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緊了牙關硬生生的接了父皇一腳,皇甫蘭熙慢慢跪直了身子,強忍着胸口的疼痛道:“孫兒給皇祖母賠禮,請皇祖母莫要生氣了!”
“哼哼,不敢,只要瑞王爺莫要生哀家的氣就好!”冷笑了一下,太后面向堂外揚聲喚道:“來啊,給哀家把瑞王妃宣進宮來!”
“奴才遵旨!”尖細的聲音應聲響起,立在門口的小太監轉身就準備去傳旨。
“站着!”一聲斷喝,嚇得小太監立馬乖乖的頓在了門口,開玩笑,這可是最善於削人棍的“修羅王”在喚自己哪!
“孫兒啓稟皇祖母,南歌目前身患重病臥牀不起,無法應旨進宮!”擡頭,目光灼灼的迎上了皇祖母,皇甫蘭熙沒有忽略她眼中的一抹殺意,那麼冷,那麼堅定,如果南歌此刻進宮來定是凶多吉少!
“好、好!”眼看連自己宮裡的小太監都畏懼皇甫蘭熙不敢去傳旨,太后頓時氣得一陣頭暈目眩,身子晃了兩晃差點栽倒,嚇得元貞皇連忙衝上去扶住了太后猛叫:“母后,您怎麼樣?”
“皇兒——”一閉眼兩串淚順着保養得宜的臉頰淌了下來,太后指着皇甫蘭熙道:“皇家不幸,皇家不幸啊!”
“母后不要着急,待兒子教訓他!”讓宮女將太后扶坐在了軟榻上,元貞皇怒喝一聲道:“來啊,去拿宮杖來!”
立在兩旁的小太監連忙相互使了個眼色,戰戰兢兢的跑了出去,一個忙跑去祺祥宮報信,而另一個則扛着根小臂粗細的宮杖磨磨蹭蹭的走了進來。
“給朕打!”一指地上跪着的皇甫蘭熙,元貞皇又氣又痛的漲紅了眼,大喝道:“使勁打,朕看哪個還敢抗朕的旨?!”
“是!”哆嗦着兩腿,小太監舉起了宮杖卻又不敢下手,心裡不停的叫苦,暗恨爲什麼剛纔自己不去通風報信。猶豫了半晌,呼的一聲,終於將高高舉起的宮杖雷聲大雨點小的砸了下去。
手臂粗細的宮杖用最堅硬的柳木做成,拎在手裡沉甸甸的,舉起來都費勁,一杖下去沒有任何武功的小太監被墜的一個趔趄,“啪”的一聲砸在了瑞王爺的背上,卻見他身子猛的一晃,悶聲不響的接下了這一杖,眼神登時銳利了起來。
“王、王爺,對不住~~~”拖着宮杖立在了一邊,小太監嚇得恨不得立刻跪下來賠禮。
“大膽奴才!”一聲怒吼,元貞皇上前一腳踹翻了小太監,一指堂外侍立着的帶刀侍衛道:“你來,給朕狠狠的打!再敢容情,朕先斬了你!”
“臣,領旨!”哆嗦了一下,帶刀侍衛哭喪着臉走過來接過了宮杖,咬牙切齒的舉起在空中一個盤旋,帶着嗚嗚的風聲一杖小心翼翼的砸在了皇甫蘭熙的背上。
“嗯!”咬牙繃起脊樑又接下一杖,儘管侍衛已收了七分的力,但皇甫蘭熙仍是發出了一聲悶哼,只覺得背上已痛成了麻麻的一片。
“逆子,你還敢目無尊長,忤逆太后不?!”回頭瞟了瞟歪在御榻上氣的面色煞白的太后,元貞皇聲色俱厲的喝罵道。
“兒臣對皇祖母並無忤逆之心,只請皇祖母不要爲難南歌!”跪伏在地上,皇甫蘭熙瞪着堂前青磚毫不鬆口。
“熙兒!”震驚的盯着皇甫蘭熙,元貞皇心裡一陣焦躁,天元自古以來以仁孝治天下,猶以孝爲先。熙兒今日如此頂撞太后,萬一日後真要重立太子,只怕太后會反對到底了。
“只要皇祖母不爲難南歌,兒臣願意接受任何懲罰!”將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皇甫蘭熙冷冷的回頭道:“打,繼續打!”
“孽障!”這一來元貞皇着實氣的不輕,袍袖一擺恨聲道:“既然如此就給朕狠狠打,何時打得他不能出聲犟嘴了,何時再停!”
不敢怠慢,侍衛揮起宮杖一杖又一杖的落下去,眼看皇甫蘭熙再也跪不住,只能伏在地面上咬牙硬撐着,一絲鮮血從嘴角細細的沁了出來。
“太子殿下到——”
伴隨着小太監的通傳聲,一道清逸的身影靜靜走入了大堂,略顯蒼白的面容,清朗沉寂的雙眸,銀色的袍角在空中輕輕翻飛,無聲無息的走來,像一道虛幻而不真實的幻影,似乎轉瞬即會消逝,看的堂中衆人不由均是一愣。
負責杖刑的侍衛立刻藉機停下了動作,心中暗喜太子殿下來的可真是時候!
目不轉睛的走到堂前徑自跪在了五皇弟身邊,皇甫蘭玦輕聲道:“兒臣叩見父皇、皇祖母!”
“是玦兒來了!”用帕子擦了擦滿臉的淚,太后捂着被氣得脹痛不已的胸口道:“幾日不見怎麼瘦了這麼多!皇祖母知道你心裡難受,但做錯了事你父皇要罰你皇祖母也不能護着。你放心,等過些日子你父皇氣消了,皇祖母就再給你重新賜門婚事,省的你回去扶瑞宮空蕩蕩的,卻連個知疼着熱的人都沒有!”
蒼白的脣微微勾起,皇甫蘭玦淡然一笑卻扯開了話題,“不知五皇弟做了什麼事惹皇祖母如此生氣,竟然動用了宮杖?”
“他——”遲疑了一下,太后對皇甫蘭玦有些太過於反常的平靜倒有些拿不準了,當下只得一語帶過:“熙兒這孩子忤逆不孝,哀家一片好心想爲他重立正妃,誰知他不但不領情還公然抗命——”
嘴角的笑意漸漸擴大,沉寂無神的鳳目中炫過了一道清亮的光彩,皇甫蘭玦輕描淡寫的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請皇祖母命人再取一條宮杖來吧!因爲,孫兒也要抗命了!”
“呵呵呵……”低沉而狂放的大笑聲在堂上響起,皇甫蘭熙趴伏在地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只是牽動了背上的杖傷登時痛的滿頭是汗。
死死盯着跪在一旁的大皇兄,皇甫蘭熙極具嘲諷道:“怎麼,難道大皇兄這輩子都不打算娶妃了不成?!”
“多謝五皇弟關心!”清朗的語聲平靜無波,皇甫蘭玦目不轉睛的盯着面前青磚道:“不娶便不娶了,皇族後嗣有五皇弟那些個孩子來延續也不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