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死亡之峰

初升的朝陽灑在白雪皚皚的山峰上,把整個銅峰照耀得一片金黃,巍然聳立的冰雪之山,像一座橫亙在天地間的一道天然屏障,把亞特蘭迪斯大陸分成了東西兩個面積懸殊的部分。東面是崇山峻嶺的東軒國,西面則是遼闊的大平原和浩淼無垠的大沙漠。而綿延千里的那條天然屏障,因其盛產銅礦而得名銅陵,在大西族語言中也叫塞浦路斯山脈,那是一片不見首尾的冰雪山巒。就在這茫茫一片瑩白中,就在那峰巒起伏的雪山間,有兩個小黑點在雪地上緩緩移動着,是這一片雪國中唯一的活物。

一個翼人頂着高山上的刺骨寒風綴在那兩個黑點之後,像蒼鷹一樣在暴風中勉力保持着平衡,他那堪比蒼鷹的眼目能清楚地看見地上那個黑袍魔法師,以及他牽着的那匹健壯的旄馬,還有橫臥在馬背上那個不知生死的白衣女子。若那是普通人,他早就撲下去把那女子掠走了。但直覺告訴他,自己根本沒資格招惹那個暗黑魔法師,甚至連靠近都不敢。

“快告訴阿萊特王子,他們已向塞浦路斯峰進發,再往*超過我所能達到的極限,沒法再跟蹤了!”那個翼人向山腰盤旋的同伴高喊,那同伴立刻向更遠的夥伴傳話。很快,這個消息就靠翼人這種特有的本領,頃刻間便傳到了千里外的晉城,傳到烈王府那座最高的摘星樓上,聽到這消息的阿萊特王子立刻把它轉告給了一直守候在一旁的烈王。

“看來他是要去大西帝國!”烈王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憂心忡忡的表情,不安地搓着手,“顯然他擄掠瑤姬公主,不是劫色也不是綁票,而是已經知道那就是‘龍血丹’,並且他也十分清楚‘龍血丹’真正的用途!”

白袍老者遙望西方臨窗而立,大袖飄飄恍若畫中仙人,高樓上的烈風吹拂着他及胸的白鬚,也把他那蒼茫的聲音吹得有些縹緲恍惚起來:“終於有人要去做這件毀天滅地的大事,終於有人要挑戰神的權威了!”

“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即便需要翻過銅陵山脈追到大西國境內,也一定要阻止他!”烈王有些失態地揮舞着手臂,一向鎮定從容的臉此刻也漲得通紅,“這件大事即使要做也該由本王來做!只有本王才能做這末世之神!”說到這他猛地站到那白袍老者身旁,“蒼冥法師,你是整個東軒國最偉大的術法師,只有你才能阻止他!你要什麼條件,請儘管開口。”

白袍老者漠然一笑,“我的條件其實很簡單,就是永遠不要用到‘龍血丹’,永遠也不要挑戰神的權威。”

烈王一怔,似乎有點猶豫,但最後還是一咬牙:“好!本王答應你,在你有生之年,本王決不用到‘龍血丹’!”

白袍老者神情肅穆地轉頭盯着烈王,一字一頓地道:“我是說――永――遠!”

烈王一呆,張張嘴還想說什麼,不過一見白袍老者那堅定的眼神,最後也只得無奈地搖搖頭,“好吧,我答應你。”

“可惜這裡離銅陵山脈足有千里,我即便想阻止,恐怕也是追不上了。”白袍老者遺憾地撫須嘆息。烈王一聽,立刻應道:“這好辦,本王也有兩匹旄馬,還是速度最快的千里雪。法師立刻騎馬出發,一日之內便可趕到銅陵山脈。”

“另外再給我找一件瑤姬公主的隨身之物,這樣即便追不上她,也可以用‘追蹤術’一路跟着她。”白袍老者話音剛落,烈王就立刻答應:“本王這就讓人叫亞辛送一件來。”

在樓下目送着白袍老者縱馬絕塵而去後,烈王立刻對身旁一位將領吩咐:“從本王虎賁營挑選最精悍的三百武士,隨本王立刻出發,即刻趕往銅陵。另外”說到這烈王沉吟了一下,“你再帶上本王的信物親自去請御林軍邊統領,請他出手相助。”

“烈王殿下,”那將領猶豫了一下,小聲提醒道,“南王妃假借祭拜亡父之名,已經悄然帶着南王顏恭海的密函和信物去見虞帝,這個時候大王突然要離開,我怕”

烈王擡手打斷了他的話,“這事你仔細盯着就成,並隨時向本王彙報。人世間的權力之爭與這件大事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說完他又指指天空,“留心那些翼人,如果讓他們把那個王子搶了去,你就自己把腦袋割下來給我吧。”

“是!”那將領趕緊抱拳躬身領令,直到烈王去得遠了他才站直身子,手搭涼棚看看天空,只見白雲下有無數翼人像蒼鷹一般在空中盤旋,他立刻高叫:“來人!立刻在摘星樓周圍再加派兩隊神機營!”

天空中的翼人沒能逃過黑袍魔法師的眼睛,看看前方那白雪皚皚巍然聳立的死亡之峰,他薄薄的嘴脣泛起一絲冷笑。有天眼之助,他可以輕易躲過烈王的探馬偵騎,卻躲不過天空中這些討厭的眼睛。不過很快就要登上連翼人也飛不上去的高度,稀薄的空氣和暴烈的寒風,連這些空中勇士也不敢去冒險,到那時,就可以徹底甩掉這些討厭的尾巴。

牽馬在齊膝深的積雪中艱難跋涉,就連意志異常堅定、體能出類拔萃的他也感到有點吃力。幸好有這匹出產於雪山高原的旄馬,不然還真沒辦法把這女子帶過這道冰雪屏障。

馬背上的瑤姬除了呼吸就完全一動不動,剛開始被掠的時候,瑤姬還拼命掙扎,不停地要這個傢伙放了自己,但不久以後她也就不叫了,尤其到這雪域之後,連呼吸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氣,哪裡還有體力來質問對方是誰?爲何要擄掠自己?

“我叫尹寒,你不一直都想知道我是誰麼?”看到那個最強壯的翼人也落到山腰下,再無力跟蹤自己,黑袍魔法師終於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雪地上,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邊對着緊裹皮袍橫臥馬背的瑤姬公主自言自語起來,“我不想跟你解釋我要做什麼,也不想解釋費勁把你帶到這雪山的原因。你只需記住,在我手裡,一切反抗和掙扎都是徒勞,只有服從纔是你唯一的選擇。”

說着魔法師抓了一把雪塞入自己口中,然後從馬背的褡褳內拿出幾塊肉乾,就着冰雪啃起來,並把一塊肉乾也塞入瑤姬口中,同時抓上一把雪,也塞入了她的口中。

“快吃!不吃東西你過不了這死亡之山!”見瑤姬根本無力咀嚼,他有些急了,不由喘着氣吼道,“無論你多不想吃東西,都要把它給我吃下去!不然我扒光你的衣服,把你做成裸體冰雕供人蔘觀!”

他的威脅總算奏效,瑤姬公主邊流淚邊努力咀嚼着,那淚水還沒落到地上,就已經變成冰凌掛在她的臉上,她的臉此刻已籠罩上了一層白霜,就像戴上了一層面具。

逼着瑤姬吃完兩塊肉乾,他又牽起旄馬繼續上路,一步步向前方攀去。即便是他,在溯風凜冽的風雪中也是十分的艱難。他沒有往銅陵峰頂攀登,而是折到一旁一個不易爲人察覺的冰雪山谷。有天眼之助,他知道那兒纔是翻越銅陵最便捷的路。

在黑袍魔法師帶着瑤姬翻越銅峰的時候,夏風和亞辛、紀萱萱也根據占卦師的指點追到了山腳。遠遠看到白雪皚皚的銅陵山脈,夏風就想起了自己曾經攀登過的世界屋脊。心知沒有充足的準備根本就不可能挑戰這個大陸的最高峰,因此他攔住了想要立刻登山的亞辛,很內行地指導他準備了必要的裝備,並買了幾頭牲口把這些裝備馱到山腰,甚至還請了兩個嚮導,休息一天後纔開始向大雪山進發。二人本不想讓紀萱萱一起去冒險,不過最終還是沒能說服這倔犟的野丫頭,只得把她也帶上。

由於不知道那個黑袍傢伙和瑤姬公主登山的線路,他們只得照着那占卦師的推算,向最高的銅峰攀登。他們不知道那個黑袍魔法師走的是另一條路,是從離頂峰不遠的一條隱秘山谷斜斜插過去,越過了這道冰雪屏障。

在可以望到頂峰的山腰,兩個嚮導無力再上,指點了他們登頂的線路後就告辭下山。三人扔掉不必要的東西,帶上肉乾和提神的辣椒,拄着夏風特製的簡陋雪杖,用長繩把各自系起來,這纔開始向人們口中的死亡之峰進發。

銅峰被稱爲死亡之峰,那是因爲在這個高度已經看不到任何生命的痕跡,就連翼人或飛鳥也沒法飛上這個高度。除了稀薄的空氣、暴烈的寒風、漫天的大雪以及隨時可能遇上的雪崩,最可怕的還有腳下隨時可能出現的雪窟窿。這些像陷阱一樣的雪窟窿,上面虛虛地覆蓋着軟雪,人要一不小心踩上去就會被它一口吞噬。還好夏風有過攀登珠穆朗瑪的經歷,一路上指點亞辛和紀萱萱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陷阱。二人不禁對夏風又是欽佩又是好奇,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吟遊詩人如何會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本事?到現在卻還一直默默無聞,這些本事中的任何一樣,都足以讓他名揚天下。

經過亞辛和紀萱萱從未經歷過、也無法想象的艱難跋涉,三人最後終於登上了死亡之峰!在暴烈的颶風中三人不顧呼吸的困難,忍不住吃力地高喊,這一瞬間,他們都忘了這次登山的目的,只沉浸在征服亞特蘭迪斯最高峰的喜悅中。

“看”亞辛突然發現了什麼,不過卻因呼吸困難而說不出話來,只得指着下方向夏風示意,只見在下方一塊晶瑩的冰壁內,有什麼東西在熠熠閃光。夏風仔細看了又看,始終無法確定那是什麼東西,不過可以肯定那決不是冰雪的反光。夏風看了半晌,心中天生的好奇不由佔了上風。雖然那兒崎嶇陡峭,又不在下山的線路上,他還是在向亞辛和紀萱萱示意後,自己拿上雪鍬,獨自向那兒慢慢靠過去。

用雪鍬勾着堅冰小心地滑到那面冰壁前,夏風終於看清了冰壁內的情形,只見兩個中年男子正執着刀劍,擺出一副打鬥的姿勢,卻被晶瑩寒冰永恆地凝固在了這面冰壁中。其中一個明顯是黃皮膚的東軒人,相貌威武,身材偉岸;而另一個則是金髮碧眼、相貌英俊的西方人,夏風估計那就是大西族了。想來是突然出現的雪崩把他們瞬間埋葬,以致他們根本沒作出任何反應就被冰雪封存,經過不知多少年的風雲變幻,終於變成了兩個栩栩如生的冰封標本。方纔在山頂上看到的光芒,就是東軒人手中的那柄寶劍。

夏風本不欲打擾二人的安寧,不過那柄樣式奇特的寶劍實在有些誘人,就連對刀劍並無特殊癖好的夏風也實在抵禦不了它的誘惑,忍不住對二人嘀咕一聲“sorry”,就用雪鍬砸開冰壁把那柄寶劍取了出來。只見這劍長不到二尺,闊不過三指,看那寒光流轉的劍鋒,顯然不是尋常之物。夏風不由暗自嘀咕:本以爲只有在三流奇幻小說或二流武俠小說中才有這等深山獲寶的好事,誰知自己竟然就真的碰上了,按武俠小說中慣常的情節,應該還有武林秘笈或靈丹妙藥什麼的,如果是奇幻小說,也應該有魔法秘典或稀世法寶,要不就是救命寶石,最好是來只死了主人的神奇召喚獸,這樣就可以輕鬆下山了。這樣一想夏風乾脆完全砸開冰壁,在二人身上搜尋半晌,結果除了東軒人身上的劍鞘,再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夏風不禁在心中暗罵:靠!原來那些小說都他媽是騙人的玩意兒!

把劍在手中隨意舞動兩下,無論長短輕重都十分趁手,比蟬翼刀還合自己脾氣。夏風滿意地收起短劍,對那個東軒人揮揮手:“老兄,這劍留在這兒也是浪費,乾脆送我得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Ok!老兄果然是爽快人,不打攪你們聊天,拜了!”

順着原路回到山頂,只見亞辛和紀萱萱正躺在一背風的角落直喘粗氣,夏風把劍遞給亞辛看,亞辛驀地就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激動地比劃着說:“是是光明聖劍,傳說中的”

“行了行了!”見他呼吸都十分困難,夏風不由打斷了他的話,“下去再說吧,你要喜歡送你得了,反正是白撿來的。光明聖劍?當是玩《傳奇》啊?”

三人相互攙扶着隨着山坡向西而下,一步步挪到開始長有樹木的半山腰,到了這裡亞辛才能完整地說出話來,“光明聖劍,是當年東軒國第一劍客曹天望的隨身兵刃,相傳十多年前他曾與大西帝國第一劍手古爾丹吉約鬥,結果二人都不知所終。原來他們竟把決鬥地點選在了亞特蘭迪斯的最高峰,結果又雙雙葬身在這裡,難怪從那以後再沒聽到過他們的消息。真可惜了這兩大絕頂高手!”說完唏噓不已。

“哦,原來是學人家華山論劍啊!”夏風不由莞爾一笑,“朝天亡,這名字取得好,果然是在離天最近的地方亡了。”說着把劍遞給亞辛,“你要喜歡就送給你了。”

亞辛驀地睜大了眼,半晌纔不可思議地問:“如此寶貴的兵刃你就隨便送人?”

“誰讓你先把蟬翼刀送了我,我收了你的刀卻沒能把瑤姬公主平安送到晉城,這柄劍算是我給你賠罪了。”夏風不以爲然地聳聳肩,“再說性命相搏時,真正決定生死的往往不是兵器,而是勇氣、膽略和頭腦!”

亞辛眼裡露出深思的神色,不由微微點了點頭,卻把劍又還給夏風:“這劍既然是你先得到,定是天意,我不能要。”

“哪有那麼多的天意?我的話就是天意!”夏風說着依舊把劍塞給亞辛,亞辛還是堅決不要。二人正相互推辭間,一旁的紀萱萱一把便把劍拿了去:“你們不要給我得了,最多我不收報酬把這難題給你們解決了。”

兩個男人這下沒什麼好推辭的了,當然也不好找紀萱萱要回來。夏風不禁在心裡暗暗咒罵,本來是看亞辛那麼喜歡這柄稀世寶劍,想送給他抵了當初收他蟬翼刀的人情,這樣要是萬一找不回瑤姬公主,也不至於繼續跟着他浪費時間。誰知竟被紀萱萱這野丫頭給攪了局。

在夏風的指點下,三人在雪地中挖個雪洞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繼續向山下攀去。走到山腰,夏風看到雪地中那些高大的樹木,不由靈機一動,用刀砍了一棵下來,再把一個已經用不着的包裹割成布條,把削好的樹條用這些布條紮成一個簡易的小雪橇,然後讓體力已經完全透支的紀萱萱和亞辛坐上去,並教會他們如何控制方向和減速。自己則削了塊簡易的滑雪板,然後踏上滑板從山坡上呼嘯而下,在前面爲他們開路。高山速降也是夏風喜愛的運動之一,他那矯健的身手和風馳電掣般的速度,讓亞辛和紀萱萱直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要照應他們的雪橇,恐怕他們還會看到夏風更爲驚險的動作。

這一來三人下山速度加快了許多,沒多久就越過雪線,抵達了樹木參天的原始山林。

就在三人下山的同時,烈王藺嘯宇也率三百虎賁營勇士追到了銅峰山腰,一個探路的武士喘着氣匆匆來到烈王面前,高聲稟報道:“烈王殿下,我們發現了蒼冥法師留下的記號!”

先一步騎着旄馬追來的蒼冥法師早已經看不見蹤影,不過他留下的記號還是讓虎賁營武士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條隱秘的冰雪山谷,那是黑袍魔法師帶着瑤姬公主越過銅陵的雪谷。

“這條山谷倒是越過銅陵,出兵大西國的好去處。”烈王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條山谷,他的目光就算在風雪中依然凜冽如初。這話讓身旁的衆將領心中暗驚,盡皆無言以對。

“咱們繼續追上去!”烈王說着毫不遲疑就要向山谷中進發,卻被一名將領閃身攔住。那將領三十出頭,劍眉斜飛入鬢,鳳眼中隱有冷芒閃爍,面部線條剛烈冷硬,身着御林軍統領制服,即便全身裹在臃腫的皮毛大衣中,依然像柄利劍一般筆直挺拔。

“烈王殿下!”那將領抱拳攔在烈王面前,神態不亢不卑,“從這兒再往前便是大西國疆土,末將臨行前領有虞帝口諭,任何軍人不得越過國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邊長風你好大膽!竟敢阻攔烈王!”烈王尚未開口,身旁一個將領已忍不住厲聲呵斥起來,不過聲音中明顯有色厲內荏的味道。烈王不以爲意地對他擺擺手,問道:“邊統領,如今瑤姬公主被人掠過了國界,難道咱們就算了不成?”

“虞帝已令末將負責把公主救回來!”邊長風邊說邊開始脫下保暖的皮衣和制服,在這冰天雪地的地方脫衣服,無疑是拿生命來冒險,衆人都不明所以。方纔那個呵斥他的將領故意刁難道:“邊統領,虞帝口諭不容任何軍人越過國界,你怎麼救公主?”

邊長風把最後一件軍服脫下來疊好,然後再裹上保暖的皮衣,這纔對那將領淡淡道:“我將以普通百姓身份進入大西國,找不回公主就不再回來。望將軍看在同僚份上,把我的軍服帶回晉城,轉交給我的妻子。”

見他獨自踏入了風雪瀰漫的山谷,烈王忍不住搖頭嘆道:“邊統領,虞帝隨便一句話就能讓你不折不扣地去執行,爲何本王的請求你始終都置之不理?”

邊長風沒有回頭,風雪中響起他那不鹹不淡的聲音:“國無二主!”

烈王面色一寒,但跟着又指着他遠去的背影對身旁的虎賁營武士們讚歎道:“作爲軍人,都應該像他那樣!只是一定要先弄清楚,誰纔是真正的一國之主!”

武士們望向邊長風的目光都有些複雜,有尊敬,有佩服,也有同情。只見遠處邊長風那孤單筆挺的背影,漸漸沒入了大雪飄飛的蒼茫世界

遠遠看到山腳下那個小村落,夏風忍不住小聲嘀咕:“不知道大西人是不是好客?會不會熱情款待咱們,讓咱們好好吃頓飯休息一夜?我現在就想有個席夢思。”

“席夢思?”亞辛和紀萱萱都是一愣。夏風忙解釋說:“席者,草蓆也,睡在草蓆上做夢或發呆,就叫席夢思。”

二人回味半晌,均微微點頭表示贊同,紀萱萱更是滿臉的欽佩:“你隨便胡謅一個詞,意思都那麼的貼切,果然不愧是詩人啊!”

“你不用擔心大西人,”亞辛一臉輕鬆,並沒有進入敵國的緊張,“大西國的東部依然是我東軒人佔絕大多數,尤其是這銅陵山脈一帶,因爲土地貧瘠,氣候寒冷,很少有大西人的足跡。看那村落的建築模樣,依然是我東軒族的同胞。”

說話間三人已來到村前,遠遠就有幾隻惡犬撲出村來相迎,直衝三人狂吠,跟着是幾個拿着扁擔鋤頭的黃皮膚東軒村民迎了出來,個個一臉的不善。

“又是山那邊過來的,多半又不是什麼好人。”一個愣頭青模樣的年輕村民虎視眈眈地盯着三人,眼裡滿是敵意。亞辛見狀忙陪笑說:“我們確實是山那邊過來的行腳商人,在山上遭了暴風雪,貨物都丟了,夥伴也都走散,還望大家好心收留一晚,我們定有重謝。”

“那個穿黑袍子的傢伙是不是你們的夥伴?他還帶着一個漂亮姑娘!”一個村民突然喝問道。亞辛忙解釋說:“他不是我們的夥伴,而是掠走了我們夥伴的強盜!”

“哦,你們也被他搶劫了?”村民們面色稍霽。亞辛見狀忙道:“我們正是要一路追蹤他,從他手裡吧我們的朋友救下來。你們見過他?可知道他的下落?”

幾個村民立刻七嘴八舌地搶着向亞辛解釋起來。原來離他們並沒有見過那個黑袍魔法師和瑤姬公主,而是得到不遠一個村子傳來消息,說一個黑袍人帶着個姑娘來到村裡,山民們好心地款待了他們,誰知那少女突然向山民們求救,說她是被那黑袍人擄掠來的公主。幾個血氣方剛的山民自然要找那黑袍人理論,雙方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頃刻間那黑袍人就連殺數人,搶回了那姑娘,跟着上馬絕塵而去。這消息讓大家對山那邊過來的人都充滿了戒心甚至敵意,所以纔會如此對待亞辛他們三人。

“你們可知道他要把那姑娘帶去哪裡?”聽到這消息,亞辛忙追問那黑袍人的下落,一個村民不敢肯定地說:“聽傳來的消息說,那黑袍人好像是要到大西國的京城波塞東。”

“他們要去波塞東?”一聽到瑤姬公主的下落,亞辛就恨不得立刻追去。夏風忙勸道:“咱們也不急在這一時,先在這兒休息一夜,明日再出發不遲。最好還能找到幾匹馬,這一路千山萬水,又沒有直達班機,咱們若沒有牲口代步,那要走到什麼時候?。”

亞辛一聽也是,只得在村中暫時歇息一夜。山裡的夜寒冷而漫長,三人被安排在村裡最富裕的村長家裡,紀萱萱獨佔了村長之女的閨房,而亞辛和夏風則住在她的隔壁。數日的疲憊,使夏風和亞辛早沒了聯牀夜話的興趣,二人早早就進入了夢鄉。

半夜裡,隔壁紀萱萱的尖叫把二人驚醒,慌忙披上衣衫過去一看,只見紀萱萱面色煞白,神情驚恐,不住對二人道:“這這屋裡有鬼!”

鬼?夏風差點要罵出來,忍了半天才說:“紀大小姐,半夜三更你把我們叫起來,又是要我們聽你講你那個關於金字塔的惡夢?”

“不是夢!”紀萱萱更不沒心思理會夏風的挖苦,只抓着二人的手不住地說,“我聽見房裡有動靜,雖然很細微,但依然清晰可辯。我還發現有桌上一塊肉乾不見了,我的衣衫和包裹也被動過!”

“或許是老鼠吧,山裡總是有不少老鼠的。”夏風不以爲然地聳聳肩,女孩子總是怕老鼠,對它總是要大驚小怪,對此他也表示理解。誰知紀萱萱猛一下抓住他的胳膊,滿臉驚恐地說:“不是老鼠,決不是老鼠,因爲因爲我聽見了他們說話!”

縮在房間一角,夏風感到有些好笑。從來沒想到過自己居然會用“真實幻境”的頂極裝備隱身披風來抓老鼠,這要讓別人知道,肯定會笑掉大牙。

房中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音,縮在披風中的夏風倦意漸濃,不由打起盹來,正半夢半醒之間,突然聽到一陣老鼠活動的悉索聲,跟着是一聲微不可察的悄聲嘀咕:“喂,這兒還有好吃的!”

夏風猛一下就驚醒過來,躲在披風中凝目望去,只見兩個細小的影子正相互幫助着爬上桌子,桌子剛好在窗前,月光靜靜投射到桌上,把桌上那兩個影子照得一清二楚,那是兩個身高僅有三、四寸、五官四肢俱全的小人!

“快來人啊!”牀上的紀萱萱突然一聲驚叫,頓時把兩個小人嚇得轉身就跑,二人靈活地沿着桌腳滑到地上,然後向牀底跑去,不想身披隱身披風的夏風早已悄然攔在那裡,其中一個小人立刻被他用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拈了起來。

“放開我!快放開我!”小人拼命大叫,可聲音依舊十分細微。夏風收起隱身披風,剛好門外的亞辛也衝了進來,藉着他手裡的燈盞,夏風終於看清了手裡那小人的模樣。只見他除了身材細小外,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穿着精緻小巧的衣衫,甚至腰中還別有一把短刀。正打量間,只見他突然拔出短刀就向抓着自己的手指刺去,夏風一驚,忙鬆開手指,那小人立刻落到桌上,翻身爬起就想跑,夏風忙取過桌上的茶杯,一下子便把他扣在了杯子中。

“是小人!快打小人!”亞辛說着便脫下靴子,示意夏風揭起茶杯。夏風此刻已知道這小人是怎麼回事,那是“真實幻境”中的一種特殊設定,是爲了讓玩家體驗童話《小人國》中小人的生活而有的特殊設定,他們除了比正常人矮小外,跟其他的玩家也沒什麼區別。明白這一點後夏風忙示意亞辛收起靴子,然後對杯子中的小人說:“喂,你把刀子扔出來,我們保證不傷害你!”

說完稍稍擡起杯子,留出一道縫隙,片刻後只見一把精緻小巧的短刀從縫隙中扔了出來,夏風撿起那刀子,只見它就像是一件小巧精美的玩具。夏風收起刀子,這才把杯子揭開,只見那小人面色煞白,蹲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眼珠咕嚕亂轉,似乎是在尋找脫身的機會。

“嗨!你好,認識一下,我叫夏風。”夏風臉上露出友善的表情,邊自我介紹邊向那小人伸出一根手指,那小人眼裡露出驚疑之色,猶豫半晌,終於伸手握了握夏風的手指,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叫山姆!”

“山姆,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夏風友好地摸摸他的肩膀,臉上露出真誠的微笑,同時把刀子還給山姆,“別隨便拿刀子刺人,它對別人沒什麼威脅,卻會激起別人的敵意。”

“對不起!”山姆接過刀子,神情稍微鎮定了一點。不過依然不住地打量夏風身旁的亞辛和紀萱萱,眼裡的驚恐依然沒有完全消散。夏風見狀便向他介紹說:“這是亞辛和紀萱萱,他們也不會傷害你。”

“好可愛的小人!”紀萱萱眼裡露出看到小貓小狗的神情,伸手就要去摸山姆,卻把他嚇得連連退縮,亞辛也立刻攔住她說:“別碰他,那是卑鄙無恥的小人!”

“怎麼這麼說?”夏風不解地問。亞辛臉上露出厭惡之色,解釋說:“我小時候聽老人說過,這世上有這種生活在暗處的卑鄙小人,他們像老鼠一樣盜竊人們的糧食和物品,損壞人們的東西,還竊聽別人的隱私併到處傳播,比老鼠還可惡,因此人人得而誅之,‘打小人’也是咱們的一種風俗和本能。本來以爲世上再沒有小人了,沒想到在這兒又碰到一個。”

“我我們不是小人!”山姆連忙大聲分辯。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夏風不由笑着問道:“那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借之族’,就像東軒族和大西族一樣,是一個特殊的民族,只是個子有點矮小罷了。”山姆大聲說道,可聲音聽在旁人耳中還是有些細微。夏風啞然失笑,“是啊,只是有‘點’矮小而已。”跟着他又饒有興致地問:“借之族?爲什麼叫這個怪名字?”

“我們是靠借他人的東西生存。”山姆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脯,“你們巨人佔據了世界上所有的東西,沒給咱們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土地和生活環境,因此我們只有靠借你們的東西來生存。我們通常借了東西是要還的,除了糧食,其實我們吃得又不多。”

“噢,難怪!”夏風恍然大悟,“難怪我有些小東西常常找不到,過段時間卻又莫名其妙地在最顯眼的地方找出來,那都是你的族人們乾的吧?”

“沒錯,我們一般情況都是有借有還。”山姆理直氣壯地點點頭。夏風突然想起這種情形是出現在自己的現實生活中,不由一呆,暗道:莫非現實中也有“借之族”?

衆人的動靜早驚起了村長,只見他也擎着油燈進來看個究竟。一見桌子上的小人,他立刻脫下鞋子就高叫:“快打小人!”說着就要往山姆頭頂砸下去,夏風忙架住他的胳膊不悅地喝道:“住手!他是我的朋友山姆!”

“你你居然跟小人交朋友?”村長一臉驚詫。夏風立刻糾正說:“他不是小人,而是‘借之族’的山姆!”

“山山姆?”村長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世間最不可思議的事,大張着嘴半晌說不出話來。夏風也不理會他的驚詫,把桌上一塊肉乾塞給山姆說:“快走吧,以後出來要小心點,不是每一次都會這麼走運。”

山姆目瞪口呆地抱着肉乾,滿臉疑惑地問:“你你讓我走?還給我吃的?”

“是啊,你們吃得又不多。”夏風不以爲然地笑笑,“可惜我個子太大,不然還真想到你家裡坐坐,喝杯茶聊聊天,順便也認識一下你的家人。”

山姆愣了半晌,突然向夏風招手說:“你跟我來!”說着靈活地滑下桌子,然後來到屋角,指着地上的地板對夏風示意,“你把這兒撬開。”

夏風不明所以,一旁的亞辛已抽刀把那木板撬開來,立刻暴露出地板下那間精緻小巧的房子,有廚房,有客廳,有臥室,甚至還有衛生間。夏風饒有興致地參觀半晌,最後惋惜地搖搖頭:“可惜這一撬開,你的天花板全給毀了。”

“是啊!”紀萱萱也插嘴道,“你的家讓人知道後,恐怕也不能住了,村長可不會像我們這麼好心。”

“我也不想在這兒呆下去了!”山姆大聲道,“我們‘借之族’生活的圈子一向很小,通常就只在這個村子裡。我一直想到遠方去看看,去做一個勇敢的冒險家。我聽說你們要去最繁華的城市波塞東,把我也帶上吧,你們是唯一友好對待‘借之族’的人,我相信你們!”說到這他的神情黯然,“再說我也沒有了家人,他們全都死在這個村子的巨人手裡。”

夏風饒有興致地打量着山姆,不由想起了自己,自己何嘗不是對平淡無味的生活感到厭倦,這纔不住地參加各種各樣危險的極限運動,到世界各地去冒險。這山姆要是一個正常人,恐怕也是一個不甘於平凡的極限愛好者。這樣一想就有答應他的心思,便把目光轉向紀萱萱和亞辛,想看看他們的意見。

“好啊!”山姆的可憐身世早已博得紀萱萱的同情,一看夏風有帶上他的心思,她便率先鼓起掌來,“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小人,我願意跟他做朋友。”

“尊敬的小姐,”山姆一本正經地糾正道,“我是‘借之族’的山姆,不是小人!”

“哦,對不起山姆,我是東軒族的紀萱萱,很高興認識你。”紀萱萱趕緊抱歉地向山姆伸出一根小手指,山姆捧着她的手指很紳士地吻了一下,把紀萱萱逗得“咯咯”亂笑。亞辛一看二人都打算帶上山姆,只得沒好氣地道:“既然你們兩人都同意,我也沒啥好說的,不過我要提醒你們,千萬別太相信這些小人。你們別忘了無論在大西族或咱們東軒族的語言中,都是把最卑鄙最無恥的傢伙比喻成小人。”

“別胡亂聯繫好不好!”夏風忍不住拍了亞辛一巴掌,自己心中卻在嘀咕:是啊,現實生活中也是把卑鄙無恥的人比喻成小人,不知道這中間有沒有什麼聯繫?難道現實生活中也曾經有過這種“借之族”的小人?

“我們同意帶上你了,去準備一下吧。”見亞辛不再反對,夏風便對山姆示意,“不過我們只答應帶你到波塞東,然後你就得自己獨力求生。我們不能照顧你一輩子!”

“太好了,你們把我帶到波塞東就成!”山姆說着鑽進自己房子,胡亂收拾了一些衣衫和隨身用具,出來後又不好意思地問:“我我可不可以帶上我的朋友波納,她也想到外面的世界去闖一闖!”

“沒問題,也不在乎多帶一個。”

一聽夏風這樣說,山姆高興地對三人說一聲:“我這就去叫她。”說完鑽入地板下的甬道,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不一會兒,他已拉着個猶猶豫豫的小人出來,向三人介紹說:“她就是波納,我最好的朋友。”

波納比山姆要瘦弱許多,也比山姆要膽小,穿着漂亮的花衣服,梳着兩個長長的小辮。夏風一看見她就覺得像極了安徒生童話中的拇指姑娘,不由恍然大悟,笑問山姆:“她是你的女朋友吧?你這是要帶着她私奔?”

山姆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的父母嫌我不夠機靈,家裡又比較窮,不同意把女兒嫁給我,所以我只好帶她私奔了。”

小人也要嫌貧愛富?夏風覺得十分有趣,看看山姆那被撬開的家,不由玩笑道:“你這家不錯了,三室一廳帶廚房衛生間,還是全裝修,起碼相當於中產階級。爲了愛情你全都放棄了?”

山姆深情地望了牽着的波納一眼,“爲了她,我什麼都可以放棄。”

夏風的友好和輕鬆讓波納漸漸平靜下來,很淑女地小聲與三人見禮招呼。一旁的村長見三人居然跟兩個小人交上了朋友,不禁迷惑不解地搖着頭離開,邊走邊感慨說:“瘋了瘋了!真是瘋了!”

經這一鬧,五人都無心再睡眠,看看外面天色也快亮了,乾脆收拾行囊準備上路。村裡除了可以買到糧食,沒有馬匹也沒有騾子,夏風三人只好打算到前面市集再碰碰運氣。而山姆和波納則躺在一個特製的木頭盒子裡,由夏風一路帶着,第一次踏上了他們冒險的旅程。

亞特蘭迪斯大陸上最大的城市波塞東,是這個大陸中部的海港城市,它處在面朝北海的亞特蘭迪斯海灣,像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這個神秘大陸的凹進去的中部,從東面塞浦路斯雪山發源的塞昂河,奔瀉千里,到這兒把城市一分爲二後,最終注入亞特蘭迪斯海灣。波塞東也由塞昂河自然而然地一分爲二。西面雲集了富麗堂皇的波塞東大神廟、巍然聳立的祭祀塔、寬闊雄偉的鬥獸場,以及帝國大劇院、元老院、帝國宮殿等等大西族風格的各種石質建築羣;而東面,則是東軒人和塞姆人聚居的,相對低矮的木質建築羣,東軒人崇拜太陽神,因此他們聚居的地方更多的是太陽神廟,他們把波塞東也稱爲太陽城。而塞姆人敬奉月神,因此這個城市在他們心目中,依然是叫月城。這是三個民族共同的聖地。

作爲東軒人的康臘老漢一家,像所有住在東城的東軒人一樣平平常常,既沒有奢望也沒有絕望地生存着。百年前大西人攻破太陽城的慘烈早已成爲一種遙遠的傳說,即便年逾花甲的康臘老漢也幾乎快忘了那個傳說,到他兒子這一代更是每日裡起早貪黑地忙着賺錢養家餬口,早已經對百年前的傳說失去了興趣。只有康臘老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偶爾想起自己的祖先曾經是東軒人,曾經創建過雄霸整個大陸的東軒帝國。

一匹高大健碩的長毛駿馬無聲地在康臘老漢的家門口停下里,馬上的騎手似乎很清楚自己要找什麼樣的人。翻身下馬後信手一揮,原本插着的門就無聲而開,他則像回到自己家一樣,牽馬就進了這小小的院落。

“什麼人?”康臘老漢夜裡總是很驚醒,立刻就操起傢伙出來看個究竟,曾經爲大西帝國服役十多年的經歷,使他根本不怕尋常盜賊,不過這次來的不像是個盜賊,因爲沒有一個盜賊會這般從容,尤其還牽着一匹駿馬。

身穿黑袍的不速之客沒有理會康臘老漢,而是把馬拴在門旁,然後從馬鞍上抱下一個人來,像拎小雞一樣拎進了康臘老漢的房間。康臘老漢傻乎乎地跟進去,本想喝問他要幹什麼,可對方那死神一樣的打扮以及殭屍般慘白的臉,讓康臘老漢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不速之客把那個人放到屋中的椅子上,康臘老漢這才發覺那是一個神情癡呆的美貌女子,看打扮應該還是個貴族女子。正打量間,只見那黑袍來客把一個褡褳扔到桌上,解開褡褳的繩子,房中頓時金光燦燦,那竟然是一褡褳的金幣!康臘老漢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金幣,眼睛頓時就直了。

“你什麼話也不要問,只嚴格照着我的話做,這一袋金幣就是你的。”不速之客邊說邊把金幣盡數倒出來。

“爲什麼?”康臘老漢剛問第一個問題,那不速之客便抓起一把金幣塞回自己懷中,卻什麼也不回答。康臘老漢頓時想起他方纔的話,對金幣的渴望立刻超過了好奇心,不敢再問半個字。

“這個女子我暫時交給你幫我照顧,她現在像個白癡一樣什麼也不知道,你只需每天喂她吃喝就成,直到我來接她爲止!只要你不出什麼差錯,這些金幣就是你的。”

康臘老漢望着那些金幣使勁嚥了口唾沫,對方說一句,他就點一下頭,雖然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可想到方纔對方的話他就什麼也不敢問。那不速之客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淡淡問:“如果這期間她有什麼差錯,你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康臘老漢呆呆地搖搖頭,不速之客那張隱在黑色斗篷中的臉陰陰地一笑,指着外面說:“你一家大小包括你兩個孫子共七口,就會像你豬圈中那七頭豬一樣!”

說完黑袍人就開始往外走,康老漢忙收起金幣疑惑地跟出來,卻見自家豬圈並沒有什麼異狀,正疑惑間,只見那黑袍人雙掌掌心中有閃電一般的瑩光亮起,跟着就像一道閃電落到了豬圈裡。然後他若無其事地轉頭對康老漢說:“今天的事對任何人都不要提起,不然有什麼結果,我想你也猜得到。”

他的眼光把康老漢嚇了一大跳,那是一雙對任何生命都冷漠到冰點的眼光,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說完這話他已牽馬出去,等康老漢追出來一看,卻早已不知去向。

鬼!一定是鬼!康老漢哆哆嗦嗦地回到院中,沒有聽到任何馬蹄聲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不是鬼是什麼?想到這他忙提燈到豬圈邊一看,頓時嚇得一跤跌坐於地,只見七頭肥豬連哼都沒哼一聲,腦袋就已經與脖子徹底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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