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界橋之戰6

冥君當然不放心讓魔君一個人回去,也沒有讓紫衣跟着。他們離開之後,紫衣越發覺得煩悶起來,冥君將她留在山莊是把她當成了人質。夜幕降臨,一輪彎月斜掛在天空,雲海翻騰,忽明忽暗。突然,一個巨大的陰影飄落下來,立刻引起了她的警惕。

“什麼人?”她警戒着,然後看到那個陰影變成了一個人的模樣,等那個人走近了,馬上認了出來,是南宮鶴。

“紫衣,好久不見!”南宮鶴的臉上掛着微笑。

“是你,你怎麼來了?”紫衣的心情很複雜。

南宮鶴道:“怎麼,你不希望我來?”

紫衣不想跟他囉嗦,忙問:“阿措在你那裡嗎?她怎麼樣了?”

南宮鶴有些驚訝,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紫衣道:“我不應該知道嗎?”

南宮鶴笑道:“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她!”

紫衣沒有猶豫,問道:“怎麼走,外面都是冥君的人!”

南宮鶴又化作本體,讓紫衣跳上自己的背,然後騰空飛起,盤旋着越飛越高。最後穿越雲海,進入仙境。紫衣一時看着下面翻滾的雲海,一時看着天空中的星月,原本躁動不安的心漸漸平復下來。她緩緩躺在南宮鶴寬大的後背上,撫摸着軟綿綿的羽毛,說道:“謝謝你,一直這麼照顧阿措。”

南宮鶴回頭看了她一眼,道:“我沒有照顧好她!”

慢慢地,遠處出現平頂山的影子,紫衣也越發緊張起來。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女兒,更沒有盡過一個母親的責任。她不知道阿措會如何對待她。

南宮鶴似乎明白她的心思,說道:“別擔心,她一直很想你。雖然你們沒有見過面,但你們之間似乎有一種割捨不斷的聯繫。”

“我對不起她!”聽到南宮鶴的安慰,紫衣反而更覺愧疚,“柳晏死了,都是因爲我。”

“什麼?”南宮鶴的身形晃了晃,久久沒有說話。阿措即將生產,很是思念柳晏,請求南宮鶴讓她再見柳晏一面,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至少要等到孩子生下來再說。南宮鶴不願看到她如此傷心,便答應了她的要求。可是,他找了很多地方,始終沒有找到柳晏的下落。於是,他想到了紫衣,也許母親的出現會讓阿措更好受一些。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竟會從紫衣的口中得知柳晏的死訊。

“怎麼回事?”他忙問。

紫衣將柳晏的情況簡要說了一下,最後竟泣不成聲。跟柳晏接觸了幾次,雖然不是十分滿意,但也覺得這樣一個人不可多得。可是,自己竟沒能保護好他。

“人各有命,你就不要太自責了!”南宮鶴勸道,“不過,見到阿措之後,千萬不能提這件事。”話雖這麼說,但他自己卻憂心不已。阿措不會向紫衣打聽柳晏的下落,卻一定會問自己,自己該如何回答?

不知不覺,已經到達了目的地。南宮鶴穩穩地降落,待紫衣跳下來之後,化爲人形。這時,一陣痛苦的喊叫聲從不遠處的小樓裡傳來。紫衣更加緊張了,剛忙看着南宮鶴。

“快去看看!”南宮鶴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小樓的方向跑。跑到樓下的時候,遇到了徘徊的鸚哥,忙問:“怎麼樣了?”

鸚哥看了紫衣一眼,忙道:“薔薇在上面,她有經驗,應該沒有問題的。”

南宮鶴稍微鬆了口氣,然後對紫衣說:“你還不去看看!”

紫衣茫然地答應了一聲,匆匆跑上樓去。

鸚哥好奇地問道:“她是誰?你找的接生婆?”

南宮鶴搖了搖頭,道:“她就是阿措的母親!”

“啊?”鸚哥更加好奇了,“她不是死了嗎?”

南宮鶴聽着樓上傳來的讓人揪心的動靜,不耐煩地說道:“這個,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

鸚哥又問:“柳晏呢?”

南宮鶴道:“沒找到……別問了,你上去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鸚哥哦了一聲,只得爬上樓去。

南宮鶴擡頭看着天上的彎月,心中默默說道:“柳晏啊,柳晏,你的運氣一向很好,希望你能再一次創造奇蹟。”

紫衣上得樓來,循着聲音來到一間臥室的門口,只見榻上躺着一個表情痛苦的女子,那一定是自己的女兒阿措了。旁邊還有一個女子,正在指導和鼓勵阿措。儘管已經到了門口,可是她不敢進去。鸚哥隨後跑了過來,見她堵在門口,忙道:“夫人,快進去啊!阿措知道這個好消息,一定會渡過難關的。”

紫衣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挪了進去。鸚哥也隨後跟了進去。

薔薇看了看她們,忙道:“你們先出去,這會兒不需要這麼多人。”

鸚哥見紫衣很緊張,趕忙跑到阿措身邊,指着紫衣,說道:“你知道她是誰嗎?”

阿措本來無暇他顧,但還是瞥了一眼紫衣,搖了搖頭,道:“不認識……你們先出去好嗎,這麼多人……我更緊張了。”

薔薇忙道:“就是,就是,你們先出去!”

紫衣終於鼓起勇氣,走到阿措身邊,吞吞吐吐地說道:“阿措……我是……我是你娘!”

“啊!”阿措一驚,痛苦地叫了一聲。

薔薇也愣在當場,據她所知,阿措的母親早就死了。

自已趕忙過阿措的手,安慰道:“乖女兒,別怕,娘在這兒!”

“怎麼會……”阿措的表情似乎更痛苦了,似乎這個消息並沒有給她帶來什麼好處。

薔薇忙道:“先別管這些,集中精力。”

紫衣很想告訴女兒該怎麼辦,可是她並未生過孩子,一時顯得手足無措。

鸚哥也覺得事與願違,忙道:“夫人,你倒是說話啊!”

紫衣更慌了,忙道:“乖女兒,你知道嗎,我見到柳晏了……他正在往這邊趕,你要好好的……”看着阿措疑惑的眼神,她又說道:“你看,事情就這麼巧,他一直在找你,卻找到了我,讓我知道還有你這麼一個女兒……我之前失憶了……”她越說越亂,最後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但阿措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衝她笑了笑。

南宮鶴在樓底下焦急地等待着,突然看見老白提着個酒罈子晃晃悠悠地出現。他趕忙上前攔住,問道:“你來湊什麼熱鬧?”

老白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聽見嬰兒的啼哭,隨即笑道:“我當然是來賀喜的。另外,還有一件事要找你商量。”

南宮鶴道:“如果是賀喜,我心領了;至於其他的事……我現在沒空。”

老白笑道:“你還是先隨我去看看吧!仙君正等着你呢!”

這其實是個命令,只不過老白說得很委婉。南宮鶴無奈,擡頭看了小樓一眼,便隨老白去了居中的平頂山。這座山也有一個水池,圓圓的居於山頂正當中。水池四周則是一圈房舍和店鋪。此刻,一襲白袍的南海仙君正懸浮在水池之上,仔細觀察着水中的月影。

南宮鶴和老白到了之後,仙君一揮手,將彎彎的月影放大,示意他們過來看看。南宮鶴赫然發現,月影之中隱約有一處宮殿,而宮殿當中還有一個人影在徘徊。仙君再次將月影放大,然後指着宮殿裡徘徊的人影,問道:“好好看看,是不是眼熟?”

南宮鶴早已目瞪口呆,雖然不是很清晰,但那個人赫然就是柳晏。老白沒有見過柳晏,問道:“傳說月宮早已荒廢,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南宮鶴一字一頓地說道:“柳……晏……可是,這怎麼可能?”

仙君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們需要弄清楚的是,他到底是怎麼進入月宮的。你不是一直在尋找柳晏嗎,可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南宮鶴想了想,突然說道:“我也是剛剛得知,柳晏參與了冥界和魔界的那場動亂,但是他不幸落入幽冥城的月相湖,所有人都以爲他死了……難道他是通過某種特殊的通道到了月宮?”

仙君道:“這就對了,傳說冥界的月相湖就是進出月宮的通道,也有人嘗試過,可是都落得了蝕魂銷骨的下場。也許柳晏運氣好,或者體質特殊,這才成功。”

“還有一個人!”老白瞪大了眼睛叫道,“還是個美女……”

南宮鶴也看見了,卻瞪了老白一眼,道:“你看得清楚嗎,還美女?”他倒不是針對老白,而是很納悶,柳晏這廝到哪兒都會跟女人扯上關係。

仙君道:“這個女子應該是月宮的桂花精,我以前留意過她。”

南宮鶴對這個女子不關心,忙問:“仙君,有辦法把他弄回來嗎?”

仙君搖了搖頭,道:“能不能回得來,要看他自己的了。”

老白笑道:“宮殿巍峨,美女作伴,這小子怕是不願回來吧!”

南宮鶴知道他故意氣自己,索性不予理會,又問仙君:“冥界和魔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們不插手管管嗎?”

仙君道:“管是一定要管的,只是還不到時候。這一次的事情看上去很嚴重,卻不過是仙族和佛門爲擴張勢力而作出的一次新的試探。很不幸,他們失敗了,還折損了一名仙族。我原本想着,他們會派出更有實力的人出面收拾殘局,可是他們卻突然按兵不動了。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多加小心。”

南宮鶴點了點頭,這是最穩妥的做法。雖然仙界三方勢力爲對抗仙族和佛門的入侵結成了聯盟,可是黑龍山之戰後,誰也不願衝在最前面。

仙君一揮手,將月影還原成本來的大小,笑道:“剛纔,我聽到了啼哭聲,應該是阿措那丫頭生了吧?”

南宮鶴答道:“是!”

仙君道:“好啊,按照人間的說法,咱們南海仙宮又添丁進口了,這是好兆頭。”說着,他翻手拿出一個小瓷瓶,交給南宮鶴,“這是給阿措的。”

南宮鶴雙手接過,忙道:“多謝仙君。”

仙君似乎什麼事都知道,他又對南宮鶴說道:“如果阿措向你詢問柳晏的下落,你實話實說就行了。謊言總是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南宮鶴雖然不敢表示反對,卻並不認同這個說法,有時候善意的謊言還是有必要的。就拿柳晏的事來說,如果他回不來,阿措豈不是要苦苦等待?這樣的話,還不如告訴她柳晏已經死了。

仙君道:“放心吧,他一定能回得來,而且會給我們帶來好消息。”

南宮鶴擡頭看了仙君片刻,話從他嘴裡說出來,自己還是深信不疑的。

回到自己的山頭,南宮鶴去看望阿措和剛剛出生的孩子。果然如他所料,阿措一見到他就追問柳晏的下落。當他得知紫衣爲安慰阿措而胡說八道,不禁覺得頭疼不已。紫衣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一直躲避着南宮鶴的目光。

阿措覺察到了什麼,臉色突變,忙問:“他是不是出事了?”

南宮鶴轉頭看着窗外的彎月,說道:“你先別緊張,聽我慢慢說。他確實是出事了,但就像以前一樣,總是因禍得福。只不過,這一次,他被困的地方有些遙遠,短時間內可能回不來。”

阿措留意着南宮鶴和紫衣的表情,一時難辨真假,於是說道:“你們就跟我說實話吧,否則我更擔心……他到底在哪兒?”

南宮鶴伸手指着月亮,道:“月宮!”

所有人都被驚到了,只有紫衣以爲南宮鶴是在用另一個謊言來掩飾自己的胡說八道。但南宮鶴卻信誓旦旦地說道:“不騙你,這是仙君剛剛告訴我的,而且,我還看到了他。”

阿措突然爬了起來,道:“我要去見仙君。”

南宮鶴道:“先彆着急,你現在需要靜養。仙君說了,等道月圓之夜,能看着更清楚。再耐心等幾天。仙君還說,他一定能回來。你是最瞭解他的,應該對他有信心。”

阿措癡癡地看着月亮,又看着身邊沉睡的孩子,慢慢躺了下來。

衆人都鬆了一口氣,接連離開了房間。

出去之後,紫衣將南宮鶴拉到一個僻靜之處,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柳晏真的在月宮?”南宮鶴道:“當然是真的,你以爲我會像你一樣信口胡說!”

“我也是一時慌了神……”紫衣說了一句,索性不再狡辯,她擡頭看着月亮,感慨道:“希望這小子能快點回來。”

南宮鶴也看着月亮,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紫衣道:“當然是留下來,不過可不是爲了你!”

南宮鶴冷哼一聲,道:“你想多了,若不是爲了阿措,我根本不會想起你來。”

紫衣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南宮鶴不再理會她,展開翅膀飛向老白所在的平頂山。這裡的人已經夠多了,他只能去老白那裡住一陣子。

紫衣看着他離開,突然有一種失落感。但孩子的哭聲立即打斷了她的思路,她趕忙奔上竹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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