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頭側貼在了宮牆上,不理會柱公公在身後詫異的驚喊:“瑞王妃,您這是幹什麼?”
“聽聲音!”彎起了嘴角,霧眸迷濛的望向了前方,依稀又看見了那道能溫暖到心靈深處去的白色身影,立在不遠處望着自己,輕聲的訴說着:“沉默並不是無情,只是隱忍的堅強。你聽——我相信你會聽見的!”
“我,聽見了!”幽幽一嘆,不捨的立起了身,歐南歌喃喃的道:“你說,宮牆會不會記住我說的話?這樣即使來不及相見,但你以後也能聽得見,你要好好的活着,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要太傷心了,知道嗎?”
深吸了一口氣,忍下已然涌上眸中的淚意,歐南歌回頭一笑道:“柱公公,走吧!”
順着宮牆繼續曲曲折折的走着,有哀婉的歌聲靜靜傳來,在寂靜的宮道里悠悠迴盪,“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菊花開,菊花殘。雁已西飛人未還,一簾風月閒。”
駐足擡頭,望向了斑駁的宮門,歐南歌下意識的揚了揚眉,故地重遊,上一次是在門外觀望,而這一次是要走入門裡了。
歌聲戛然而止,立在苑中的白髮婦人倏然轉過了頭,有些蒼白浮腫的面孔上依稀可以看的出當年的姣好。渾濁的雙目在望向歐南歌時忽而一亮,乾裂的嘴角登時揚起了一彎詭異的弧度,只是問話的聲音太過於溫婉動聽,像妙齡少女,“你是爲什麼進來的?”
撲哧一笑,歐南歌沒心沒肺的想着:“這問題問的,讓人怎麼答呢?要擱電視劇裡演的那些個《女囚故事》什麼的,不外乎幾樣,搶劫、詐騙、拐賣兒童……”
“大膽的丫頭,本宮在問你話呢!”
垂眸輕嘆了一口氣,歐南歌決定實話實說,“因爲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噢!”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白髮婦人懶懶的轉過了頭道:“那你可真夠蠢的,居然還被人發現了!”
“是啊,是挺蠢的!”贊同的點了點頭,歐南歌轉身走到了一套石桌椅前,拂去了石凳上的積雪一屁股坐了下去。
“喂,你會唱歌嗎?”斜眼瞥了瞥悠然自在的歐南歌,白髮婦人冷冷的問道。
“會,不過沒娘娘唱的那麼好聽。”
“你知道本宮是誰?”
“知道,您是被先皇贊爲‘天上仙音’的麗貴妃。”
“小丫頭,算你有些見識!”轉過了身,麗貴妃走到了歐南歌身邊一斜身坐在了另一張石凳上,“唱兩句給本宮聽聽,本宮今天心情好,可以給你指點兩句。”
“您這樣坐會把衣服弄溼的,寒氣入體會生病!”指了指麗貴妃身下積着雪的石凳,歐南歌淡淡的道。
“無妨!”撇了撇嘴,麗貴妃忽而厲聲道:“本宮讓你唱歌,休得顧左右而言他!”
挑了挑眉,歐南歌擡頭望向了白濛濛的天空,張口便唱了起來:“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在人海茫茫中靜靜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儘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氣息,卻無法擁抱到你……”
歌聲悠悠而止,麗貴妃死死盯着笑容溫婉的歐南歌,皺了皺眉頭冷聲道:“唱的不好,詞也填的不好,就是曲子還過得去。你就在這裡陪着本宮吧,等本宮閒了教教你,就不會唱的這麼難聽了!”
“多謝娘娘一片好意!”好笑的垂下了眸,歐南歌嘆了口氣道:“只是,我只能陪娘娘三個時辰而已!”
“爲什麼?!”神色一厲,麗貴妃挺直了身板,竟隱隱透出一股懾人的威嚴氣息。
“想必當年的麗貴妃,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後宮嬪妃吧!”詫異的看着麗貴妃,歐南歌咧了咧嘴角輕聲道:“因爲戌時的時候,我的朋友會來送我走,永遠的離開這裡!”
“走?嗤,是死吧!”冷笑了一聲,麗貴妃慢聲道:“就爲了那個人嗎?”
“什麼?”蹙緊了眉,歐南歌不解的問了句。
“就爲了那個你說的不該愛的人,願意去死嗎?!”瞪着歐南歌,麗貴妃的眼神咄咄逼人。
搖了搖頭,歐南歌輕聲道:“不光爲了他,還有,爲了自由!”
“哈哈,蠢,真蠢!”皺起了鼻子,麗貴妃一臉的鄙夷:“你是本宮遇見的第二個蠢女人!你死了,他會記你多久?他會爲你守節嗎?他會爲你殉情嗎?這些傻事都只有女人才會做,男人——嘿嘿!”
瞪着笑的冷漠的麗貴妃,歐南歌轉開了眼,淡然的笑了,“以後的事情我不知道,但以前的事,他做的已經夠多了,所以這次換我來保護他,有些事、有些人,比生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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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墨竹,洞開的書房大門。
房裡冷的毫無生氣,風捲入房中吹着書案上的紙發出嘶啦嘶啦的聲響,像在撕扯着心的聲音。
披着外袍靜靜坐在軟榻上,皇甫蘭玦默默的望着門外,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在舒展着,生怕會錯過竹林中的暗影,只是這等待未免也太熬人了些,怎麼會一點消息也沒有?
咬牙穿上了外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皇甫蘭玦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合目略略調整了一下內息,提氣猛的向竹林外縱去,四名隱在暗處的風影衛見狀立刻大驚失色的跟上,相互對視的眼中充滿了不同尋常的緊張與焦急。
剛縱出竹林,一眼便看見遠遠的,八皇弟正負手立在宮門前,呵斥着一臉惶恐的小順子——
“本王已經說過了,太子殿下現在傷勢很重需要靜養,有關瑞王妃的任何消息你只管告訴本王,本王自會轉告的!”
“可是殿下吩咐奴才一有消息要立刻面稟——”
“狗奴才——”
“八皇弟!”清朗的聲音徐徐響起,不高,卻驚得皇甫蘭翔猛的跳轉了身,一臉不可置信的望向了面色沉冷的大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