有理會那個裁判,只望着對面的嘉欣娜淡淡一笑:“我輸了,你纔是最好的極限飆客。”

“你還沒輸,”嘉欣娜神情依舊是那樣冷豔,“咱們還沒分出勝負。”

“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說完夏風轉身就走,經過那些消防員時才發現,有個被自己擊暈的選手方纔就倒在兩輛燃燒的汽車旁,若不中止比賽,他很有可能就要葬身火海。

“可惜了一場精彩的比賽!”黑暗中響起一聲嘆息,巨大的電視牆已經變成一片漆黑,直播信號也早已中斷,一直關注着這場比賽的那個神秘人物對這個結果似乎頗有些遺憾。想想他又有些不甘心,便轉向身後的角落問道:“若不是那個意外,你認爲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房中沉寂了足有十幾秒,角落裡才響起幽幽一聲嘆息:“不知道,誰贏都有可能。”

聽者微微點了點頭,跟着又搖搖頭:“如果嘉欣娜沒有女性的加分,那自然輸定了。這比賽對男性不夠公平,因爲在真正的實戰中,女性是沒有加分的。所以我選擇三號夏風,你有沒有意見?”

又是一陣難耐的沉寂之後,角落裡才響起那人的回答:“雖然你忽視了現實中對女性、尤其是漂亮女性的加分,不過對你這個決定我沒意見。”

“那好!就這樣定了!”他說着按下對講器上一個按鈕,對着話筒吩咐,“立刻把極限奧運會全能比賽的第三號選手給我請來,要儘量禮貌而客氣!”

夏風一離開比賽現場,立刻被外面的記者包圍起來,無數話筒伸到他面前,所有記者都在唧唧喳喳地搶着發問:“請問你對自己被取消比賽資格感到遺憾嗎?有沒有想過要申訴?”

“你爲什麼會有全能飆王杜馬斯的護身符?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他爲什麼沒有參加今年的比賽?”

“你認爲自己和飛貓嘉欣娜誰更優秀?誰是今年最好的極限飆客?”

“你有女朋友嗎?她是否支持你參加極限運動?”

“你明年是否還會報名參賽?以證明自己纔是最好的極限飆客?”

對所有的問題夏風都充耳不聞,對所有的記者和攝像鏡頭也都視而不見。他在運動會保安的護衛下一路離開了比賽現場,鑽入了一輛開往奧運村的運動員專用大巴,待大巴到達奧運村時,早已等候在那裡的記者們驚訝地發現,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極限運動天才,不知何時已經憑空消失。

“夏風,年齡二十四,歐亞混血兒,有四分之一的雅利安血統和四分之三的華人血統,父親是著名的華裔F1方程式賽車手夏伯翰,母親是二十年前的網壇混血皇后艾辛瑪。難怪難怪!優良的基因,完美的結合!從小就喜歡一切冒險運動,除了常見的極限運動項目,還喜歡參加非法飆車、地下自由搏擊和無限制格鬥賽,以及極地冒險等。”電視牆上現在是夏風的生平和簡介。讀到這,他習慣性地摸摸無名指上的粉紅鑽戒,喃喃感慨道,“你發現沒有?最癡迷玩極限的瘋子大多出身富貴,常人奮鬥一生也難以企及的東西――――財富、權勢、地位、美女、名聲――――在他們來說基本上都是唾手可得。生活對他們來說也實在太乏味了,因此只有用生命去冒險,去挑戰所謂的極限,他們才能感受到人生的樂趣。這不知是他們的幸運還是不幸?”

角落裡那人冷冷反問:“人生本就是冒險,平凡與死亡何異?。”

他一呆,沒來得及回答,只聽桌上的對講電話突然響起:“博士,我們已經遵照您的吩咐把夏先生請來了。”

“請他進來!”他關掉對講器,幾分鐘後,厚重的橡木門緩緩裂開了一道縫,打扮成一個普通小流氓模樣的夏風有點猶豫地走了進來。主人立刻站起身來,向夏風笑着示意說:“歡迎歡迎,請坐!希望你像在自己家一樣隨便。”

他知道世上很少有人能拒絕自己的邀請,他的手下總能想到辦法把他想見的人請來,因此他對他們用什麼辦法請客一點也不感興趣,他只在乎客人是不是自己想見的人。

在對方的示意下坐下後,夏風不滿地問:“你是誰?爲什麼要我來見你?”

他略帶歉意地聳聳肩,然後推推鼻樑上的無邊眼鏡說:“如果我的夥計讓你有任何不快的話,我先表示歉意。不過我相信他們決不敢對你有絲毫冒犯,更不會有任何不禮貌的舉動。”

“是啊,他們都是謙謙君子。”夏風臉上笑着調侃,心裡在暗暗咒罵。他是在回奧運村的半路上,化妝從極限選手專用大巴上悄悄溜下來,躲過了所有記者和fans,想就此消失在人羣中。沒想到卻被兩個古板得像撲克牌一樣的傢伙攔住去路,那兩個傢伙不僅直接叫出了夏風的名字,還要他去見他們的老闆。夏風本不想去,不過他們的一句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們其中一個說:“如果你自認是最優秀的極限飆客,並且想證明這一點的話,就請見見我們老闆。真正最好的極限飆客往往不會參加任何公開的比賽。”

這話要換在別人身上根本不起作用,可對夏風來說卻比任何話都有吸引力,只因爲他本來也是這樣的人。生活原本就很枯燥,每個人內心深處或許都在盼望着有點意外,不管是喜還是悲。也許是出於好奇,也許是百無聊賴,反正他稀裡糊塗就跟着那兩個古板的傢伙來了。

“喝點什麼?”主人說着拉開身後書櫃上一扇暗門,顯出一個嵌在牆內的酒櫃,裡面各種各樣的酒應有盡有。

“不必了!”夏風故意把口香糖嚼得“吧嗒”作響,“聽你夥計的口氣,我還以爲他們的老闆是最好的極限飆客,不過看你模樣也不是。說吧,找我來幹什麼?”

這當兒主人已仔細地打量了他幾眼,只見夏風膚色頭髮完全像是東方人,只有臉部輪廓和五官卻像雅利安人一樣有棱有角,是東西方人種的完美結晶。尤其他的眼睛,在黑色中帶有一點淡淡的海藍色,非常特別。聽他這樣問,主人不以爲忤地笑笑,悠然倒上兩杯紅酒,然後把一杯推到夏風面前說:“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夏風“噗”地一聲吐掉口香糖,站起來轉身就走,邊走邊頭也不回地說:“我從不替人打工,你另找別人吧!”

“不是打工,是冒險,或者可以看作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全能極限競賽!挑戰一個人的全部極限!”主人忙道。

夏風的步伐漸漸慢下來,最後在門前停住,不過他依然沒有回頭。主人見狀淡淡一笑,淺淺呷了一口紅酒,舔着嘴脣悠然道:“1873年沉沒於大西洋的‘明尼蘇達號’上的百年馬蒂尼酒,不是有錢就能喝得到,你不想嚐嚐?”

夏風回過頭來,施施然走到主人對面,信手端起桌上那杯紅酒,然後慢慢把它倒在辦公桌那些文件上。直到杯中涓滴不剩他才放下酒杯,用挑釁的目光乜斜着主人問:“給我什麼報酬?”

“沒有報酬。”主人對夏風的舉動視而不見,甚至還悠閒地喝光了自己杯中的酒。他的回答讓夏風怔了一下,跟着就哈哈大笑,邊笑邊用嘲弄的口吻問:“這世上現在還有白乾活不要錢的傻瓜嗎?沒報酬的事誰會幹?”

“有!你!”主人臉色不因夏風的嘲笑而改變。夏風一聽,臉色頓時一沉:“你把我當傻瓜?”

主人沒有理會夏風怒視的目光,只垂目打量着自己瘦削修長的手顧自說:“或者還有嘉欣娜,我一直都還在你們兩人之間猶豫。”

夏風眼裡的憤怒漸漸褪去,沉默片刻,他重新把一塊口香糖塞入口中,然後輕鬆地聳了聳肩:“說說看是什麼事?我權當滿足一下好奇心。”

主人擡起頭來,無邊眼鏡後面閃過一絲勝利的喜色,一閃而沒。他沒有回答夏風的提問,而是反問道:“有沒有玩過‘真實幻境’?”

夏風一聲嗤笑,“這世上只怕只有白癡沒玩過。”

“有沒有覺得那是一個最好的極限競賽場?有沒有想過在那裡進行一場極限競賽?”

夏風一愣,臉上顯出怪異的表情,不解地回答:“我沒耐心從刮刮墜地、呀呀學語熬到長大成人,只爲和別人進行一次虛擬的比賽。再說‘真實幻境’里根本就沒極限競賽對手,我在那個虛擬世界裡也沒法記得自己是誰。”

“你是說‘真實幻境’那現實記憶屏蔽功能?”主人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如果我告訴你我有辦法讓你記得自己是誰,也有辦法讓你不經過漫長的童年,直接以你現在的模樣進入‘真實幻境’,甚至也不需要另外學習他們的語言,你還會拒絕我的請求嗎?”

夏風眼裡漸漸放出光來,喃喃問道:“傳說‘真實幻境’有保留現實記憶和直接‘偷渡’進入遊戲的作弊代碼,難道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主人得意一笑,跟着又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這些代碼很快就要作廢了。”

夏風眼裡閃過一絲激動,但立刻又淡漠下來,緩緩搖搖頭說:“不公平的比賽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再說跟普通人比也沒啥意思。”

“跟杜馬斯比呢?”

“什麼?”

“聽說你自稱戰勝了杜馬斯,因此他纔沒有參加這一屆的極限奧運會。”主人沒有理會夏風的驚訝,只瞟了他胸口襯衫縫隙中那枚海藍石護身符一眼,“可你知不知道?他現在也在這個城市,就在你參加極限比賽的同時,他就在城市另一端,在一年一度的‘真實幻境’裝備拍賣會上,從我手中搶走了三件頂極裝備。”

夏風心裡有些驚訝,但更多疑惑。主人盯住他的眼睛接着說:“我不懷疑你在極限運動上的實力,不過我更相信杜馬斯是故意輸給你,好利用這藉口躲開別人注意,去爲他新的極限冒險作準備。他已經連續三屆獲得全能飆王稱號,再多拿一次冠軍對他來說已經沒多大意義,他花高價買‘真實幻境’的頂極裝備,肯定是要去亞特蘭迪斯,只有那裡纔有他真正向往的刺激和挑戰!”

“亞特蘭迪斯?他去那兒幹什麼?”夏風皺起眉頭,“聽說遊戲聯盟有毀滅它的打算,杜馬斯現在去那兒,還沒等他渡過漫長的童年,恐怕就已經和它一齊毀滅了。”

“並不是只有我纔有保留現實記憶和直接進入遊戲的作弊代碼,”主人嘆了口氣,“相信不止杜馬斯,說不定還有其他人也有。”

“他們去那兒幹什麼?”夏風忍不住再次問。

“這正是這次極限競賽的有趣之處!”主人眼裡也有光芒閃爍,“我不知道他去那兒幹什麼,也不知道還有誰會去,不過我相信杜馬斯決不是去亞特蘭迪斯度假。只有前所未有的挑戰和冒險,纔會使他不惜以一種屈辱的辦法放棄極限奧運會。你若想真正戰勝他,就去阻止他!殺掉他!不管他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見夏風眼裡還有疑問,主人突然笑問道:“難道你對杜馬斯的行動不感到好奇?你不想知道他去亞特蘭迪斯的真正目的?你不想和他進行一次真正的死亡競賽?你不想與他來一場真正的‘終極獵殺’?”

“我有點奇怪,”夏風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卻突然反問道,“這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爲何對杜馬斯的行動如此感興趣?這事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出於好奇呀!”主人嘿嘿一笑,“另外就是我跟杜馬斯有過節,讓他出醜栽跟頭是我最大的樂趣!”

“別把我當傻瓜!”夏風面色一沉,作勢就要離開。主人一看,無奈搖頭苦笑道:“看來騙不過你,實說吧!我是一時糊塗跟一個朋友打賭,說自己能用頭腦擊敗全能飆王杜馬斯。這話在上流社會中悄悄流傳開來,正好杜馬斯要秘密去往亞特蘭迪斯,大家便讓我利用這機會擊敗他,破壞他要做的事,並在遊戲中幹掉他。不少富豪都參與了這一局豪賭,大家都買杜馬斯勝。賭注已是天文數字,我現在是騎虎難下,不得不賭。但我根本輸不起,一輸就只有破產跳樓。因此,我只有找你這個除了杜馬斯之外最好的極限飆客來幫我,你不也渴望着擊敗他?在‘真實幻境’中獵殺他?”

說到這,主人用殷切的目光可憐巴巴地望着夏風。夏風猶豫起來,對方提到杜馬斯的時候,他的眼裡閃出難以掩飾的仇恨火焰,這是他的秘密,也是他的弱點。即便沒有對方的請求,在得知杜馬斯要去亞特蘭迪斯冒險後,他也必定會去。所以他最後點頭說:“好!我就做一回傻瓜,不拿報酬讓你利用一次!”

“太好了!”主人擊掌而起,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我立刻讓秘書跟你詳細講解利用作弊代碼‘偷渡’進入‘真實幻境’的辦法,然後把你送進去。我還爲你準備了一件‘真實幻境’的超級裝備‘隱身披風’,希望它可以幫到你。另外你要記住,雖然我有直接進入‘真實幻境’的作弊代碼,可它使用一次的代價十分巨大,同一個人也不可能靠它騙過系統兩次。因此你只有一次機會,一定要珍惜你的遊戲生命!咱們這次行動,就叫‘終極獵殺’!”

“這次行動由我來掌握,不需要任何人來安排!”這是夏風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

直到夏風被秘書帶出門去後,主人臉上那可憐巴巴的表情才驀地褪去,代之以一絲隱隱的得色。房中靜了半晌,他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怎樣?”

“一個幼稚!一個奸詐!就像是狐狸與小羊之間的合作。”幽暗角落裡立刻響起回答,“尤其那個關於賭局的謊言,居然也能騙得他相信。還引得他善心大動,不要報酬都幹!”

主人得意一笑,“這個你就不懂了,像他那樣出身豪門的富家子,根本就不把錢放在眼裡,咱們若跟他談什麼報酬,反而讓他給看輕了,只會自討沒趣。只有違反常理不給任何報酬,纔有可能引起他的好奇心。人有時候就是這麼賤!”

“不過這樣一來,就不能保證他真正爲咱們做事了。”角落裡那人有些擔憂。

“那又如何?”主人嘿嘿一笑,“咱們原本也不需要他做什麼,他只不過是個遮掩的幌子、替罪的羊羔而已,再說咱們的目的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我也是臨時決定不把咱們的計劃對他透露一絲半毫。正好現在半路上又殺出個杜馬斯,就讓他去跟杜馬斯死磕吧。”說到這主人目光轉向那個角落,“你也該準備一下了,這次行動你纔是我真正的主角。”

一直縮在角落那個黑影終於走到稍亮點的地方來,只見他一身黑衣,身材瘦削筆挺,個子中等偏矮,卻給人一種挺拔孤高的感覺。窗簾縫隙中恰好有一縷陽光漏進來,剛好落到他的臉上,把他那張瘦削的臉映照得越加蒼白慘淡,就像終日不見陽光的活殭屍,尤其他那雙暗黑幽寒的眸子,隱約閃爍着一種妖異的冷芒。最讓人看不透的是他的年紀,誰能準確判斷一個殭屍的年紀?

“可惜那三件頂極裝備讓杜馬斯給搶去了,”主人一臉遺憾,“爲了把幌子做得像一點,‘隱身披風’又給了那小子,現在你只有‘天眼’和‘奪心符’了,這增大了你行動的難度。”

“你該把這兩樣也給那小子,”黑衣人淡淡道,語音中透着與生俱來的自信和驕傲,“你清楚我並不需要這些。”

主人凝神目視他片刻,眼裡漸漸露出欣賞和信任之色,然後緩緩向他伸出手:“祝你好運!”二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砰!”地一聲巨響,夏風感到自己身子終於落到了實地,狠狠地砸碎了什麼東西,全身骨骼像散了架一樣的痛。靜靜地躺了幾秒鐘,待暈眩感終於過去後,他這纔開始打量四周。只見自己四腳朝天地躺在一間不到半人高的籬笆房子中,房頂已被自己完全砸爛,露出纖塵不染的蔚藍色天空,幾隻雞鴨正驚惶失措地從屋頂破碎處飛逃出去,留下一路嘰嘰嘎嘎抗議的驚叫。房子外面有幾個四、五歲大的孩子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他們還沒到知道害怕的年紀,所以臉上只有驚訝。他們的衣着打扮夏風從來沒見過,像是古裝電影裡的小龍套。

“這是哪裡?”夏風掙扎着爬起來,這才發覺自己渾身上下全是鴨毛雞屎。

“這是我家的雞窩!”一個最大的孩子搶着回答,另一個小些的孩子疑惑地擡頭望望天空,再望望從雞窩裡掙扎着爬出來的夏風,然後嫩聲嫩氣地問:“你是怎麼上去的?可不可以把我也帶上?”

“我也不知道怎麼上去。”夏風無可奈何地聳聳肩,然後習慣性地摸摸左邊的衣兜,這一摸才發現,身上的衣服跟過去完全不同,是那種袖子寬大的袍子,渾身上下沒有一個衣兜,當然也沒有自己片刻不離的口香糖。

“你這傢伙都幹了些什麼?”一個穿着對襟短褂和鼻櫝長褲的漢子虎吼吼地衝過來,顧不得理會夏風就先去追捕那些四下逃逸的扁毛逃犯。邊追邊高叫:“快來幫忙啊!要跑丟了你得賠我,一隻雞可要九十個銅錢!”

夏風見那些小孩子都參與了圍追堵截,只得放開步伐向那些雞鴨追去。他這一出手,那些雞鴨就成了甕中的王八,根本逃不過夏風閃電般的追拿,片刻間就被一個個抓了回來。那漢子傻愣愣地望着行止如風的夏風,半晌才吐着舌頭喃喃道:“乖乖!你這身手要去做信差,一天起碼能掙到兩個銀幣!”

“這是哪裡?”夏風邊問邊幫他把那些雞鴨塞入籠子。那漢子答道:“這是迦貢縣的海鄞村,是有些偏僻,外面很多人都不知道。”

“迦貢縣?海鄞村?”夏風皺起眉頭,這是兩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名字,“離它們最近的城市叫什麼?”

“那就是東邊的東陵城了,離這兒有將近一百里,這個你總該知道吧?”

“東陵城!東軒國東面最偏僻的一座城市?這兒就是‘真實幻境’?這兒就是亞特蘭迪斯大陸!”夏風心情一陣激動,不由摸摸身旁的破雞窩,再捏捏自己的臉,都是實實在在的感覺,完全沒有一點虛幻!真不敢相信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存在於自己的頭腦中!他不由張開雙臂,熱淚盈眶地向着四周高叫:“亞特蘭迪斯!我終於來了!”雖然以前也來過這個虛擬世界,並且走完了從誕生到成長到衰老到死亡的全過程,可每一次都迷失在這個世界裡,從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一個真實的世界,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其實叫夏風。只有這一次,他真真切切地記得自己是誰,爲什麼到這兒來!以及清楚知道這次生命的目的。這個世界裡的芸芸衆生,有幾個能有這樣的特權?

就在夏風激動得有些失態的時候,那漢子好奇地打量着他,就像看瘋子一樣審視着這個外鄉人,然後突然問:“我以前沒見過你,你從哪兒來?幹嘛一來就毀了我的雞窩?”

夏風還沒來得及回答,那個也想上天的小孩立刻指着天空搶着說:“他從那上面來!”

“別胡說!”那漢子扇了兒子一巴掌,然後瞪着夏風說,“我不管你從哪兒來,你弄壞了我的雞窩就得賠我!壘這雞窩可花了我半個月的功夫,你至少要賠我六個,不!七個銀幣!”

夏風慢慢從激動中冷靜下來,摸摸自己身上,除了貼身穿的袍子和披着的一件白色披風,什麼也沒有。他只得抱歉地對那漢子笑笑,“對不起,我好像沒錢。”

“沒錢?那可不行!”那漢子一把抓住夏風的衣襟,“沒錢就把你這件披風脫下來賠!”

他一提到披風,夏風立刻得到提醒,心中暗道:還沒試過這玩意兒,也不知管不管用?就拿他試試,最多被他當成瘋子。這樣想着夏風立刻格開他的手,閃開幾步半蹲下來,然後把披風拉過來罩住自己頭臉和全身,同時默唸那句咒語:呃呢吧哈嘛啦噠隱!

披風比較薄,透過它可隱約看到外面情形。只見那漢子臉上驀地顯出驚訝之色,跟着變成一臉的恐懼,對近在咫尺的夏風視而不見,只驚惶地向着空處喃喃道:“怪事怪事,莫非他是”說到這他臉上顯出更大的驚怖,跟着“咚”地一聲跪倒在地,不住磕頭高叫,“大法師,小民不小心冒犯了您,請您千萬不要生氣,小民給您磕頭賠罪!”

說着把頭磕得“咚咚”直響,片刻間便頭破血流,可他依然磕頭不止。披風裡的夏風看着有些不忍,便念動咒語收起隱身披風現出身形,對面前的漢子笑道:“我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幹嗎磕頭啊?”

夏風的突然現身把大漢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跟着匍匐在地嗚咽起來:“大法師,我我不是有意冒犯您老,求您老高擡貴手放過我吧!”

“我不是什麼大法師!”夏風趕緊說明,然後摸摸自己的臉,“再說我很老嗎?”

大漢傻傻地擡起頭來,疑惑地打量着夏風,似乎不知該如何是好。夏風心中一動,生怕他再爲賠錢的事糾纏,忙對他揮揮手:“好了好了,我原諒你了,起來吧。我也該走了!”

說完轉身就走,生怕那大漢再作糾纏,他一路急走,直到出了村子才稍稍鬆了口氣。

出村一看,四周都是山地丘陵,漫山遍野開滿從未見過的鮮花,把山水妝點得異常美麗。夏風先在小溪邊把自己徹底清潔後,這才踏上了自己的冒險之旅。

深吸一口山花的馨香,夏風心中回想着關於亞特蘭迪斯的一些基本情況,知道這兒是東軒國的東北端,臨近東大海,屬於非常偏僻的山區。東軒國人也被稱爲東軒人,大都是黃皮膚黑眼睛黑頭髮,因此夏風在他們中間顯得還不那麼特異。亞特蘭迪斯大陸上主要有三個不同膚色的種族,除了數量最多的黃皮膚東軒人,還有白膚色的大西人,他們佔據了最大的平原和最富饒的土地,建立了這個大陸上最強大的大西帝國。另外就是黑皮膚的塞姆人,他們被大西人趕到最西端的戈壁荒漠中,他們沒有統一的國家,只有鬆散的部落聯盟。除此之外自然還有各種族的混血兒,人數自然就更少了。這個大陸東南端的荒漠沼澤中,還有少數各種族的流民,他們因各種原因不容於自己的族人,只得逃到惡靈兇獸出沒的南荒,成爲遠離人類文明的野蠻人。

想象着杜馬斯可能去的地方,夏風估計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大西帝國!不過自己靠腳力肯定去不了那裡,所以只得先到東陵城弄到坐騎代步,從這兒到那裡有一百里山路,這對一個優秀的極限飆客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就不知道遊戲中的“裡”和現實中的“裡”是不是一樣?這樣想着,夏風便邁開大步順着山道向東而去,一路上只覺得山花爛漫,空氣清新,天空澄藍得不染一絲塵埃,這虛擬的世界比現實世界可漂亮多了!

同一時間,大西帝國的都城波塞東,海神波塞東大神廟最高的祭祀塔內,負責觀察天相的司神官渾身一顫,幾乎把眼睛完全壓到觀天儀上,奈壓不住心中的驚恐喃喃自語:“災星降臨!災星降臨!一、二、三,足有三顆!足足三顆!不對,還有一顆,暗淡得幾乎都看不到。它還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邪惡和血腥!這個天堂般的大陸啊,將要天下大亂了!”

一旁的侍從忙躬身請示說:“法師,要不要報告帝君,讓大家好早作防備?”

“沒用的,完全沒用的!”司神官失魂落魄地離開觀天儀,眼神空洞地望向虛空,“這四顆災星、亂星、殺星、死星,墜落得都是前所未有的突然而迅急,簡直毫無徵兆,可見它們實在太強大了,強大到咱們根本不知該如何防範。可惜史丹瑪大法師的天眼尚未練成,不然還可以請他看看那四顆災星的模樣!”

“那”侍從猶豫了一下,“今天所觀察到的異常天相要不要記錄下來?”

“當然要記下來!還要用永不褪色的硃砂記錄下來,存入絕密史冊。”司神官邊說邊激動地揮舞着手,“就寫:大西帝國理查德大帝三年五月十八日上午九時三刻,災、亂、殺、死四星墜地,一落大西帝國東南,一落南荒,二墜東軒國東北角,天相大凶!和平安寧的亞特蘭迪斯大陸啊,最多還有二十年的安寧。”

這是根據常識進行的推斷,他不知道這次降臨亞特蘭迪斯大陸的災星們,根本就不需要等到二十年以後。

“神啊!請給我暗示吧,我大西帝國如何才能躲過這場空前的災難和浩劫?”司神官跪倒在祭祀塔上,半晌不見起來。足足頓飯功夫,他才一字一頓地對侍從吩咐:“稟報帝君和史丹瑪大法師,請求進行活人祭祀,祭天地請神諭!”

“炊餅,又香又脆新出爐的炊餅!五個銅錢一個!”

“面塊,嫩滑鮮香的面塊!只要八個銅錢一碗!”

徜徉在東陵城的街頭,耳聽着小販們的吆喝,夏風覺得自己就像是漫步在古裝電影裡一樣,既新奇又有趣。只可惜肚子餓得“咕嚕”直響,從未餓過肚子的夏風十分鬱悶,暗歎自己放着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偏偏要跑到這該死的虛擬世界中來感受餓肚子的滋味,還沒有任何報酬,自己也真是傻到家了。幸好那一百里山路大概只相當於現實中的七十多裡,也就是三十多公里。不然要真是一百里山路跑下來,只怕這會兒會餓得更慘。

連連嚥了幾口唾沫,夏風習慣性地摸向曾經是衣兜的位置,摸到身上的披風才省悟過來,不由在心中暗罵:靠!連個口香糖都沒有!

看看身上的披風,夏風頓時心中一動,但跟着就放棄了。暗想要是別的玩家知道自己居然用這件超級裝備來偷飯吃的話,恐怕會笑掉大牙。

“夥計,給我來碗麪塊,要多放辣子!”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吸引了夏風的目光,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紅衣少女正在街邊的麪攤上坐下來。夏風不是那種沒見過市面的鄉巴佬,可看到那少女時也不由怔了一下,心中暗歎:沒想到這遊戲中也有這麼靚的美眉!

那少女意識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擡頭便與夏風對了一眼。二人四目交匯,那女孩並沒有別的少女那種矜持和羞澀,而是對夏風嫣然一笑,這才行若無事地接過夥計遞來的碗筷。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夏風又咽了一口口水,也不知是因爲那少女還是因爲她的面塊。施施然踱到她對面,夏風指指她對面的凳子禮貌而客氣地問:“我可以坐下嗎?”

“當然可以!”那紅衣少女又是嫣然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和一對潔白的小虎牙。近距離可以看清她臉上細細的絨毛,像五月間青澀的毛桃,看起來決不超過十八歲。

“夥計,給我來兩大碗麪塊!”坐下後,夏風學着她方纔的口吻叫了兩碗麪塊。夏風對自己的長相風度有相當的自信,雖然身上沒一枚銅錢,可他相信吃完飯之後,這女孩定會搶着替他付帳,說不定還會主動發展超友誼的關係。雖然以前和女孩子吃飯從來都是自己付帳,不過這次情況特殊,說不得只好沒風度一次了。

狼吞虎嚥地吃完第一碗麪塊之後,夏風纔有心情來打量對面的女孩。他這才注意到,那女孩居然還帶着一柄寶劍,就隨手擱在桌上,並且她的眉宇間除了清純靚麗,還有一種英姿颯爽的氣質。

這情景咋那麼像三流武俠電影裡的情節呢?夏風心裡暗自嘀咕,嘴裡則自然而然地照着三流武俠電影裡的臺詞跟這女孩套近乎:“還沒請教俠女芳名呢,不知可否見告?”

“瞎女?”那紅衣少女一愕,跟着“咯咯”一笑,捂住嘴嬌聲道,“我叫紀萱萱,你可以叫我萱萱。瞎女?你可真逗!”

“萱萱?”夏風心中一蕩,第一次見面就可以如此親密地稱呼,果然沒有出乎自己的預料。雖然夏風在情場上一向無往不勝,但像這次一樣順利還是不多見。大概是亞特蘭迪斯大陸上的風氣都比較開放吧?夏風只能這樣解釋。

“你呢?你叫什麼?”那女孩睜着大眼睛盯着夏風問。

“夏風,你可以叫我阿風!”夏風臉上露出最誘人的微笑。

“阿風!”那女孩的目光果然朦朧起來,連聲音也溫柔了許多。

“我是第一次來東陵城,不知你可否願意帶我四處逛逛,介紹一下本地的風土人情?”夏風臉上的微笑越發甜美,心裡卻在嘀咕:這有點像三流愛情片的情節了。

“人家跟你還不太熟”女孩臉上第一次露出一絲羞澀,欲言又止。

“喜歡只需一眼,忘記要用一生。”夏風深情款款地凝望着那女孩,最常用的套磁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那女孩臉色越發紅豔,眼裡泛起粼粼波光。夏風見狀決定用上必殺絕句。“要問愛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話一出口夏風心中便有點後悔,這樣的絕句要對一個現代的女孩說出來當然沒什麼,說不定人家還只當是一句玩笑。但對一個遠古*下第一次見面的女孩說出來,只怕會被對方當成輕浮的登徒子。不想那女孩的反應超過了夏風的預料,只見她驀地睜大雙眼,滿是崇拜和仰慕地問:“你是詩人?”

“詩”夏風差點沒噎住,跟着心中一陣得意。看來擁有現實記憶果然是好,就連追女孩都比別人多些絕活,只要把記得的那些情歌、言情片裡的臺詞隨便背兩句出來,就能把小妹妹陶醉得暈過去。只怕這個大陸上最優秀的詩人,也寫不出如此浪漫的句子吧?

“嗯,就算是吧。”夏風一向認爲在女孩面前不妨厚顏無恥一點,他也一直是這樣身體力行。見這小妹妹對詩人是如此的崇拜,他立刻就面不紅心不跳地承認下來。

“太好了!我還從來沒見過詩人呢!”那女孩興奮得差點跳起來,夏風見狀適時地追問一句:“那你願不願意陪一位詩人遊覽一下東陵城呢?”

“當然願意,我非常榮幸!”女孩說着便掏錢付了帳。這過程中,夏風故意低着頭把碗裡最後一點湯水給解決掉,擡起頭來後又裝着把付帳這茬給忘了,抹抹嘴對女孩示意說:“咱們走吧,不知道東陵城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你跟我來,我先帶你去參觀太陽神廟。”

二人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頭,一路上說說笑笑,神情越發親密起來。路過一個賣雜貨和珠寶的地攤,夏風突然在那地攤前停下來,眼睛直直地盯着地攤上一件首飾,然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光光的,空無一物,他這才意識到這是在“真實幻境”中,自己在現實中的首飾不可能帶進來。

“把它拿給我看看!”夏風指指地上,那是一個海藍石的護身符,跟哥哥留下的那個護身符驚人地相似。夏風把護身符小心戴在脖子上,越看越覺得像。立刻就想買下來,可一想到自己腰無分文,只得戀戀不捨地取下來還給老闆。

“它要多少錢?”紀萱萱看出夏風對那護身符的鐘愛,便立刻問那老闆。老闆是個精瘦乾癟的老頭,見有人問價,頭也不擡地答道:“十二個銀幣。”

“這麼便宜?”紀萱萱有些意外,立刻掏錢買了下來,然後親自爲夏風戴上。夏風這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紅着臉吶吶道:“萱萱,這錢我一定還你!”

“什麼還不還的,”紀萱萱嗔怪地白了夏風一眼,“我們還分那麼清楚幹什麼?”說着臉上不由一紅,不敢再看夏風一眼。

夏風心中一陣甜蜜,不由拉起萱萱的手,就這樣手牽手繼續向前漫步。二人都沒注意到,就在離他們不遠的一個陰暗角落,一雙暗黑幽寒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們。直到他們去得遠了,那人才從街角的陰暗中慢慢走出來,暴露出他那身黑色袍子完全包裹着的身子、以及半遮着的蒼白一張臉。他身材瘦削偏矮,卻總給人一種挺拔孤高的感覺。

慢慢來到那賣珠寶的地攤前,那賣珠寶的老闆一見到他,忙低聲道:“先生,照你的吩咐,那個護身符已經賣給了那位白衣公子。”

他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把幾枚金幣扔給了那老闆,然後轉身就走,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街口拐角處。直到他去得遠了,那老闆才突然捂住脖子跪倒在地,兩眼翻白,轉眼間便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周圍的人忙圍上來一看,才發現他臉色青紫,舌頭伸得老長,像是被活活憋死了。

“咱們這是要去哪裡?”走了沒多久,夏風突然發覺周圍的環境越來越僻靜,不知何時二人已拐入一條狹窄的小巷中,半晌也沒看到一個人。紀萱萱沒有回答夏風的問題,卻盯着他的腳數着步子:“一、二、三,倒!”

話音剛落,夏風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只覺得天地都在旋轉,人也不由自主地往地上倒去。倒地前最後看到的,是紀萱萱那張得意洋洋、天真可愛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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