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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熟悉的聲音,雖然隔得有些遠,但衆人還是可以聽得真切,正是冷貴人。
這樣頃刻間的變化讓房頂上的懷柔也是一怔,看向突然出現的冷貴人。才幾日不見,她似乎清瘦了許多,但是瘦中有味,眉眼間也加了幾分冷然,這一點像極了某個人,不知他今天是否到場,但是很有可能就在不遠處。
只見她一身黑色羅裙,如一朵黑色罌粟,瞥去了昔日的溫婉,如今盡是魅惑冷豔。她話音剛落,刀劍便架在了穆皇后的脖頸上。而此時從外面挑開簾子走進來的另一個女子,一身宮裝,身形雖然與冷貴人相近,但是卻有另一番面貌,但氣魄絲毫不輸冷貴人,正是冷貴人的貼身宮俾。
看到二人的突然出現,懷柔不由陷入了怔愣,好容易才撇過頭去看君屏幽。
君屏幽一如既往鹹鹹淡淡的看着,似乎並不意外。感受到懷柔的目光,偏頭對她一笑,並未說話,示意她繼續看。
懷柔眉梢挑了挑,收回視線,繼續看向下面。
穆皇后手拿着聖旨頓住,一動不敢動。
君冥皓看到此景似乎也驚訝了幾分,但是看到冷貴人的出現,他還是欣喜的。正要開口,城牆上忽然射來數只弓箭,頃刻間,插入了他的胸間。
臨死前,他好似看到了懷柔。口中唸叨了幾句什麼,終是沒人領會。苦澀的笑了一下,氣血上涌。大吐了口鮮血,向地下倒去。
場面有一瞬間的凝結,懷柔手指縮了縮,目光緊緊的盯着君冥皓身上的箭,君屏幽輕輕握了握懷柔的手。她偏頭看向他,他眸光靜靜,半絲動容的神色也無。她閉了閉眼。對他點點頭,繼續看向下面。
太后哼了一聲。並沒有看君屏幽一眼,倒是掃了在一邊跪着的青蕪一眼,青蕪跪軟了腿抖了一下,但還是掙扎着站了起來,欲走到太后身後,卻再次撲倒在君冥皓一邊,似乎也被這樣的場面嚇到了。但是心裡還是憎惡着他的,所以半絲替君屏幽收屍的意思也無。直接略過了他,隨後,滾着來到太后身邊。太后冷笑了一聲,即便換上一副哀慟的臉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今日四皇子犯得罪,得萬箭穿心之報,射在他身上,卻痛在哀家心裡。所以,哀家想,幽兒還是以皇帝的禮節葬入皇陵吧。”說罷。她假裝拭了拭眼角。“陸公公,去宣旨吧,就說四皇子突然暴斃。新帝哀慼其兄,改日再登基。”
“是,太后娘娘!”陸公公恭敬的道,隨後趕緊派人將君冥皓擡了下去。畢竟是伺候了這麼些年的皇子,當看到君冥皓萬箭穿心時的場面,他的眼角有些發紅,但到底是宮裡的老人了。終是忍住沒有任何失態。
“四哥!”君清夜淒厲的大喊了一聲,這一聲包含了濃濃的兄弟親情,他忽然一把打開了攔在他身前保護他的侍衛的劍。奔向君冥皓,彎身抱住他。
不知道是因爲君清夜再無顧忌。還是因爲看到親哥哥的死喚起了兒時的記憶覺得往後再也見不到他了感到痛惜,這一刻他有些失態。“四哥!!”隨即,又大喊了一聲,擡擔架的公公們不得已將君冥皓又放了下來,君清夜用力的搖晃着君冥皓,好似這樣能讓他醒過來一般,可惜,他也只是在作無用功而已。
“你給我滾開!”穆皇后似乎這一刻才彷彿恢復了神智,從方纔看到穆老王爺倒下再到看到君冥皓中箭就只是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卻好似過去了很久,她一直愣在原地,沒有醒來,如今直到看到君冥皓的屍體快要被擡走,她終於醒神了,一瞬間紅了眼睛,掙開侍衛的包圍圈,撲了上去,第一件事就是將君清夜從君冥皓的身邊給推開,君清夜的身子被穆皇后的力道衝的後退了兩步,臉色蒼白無血色的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君冥皓,忽然失了神。
“皇上,皇上……你醒醒啊……不要丟下臣妾一個人啊……”穆皇后淒厲的哭着,紅着的眼睛忽然有一刻的變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一把拾起了落在地上的一支弓箭,欲往自己的腹中插去。
君清夜忽然驚覺,只是一瞬間,揮手打落了她手中的弓箭,“咣噹”一聲,弓箭掉落在了地上。
“君清夜!我連死都不行嗎?”穆皇后忽然擡起頭,一雙發紅的眼睛惱怒的瞪着君清夜。
“皇嫂難道忘了如今還在腹中的皇兄的孩子了嗎?你死了一了百了,他呢?”君清夜看着穆皇后,忽然冷冷的道。
“我死,他自然也死!他父皇和外祖父都不在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穆皇后咬着牙道。
“清夜!閉嘴!”太后忽然開口道,隨即厲聲指責道:“廢皇后穆氏自幼入宮,端的是國母之態,更有國母之資質,既然願意隨先皇而去,那便去吧,但其腹中懷有皇家血脈,龍嗣無罪,所以緩期執行,待腹中胎兒產出,賜白綾一條,毒酒一杯,與皇帝合葬!”
“母后?!”君清夜似乎欲說些什麼,但被陸公公捂上了嘴巴。
“是,兒臣遵旨!”穆皇后強忍着眼淚,冷冷的道,隨後被宮女挾持着帶了下去。
君清夜卻不再說話,靜靜的站着,看着穆皇后端着高貴的儀態走了下去。
看着城牆上圍得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懷柔忽然有一種錯覺,好像那些箭是衝着她來的一樣,可不知爲何卻全射進了君冥皓的胸膛。
總之,只是一瞬間,一切都變了味。
鮮血碰灑而出的那一刻,陽光是紅色的,染紅了聖陽殿地面的金磚。
懷柔忽然撇開他,眼眶裡潤溼的淚開始滾落。
君屏幽從下方收回視線,看向懷柔,擡起如玉的手,輕輕用指腹擷去了她眼角的清淚,眸光溫柔,如詩如畫的容顏溫潤如玉
並沒有說話,但他的舉動卻包含了無盡的暖意。
懷柔扯開嘴角,對他笑了一下。
“別笑了!笑比哭還難看,還不如你哭出來!”君屏幽摸摸懷柔的頭,用傳音入念道。
懷柔止住笑,閉了閉眼,再睜開,眼中一片平靜。
君屏幽撤回手,繼續向下看去。
懷柔也跟着君屏幽向下看去。
冷貴人自殺了穆老王爺之後便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沒有人知道她從何而來,更沒有知道她去了哪兒,似乎是她扭轉了整個事情的局面,但又好似所有人都忘卻了她的存在,都傻眼於萬箭穿心時的震撼。
須臾,衆人褪去,彷彿已經沒有熱鬧可看,便紛紛退場。隨後又進來十多個宮人,將屍體運走,開始清掃血跡。
不多時,聖陽殿再次恢復了昔日的風采,除了殿內濃郁的血腥味無法散去外,絲毫看不出這裡曾經經過了一場極爲殘酷的殺戮,在這裡,失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爺和皇帝。
陸公公帶着人打掃完內殿,便也奇奧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殿中除了留守的宮人外,只剩下君清夜一人愣在那裡,任誰都拉不走,太后也沒有辦法,只好兀自回宮了。留着君清夜一人還傻傻的看着地面,終於,他看向房頂,清淡無力的喊道:“柔兒,幽親王,你們下來吧!”
他喊聲落,房頂上無聲無息。
“我知道你們在!”君清夜又道。
房頂上依然毫無聲息。
“柔兒,四哥臨死前說的話不知道你聽到了沒有?想必你的距離遠,沒聽到吧,不必騙自己了。我來告訴你,他說的是,你父王母后的死與他無關,都是冷離疏嫁禍給他的,還有便是……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能娶到你,卻得不到你的心。下輩子……若是還能遇到你,寧負了天下,也不要錯過你……”君清夜平靜的敘述着。
房頂上依然沒有動靜。
君清夜看着房頂,蹙了蹙眉,收回視線,聲音極低,幾欲不聞,“難道……難道真的沒來?”話落,他失意一般麻木沉鈍的朝門口走去。
直至聖陽殿再無動靜。
房頂,懷柔收回視線,看向君屏幽。
君屏幽此時也收回了視線,伸手攬住了懷柔的腰,帶着她悄無聲息離開了聖陽殿的房頂,頃刻間按照來時的路線進入了地道。進入地道後,他衣觖如風,絲毫不停頓,帶着她不出片刻便出了地道。
地道的出口,自然是皇宮後宮牆外。
宮外,空氣清冷而清晰,藍天白雲,與皇宮濃郁血腥和被陰沉之氣籠罩判若兩個世界。
懷柔向天看了一眼,輕輕吐了一口濁氣,臉色有些晦暗。
君屏幽看了一眼懷柔,攬着她的腰,身形不停,輕功登峰造極,輕如雲煙的飄越層層屋宇,向城外飄去。
走了一段路,懷柔才發現不是回來時的方向而去,而是向其他方向而去,她忽然偏頭問君屏幽,“你要帶我去哪裡?”
“你如今想去的地方,就是我要帶你去的地方。”君屏幽低下頭,看着懷柔,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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