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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彤,醒醒。”古月輕輕地拍拍她的臉頰說:“天亮了,我們得趕路了。晚了又沒地方住宿。”

暈,白彤慢慢地睜開眼睛,傻傻地看着古月放大的臉問:“什麼時辰了?”

“不清楚,反正太陽升起很久了。”他邊說邊扶着白彤坐起身來。

“我怎麼全身沒有一點力氣?而且好餓。”白彤可憐兮兮地舉起一隻手說:“你看,軟綿綿的,肯定低血糖了,是不是跟我最近吐了那麼多血有關?”

古月自責了下,因爲擔心影響催眠的效果,所以昨夜沒敢讓她吃飽,就給了她一個燒餅,又折騰她的潛意識在溪流裡走了一個時辰,當然累暈了。“我這還有些乾糧,你吃點。”古月將車上的糕點全都遞到她面前。

“哇。”白彤說:“這個廟怎麼那麼破那麼髒。”邊說邊站起身,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拂去衣裳上的灰塵。才拍了兩下,她對古月說:“我昨夜做了個好奇怪的夢,而且好真實。”

古月的身子頓了下,不甚自在地問:“夢到什麼了?”

白彤凝神想了下,快樂地說:“我夢到一個好美的地方,有山有水,有個好壯觀的瀑布,那的水好清澈,好冰涼,陽光照耀在瀑布上,閃閃發光,漂亮極了。”忽然,她壓低了聲音,有些憂愁地說:“可是我走了好久,好久,真的很久,就是走不近瀑布,明明近在咫尺,就是觸摸不到,我沒放棄,一直向前走,直到……”

“直到什麼?”古月急衝衝地問。

白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直到被你吵醒。”

“別想那麼多了,不就是個夢嗎?”古月躲避她的視線說:“走吧,我們離魔域還遠着呢,早一天到,你就少一分危險。”

白彤左手抱着一堆燒餅,右手拿着一個往嘴裡送,口齒不清地說:“等等我。”

爬上馬車後,白彤又問:“你就這樣離開京都能行嗎?不用回‘天門’嗎?”

“沒事,我給我爹去信了。”古月頭也不回地說:“現在最要緊的是你的傷,我本來就是閒人一個。”

“爹?”白彤細細揣測這個字後,問:“想必炎龍門主對你很好吧,所以你最近總是習慣性地叫他爹。”

“他?是,他一直把我當成他的兒子。自從上次我們退隱逍遙島後,他以爲我死了,怕我投不了胎,於是日日夜夜爲我誦經唸佛,希望我早登極樂。”

唉,嘆口氣,白彤說:“虎毒不食子。人心都是肉長的,也難怪你被他感動了。只可惜,他無法將這份小愛昇華爲對世人的大愛。”

白彤在心裡默默地想,試問世間能有幾個人做到你這樣,寧願扛下所有的痛苦,也不想讓身邊的人難受。這境界,都可以羽化成仙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想法很幼稚?”白彤見他不說話,從馬車內鑽出,坐到他的身邊來。

“不會,有夢想是好事。”古月看她一眼,給了她一個陽光

般的笑容,稱讚道:“你從小就是個很善良的女孩,跟你相處過的人都不會捨得傷害你。”除了那個混蛋言鐵鷹。

白彤抿着嘴,甜甜地笑了,她說:“我沒你說的那麼好。我之所以不想報仇,那是因爲我懶,我不想去費這個心思,並不是因爲我善良,更不是我軟弱。”

古月只是靜靜聽着,不敢提言鐵鷹的名字,不知道昨夜的催眠到底成功了多少,他絞盡腦汁想着,要怎麼樣才能試探她一下。

“怎麼又不說話?”白彤盤了下腿說:“上次不是去調查誰給我輸的內力了嗎?查得怎麼樣?”

“哦。”古月回神,說:“問過了,水鶴和火鹿堅決否認有人接近過你,看他們的資質,也不可能有那麼強勁的功力。至於狗奴才那……”古月忽然閉嘴,據說那奴才被言錫文大卸八塊了,哪還有得問。

“怎麼了,他怎麼說?”白彤推了推正在發傻的古月。

古月謅道:“他也全不知情。所以線索又斷了。”

“實不相瞞,我幻想過,哪天做夢的時候,可以想起來。你記得我提過的上次我在將軍府夢到有人要對我下毒那事嗎?說不定我這次也能夢到是誰救了我。”

“說起這事,我忘了告訴你。”古月不顧後果,噼裡啪啦地說:“上次你拜託我查那個木槿的事,我終於知道爲什麼她要下毒害你了。”

“真的嗎?”白彤興奮地問:“什麼原因?”

“別急,聽我慢慢說。”古月慢條斯理地說:“她對你下了兩次毒,一次是子午斷腸,一次是慢性藥七絕散。”

“這個我早知道了,我要知道原因。”

“你一定想不到,她第一次是因爲你爲孟浩然說親,第二次是因爲你要替,木將軍說親。原來啊,這個木槿的佔有慾極強,她希望她那個哥和那個爹的身邊就只有她一個女人,一輩子就寵她一人,你說她是不是有些心理變態?”古月一直苦惱要說木將軍還是說鐵鷹好。

“木將軍?”白彤的注意力全在那三個字上,她皺了下眉頭,語氣生硬地說:“他不就是那個壞人言鐵鷹。”

古月吃驚得差點沒從馬車上摔下去,他鎮定了下,清了清嗓子說:“就是他。”

白彤憂愁着一張臉,冥思苦想。怎麼會有些想不起關於這個人的事了?莫非年紀輕輕就老年癡呆了,還是傷到頭部了?

古月不放心地問:“怎麼了?”

“我感覺有些怪怪的。”白彤說:“你說爲什麼一個人忽然間會變得那麼壞呢?不對,應該是,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虛僞至極,說謊眼睛都不眨一下。我這麼聰明的人,竟然都被騙了。”

爲了不着痕跡地幫助她恨鐵鷹,古月說:“男人嘛,難免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想了許久,白彤又說:“爲什麼我還是覺得有些事怪怪的?好像我應該很恨這個言鐵鷹纔對?”她的眉頭糾在了一塊,忽然靈機一動,她拍了下古月的

肩膀大聲地說:“我想起來了,是他綁架了我,弄傷我,對不對?”

古月心中暗叫不妙,不會吧,催眠要她恨他,怎麼反而讓她忘記兇手是誰了。即使這麼想,他還是決定見機行事,於是他點點頭回答:“是!就是他!”

白彤扯開嗓門問:“是他毀了我的容?”

“是!”古月縮了下脖子,有些忌憚她會把怒氣發在自己身上。

白彤低下頭,沉默不語。忽然,她爆發性地問:“那你爲什麼不幫我報仇?”

啊?古月聞言,下巴險些脫臼,太好了,催眠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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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爲什麼沒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那麼可惡,難道你還當他是朋友?”白彤激動地提起他的衣襟,逼問:“你到底站在誰那邊?”

古月看了一眼路上的碎石和白彤威脅他的眼神,識時務地說:“我肯定站你這邊。”

“哼。”白彤咬牙切齒地說:“容貌對男人來說也算不得什麼?那個言鐵鷹不是喜歡冷百合嗎?要毀就毀冷百合的容。呵呵呵……”

古月打了個冷顫,蒼天啊,我有罪,我收回剛纔誇她善良的那句話。

“對了,還有那個木槿,你一定要找個比子午斷腸還毒的藥,給她個教訓,活膩了纔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下手。”

古月怯怯地問:“怎麼是我?”

白彤瞪他一眼,理直氣壯地說:“我剛不是說了,我懶得費那心神報仇,你是我的發小,這兩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蒼天啊,大地啊,我這哪是報復鐵鷹啊,我這是報復我自己啊。

“發什麼呆啊,你聽到了沒有?”白彤不耐煩地撞了撞他的手肘。

古月苦着一張臉,卻還要裝作心甘如貽地說:“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會不余余力地幫你報仇。”

“那好你,你還要記住,毒藥最好是慢性毒藥,不能一下子就要了她的命,那也太便宜她了,一定要讓她慢慢受盡折磨。至於那個言鐵鷹,我得再想個別的法子對付他。”白彤一臉猙獰地說:“我要他們全部生不如死……”

“你別激動,身上有傷,爲了他們氣壞身子不值得,快回馬車裡躺會。”古月一心想着支開她,免得她說得口沫橫飛。

“好。”白彤就要往裡鑽,忽然又問了這麼一句:“你說我們要去魔域是不是個跟惡人谷差不多的地方。”

“我也不太清楚,也許吧。”古月一邊趕馬車,一邊回答。

“那就好。”聞言,白彤笑得眉飛色舞。

古月隨口一問:“爲什麼好?”

“如果是惡人谷,那裡面肯定有滿清十大酷刑,我們此次前去,也好借鑑借鑑,不是嗎?到時候,把那些都學會了,你就能替我報仇了。”白彤衝他天真地眨了眨眼睛。

蒼天啊,大地啊,怎麼會變成這樣的?我沒有要她沉迷報仇啊,我只是要她的心不再念着鐵鷹,怎麼會差那麼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