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勾了勾嘴角,歐南歌望着素心緩慢而又清晰的吟道:“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爲誰春!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面色倏然泛白,素心怔怔的望了歐南歌半晌,忽而咳的一聲,兩顆晶瑩的珠淚順着嬌美的面龐滾了下來,砸在了雕飾精美的木匣上發出了微微的嘟嘟兩聲,卻像砸在了衆人心上。
纖手擡起,緩緩打開了木匣,裡面放着一張已然有些泛黃的紙片,展開,上面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公子,素心輸了!”甜糯的聲音再次響起,卻甜的苦澀,素心臉色蒼白的望着歐南歌道:“素心從來沒想到居然會有男子猜這個答案!”
苦苦一笑接過了素心手中的紙,歐南歌的心也在霎時間有些黯沉,“一生一世一雙人,哪個女子不是如此期盼呢?只是自己沒遇到,但這個甘願揹着賤籍在風月場中默默等了三年的女子又會不會等到呢?”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狂放不羈的熟悉字體灼燒着雙眼,有些刺目,歐南歌摸了摸袖中的木盒,心裡五味雜陳。
長嘆一聲迎上了素心的眼,歐南歌淡淡一笑道:“在下會遵守承諾爲素心姑娘脫去賤籍,但只要素心姑娘還願意等,在下會爲素心姑娘買下醉紅樓,讓姑娘在那裡等着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此言一出,滿場譁然,所有人都怔怔望向了這個三年來第一次取得春魁的少年公子,卻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拱了拱手,歐南歌轉頭低低的向皇甫蘭玦說了句:“大哥,我們走吧!”
“南歌——”仿若嘆息般輕柔的呼喚響起,歐南歌猛的擡起了眼,望進了那雙盈滿了然、溫柔與痛苦的鳳目,忍不住愕然一怔,卻隨即莞爾一笑道:“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轉身邁步,歐南歌向着前方走去,自己沒遇到值得託付真心的“一心人”,但希望素心會比自己幸運一些吧!畢竟,她喜歡的是一直善於創造奇蹟的藍若賢不是嗎?
呵呵一笑,卻突然聽見一個清亮豪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是土朗——
“南兄弟,在下是真心希望同南兄弟交個朋友,但願賭服輸,土某絕不會再苦苦相逼。只是今日這一番較量讓土某好生痛快,這一塊黑石就贈予南兄弟做個紀念吧!”
大步走到了歐南歌的跟前,土朗一伸手將黑石遞了過去。
擡頭看了看土朗豪氣爽朗的面龐,歐南歌微微一笑接過了黑石,拱了拱手道:“其實在下對土兄的過人見解亦是相當佩服,只是今日真的是有事在身,請土兄見諒!”
仰頭豪邁的一笑,土朗挑釁的瞪了皇甫蘭玦一眼,沉聲道:“南兄弟,如果你真是皇族中人,只怕咱們今後定會再見的!”
擡手抱拳,土朗帶着那個足足有兩米高的彪形大漢昂首闊步的向廳外走去。
望着二人的背影輕輕一嘆,歐南歌轉而望向皇甫蘭玦道:“殿下,父皇在哪裡?”
“怎麼,不叫大哥了?”清朗的語聲好笑的響起,皇甫蘭玦望着一臉沮喪的歐南歌忍不住哈哈一笑柔聲道:“放心,既當了你的大哥就必會幫你求情的,走吧!”
有些忐忑的跟着皇甫蘭玦上了二樓,歐南歌剛一繞過罩紗圍屏就不由大吃一驚,二樓一間小小的花廳裡,除了皇上,二、三、四、六、七還有八皇子居然都到齊了。
快步走到了元貞皇的座前,歐南歌很沒骨氣的自動跪在了地上,卻不由在心裡哀嘆了一聲,看來自己真的是越來越像個古人了,“臣媳參見父皇,請父皇恕罪!”
“哦?!”挑了挑眉,元貞皇的臉拉的很長,但卻看不出是喜是怒。
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元貞皇淡淡的道:“南歌,南公子不妨說說看,你何罪之有啊?”
長嘆了一聲,歐南歌最痛恨這種被人抓住了痛腳,如同待宰羔羊一樣任其擺佈的感覺:“父皇,臣媳萬萬不該女扮男裝來參加攜春會,請父皇責罰!”
“怎麼,你就這麼一點錯處嗎?”聲音一冷,凍得立在身旁的老六和老七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請父皇恕罪,臣媳駑鈍,只想到了這一點,其他的還請父皇示下!”垂着頭,歐南歌儘量表現出一副苦苦思索而不得其解的樣子,倒惹得元貞皇一笑道:“你這個丫頭裝什麼蒜,這是什麼地方,是一個堂堂王妃該來的嗎?!”
“啓稟父皇,臣媳知錯了,臣媳不該女扮男裝跑來只有父皇和諸位皇兄、皇弟們能來的地方!”
氣氛依然緊張,但幾位年少的皇子已忍不住偷偷抿嘴笑了起來。
“大膽!”一聲怒喝,嚇得剛剛還偷笑的皇子差點又哭了出來,又哭又笑的一張臉着實有些滑稽,“你以爲朕帶着幾位皇兒是像你一樣跑來撒歡兒玩的嗎?!”
“父皇!”看父皇真的動怒了,皇甫蘭玦忙上前一步正想說話,卻突然聽見歐南歌清冷淡定的聲音靜靜響起,帶着絲無奈——
“父皇,臣媳又錯了,臣媳不該女扮男裝跑到只有父皇和諸位皇兄、皇弟能來的地方,更不應該突然出現奪了春魁攪和了父皇想暗中選拔人才的良苦用心!”
愕然一愣,元貞皇悻悻的站起了身搖頭道:“南歌啊南歌,朕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打哪兒來的那麼大的膽子,你爹那個油奸水滑、膽小如鼠的老傢伙怎麼偏偏就生了你這麼個古靈精怪、膽大包天的丫頭,還真是讓人想不通啊!”
“啓稟父皇,想是臣媳的父親年輕時本沒有這麼膽小的,但生臣媳的時候想想當爹的也沒剩什麼好東西可遺傳給小女兒了,唯有膽量不值錢就全部給了吧!結果當父親的就嫌膽太小了,而作女兒的又嫌膽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