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一次在不知覺中開始變的安靜下來,我把諾夕送到她所住的客棧,站在路口處,諾夕問我說道:“顧小楓,你來了鄭州以後耽擱了不少店裡的工作吧!”
我搖頭道:“沒什麼!”
“可是我聽說你最近在跟左梓涵一起做火鍋店!”
“那也不差這一兩天!”
諾夕思慮了片刻,對我說道:“我的意思是,要不你明天就回去吧……我這邊,再過一小段的時間,就也會回杭州的!”
我很認真的考慮着,眼前杭州確實還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去做,長久的留在這裡倒也不是問題,但我不想就這麼輕易的從諾夕身邊離開,於是隨口回道:“明天再說吧!”
諾夕點了點頭,又看着我說道:“那……我就先回去休息啦?”
“嗯,明天早晨咱們一塊去吃胡辣湯!”
“好,一言爲定!”諾夕面帶笑意朝我揮了揮手,道:“明天見!”
“嗯!”
一路看着諾夕的身影從我視線中離開,直到她走到門前再次轉身看了我一眼,才最終選擇了回去。
我習慣性的坐在路邊給自己點上了一根香菸,然後一口將那濃濃的煙霧吐在樹蔭之間的燈線下。
這個夜晚,我沒有再失眠,一切好似都變了一個軌道,生活的目標對於我來說更有了追求。
我不知在睡眠裡持續了多久,終於在電話的鈴聲中被吵醒了。
在迷迷糊糊中我拿起了牀頭的電話,只看了一眼是大姐打來的後便直接接通了。
接通電話以後,很快裡面就傳來了大姐略顯急促的聲音來,說道:“小楓,你現在人在哪兒呢!”
我含糊的回了一句:“鄭州啊,怎麼了?”
大姐幾乎帶着哭腔對我說道:“咱爸暈倒了……我跟咱媽現在都在醫院裡了……”
我當即一掃所有的倦意,直接從牀上坐了起來,問道:“你說啥……咱爸怎麼了?”
電話的另一端,我隱約中已經聽到了老媽的哭聲,這讓我有些慌了神,甚至眼角也逐漸不受控制的溫熱了起來。
大姐哽咽着對我說道:“我現在先去找一趟醫生,你明天一早就趕緊回來!”
說罷大姐便很快掛斷了電話,只剩下了我獨自一人朝着忙音的電話發呆。
我已經感覺到了一種窒息,甚至腦海中已經想到了最壞的打算,我很驚恐,因爲在我的意識中,老爸一直都是我印象裡最堅強的存在,所以從來都沒有想象過他有一天倒下去時的畫面。
我努力讓自己的情緒變的安靜下來,隨後在顫抖中點上了一根香菸,狠狠吸了兩口後,直接從牀上起來,並開始收拾起一些雜亂的東西,又從手機上訂了一張最早趕往鎮江的機票。
天色已經變的透亮,我坐在飛機上心中如火燎般的不是滋味,看着身邊一個父親領着一家孩子幸福的畫面,我就總覺得鼻尖很酸。
下了飛機以後,我直接給大姐打去了一個電話,詢問了老爸所在的那家醫院,隨後直接打了輛出租車朝着丹陽市的人民醫院走去。
到了醫院後,我很快就見到了大姐跟老媽,她們因爲這個夜晚而折騰的面容十分疲憊,我知道這個時候需要我的是堅強而不是懦弱的哭泣聲,畢竟老爸的病情我現在也不知情。
在我到來的前後腳,張央也提着一個保溫飯盒走進了病房來,爲了不吵醒躺在病牀上的老爸,他將飯盒放下之後,示意我出去跟他溝通。
……
在門口的走廊處,張央倒吸了一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醫生的檢查報告我剛纔已經拿過了,是甲狀腺功能亢進症,也就是俗稱的甲亢,其實這個症狀在目前咱們國家還是挺普遍的,根本算不上大病,但必須得由藥物維持才能遏制住病情的嚴重化!”
得知老爸的病情以後,我的心裡多少有些了底兒,關於甲亢這個病症我倒有過一些簡單的瞭解,之前上班時的一位同事就被檢查出得過這個症狀,生活上倒沒有絲毫的影響,只是得了這個症狀以後,後半生便只能依靠藥物來維持病情了。
我此刻很想抽菸,但又意識到這還在醫院裡,所以只好強忍着,對張央說道:“除了這個病症之外,醫生還說有什麼其他的病狀嗎?”
張央搖頭道:“目前來看,確定是甲狀腺功能亢進症,但醫生建議這兩天再做一次身體全面的詳細檢查,以防還有其他的病症存在!”
我回頭看了一眼病房裡的老媽跟大姐,這時張央又繼續說道:“這邊基本上沒有什麼大事兒了,你一會兒帶着你姐跟咱媽先回去休息,我自己來陪在咱爸身邊就行了!”
我拒絕道:“不用,你在這邊忙前忙後了一夜了,等會兒就你陪着老媽跟大姐回去吧,我不想讓咱爸第一眼睜開的時候看見的不是我!”
張央簡單的思慮着,說道:“那成吧,你先進去吃點兒早餐,到中午我過來給你換班給你們送飯!”
……
我幾乎沒有什麼胃口,所以早餐也只是用勺子喝了一小口的白米粥後,便沒有再吃任何東西了。
老媽跟大姐在張央的帶領下已經回了家,於是這個充滿醫藥味道的房間裡,就只剩下了我跟老爸兩個人。
坐在老爸的牀頭,看着他耳邊的一些白髮,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這些年以來我從青春期的叛逆期開始就跟老爸處處作對,甚至當年因爲讀書的問題還把老爸氣到當我面哭出了聲來。
我覺得自己很是對不起老爸,身爲家裡唯一的兒子,也虧欠了這個家庭太多的東西。
手機的電話鈴聲在忽然間響了起來,隨後我便看到來電顯示中是諾夕給我打來的電話,我沒有猶豫的接通了電話,諾夕很是生氣的對我說道:“顧小楓,你昨晚答應陪我一起吃早餐,害我一直等了你許久,結果去了你住的旅館後,人家告訴我你一大早就退房離開了,你到底什麼意思呀?”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儘量的平復着心緒,道:“臨時有事兒先離開了,你早飯自己隨便先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