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園往東十餘里,東嶺腳下一處土窯中,殺手們正在休息。
殺手首領的情況很不樂觀,躺在一堆麥草上苟延殘喘。
“,你放心,兄弟們會替你報仇的!”一個殺手咬牙切齒地說道。
殺手首領艱難地舉起手,無力地搖了搖,“不……不用了!”
“爲什麼?”殺手很是不解,“我們本來可以殺了柳晏的,爲什麼突然下令撤退?”
“是啊,,到底怎麼回事?”另一個殺手附和道。
殺手首領歪着腦袋看了看這些生死兄弟,說道:“我這麼做,是因爲……因爲察覺到暗處來了一個高手。若不撤退,你們一個也別想活着出來……咳咳!”
“真的?”殺手們面面相覷。
殺手首領咳嗽了幾聲,繼續說道:“我們本來不該接受這個任務的……其實從上次就可以看得出來,我們被捲入了一個大麻煩中……我們要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跟神鬼妖邪有關的人……”
衆殺手不語。第一次去暗殺柳晏的時候,他們就見到了讓人恐怖的巨蛇和巨鳥;這一次更是詭異,那張萎用白鴿和狗血居然能召喚狂風。
“這也許就是報應吧!”殺手首領頹然說道:“們這行,遲早都會有這一天。”
一個殺手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殺手首領道:“我估計是撐不過去了,你們各自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殺手們的聲音顯得急切和慌張。
突然一陣風吹來,冰冷刺骨。
殺手首領竟一下子坐了起來,怔怔地看着窯洞的洞口。
“,怎麼了?”一個殺手忙問。
“快跑!”殺手首領喝道。
衆殺手都是一愣,然後試圖將首領攙扶起來。
“別管我了,快走!”殺手首領知道衆人不願拋下他,於是拔出刀來,橫在脖子上。
衆人無奈,只得離開。
殺手首領又舉刀對着已經進來的風神。
風神看着殺手首領,冷笑道:“把刀放下來吧,本神不是來殺你的。”
殺手首領狐疑地盯着風神,問道:“夫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風神道:“我乃本地風神。”
殺手首領道:“那張公子既然有你這個神靈相助,爲何還要請我們出手?”
風神道:“因爲神靈是不能殺凡人的。”
殺手首領半信半疑,問道:“夫人不是來殺我的,卻是爲何?”
風神笑道:“本神當然是給你治傷的。”
殺手首領大喜,卻又突然掩飾住,他可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自知天上不會掉下餡餅,問道:“爲什麼?”
風神道:“很簡單,我需要你替我效力。”
殺手首領早猜到會是這樣,猶豫了一下,道:“在下願意替您效力。”
風神笑了笑,慢慢靠近他,然後突然伸手要將他的魂魄抓出來。但讓她意外的是,本來十拿九穩的事卻出現了意外。這人的魂魄極力掙扎着,就像一條不願離開洞窟的黃鱔。不得已,她只得暫時放棄。
殺手首領已然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回過神來之後,立即揮刀砍向風神。他的刀,在人間算是寶刀,但對付神靈卻一點沒有作用。風神輕輕一揮手便將他吹翻在地。
殺手首領本來已經重傷在身,這一摔,便沒能再爬起來。
“你這邪神,意欲何爲?”殺手首領怒道。
風神道:“因爲你中途逃走,這才導致張萎被殺。你應該還他一命纔是。”
殺手首領掙扎着靠在土牆上,慘笑道:“想要這條命,儘管來拿!”
風神笑道:“不急,我可以再等一會。”
“你當真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殺手首領撿起刀橫在自己脖子上,冷笑道:“你是想借屍還魂吧!”
風神一愣,沒想到他居然知道這種事。
“別癡心妄想了!”殺手首領道:“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等等!”風神趕忙說道:“我又改主意了。你比那個張萎有用多了,只要你願意聽命於我,我可以救你一命。”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殺手首領冷笑一聲,手上一用力,就要抹脖子。
但是他終究沒能成功,風神突然靠近,一腳踢飛了那把刀。
殺手首領也耗盡了最後一絲生機,腦袋一歪,靈魂出竅。
風神立即將他的魂魄打散,然後靠近他的屍體,對着他的臉吐出一道白氣。
沒過多久,那具屍體便活了過來,身上的傷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謝夫人再次賜命!”佔據了屍體的張萎說道。
風神調息了一下,有些生氣地說道:“你已經兩次死於柳晏之手,希望不會有第三次。”
張萎忙道:“這個殺手的身體武藝超羣,足可以與柳晏一戰。”
風神道:“你也不要只想着找柳晏復仇,大事要緊。”
張萎一邊適應着這個身體,一邊問道:“小人一直有個疑問:夫人屢次說過,神靈不能干涉人間事務,可您爲什麼又幫助小人呢?”
風神遲疑了片刻,說道:“告訴你也無妨,這是帝君的旨意。”
“您是說天帝……”張萎伸手往天上指了指。
風神點點頭,“帝君認爲,女主登基,陰陽顛倒,不合天道。所以,他命我暗中扶持順從天意的人改變這個局面。”
張萎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如此說來,自己竟是天命所歸?
風神冷笑了一下,又道:“好了,先別激動。你隨我回風神廟休養一段時間,等時機到了,我再告訴你該怎麼做。”
張萎立即跪倒磕頭,道:“任憑夫人驅使!”
……
喝了南宮鶴留下的藥,柳晏恢復的很快,天亮以後,外傷便幾乎痊癒了。
但他的精氣神卻比重傷之時更加糟糕。
“來人!”他突然衝門外喊了一句。
上官蝶的侍女蜂兒趕忙跑了進來,“大人,有什麼吩咐?”
柳晏道:“告訴上官大人、李將軍和藍護衛等人,立即準備一下,一個時辰後啓程。”
“回稟大人,郡主剛剛回宮了。”蜂兒忙道。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上官蝶回宮向皇帝稟報情況也是正常。
“那就叫李將軍來!”
“是!”蜂兒應了一聲,退出了房間。
片刻後,李珩和藍煙趕了過來,後面還跟着秦鸞和竹兒。
“大人,我們這是要去什麼地方?”李珩問道。
柳晏道:“南海!”
李珩又問:“是走水路還是走旱路?”
柳晏舒展了一下身體,感覺到暫時恐怕受不了車馬顛簸,於是說道:“準備船隻!”
李珩又請示了一些問題,問得很細緻。
柳晏有些煩躁,怒道:“你自去準備,有不足之處,路上再想辦法。”
“大人恕罪,還有一件事!”李珩和藍煙對視一眼,說道:“牡丹園裡出了點狀況,大人要不要去看一看?”
“不去!”柳晏沒好氣地說道。
若非這牡丹能給女皇提供蜜露,柳晏早就下令將其剷除了。
這時,竹兒比劃了幾下,似是有話要說。
秦鸞翻譯道:“她說牡丹園中的情況跟百花坊的情況差不多。”
“什麼意思?”柳晏盯着竹兒。
竹兒又比劃了一下。
柳晏問道:“今天是十五吧!”
“是!”李珩不知他爲何有此一問。
“走,去看看!”柳晏忙道。
……
一進入仙園,柳晏便看見牡丹園中花枝纏繞,形成了一個大花球。這意味着,牡丹要蛻變成人了。
“昨天誰也沒顧上它,怎料變成這樣。萬一陛下怪罪下來……”藍煙憂心忡忡地說道。
柳晏冷笑道:“陛下肯定會生氣的,卻怪罪不到我們頭上。”
“大人,這是怎麼回事?”李珩問道。
柳晏道:“她要變成人了!”
“真的?”藍煙很是好奇。
柳晏又道:“你不覺得這個大花球像個蠶繭或鳥蛋嗎?”
經他這麼一說,衆人便能理解了。
“蛻變之後,本體就會枯死,也就再無蜜露了!所以,陛下一定會生氣。”柳晏補充道:“不過,這不是最麻煩的。”
衆人都盯着他,還有比惹女皇生氣更要命的事情嗎?
柳晏解釋道:“花精蛻變之夜,必然招來大羣妖魔鬼怪,憑我們這些凡人是無法對付的。”
衆人經歷過風神之怒,足以想象得出一大羣妖魔鬼怪會是多麼恐怖的景象。
柳晏嘆了口氣,在這個關口,偏偏南宮鶴又走了,這牡丹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變成普通人,是不是就沒什麼用了?”藍煙問道。
柳晏聽出了她的意思,隨即點點頭,道:“別管她了,你們即可準備出行事宜。只要我們離開仙園,這裡再出什麼事也跟我們無關了。”
藍煙道:“謹遵大人吩咐。”
李珩卻猶豫起來,道:“恕末將直言,總不能把仙園的士兵都帶走吧?還有那些工匠、奴婢。這些妖魔鬼怪要是出現,他們必遭其害。”
其實,柳晏也想到了這一點,剛纔的話有置氣的成分。思慮片刻,他說道:“將軍所言極是,不能因爲她,讓無辜之人受害。傳令下去,今晚黃昏前,將所有人撤出仙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