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羣英會的特殊之處在於,地方一般的武人想要進來,條件十分苛刻,非要一份邀請函纔可以。
但強大勢力的來使,卻是隻要報上了名字就可以隨意,尤其是她這樣隊伍簡單、下屬勢弱的空有名氣的強者。
晏笈的這一批下屬,都是從九重宮被派到南方的探子,有的遊走外圍打探消息,有的裝普通人混進門派從奴役做起,也有的乾脆暗殺了其他勢力的人物,帶着人皮面具將自己替代進去。
只要要來藥王谷,晏笈一早就對他們下了令,讓他們想盡一切辦法混了進來。
不過他們和姜苗苗這樣本身就要名號的不同,大部分都是藏在其他門派裡暗渡,只有少數的,乾脆搶走了其他江湖武者的邀請函,裝模作樣地進來。
也就有了剛剛被晏笈招來詢問的一幕。
“睡了一上午,餓了麼?你認識的那個少谷主送了幾個藥奴過來,方便使喚。”
晏笈看她裹着被子縮在牀上,一幅沒精打采的樣子,不由皺眉,先伸手試了試額頭。指下觸感不熱,這才放心,沒有受涼發熱,幫她拿過衣服、
姜苗苗頂着一頭亂髮,她昨晚上被晏笈折騰地根本沒睡多長時間,一大早又和雲淺畫出去,早就睏乏不已。
現在補了個覺,感覺倒是好了不少,使勁甩了甩頭,伸了個懶腰,很快蹦下牀來換衣服:“可以啊。”
她沒在屋裡多待,問了問晏笈那些下屬帶來了什麼消息,晏笈沒有瞞她,然而大部分都是西北軍務,她也聽不懂。
“這些人不是留在南方的麼,怎麼能知道西北的事情?”
晏笈道:“傳話而已,西北信息另有來源渠道。”
姜苗苗唔了一聲,鼓起腮幫子看他,磨磨蹭蹭一會兒,猶豫道:“等藥王谷事情結束,你是要回西北麼?”
從西北離開太久,他的身份已經不再是秘密,西域三十六國和北戎的人都曉得他不在,才膽大了剛放肆。
如今軍務不穩,他的確是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京城如今算是步上正軌還罷,但南方又不安定,還有東海玄天宗虎視眈眈,只有一個晏笈,去哪裡感覺都是不夠的呀。
姜苗苗揪着自己衣襟,有些緊張,聽見晏笈淡淡道:“是要回去,你可以跟我一起,那邊就算再亂,護一個你不會有問題的。”
其實她知道遠沒有他說的那麼輕鬆。
西北一亂,戰爭爆發,刀槍無眼,到時候連老天都不能確保誰可以安全,就算是身經百戰的士兵,也可能毫無防備之下意外歸天。
就好像是她祖父和父親,都是戰亡在西北。
憑晏笈的實力保證自身安全不算困難,可如果再加上她一個,姜苗苗覺得就不好說了。
他要是執意保護自己,那麼困難程度肯定是成倍翻升,勞心勞神,太過危險。
想了想,她滿臉不在乎的輕哼,“我纔不去。”
“真不去?”男人順手將她撈了過來,低頭,黑沉的眼眸此時顯得格外深邃,距離她鼻尖不過半寸的距離,好像能把她深深吸進去一般。
火燙的呼吸侵染着她的臉頰,呼吸間,每一份都是他的氣息,有力的臂膀堅硬如石,禁錮住她全部的躲閃空間:“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自己留在京城,我不放心。”
姜苗苗第一反應就是臉紅心猿意馬的心跳,心想這男人撩人的手段越來越高了啊,打哪兒練的?
很快她就清醒了過來,拒絕被這男人的誘惑迷失神智,警惕地瞪着他:“然而事實是你自己跑來江南拋棄我留在京城的時候,也沒見多麼不放心我,你忽悠我去西北幹嘛?你就是要搞事情!”
她雙臂交叉護在胸前,拒絕男人的一切親密動作,晏笈輕輕嘖了一聲:“所以要帶你走。”
“再不說實話,今晚上你去客房!告訴你,我人脈也不是蓋的,你想瞞我什麼,我一問就能知道,說實話吧大兄弟!”
晏笈的笑容慢慢收斂了起來,也鬆開摟着她腰的胳膊,那俊毅的臉上隱約有絲古怪的表情。
姜苗苗辨認了半天,莫名覺得有點像是……警惕?嫉妒?惱怒?生氣?
還是她眼睛看錯了?啊哈哈晏笈當然不可能露出這種委屈的表情吧肯定是她看錯了!
然後晏笈的聲音有點悶悶的響了起來。
“君飛羽來藥王谷了,你睡着時候他過來過來了一趟。”
姜苗苗眼睛一亮:“哥哥在外面嗎,我要去找——”
話還沒說外,晏笈冷淡的聲調,將她餘下的字詞都趕回了肚子裡:“我把他趕走了。”
趕走是個什麼鬼!
姜苗苗傻眼。
晏笈頓了頓,低頭盯着她的眼睛,眼神裡莫名危險,壓低了聲音:“他說,你答應跟他去南秦?”
……哥哥你這是搞事情啊!
她要去南秦是爲了佛水琉璃,不要說得這麼曖昧呀,晏笈這個大醋罐子知道了,肯定不會讓她好過的!
姜苗苗被晏笈陰冷的眼神盯得有點脊背發涼,頭疼不已,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怕越解釋,越說不清。
最後她只能慫掉,打着哈哈試圖抱頭逃竄:“不是早答應了去南秦玩會兒麼,大齊太亂,南秦還算安定咯——哎我去嗷嗷嗷疼!”
她猝不及防被晏笈扯了回來,男人俯首,狠狠在她脖子上咬吻了一口,姜苗苗慘叫着跳開,捂着脖子瞪眼:“幹嘛你!”
晏笈舔了舔脣,眼角有幾分讓她心驚肉跳的赤紅,聲音低緩:“蓋個戳。”
姜苗苗沒聽清楚,她急着擦脖子,看看被他咬破了沒,這男人下嘴也太狠了!
“什麼?你在說一遍。”
“離他遠點,不許單獨見他。”晏笈輕呵了一聲,沒有再說話,姜苗苗滿頭霧水,不知道他突然發瘋,又是爲了什麼。
脖子沒破,但是一塊鮮明的紅痕卻是怎麼也遮擋不住的,姜苗苗鬱悶地吃完午飯,還在想着晏笈古怪的行爲。
不過這一切很快就得到了解釋,傍晚時候雨終於有了減小的趨勢,晏笈出去處理他的事務,一下午都不在。
姜苗苗盤算着,接下來閒得無聊,要不要出門去溜達一會兒的時候,院門突然被人叩響了。
“長生,在麼?”
“哥哥!”
聽到這熟悉聲音,姜苗苗驚喜地直接躥了起來,傘也沒打飛快往院門跑去:“我在,我在!”
一開門,映入眼簾的果然是笑容清朗的君飛羽,姜苗苗還沒來得及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君飛羽的臉色就猛的一僵。
順着他的目光,姜苗苗疑惑的低頭,然後摸到了自己脖子上。
脖子?
——臥槽,果然是晏笈那個心機醋罐子乾的好事!
“……哥,其實我可以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