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要完結了
懷柔好似才發現先皇的英明,不由兩眼放光,扯掉帕子看向君屏幽,“這麼說你早就知道是那個老女人了,只是一直沒揭穿她麼?”
“嗯!”君屏幽簡單的點了點頭。
“你真是……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懷柔瞪了他一眼,這個人從來都這麼雲淡風輕,不知輕重,但卻又不能說他的不是。
“真是什麼?”君屏幽慢悠悠的問道。
懷柔頓時無語,提醒道:“真是,不是人!”
“我不是人,那你是什麼呢?”君屏幽瞥了懷柔一眼。
懷柔徹底被打敗,撇開眼睛不看他,生怕看一眼就忍不住去扯了他這張讓她賞心悅目的臉,君屏幽,你還能再眼高於頂些麼?
君屏幽如玉的手掩脣輕咳了一聲,咳聲似乎都帶着一絲笑意。
二人一路再無話,回到了城門。
君冥皓大喪出殯期間,全城緊閉,禁止行人出入,京城百里之內全部被控制封鎖。城門的士兵見到君屏幽和懷柔居然先回來,伸長了脖子往二人身後看了看,再無別人,連忙打開城門,讓二人進入。
城內極爲安靜,街道上馬車行人都極爲稀少。
懷柔偏頭看着君屏幽,“去你的幽親王府,你給我做荷葉包魚。”
“好!”君屏幽點頭,二人向王府走去,路過醉香樓,二樓的房間忽然從裡面打開,一人探出身子,熟悉的聲音響起,“幽親王,懷妃娘娘,好久不見!”
懷柔擡頭。看見二樓臨牀處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正是文清,她看着文清。驀然一怔,但並沒有露出過多的震驚。數日不見,從他墜崖那日起再無消息,她幾乎就忘了這個人,如今他居然回京了,似乎還清瘦了些,眉目還是一如既往,但卻多了一份陰邪,她沉默不語。
君屏幽緩緩擡頭。見是文清,淡淡一笑,“文公子回來的正是時候,既然來了,爲何沒參加皇上的殯儀?”
“本公子想着大約去了也不合適,便乾脆留在這兒歇息坐等你們的車馬回來。不想還真的等來了,真是意外啊。”文清邪魅道,語氣還是一貫的陰陽怪氣。
“倒也沒什麼意外的,今日寢陵的鐘被人有意絞斷,險些將懷柔砸在神鍾底下。她受了大驚,我們便先回來了。”君屏幽淡淡道:“倒是文公子失蹤了這麼些日子可讓丞相好找啊,如今回來了爲何不去府中報平安呢?”
“正巧要去就碰上你們了。靈鐘被絞斷?難道有人想害懷妃娘娘?”文清挑眉。“什麼人?”
“這就不得而知了!冷將軍會查的。”君屏幽伸手拉着懷柔擡步向前走去,“文公子也請趕快回府報平安去吧,我們先走一步!”
“好說!恭送幽親王,恭送懷妃娘娘!”文清倒也不阻攔,拱了拱手。
懷柔想着這個噁心的人怎麼還沒被摔死,失蹤了這些日子倒是長了不少本事,幾乎很難掌控到他的呼吸,大約是有人教會了一些邪門功夫,使得他的氣息如此渙散。
文清看着君屏幽和懷柔的身影走遠。手輕輕敲着窗框沉思。
回到幽親王府,君屏幽和懷柔並沒有就寢。而是燃着燈火不約而同的失眠。
白天的三摔靈攆到靈鐘被毀,再到回府途中碰到文清。再到宮內傳來冷貴妃順利產下皇子的消息,一天之中一下子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誰能料得,即使能料得恐怕也該受不住這驚嚇了。
懷柔身爲妃子,本該留在宮中,但是此刻她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冷貴妃的孩子從何而來她無從得知,但她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孩子絕不可能是君冥皓的,而且,君冥皓才死,她就順利誕下龍嗣,這是多麼巧合的事情啊?
夜半時分,陸公公來到幽親王府請懷柔進宮,言,“新帝誕生,後宮獻禮。”
懷柔冷聲回覆:“告訴他,今晚最好別來煩我,否則這場鬧劇該散場了!天亮之前必有人自食惡果!”
宛若將懷柔的原話原封不動的傳給了陸公公。
陸公公隨後臉色一變,快馬加鞭回了宮,將懷柔的話傳給了太后和君清夜。
之後,宮中再未傳出小消息,但這都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天快亮時,君屏幽站起身,看向懷柔。
懷柔對他擺擺手,“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欽天監估計正在選時辰,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擺出什麼花樣來?”
君屏幽隨即點點頭,再次坐下。
大約一盤棋的時間,宮內傳來消息,新帝降臨。
懷柔眉毛挑了挑,看向君屏幽,學着他的口氣淡然道:“走,我們去看好戲?”
君屏幽也隨着她的樣子挑了挑眉,隨後兩人一起起身向宮內行去。
天子降臨,皇宮各處都得到消息,燃起了燈火,紛紛起牀出門去獻禮。
君屏幽和懷柔的馬車還沒到,冷貴妃的宮殿門口已經跪了黑壓壓一片人。
這是懷柔第一次震撼這幫人的跪功,分明跪了一天了,難得還能這麼有精神的跪着,她眸光掃了一眼,便轉回頭,看向寢殿的方向,冷笑道:“冷妹妹如今可是第幾胎呀?”
“大約是第二胎吧。”君屏幽溫聲道。
底下人聞言瞬間怔了怔,但都沒敢議論。
大約一個時辰後,獻禮開始,陸公公揚聲高喊:“皇恩庇佑,新帝降臨!”
“天澈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跪在宮門口的衆人哆嗦着喊出聲,在黎明,聲勢甚是浩大。
君屏幽和懷柔站在門口,並沒有出聲。殿門打開的那一剎那,太后當先說了一句,“懷柔,你這是何意?”
懷柔挑了挑眉,目光沉靜的看着太后。聲音不高不低,沒有起伏。“難道你不知道麼?”
太后的臉色不好,明顯這兩日都沒睡好。一臉陰鬱,“知道什麼?我只知道這是冷貴妃十月懷胎生下的龍嗣。未來的新帝!”
“就當是天子好了,這次能做幾日呢?”懷柔淡淡道。
“懷柔,我知道你心狠,但沒想到你的心如今竟然狠到這個地步,他可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你連一個出生的孩子都沒有憐憫愛惜之心了嗎?”太后聞言臉色更是難堪。
“我沒有憐憫之心,呵呵,太后娘娘。試問你就有了麼?你又是何其忍心對一個孩子動殺手的?”懷柔看着太后,忽然一笑,“君屏幽,你還愣着做什麼,真要等着再次將皇位拱手相讓麼?”
“來人!封鎖皇宮,把這個陰毒的女人拿下,連同冷貴妃和她的孩子!”君屏幽忽然向後吩咐道。
“是,王爺!”隨後藍卿帶人封鎖了皇宮,第一舉便是捉拿太后。
衆人還不及反應,君清夜便出現了。隨後冷漓泫也來到。戰局忽然變得有些混亂。
但是唯一可以辨清的是,懷柔和君屏幽要反了所謂的新帝。準確的說,是拿回本就屬於他們的東西。
熟悉懷柔的人都知道君屏幽在她心中佔有的分量。如今她只是隨口一句話便讓君屏幽起兵就顛覆皇朝,可想而知,她在君屏幽的心中又是何其重要的分量?
君清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夕之間皇城的暗衛被君屏幽的兵馬控制的那瞬間,曾經他想也不會想有朝一日會見到君屏幽與懷柔這兩個一見面就不對付的人會走到一起,更不敢想他們會聯手一起對付他,如今皇兄已經沒了,皇妹也失蹤了,只剩下他一人了,該如何是好?
不。不對,還有母后。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太后。
只見她似乎咬牙切齒的在掙扎。不知爲何本來的功力盡數被封鎖了,愣是使不出來。只能被動的任由侍衛束縛着。青蕪本想幫忙,卻被一劍賜死了。
場面有些血腥,但對君屏幽和懷柔來說,這大約已經不算什麼了。更何況,這完全是他們自找的。
屋內,冷貴妃本來佯裝剛生產完的孕婦要繼續睡去,聽見外面的兵戎聲,狹長的眸光被莫名的情緒覆蓋。
而懷柔彷彿如說,“今天天氣如何,吃飯了嗎”一般尋常的站着,恍若此刻纔是脫塵的仙子,從天而降,屹立人羣,不理會任何人,只是款款起身向殿內走去。
路過香爐,還不忘給裡面添加一些香料。
淡淡清香的氣息飄出,倒不是她尋常喜愛的雪蓮香,而是屋內一貫的味道,也是獨有的香味。
與先前被發現的麝香味道無異。
儘管她之前早就發現,卻沒有點明,她就想看看他們的此地無銀三百兩能維持多久。沒想到如今掩耳盜鈴還做得如此熟練。
“懷姐姐,你終於來了。”冷若霜抿了抿嘴角,好似掙扎着起身,對懷柔關切的道,“是來祝福我的嗎?”
懷柔冷然的看向她,“不必叫我姐姐,你我並無姐妹情分,早先沒有,如今更無,我先前已經許你一條生路,是你自己不走,可別怪我!”
“姐姐,你難道不爲我感到開心嗎?”冷貴妃悽慘的笑了一聲,隨後大吐一口鮮血。
“你!”懷柔忽然臉色變了變,掀開她的被子。底下果然一片殷紅。“你服了生子果?”
“姐姐,不必震驚,我……就是……想知道……當孃親是什麼……滋味,孩子……是真的,求……求……”話語未完,冷若霜閉上了眼睛,好似這一刻懷柔才真正看明白她爲何如此。
殺了君冥皓,她沒有選擇,將孩子流掉,她也沒有選擇。
可是如今死了她終於自由了,也不知她是何時選好了這條路,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誰也阻攔不得。
孩子沒了父母纔是親白。大約是料準了她不會對孩子下手,又正好中了太后的心意,用來作傀儡帝。
這大約是爲人父母者皆有的心意吧,她忽然有片刻的動容,但終於還是無法隨她的願。
“來人,將孩子送出宮,永世不得入宮!”懷柔自然明白冷若霜最後想說什麼,可是凡事都有例外,她雖然不會對一個孩子動手,可不代表她就會如願將他捧爲新帝。即便君屏幽會如此,她也不會。
這便是她的抉擇。不是狠心,而是不得已。
縱然新帝啼哭不已,但也不得不被奶孃抱着送出宮,尋找其養母。
這一夜,註定漫長,太陽升起的有些緩慢,但渲染的黎明卻分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