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我都是被晾曬在一旁,成爲了可有可無的影子,不過對於慕容長青忽略我的態度,我卻早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倒也沒有太在意什麼,只是隨着慕容長青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樓梯口的拐彎處以後,那股來自諾夕手心裡的愛意,更濃密了一些。
在諾夕帶着愧疚的眼神中,我微微朝她送去了一個從容的微笑,實際上來之前我就做好了足夠的準備,只是諾夕對此卻心生歉意,可我也更理解她的用心,該面對的,遲早要面對。
最終,我們緊緊握着彼此的手提着禮品走向了樓梯口處。
三樓便是諾夕奶奶所住的地方,於是我們根本不需要走多久便到了目的地,此時當我走進客廳之時,屋內就看到了盡是陌生的面孔,其中有一個年邁的老人,想必應該就是諾夕的奶奶了,而除慕容長青之外,屋裡還剩餘的另外兩人,一個是擁有着與諾夕極其相似容顏的女人,還一個則是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男人,分別是諾夕的媽媽,與她的養父。
房屋不算很大,所以當我跟諾夕進去之後,她的奶奶很快便走上前來,留着微卷的標誌性上海老年人短髮,歲月留下痕跡的臉上,她滿臉笑意抓起了諾夕的手,說道:“我的孫女哎,你都有好些天沒來看奶奶啦,可把我給想壞了,這纔多久的時間,怎麼又瘦下來了呀!”
面對奶奶的關心,諾夕帶着隨和的笑容,說道:“哪有呀奶奶,我這段時間都吃胖了兩斤了呀,倒是您,幾天不見又年輕了不少嘛!”
“是嘛?”
奶奶難以掩飾住內心的歡喜,以至於隨身拿出了一面鏡子來仔細觀察着自己臉上的每一絲變化,畢竟都是女人,本性對於美的追求是一成不變的。
這時諾夕的養父來到我們的面前,他幫我接下了手中的禮品袋,笑了笑,說道:“你就是我們小夕經常掛念在嘴邊的顧小楓了吧,她在我們面前可是沒少提起過你呢!”
隨着諾夕的養父來到我們面前,她的媽媽也隨之一起過來,於是出於禮貌,我也馬上一一對他們問好道:“叔叔阿姨,奶奶好!”
“誒!”奶奶站在我面前打量了我幾眼,隨後笑着說道:“小夥子一看就精氣神兒抖擻,不愧是我家孫女千挑萬選中看上的!”
我被諾夕的家人一陣誇獎的有些不太好意思,而一切也都與我最初想象中的有所出入。
在往屋內走着的過程中,諾夕看着我笑了笑,說道:“顧小楓你看,我就說吧,我的家人還是挺喜歡你的,根本就沒有你想象的那樣!”
經歷了剛纔的一幕之後,我的情緒也終於稍微放鬆了一些,於是似笑非笑的低聲問諾夕道:“那剛纔,叔叔說你經常在他們面前提起過我,是真的嗎?”
“沒有吧,我爸他就喜歡瞎扯,你別當真就成了!”
我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在剛纔的聊天中,我親耳聽見諾夕叫了她養父爲爸爸,可見她養父在她心中的地位還是挺高的,倒是今天在這樣的場合下,氣氛卻總是顯得有些怪異。當然,關於諾夕的家庭情況我瞭解的也並不算很多,眼下也不是詢問這些無聊話題的機會。
……
當一家人都在爲了午飯而忙碌的時候,慕容長青卻因爲聲稱臨時有個會議要開,所以提前離開,我不知道他真正離開的原因,但基於他在腿腳的不便,我還是禮貌性的把他送到了樓下。
在那輛奔馳s600面前,慕容長青站在樓下眺望着樓上,許久後他給自己點上了一根香菸,然後也遞給了我一根,對我說道:“我知道小夕認定的東西無法被改變,所以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有空到我公司喝喝茶!”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好好對待她,否則你會因此失去你所有擁有的一切!”
我真的很厭煩慕容長青這種不可一世的語氣,於是回答他說道:“首先,夕夕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沒有不對她好的理由,其次……我的命運,只信自己不信天!”
慕容長青與我對視着,但最終也沒能再說些什麼。
車子漸行漸遠,我點燃了自己一直留在手中的香菸,忽然間的覺得替慕容長青感到可悲,要說他不愛諾夕的母親是不可能的,我能從他看望她的身影時眼神中所流露出來的柔情,可當年是他親手毀了自己美滿的家庭,如今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不知何時,諾夕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身邊,她同樣眺望着慕容長青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
我深知此時她心裡的感受,於是輕輕抱住了她的肩膀,說道:“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麼恨他嗎?”
諾夕搖了搖頭,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說道:“我之所以恨他,是不喜歡他把自己的想法強施加於我的身上,雖然曾經確實是他毀了我的家庭,但直到他病倒的那一刻時,我感覺自己對於他從前的怨恨已經漸漸的在衰減……其實他挺可憐的,當年他敗光了所有家產後,就徹底的消失了,我知道那些年他過得並不好,連奶奶好幾次病重都沒有出現,一直都是我們一家照顧着奶奶;所以這些年積累下來的虧欠感,使得他每次連見奶奶的勇氣都沒有,以至於今天也都沒能留下來吃上一頓團圓飯!”
我重重的吸了口香菸,無奈的嘆息,道:“他現如今擁有多少人都羨慕不已的資產,名利都有,可卻連個正常的家庭都沒有,確實挺可憐的!”
“所謂的可憐,不過是在爲他曾經所做過的一切還債而已!”
我看了看諾夕,打笑道:“想不到你還挺記恨的嘛,這都多年過去了……你也沒親口說留他下來吃個午飯!”
“愛與恨是兩回事兒!”
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那要是如果我一不小心惹了你生氣,你是不是會記恨我很久很久呀?”
諾夕儼然道:“那得看你因爲犯了什麼錯讓我生氣,我不會無聊到因爲一些小事兒而記恨一個人!”
“那什麼是大事兒呢?”
“除非你親手毀了我們兩個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