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用了,但卻未曾用重刑!”
“他們是關在一起的嗎?”
“不是,刺殺皇子乃是重罪,末將自然是將他們分別囚於不同的囚室!”
“你是一起提訊他們的嗎?”
“不是,是一個個單獨提訊的,但都招認說是——”
“那就不是!”低沉的話語篤定的響起,皇甫蘭熙抽動嘴角笑出了一臉的冷厲,“將軍設想一下,如果是你派人刺殺本王,會讓所有刺客都知道是你指使的嗎?”
“這——”稍一遲疑,趙將軍猛的起身汗顏道:“是末將疏忽了,請王爺恕罪!”
“老將軍莫要一口一個恕罪,本王根本就不曾怪罪過你!”轉過了身,皇甫蘭熙笑道:“這些人既能將本王的行蹤摸得如此清楚,自然也會預先安排好事敗之後的應對之策,將軍不必自責,還是派人將犯人遞解回皇城,再慢慢審訊吧!”
“末將領命!”長舒了一口氣望着眸光睿智,威儀不凡的瑞王爺,趙將軍突然覺得,只怕女兒比自己的眼光還要好些,看來要找個時間回趟皇城,進宮去見見太后了。
“請王爺好好休息吧,末將這就去安排一下!”歎服的拱了拱手,趙將軍轉身急匆匆的離去了。
嘆息着揉了揉眉頭,卻又下意識的轉頭望向了桌上的一紙墨字,儘管筆畫依然有些生硬,但終是順眼多了。
“南歌!”伸手撫在了薄薄的信箋上,懷想着撫過她鬢邊的溫暖感覺,皇甫蘭熙輕聲道:“再過幾天,本王就回去了!”
門邊,一道眩紫色的身影悄然而立,彎彎的秀眉輕輕蹙起,彎彎的笑眼也不再盈滿笑意,只映出了淡淡的哀傷與濃濃的欽慕:“南歌?是王爺在昏迷中不停呼喚的名字,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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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仲春,是天元一年一度的攜春會。在這一天,無論是待字閨中的小姐還是已然嫁人的少婦都可以出門去賞春踏青,但最有趣的還是在皇城郊外的元湖上舉行的鬥春會。
一艘龐大的畫舫早早便停靠了岸邊,無數光鮮明麗的女子蓮步輕移,嫋嫋娜娜的在僕從和小廝的攙扶下沿着踏板登上畫舫,登時吸引了岸上衆人的所有眼球。
百無聊賴的坐在一棵杏樹下,歐南歌漫不經心的問向身後的清兒道:“清兒,爲什麼只有那些未盤頭的女子才能上去,難道我們這些已經嫁了人的就人老珠黃的不配登畫舫了嗎?”
“撲哧!”眼見自從在遇襲後就一直憋在王府裡意志消沉的王妃終於又有心情開玩笑了,清兒登時高興的俯下了身道:“王妃,那些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皇城中這過去一年來大家共同品評出的名媛呢!而且只有前兩百名的名媛纔有幸登上畫舫,這可是她們脫去賤籍,有幸嫁入豪門爲妾的唯一法子,所以這些美人兒們可沒少在外貌才情上下功夫。您看着,等她們上完了畫舫就要開走了,再過一陣兒各個豪門候府的公子哥兒們,還有天元各地趕來的風流才子們就都乘着小船兒追上去了,準備鬥春呢!”
“鬥春?”不解的眨了眨眼,歐南歌倒真有幾分感興趣了,“怎麼鬥?”
“這鬥春最精彩了,每年朝廷都會派出翰林院的學士坐鎮,想要參加鬥春的人必須要答得上學士們出的詩題方能上船,不然就要花天價的銀子買座。上了畫舫以後學士們就繼續出對或出題,讓鬥春人自由回答,直到最後選出最優秀的前三名,然後就看他們能不能贏得第一名媛的心了!”
“第一名媛?”腦海裡模模糊糊的閃過了一個念頭,但歐南歌也沒功夫去理會,只是忙不迭的問道:“明明上去了兩百個美女,爲何只能搶第一名媛的心啊?”
“既然是鬥春會自然要分出個高低一二了,所以最終只看誰能贏得第一名媛的青睞。而其他的名媛其實都是散入了席中陪客人飲酒的,因爲能上畫舫的最終也不過只有區區兩百人而已!”
“什麼?!”驚訝的立起了身,歐南歌望着靠在湖邊一溜兒泊出去老遠的小船道:“那等會兒還不得把元湖給擠爆了啊!”
“所以這才顯本事啊!如果武藝實在太差的還真的會給擠到湖裡去呢!”
震驚的嚥了咽吐沫,歐南歌不甘的道:“男人們都找樂子去了,那我們這些女人能幹什麼?”
“女人們自然也有女人的聚會啦!”抿嘴一樂,清兒興高采烈的道:“王妃不是收到帖子了嗎?等會太子妃會在湖邊春光閣裡舉辦茶會,邀請各王府女眷和朝中有品銜的夫人們去賞春品茶,再比評一下大家的女紅、茶藝……”
嘴角抽搐了一下,歐南歌滿臉厭惡的道:“那有什麼意思,她們會的我都不會,我會的她們又不感興趣!”
“來都來了,王妃就去散散心嘛!”看王妃一臉興致缺缺的樣子,清兒不由急了,這一個多月來王妃簡直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天就坐在廊檐子下發呆,哪兒都不願意去。要不是昨天太子妃特地命人送來了帖子,只怕王妃連今天的攜春會都不願意來呢!
眼珠滾了兩滾,歐南歌突然一笑,清兒登時就覺得全身寒毛莫名一榨。
“陽侍衛!”一聲輕喚,立在前方不遠處的陽旭忙走了過來,卻見王妃衝自己甜甜一笑,道:“上車,我要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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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馬車緩緩停靠在了元湖邊,車簾一揚,一位身穿月白色長袍,手持摺扇的少年公子從車上一躍而下,發黑如墨,膚白如雪,一雙眸子黑洞洞的嵌在臉上倒像兩潭深水,清冷冷的,令人不敢逼視。渾身上下並無繁複精美的佩飾,卻隱隱有一股貴氣凜然透出,登時令岸邊挨挨擦擦的衆人不由自主的閃出了一條道,沒辦法,誰讓對着他就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