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出門

080 出門

“方表小姐。”春柳跑過來和幼清道,“二小姐不知道去哪裡了,太太讓您現在去大小姐房裡。”

要姐妹送嫁,薛思琪找不到人,按理應該找薛思畫的,只是她的身體,在這樣又悶又熱人又多的情況下,方氏怕她會吃不消。

“你去吧。”夏芷晴笑着道,“我們就在這裡待着。”又指指趙芫,“我幫你看着她。”

趙芫不以爲然,回道:“我說我不會再亂走動,就會說到做到!”

幼清失笑,和夏芷晴道:“那我先過去,你們先在房裡坐會兒,若是一會兒人到了你們可以在撫廊上看的,他們定是要去煙雲閣給老太太辭別,你們站在撫廊上視野很不錯。”

“知道了。”夏芷晴頷首,“去吧,有什麼事我們會找服侍的人。”

幼清應是和其他幾個人打了招呼跟着春柳去了罩院中薛思琴的房間,方氏正陪着薛思琴說話,幼清一進去方氏就道:“你二姐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到處都找不到人,只能讓你過來了。”

“家裡人多,她在哪裡坐會兒大約也是不好找的。”幼清說完,就想到了花園的假山裡頭,薛思琪和孫繼慎已經見過了,爲什麼還沒有回來,“這鞋子要捧着,步步糕呢,要先放進轎子裡嗎?”

“是。”方氏讓人將包袱遞給幼清,陸媽媽笑着解釋道,“一會兒新郎倌到門口時你就守在門口,他不給你開門的封紅,你就壓着門不叫他進來就成,等他們去給長輩辭別的時候,你就將大小姐的鞋子和糕放到花轎裡去,到時候周媽媽會和您一起,她會教您怎麼擺。”

幼清輕輕笑了起來,想到今天祝士林遭的“挫折”,點了點頭,又朝盤了頭髮點了眉脣的薛思琴眨眨眼睛,“這可是頭次見姐夫,封紅給的少了我可不開門。”

薛思琴緊張的不得了,見幼清打趣她,臉上越發的紅。

“大公子呢。”全福人已經帶着薛思琴的陪房丫頭們先行一步,這會兒袁夫人主持,陸媽媽聞言就道,“大少爺在外院,約莫會和新郎倌一起來。”

袁夫人擺手,笑着道:“那邊叫三公子跟着就成,先把大公子找來。”

陸媽媽就讓小丫頭去找薛靄。

薛靄被找了過來,袁夫人和他仔細交代了一通,薛靄也是首次做這大舅爺,聽的非常認真仔細,袁夫人笑着道:“大公子這責任大的很,嫁了大小姐後頭還有二小姐,三小姐。”又看着幼清,“還有這位表小姐,可不是跟親妹妹相同,只怕也是要你揹着上轎的,可不是責任重大。”

方氏聞言笑着點頭:“可不是,這一聲兄長可不是白喊的。”

房裡的人都笑了起來。

薛靄回頭看向幼清,孩子氣的抱着個紅布包袱,嘴角掛着淺淺的笑容,透着絲難得一見的狡黠調皮的樣子,他就想到方纔在夾道里被趙芫堵着的情景,幼清也是這樣笑着,眼中除了好奇便只有笑意……

除此之外,別無旁的情緒。

薛靄移開目光,視線落在薛思琴擺在桌面上預備戴的鳳冠,金光耀目華貴喜慶,若是這鳳冠戴在幼清身上,大概也是極美的。

想到這裡他心頭一頓,撇開這心思轉頭去回袁夫人的話。

有人吆喝着:“新郎倌進來了,新郎倌進來了。”話落,周長貴家的來了笑着道,“方表小姐快將門關了。”

幼清哦了一聲立刻將房門關了。

沒過一會兒,就聽到了錯落的腳步聲,袁夫人幫着薛思琴將鳳冠帶上,又給她整了整衣衫,薛思琴緊張的握住方氏的手,找着話和她說:“你在這裡,那花廳裡的客人誰在招待?”

“你姑母在那邊,陳夫人和夏二奶奶都在,你就放心吧。”方氏說着握着薛思琴的手,哽咽的道,“昨晚上娘和你說的話你一定記住,趙媽媽雖有些耳背身體也不大好,可畢竟經驗足,你若是有事拿不定主意,就多問問她可知道。”

“好。”薛思琴點了點頭,眼睛已經紅了,方氏也撇過頭去。

周長貴家的正隔着門和祝士林說話:“如今這門可是我們表小姐守着呢,新姑爺想進來,可要問問她纔是。”

裡外一陣大笑,幼清也忍不住紅了臉,她行守門禮還是頭一次。

門縫裡塞了兩個封紅進來,周長貴家的撿起來交給綠珠收着,又道:“過大門容易,進閨房難,新姑爺不如將方纔唸的《女戒》在這門口唸一遍好了,也讓我們小姐聽聽,新姑爺可是那極疼人體貼的,往後和您比翼雙飛,日子也過的踏實是不是。”話落,朝陸媽媽眨眨眼睛。

陸媽媽掩面笑着,滿臉的喜色:“可不是,那《女戒》我們小姐可沒有聽着,姑爺快唸了纔是,要不然就要過吉時了。”

衆人忍俊不已。

祝士林也不磨蹭,爽快的道:“《把女戒》拿來。”隨後就聽到他在外頭一聲一句的念着《女戒》,待他念完周長貴家的轉頭去看幼清,幼清抿脣笑着微微點了點頭,薛思琴已經羞的無處躲,對幼清道,“清妹妹,饒了他吧。”

周長貴家的笑了起來,對着外頭就道:“還是我們大小姐會疼人,這要是不開門,只怕我們都落不着喜酒吃了。”說完,和幼清兩人一人一邊的開了門。

幼清將大紅的蓋頭遞給祝士林就退到了一遍,等祝士林進來,她便和周長貴家的抱着鞋子和糕出了門。

“等辭長輩他們就該出來了。”周長貴家的扶着幼清,“表小姐累不累,要不要先歇會兒。”

幼清搖搖頭,心情很好的道:“家裡辦喜事怎麼會不累的,不過心裡高興也就無所謂了。”她笑道,“這糕等到了以後是要擺在牀頭的嗎?媽媽要不要和跟轎子的春銀說一聲。”

“都交代過了。”周長貴家的笑道,“她辦事細心,斷不會被人搶了去的。”

幼清抿脣笑着,和周長貴家的已經過了垂花門,來迎親的人並沒有跟着進內院,這會兒還都在外院的花廳裡吃酒,幼清出了垂花門就能聽到各種嚷嚷的嘈雜聲,周長貴家的扶着幼清朝左邊一拐就進了轎廳。

擡轎子的人不在,有祝家跟來的四個婆子守着,一件幼清和周長貴家的出現幾個婆子立時就明白了,忙幫着掀了簾子,幼清就蹲下來將糕和放在地下,鞋子擺在糕上,一會兒薛思琴上轎後便能踩在上頭,寓意步步高昇!

擺好了糕和鞋子,周長貴家的留了兩個婆子守着,挽着幼清道:“方表小姐,我們回去吧,這裡有人守着就成。”

幼清頷首,兩人剛出了轎廳,忽然迎面就走過來一人,躲閃不及的四目碰上,幼清微微一愣飛快的打量了那人一眼,靛藍的湖綢直綴,身材高大,長眉鳳目氣質英武,是鄭轅,幼清對他印象深刻,所以一眼便認了出來。

鄭轅怎麼會來幫祝士林迎親的?幼清眉梢微挑。

周長貴家的沒想到會碰到人,忙將幼清護在身後,行了禮道:“鄭六爺您可是有什麼事?”又指了指花廳的方向,“他們都在那邊。”

“多謝。”鄭轅也顯得很意外,視線在幼清面上微微一轉,便認出來是薛家的表小姐,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這纔回周長貴家的話,“到並非是尋不到花廳,而是想要找個人給新郎倌帶句話”

“我們正要回去。”周長貴家的笑道,“若是方便鄭六爺便告訴奴婢好了,奴婢定將話給您帶到!”

鄭轅微微一笑,頷首道:“皇后娘娘方下了懿旨,令府衙爲祝兄開道,稍後回去的路走長正街便可!”

周長貴家的愣住,忍不住露出驚訝之色來,鄭轅的身份她當然知道,可是祝士林不過一個名不經轉的小官,皇后娘娘怎麼會因爲他成親就下懿旨呢,她當即就想到了鄭轅,難道是鄭六爺幫忙的?

“是!奴婢一定告訴新姑爺。”周長貴家的說完,忍不住回頭看來看幼清,就見幼清也正若有所思的樣子。

鄭轅微微一笑,長眉飛揚,朝幼清微微頷首負手而去。

周長貴家的道:“表小姐沒有驚着吧。”她歉意的道,“是奴婢的錯,明明已經打過招呼了,卻沒有想到還是碰到人了。”

幼清無所謂,心裡卻想着皇后懿旨的事情,鄭轅很奇怪啊,前頭陪着蔡彰來府裡胡鬧,這轉眼功夫就幫着祝士林迎親,還能求了懿旨讓府衙的衙差給迎親的隊伍開道,便是嚴安的長子當年成親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她不再想,和周長貴家的回了內院。

拜別,磕頭,哭嫁……薛思琴由薛靄揹着出了薛家的垂花門,轎廳裡大紅的轎子敞着簾子,薛思琴踩在步步糕上落了座,媒人放了轎簾有人嚷着起轎……

敲鑼打鼓,鞭炮連天聲中,薛思琴出了門。

陶媽媽和陸媽媽擡着水站在門口,待轎子和陪嫁出門,便將水潑在了門口,隨即吱吱嘎嘎的將大門重新關上。

幼清站在人去樓空的閨房裡,也紅了眼睛。

等三朝回門時薛思琴就不能再喊她大小姐,而是姑奶奶了。

“我們去正院吧。”綠珠遞了帕子給幼清,輕聲道,“那邊也該開席了。”

幼清微微頷首回了智袖院,趙芫和夏芷晴依舊在裡頭,薛思琪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正和夏芷晴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見幼清進來趙芫朝她招招手,笑問道:“拿到紅包了,快拆開我瞧瞧。”

應該不會多的,幼清不想在衆人面前拆開,多也就罷了若是少了豈不是落了祝士林的面子,她笑着道:“這可是我的,我得仔細收着才成,拿出來這好彩頭可就沒了。”

趙芫也不過隨嘴一說,笑道:“那你仔細收好了,免得哪天丟了可要哭鼻子了。”

幼清笑着坐下,視線落在薛思琪面上,薛思琪也正望着她,問道:“門是你守的?”原本應該是她的。

“是,三姐在忙,她們便找了我去。”幼清輕輕笑着,簡明扼要的將薛思琪的不知所蹤含糊帶過去。

薛思琪很彆扭的哦了一聲。

夏芷晴水晶一樣的心肝,頓時看出兩個人之間的微妙,頓時笑着和薛思琪道:“阿芫說過些日子她下帖子給我們,請我們去她做客,到時候你和幼清一起來啊,我們找個機會好好說說話。”

薛思琪本來挺高興的,可一聽和幼清一起去,越發不自在起來,道:“好啊,到時候若是有空我一定去。”

趙芫拉着幼清低聲道:“你大哥回外院去了,你見着我哥哥沒有?”

“沒有。”幼清搖頭,“應該在外院。”

趙芫哦了一聲,輕輕笑了起來:“我剛纔看到他揹着琴姐出門來,真是高大英俊,又體貼穩重。”

幼清正喝着茶,就差沒被她嗆着,忙拿了帕子出來掩着脣,驚愕的望着趙芫,趙芫卻像是完全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似的,道:“你怎麼了,好好的喝茶還能潑出來。”

幼清無奈,只好陪着笑。

過了一會兒那邊喊着開席了,來送嫁的都是薛家常來往的通家之好,花廳裡擺了六桌,雖坐着不算寬敞可卻熱鬧異常。

幼清一進門,靠着門口坐着的幾位夫人便微微一愣,視線一下自聚在她身上,待她走過幾個人又低聲交頭接耳的議論着她的身份,幼清和薛思琴引着幾位小姐在外側的桌子上坐下來,趙芫看見自己的娘正和夏二奶奶說話,她笑着跑過去打了招呼,夏二奶奶笑道:“阿芫的個子又長高了不少,這往後若是相親事還要多考量一項男子的身高了。”

趙夫人穿着一件妃色繡寶相花的褙子,雖打扮的素淨但卻不失雍容,趙家的家風其實很複雜也很特別,既納入了清流官員的低調質樸,又保留着勳貴士族的張揚不羈,這樣的反差很奇特,就如趙夫人和趙芫。趙夫人出聲世家,孃家在前朝出過一位閣老三位進士還有一位探花,是名副其實的書香門第,所以矜持高貴處處講究禮節規矩,可趙芫卻不是這樣的,灑脫直率又不失天真,不敢說她視規矩如無物,但絕非是古板守舊的人。

所以,趙夫人一開口就是謙虛的貶低自己的孩子:“癡長了個子罷了,是半點規矩都沒有,若是叫我選,我倒願她矮點傻點,也好過跟脫繮的野馬似的,總也馴服不了收不了心。”

夏二奶奶掩面而笑:“我看着阿芫就喜歡的很,你要是不喜歡明兒給我做女兒好了。”笑着,目光一轉就看到了正在和夏芷晴說話的幼清,眼睛頓時一亮,問趙芫:“那位小姐是薛家的表小姐,姓周還是姓方?”說完,忍不住回頭打量了一眼正與人說着話的薛梅。

“方幼清。是舅爺家的小姐。”趙芫習慣了母親只要見着夏二奶奶就數落她,也不介意笑着道,“那我過去了。”

趙夫人點點,夏二奶奶頷首見趙芫走遠她挨着趙夫人道:“以往只聽說過,這還是頭一回見到方家小姐,長的可真是不錯,就是不知道性子如何。”

“是很漂亮,看着倒是很溫順。”趙夫人就喜歡溫順乖巧的小姑娘,所以每每一比較就覺得自家女兒實在是不稱心,可她偏又只得了一個女兒,越發的見趙芫就忍不住數落幾句。

“我瞧着也是。”夏二奶奶目光一轉,笑道,“說起來文哥兒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吧。”夏芷晴是長女,下頭還有兩個弟弟,一個九歲一個六歲,都還小。

文哥兒是趙子舟的乳名。

趙夫人心頭一動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幼清,視線一轉又在薛思琪面上看了看。

“薛大太太性子綿軟,養出來的孩子都不是那跋扈專橫的,我瞧着一個比一個好。”夏二奶奶笑着道,“你可別猶豫來猶豫去看花了眼,季行剛進了翰林院,薛家如今也不是那小門小戶。”

這個道理趙夫人明白,以往她也不曾小看薛家,聞言低聲道:“這事兒我得回去和老爺商量商量,再說,文哥兒如今身無功名,說起親來我難免少了些底氣。”

“薛侍郎和薛大太太都不是這樣的人,你瞧祝行人如今也不過八品,寒門子弟,薛侍郎可是猶豫都沒有猶豫過,我瞧着你大可放心。”夏二奶奶話落便拍了拍趙夫人的手,朝正笑着過來的薛梅笑道,“今兒可真是辛苦你了,姑奶奶回孃家本該享福的,如今你福沒享到反而是受累了。”

“哪能呢。”薛梅在夏二奶奶身邊坐下和趙夫人打了招呼,笑道,“孃家的事便是再累我這心裡都是甜的。”

幾個人笑了起來,夏二奶奶說起周禮來:“……周大人今年評了個優,等任期一滿您可就要回京城了吧,到時候這孃家就在跟前,您就不用再這般掛着心了。”

“託您吉言。”薛梅滿臉的笑容,“不過想回來只怕這兩年是不能夠的,只得我老了能踏踏實實的在京城住個幾年,和你們好好走動走動纔好。”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陳夫人也走了過來,笑道:“說什麼呢,這麼熱鬧。”又指着那邊的徐夫人,和薛梅道,“剛纔在找您,也不知你們說上話沒有。”

“那我去瞧瞧。”薛梅起身和幾個人打了招呼便去找徐夫人。

徐夫人一見她來,眼睛望着那邊小姑娘們坐的一桌和薛梅道:“便是那梳着雙平髻模樣豔麗的就是了?”

薛梅點點頭。

徐夫人眼睛明亮,緊緊抓着薛梅的手,顯得有些激動:“你這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今兒回去我便和嫂嫂說這件事。”她們依附錦鄉侯過日子,若能和嫡出的一枝走的近,那好處可真是數不清,更何況徐鄂的婚事這半年來都是徐家最爲頭疼的大事,若她能做成這個媒……

徐夫人想想就高興。

薛梅淡淡笑了起來,道:“夫人眼神可真是犀利,幼清可是我們家姑娘裡最出挑的一個。”

“當不起夫人的稱呼。”徐夫人笑着道,“您喊我五太太就好了,我當家的在族兄弟裡排行爲五。”又道,“您謙虛了,這一桌子的姑娘,每個都標緻的很。”

薛梅笑着,徐五太太又道:“怎麼沒瞧見周小姐?”

“家裡頭三小姐身體不好,不能到前頭來,我便讓她陪着妹妹在房裡和老太太說說話,免得我們這裡熱鬧了,那裡反倒冷清了。”薛梅淡淡說着請徐五太太落座。

徐五太太滿目的讚歎:“真是個好孩子,如今可沒幾位小姐有這樣的耐心和孝心了,您真有福氣。”

薛梅笑笑。

熱熱鬧鬧的吃了酒席,撤了桌子後大家又坐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都是當家的夫人太太,沒法逗留太久,不到未時大家便都紛紛告辭散了回去。

幼清和薛思琪將幾位小姐送上車,趙芫叮囑道:“等我想好辦個什麼宴,我就給你們下帖子,不準不來!”說完盯着幼清和薛思琪,直等到兩人都點了頭她跟着趙夫人的車離開。

方氏累了半個月,待人一走家裡空下來她便像是被抽空似的病了,薛梅里裡外外的忙着,方氏感激的拉着她,道:“得虧你來了,要不然家裡可就真的亂套了。”

“和我客氣什麼。”薛梅笑着道,“你只管歇着。”

方氏笑着點頭,又惦記着薛思琴讓陸媽媽悄悄派人去三井坊打聽,回來的人說那邊人來人往的熱鬧的很,都是祝大人的同僚和同窗,該行的禮也都行了,順利的很。

方氏這才稍稍放了心。

等三朝回門的時候,薛思琴膚若凝脂般透着紅暈,梳着婦人的髮髻步態娉婷,眉目含情的時不時看一眼祝士林,而祝士林亦是一表人才,無論走路還是吃飯都是先照顧薛思琴,小夫妻琴瑟和鳴,說不出的甜蜜溫馨。

等中午的時候,幼清和薛思琪陪着薛思琴在她原來的閨房裡歇腳,薛思琪好奇的問道:“聽說那天姐夫喝多了?沒有大呼小叫的發酒瘋吧?”

“胡說什麼。”薛思琴拍了一下薛思琪,“相公回去的時候清醒的很。”又道,“這話豈是你問的,小孩子家的,滿腦子裡都想的什麼。”

薛思琪哈哈笑了起來,抱着薛思琴道:“這有什麼不能問的,又不是什麼秘密。”

薛思琴大窘不再理薛思琪,問幼清道:“家裡都挺好的吧,我聽說娘當天就病倒了真是急的不得了,又想回來看看又怕不合規矩,還好陸媽媽晚上遣了人過去和我說了一聲,要不然我真是想着連夜回來瞧瞧的。”

“大約是累的狠了。”幼清回道,“休息了一天就好多了,你別總是惦記着家裡的事,聽說那邊的下人大多都是新買回來的,雖說調教了的,但也要費些功夫,來來回回的跑,反而影響了你們。”

這道理薛思琴都懂,可剛出嫁她還沒能適應現在的身份。

“周表妹還沒有出來?”薛思琴轉頭望着薛思琪,薛思琪意興闌珊的點點頭,道,“說她做什麼,祖母說過幾天就把她和二哥的日子定下來,到時候她不回廣東也不能住在外面家了。也好,眼不見爲淨,省的看的我膈應。”

“搬出去也好。”薛思琴嘆了口氣,“心裡的結是解不開的,我也覺得彆扭的緊。”

薛思琪就望了眼幼清沒說話。

太陽落山前薛思琴夫妻兩人回了三井坊,幼清也回了青嵐苑,採芩說起送去給方明暉的衣裳:“洮河說大少爺有辦法將老爺的衣裳送去延綏,讓我們不用再找鏢局了。”

“行啊。”幼清高興的道,“那你把東西收拾出來,再請洮河過來瞧瞧,若是東西太多了我們可以將冬天的衣服先送去,夏天的到是可以緩一緩。”這會兒過去等到那邊也要七八月份了,天氣涼了下來夏天的衣服自然是用不着了。

“好。奴婢明天就去找洮河。”採芩話剛落,就聽到外頭小瑜在外頭說話,她眉頭挑了挑,道,“好像是牛氈家的聲音。”她說着站起來,“奴婢去看看。”說着出了門,過了一會兒將牛氈家的領了進來。

“方表小姐。”牛氈家的自二太太被送去攏梅庵以後,每每見到幼清都恨不得時時弓着腰纔好,她蹲下來要行大禮,採芩忙過去扶着她,“媽媽也不是頭一次打交道,我們小姐還常說您厚道本分,做事又可靠,您也不要生分,有話只管回便是。”

幼清笑着微微頷首,指了下面的杌子,道:“媽媽坐了說話。”又吩咐小瑜,“給牛媽媽倒茶。”

牛氈家的本來半個屁股快落到杌子上了,聽了幼清的話忙站了起來,擺着手道:“不用,不用,奴婢說了話就走。”幼清也不強求,等牛氈家的坐下,她問道,“媽媽突然來,是爲了什麼事。”

牛氈家的就看了看綠珠和採芩,採芩心領神會的帶着綠珠出去守着,牛氈家的就從胸口拿了封信出來:“是胡泉送來的,信是從通州來的。”

通州來的信,那就是路大勇那邊有消息了?

牛氈家的本以爲自己立了大功的,卻沒有想到幼清並沒有多高興的樣子,她頓時心頭一沉小心翼翼的將信放在炕几上,低聲道:“今兒忽然有個生人把信給了胡泉,說是請他轉交給方表小姐,他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可又不敢怠慢怕耽誤了您的事情,所以就讓奴婢送來了。”總不會是什麼人打方表小姐的主意寫些亂七八糟的信吧?

若真是這樣,那他們可就真的闖大禍了。

牛氈家的看幼清的表情,心裡越愛沒了底。

“我知道了。”幼清淡淡的道,“雖不知道是什麼信,可辛苦媽媽跑一趟,這情我記着了。”她說着道,“也代我和胡泉說一聲。”

牛氈家的提着的心一下子就鬆了下來,她滿臉高興的望着幼清:“這都是應該的,方表小姐客氣了。”說着站了起來。

幼清喊採芩進來:“我記得房裡還冰着西瓜吧,給媽媽撈一個帶回去解解暑氣。”

牛氈家的千恩萬謝。

採芩送牛氈家的出去,讓人撈了個冰鎮的大西瓜,又賞了個二兩銀子的荷包,牛氈家的這才朦朦朧朧的感覺他們這次事情辦的似乎並沒有那麼壞。

等人一走幼清便迫不及待的拆開了信。

路大勇的字不好看,但一筆一劃的寫的很清楚。

盧恩充找到了!

不但找到了,他還在盧家宅子對面租了間房子,如今路大勇十二個時辰守在那邊,盧恩寵白天在家睡覺,太陽一落山他便出門去喝花酒,直到第二日一早纔回來,盧恩充的宅子也是租賃來的,沒有成親,房裡只有兩位妾室服侍,膝下也沒有子女。

房子在這個月就要到期,似乎不準備續租,路大勇還打聽到他房裡的妾室正在給他置辦棉衣棉服,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

“採芩。”幼清喊採芩,等採芩進來她將信給她看,低聲道,“路大勇說盧恩寵找到了,似乎他正準備離開的樣子,我準備過幾日就去通州,你和綠珠準備一下。”

採芩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去……去通州,姑太太不會同意您出門的。”

“我來想辦法。”幼清深思了片刻,“別的你不用管,簡單收拾些衣物,帶些銀票和碎銀子!”她說話,綠珠也正好進了門,見兩個人議論出門的事情,頓時高興起來,道,“那奴婢去收拾。”

採芩看着綠珠興沖沖的樣子擔心不已。

幼清主意已定,盧恩寵對當年的案子太重要了,她知道她去,對方可能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裡,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找到的人絕對不能就這麼輕易放走了,無論如何她也要把盧恩寵穩住,如若有必要,她給他買個宅子養着他也不是不可以,等時機成熟再將他帶出來,作爲最關鍵的證人,道出當年的事情。

她在房裡想了一刻,就去找方氏,和她直言道:“我想去趟通州。”

方氏不解,拉着她坐了下來,問道:“怎麼了,爲什麼突然要去通州?可是在家裡悶了,若實在覺得熱的難受,等過幾日我帶你去十渡那邊住幾日也成。”

“不是。”幼清知道不把事情告訴方氏,她是不可能答應自己一個人出門的,“我找到了盧恩充。”她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方氏。

方氏驚訝的目瞪口呆:“你……真的打算要給你父親平反,幼清,你可知道,那不是件小事,期間牽扯了多少人多少事,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能辦得到的,更何況你父親現在過的不錯,等過幾年聖上……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他就能回來了。”

“姑母!”幼清堅定的道,“我知道您的擔心和憂慮,這些我也考慮過,我們總不能把希望寄託在不確定的事情上,聖上如今也不過四十幾歲,身體康健的很,身邊又有龍虎山的陶然之整日研究養生的丹藥,我們怎麼知道他什麼時候……”她說着微頓又道,“父親的年紀也不小了,我是斷不能看着他在延綏蹉跎老去,他和所有人一樣寒窗數十載金榜提名,一心想報效朝廷,爲百姓做事,可是卻被奸人所害落了個戴罪之身,他心裡怎麼不苦不遺憾。”她在方氏面前跪了下來,“姑母,您不用勸我,我知道我人微言輕,可是這件事我若不做,便是我將來死了也無法閉眼的。”

方氏心痛的蹲在幼清面前抱着她:“傻孩子,你是姑娘家,就該像花一樣被人護着捧着,便是你父親,也不願你理會這些事,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你聽姑母的好不好,安安心心住在這裡,等過幾年出嫁好生過自己的日子,你父親也就放心了。”

幼清搖着頭,目光堅定的道:“你就讓我隨着自己的心去做吧,哪怕將來我身敗名裂米分身碎骨我也不後悔!”

方氏見她一副執拗的樣子,拿帕子捂着臉哭了起來。

幼清也忍不住落了淚,低聲求道:“姑母,您放心,我一定會謹慎小心的。這世上除了父親我最在乎的人便只有您了,我斷不會爲了救父親將您牽連進去,今後如何做我有把握。”

“這條路不好走,姑母是怕你……”方氏淚盈於睫,“姑母只想看到你出嫁,幸福的過自己的日子啊。”

幼清嘆了口氣,給方氏擦着眼淚:“若不能救回父親,我便是嫁了人也沒有辦法安心的。一生很長也很短,我身體又是這樣的,指不定哪一天我便再睜不開眼,我不想帶着遺憾走。”

“你這個傻孩子。”方氏又心疼又生氣的拍了幼清兩下,“你好的很,一定會長命百歲。”

幼清強笑着,點頭道:“人算不如天算,你就允了我吧。”

方氏抱着幼清垂着淚:“你這個傻孩子,怎麼就這麼執拗的不聽勸呢。”

幼清靜靜聽着。

方氏哭了許久才鬆開她拉着幼清起來,姑侄兩人在炕頭坐下,方氏低聲道:“我既是勸不動你,就只能依着你,可是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斷不能答應。”

“我知道,我知道。”幼清點着頭,“你讓周長貴家的和胡泉跟着我好不好,周長貴是府裡的總管事,他若不在姑父肯定要過問的,胡泉很機靈,不會有差錯的。”幼清說完,方氏就道,“這件事,你打算瞞着你姑父?”

“是。”幼清點點頭,“姑父什麼都不知道,將來若我真的不成功,他也能有個不知者無罪的開脫之名,更何況,姑父的脾氣您也知道,若是叫他知道了,大概我是什麼也辦不成的。”

方氏知道幼清說的有道理,沉默了片刻,道:“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越快越好,若是來得及我想後天就出發,怕耽誤了時間再次丟了盧恩寵的下落。”幼清說着握着方氏的手,“我在那邊不會待很久的,您就說我身體不好怕熱,讓周媽媽陪着我去通州的莊子裡避暑,想必大家也不會起疑。”

方氏頷首,道:“讓陸媽媽也跟着你去吧,有她護着你我放心。”

幼清原想反對,可又怕方氏再次遲疑,就點了頭。

可雖是答應了,等幼清一走方氏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她想找個人商量,可又答應了幼清不能告訴人,她拿不定主意,又擔心幼清的安危,又怕傷了她的心,私心裡又期待着老天真能開眼把方明暉放回來。

糾結不安的過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她把陸媽媽喊到跟前來,告訴她幼清要去通州避暑的事,陸媽媽什麼人,一聽就知道這事後面瞞着事,她也不問只道:“奴婢一定形影不離的跟着方表小姐。”

方氏還是不放心,可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幼清就跟那小牛犢子,擰上了勁她怎麼也拉不回來。

晚上薛鎮揚回來她便將幼清要去通州避暑的事告訴了他:“天氣太悶,她心裡就難受的緊,我瞧着這樣下去也不是,就讓陸媽媽和胡泉陪着她去通州住幾日,那邊有河有山的涼快不少。”

薛鎮揚因爲祭臺的事今天和內務府的人起了爭執,他沒什麼心思想別的事,點頭道:“多派些人跟着。”

方氏暗暗鬆了口氣。

薛靄和薛瀲皆是知道了幼清要去通州的消息,薛瀲鬧着要一起去,薛靄則是讓洮河送了解暑的藥丸,幾本解悶的書以及好幾包包薰蚊子用的艾草……

幼清在五月十五這天動身出了門,隨行三輛車,陸媽媽和周長貴家的跟着,採芩綠珠以及玉雪小瑜都近身服侍着,方氏不放心又添了叫李升的小廝,一行人在城門剛開的時候就出了城。

薛老太太剛吃過早飯,讓端秋收了碗她問陶媽媽道:“方家的小姑娘走了?”

“走了,這會兒只怕已經出城了。”陶媽媽笑着給薛老太太添茶,薛老太太哼了一聲,道,“我聽說季行給她送了好些東西?”

陶媽媽笑笑,打着哈哈道:“三少爺也送了不少東西。”說完正好看見薛梅進來,她笑着道,“姑太太來了。”薛思琴也出嫁了,所以薛梅只能喚作姑太太了。

“文茵還好吧?”薛老太太凝眉道,“她就整日在房裡悶的,也不出來走動,我看不行就請大夫來瞧瞧。”

“也沒什麼事,休息幾天就好了。”薛梅在薛老太太跟前坐下來,笑道,“娘,徐五太太來了,這會兒剛進大嫂房裡。”

這麼早就來了?薛老太太微微挑眉,問道:“是爲了那件事?”

“嗯。”薛梅笑道,“若是大嫂覺得不錯,肯定會請我過去商量的。”

薛老太太對兒媳的脾性瞭若指掌,聞言不屑道:“她一個人能拿什麼主意。”

------題外話------

月票表忘記了哈。

241 仗勢158 夫君126 利益253 面容212 錦服213 爭鋒013 一家012 猶豫039 曾經235 意外041 憂思007 情話169 張網227 風起190 鬧騰182 命運169 張網198 生氣106 怪異178 進步117 出閣209 佈局178 進步045 出事029 疼愛005 踩低145 圈套087 暗情096 成全251 難受104 震撼202 前兆168 早產137 請走211 攻守082 考慮058 相問107 求親097 落定103 改變206 試探217 團聚237 斬殺215 生死241 仗勢008 決心055 結果237 斬殺236 昏睡012 立場216 緣分081 試探235 意外207 欲加016 不同150 初端058 相問123 時機042 僅此172 報應001 新生205 盾牌197 答案002 洗三032 求見111 答應125 有愧246 千金074 面對074 面對160 昭雪075 大定232 借情214 心寒004 罅隙013 一家068 蓮花165 契合194 試探202 前兆020 宋錦繡番外之二119 尷尬073 鴛鴦088 生氣156 定案047 翻臉114 開端053 收效065 回信221 定親129 推算037 開端229 添亂052 一計069 名聲033 恩怨113 添人051 線索057 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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