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試探

194 試探

“也不怎麼樣嘛!”方懷心站在垂花門口撇了撇嘴,“還沒有我們家院子大!”

喬氏拍了拍方懷心的肩膀,搖了搖頭:“不要胡說,京城寸土寸金不比臨安,能在這裡置辦宅子已是不易!”

方懷心回頭看來眼幼清,跟着方兆臨和汪氏進了垂花門,方明暉和方氏在門口迎着,方兆臨負手走走過去:“你回來後,便伺花弄草?”

“是!”方明暉應了一聲,方兆臨就撇了他一眼,“虧了你十年寒窗苦讀,爲了個女人,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話落,不悅的蹙了眉,方明暉走在方兆臨身後,沉默的沒有說話。樂—文

汪氏就咳嗽了一聲,和方兆臨低聲道:“老爺,時過境遷,您老調重彈有什麼意思!”

“這個沒意思,那什麼有意思!”方兆臨眯着眼睛望着汪氏,道,“逸忠考了二十年纔不過是個舉人,他呢,庶吉士出身,如今卻在家中伺弄花草,這不那個女人折騰的,難不成是我逼他這樣的!”

幼清走在後頭聽到了方兆臨的話,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就聽到方氏爲方明暉辯道:“父親,大哥本是戴罪之身,如今能平安歸來已經不易,他經歷這麼多坎坷就只是想平靜幾年,伺弄花草不也挺好的嗎。”

“你們懂什麼,無知婦人!”方兆臨瞪了眼方氏,負手往內院而去,幼清就朝衆人看去,大家一個個都是一副凝氣靜神的樣子,沒有人說話……

幼清將前面的兩間院子收拾出來,一間給方兆臨和汪氏住,對面的一間則給方明奚一家子住,而方懷朝則住在了外院……

“說是京城,可這地少人多,住起來擠得很。”汪氏在院子裡走一通,微笑的和自己身邊的婆子道,“還真是不如家裡舒服啊。”方家的院子是祖宅,前後五進,後來又在後院拓了一些,所以非常的寬敞,而汪氏孃家是商賈出身,家裡錢財不缺,宅子大小和佈置上,更加的闊綽富麗堂皇。

婆子笑着給她端了椅子擺在院子裡,輕聲道:“自己的家住的總歸是舒服一些。更何況,姑奶奶這宅子也確實不如家裡的寬敞。老太太,您說這北方爲何不像我們那邊那樣,往上搭兩層呢,這樣房間多也不顯得擁擠。”

“還真是。”汪氏頷首道,“估摸着是風俗不同吧。”她靠在椅子上,望着自院子外面探進來的一顆桂花樹,吩咐道,“蘇兒,稍後你去院子走動一番,熟悉熟悉。”

蘇媽媽應是,笑着道:“老太太不說,奴婢也要出去走動走動的,這一路過來似乎沒有看見多少伺候的下人,估摸着去摸個底並不難!”

“那小丫頭瞧着是個聰明的主。”汪氏端着茶盅,輕輕吹着上頭的浮沫,“不過,她聰明更好,省的我們說什麼還得勞神給她再解釋一遍。”

蘇媽媽想想幼清的樣子,低聲道:“奴婢瞧着,姑奶奶的容貌,真是像極了那位……美豔的讓人移不開眼。”

“那又如何。”汪氏冷笑着道,“一個外族人,還揹着那樣的身份,容貌對於她來說只會成爲累贅!”

蘇媽媽頷首應是,有些可惜的道:“要不是外族人也就好了,和大爺男才女貌金童玉女似的般配……可惜了……”汪氏不以爲然,“可惜什麼,一個膽子比一個大,我當時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知道,就不是把兩人趕出臨安那麼簡單,斷斷不留的!不過,好在沒出什麼事,若不然,可真就麻煩了!”

蘇媽媽想想當時的情況,當時方明暉將人帶回去時,他們只看出來是外族人,卻不曾多想過,直到後來方兆臨將兩人趕走,汪氏才偶爾得知了更爲驚人的秘密……她們才真正的後怕起來!

幸好,兩個人最後還是分開了,蘇媽媽想起來,依舊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奴婢冷眼瞧着,老太爺對大爺還是念着情的。”蘇媽媽朝房裡看了一眼,汪氏冷笑道,“念着情又如何,方家如今什麼都沒有了,若不是我們撐着,還能有今天?!等逸忠高中,他將來能靠的上還是他這個兒子!”

蘇媽媽也覺得是,笑着道:“若是您的打算真的成了,將來臨安方氏再也沒有人敢小瞧了!”

“瞧着吧。”汪氏放了茶盅站了起來,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我們既然來了,就一定不會白來。”她們以爲她死乞白賴的要住進宋府來是爲了什麼,她身上帶着銀子,買一間地段好的宅子或許沒有那麼容易,可要想在京城落腳,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這邊,汪氏和蘇媽媽說着話,幼清也正和方氏聊着,方氏說起以前的事情來:“……大哥和大嫂一回去,父親便就勃然大怒,沒有任何迴旋餘地的就將大嫂趕了出去,大哥也隨即出了家門,兩人在臨安賃了個宅子住了下來,大哥心裡一直有愧,這一生沒有給大嫂一個三媒六聘名正言順的婚事,後來你出生,大嫂又……大哥一直耿耿於懷,他不和你提大嫂的事情,或許就是因爲愧疚吧。”

幼清卻覺得方明暉不和她說,並非單單因爲愧疚,但她不願去深想,現在的生活很好,她以前沒有母親,現在就更加不需要,所以,她一點都不想了解。

“不是說帶了件你孃的東西給你嗎。看看是什麼。”方氏望着幼清,幼清自懷裡將汪氏給她的東西拿了出來遞給方氏,方氏擺在炕幾小心翼翼的打開,道,“是一支鳳釵。”一支看上去很普通的鳳釵,鎏金嵌着紅寶石,不過做工非常細緻,但也並非少見。

幼清移目過去,視線落在釵上,微微一頓,從方氏手裡拿了過來,擺在手心裡細細打量,越看眉頭蹙的越緊,方氏奇怪的看着她,問道:“怎麼了,釵有什麼問題?”

“看着有些眼熟。”幼清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方氏就道,“也不是少見的東西,你瞧着眼熟也正常。”又道,“既然是你孃的東西,你就仔細保存着,也當個念想!”

“知道了。”幼清將東西包起來交給採芩,“收起來吧!”

採芩應是,將東西小心翼翼的放進匣子裡,又鎖進了箱籠裡。

“我先回去了。”方氏站了起來,和幼清道,“晚上再和你姑父他們一起過來吃飯。”

幼清應是送方氏出去:“春杏既然是老太太的人,那您就將她送過來好了,留在家裡終究不妥。”

“真沒有想到,她待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縱是脾氣再好,方氏也生了氣,可是她顧忌着汪氏,卻又不敢將春杏打死或者發賣了,所以只好道,“那成,我回去就讓她過來,等他們回臨安,你也不要留她了。”

她現在就不會留她,幼清回道:“我知道的,您放心!”

方氏出了門,過了約莫一個多時辰春杏就提着包袱來了,採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將人領到暖閣裡去了,幼清端着茶坐在炕上也不說話,春杏心裡沒底就跪了下來,磕頭道:“奴婢春杏,見過姑奶奶!”

幼清放了茶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問道:“事到如今,你不要和我說說,你是如何進薛府的?這些年又都做了什麼事?”

“奴婢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當年機緣巧合在臨安由老太太收留教養了兩年,等奴婢懂事後,就被送到薛府裡來了,奴婢一直本本分分的當差,真的!”春杏知道,幼清既然知道她是汪氏的人,就一定會有所顧忌,不敢拿她怎麼樣,“老太太其實也是關心姑太太而已,奴婢是受命行事,都沒有惡意的,還請姑奶奶諒解!”

諒解?幼清點點頭,道:“既然姑母把你送到我這裡來,從今兒起你就是宋府的丫頭了,去……給我倒杯茶。”

春杏一愣,朝幼清看去,遲疑的站起來去炕桌上提了茶壺給幼清倒茶,又將茶盅捧着遞給幼清,幼清伸手去接卻手背一翻將茶盅打翻在地上,春杏了驚了一跳後退了一步,幼清卻是眉頭一擰,不等她說話,蔡媽媽就一個箭步上去,照着春杏的臉就抽了一巴掌:“小蹄子,做這點事都不會?笨手笨腳!”

春杏捂着臉驚愕的看着幼清。

幼清拿帕子慢條斯理的擦着手,蔡媽媽便對外頭喝道:“來人,這個小蹄子不懂規矩,拉出去按在庭院裡打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隨即,便有婆子進來,二話不說將春杏架着往外拖,春杏掙扎着看着幼清道:“姑奶奶這麼做不妥當吧,夫人讓奴婢來是服侍老太太的,您現在打奴婢就是打老太太的臉!”

“那你就看看,老太太會不會來救你。”幼清說着一頓,道,“你還是抓緊了包袱,等她發賣你的時候,好歹留幾個錢傍身!”

春杏被拖了出去,按在庭院裡噼裡啪啦的打了二十板子。

汪氏遠遠看着,笑眯眯的和蘇媽媽道:“小丫頭,氣性倒是挺大的。”話落,冷笑了一聲,對蘇媽媽道,“一會兒她把人送過來,你就找個人牙子發賣出去,留着還要費個人看顧着,麻煩!”話落,轉身便走了。

蘇媽媽應是,過了一會兒幼清將人送來,她果然找了個人牙子將春杏發賣了出去,春杏有氣無力的拉着蘇媽媽的手求着道:“奴婢一心爲老太太,老太太爲何要發賣奴婢。”

“廢話真多。”蘇媽媽不屑的道,“你自己蠢被她們發現了,如今留着你還有什麼用,你該高興,自己還能留着一條命!”

春杏死死揪着蘇媽媽的手,蘇媽媽疼的直皺眉,掰開她的手,讓人將春杏拖走。

喬氏將房裡的東西安置好,便帶着方懷心到了汪氏那邊,她進門便道:“娘,您將春杏發賣了?”

“把人打的半死不活的,留着還有什麼用。”汪氏不以爲然的道,“若真留着,豈不是扎她們的眼,如今我們住進來,便要客隨主便,先讓她出了氣,往後的事情纔好商量。”

喬氏想想便笑着道:“還是娘想的周全。”她朝房裡看了看,“娘這裡都收拾好了?”

“收拾妥當了。”汪氏說着,道,“懷朝呢,出去了?”

“沒有,方纔還看見他在外書房裡看書呢,說是裡頭藏了好些書,他來了勁兒,一直埋頭在裡面也不出來。”喬氏笑眯眯的,方懷朝雖有些貪玩,卻非常的聰明,不管什麼書,他但凡看過兩遍就都能背的下來。

“太太,果然如您所料,老太太將春杏發賣出去了。”蔡媽媽掀了簾子進了暖閣,將那邊的事情告訴幼清,幼清微微頷首,她打春杏並不真的是出氣,她若想出氣,就不會將他們接到府裡來住,既然人來了,她就沒有必要做這種小家子氣的事情。

她要試的是汪氏的態度,她們若是忍了,便足以說明,她們此番來,絕不是陪着方明奚上京趕考這麼簡單!

“走吧。”幼清下了炕和蔡媽媽笑眯眯的道,“到了午膳時間,我去請祖父和祖母來用膳!”

蔡媽媽應是,隨着幼清出去。

幼清徑直去了汪氏的院子裡,蘇媽媽親自迎她,幼清笑着進去和汪氏以及喬氏行了禮,道:“祖母和嬸嬸的東西可收拾好了,若不然我讓房裡的丫頭來搭個手?”

“一點事罷了,她們若做不好,我還留着作甚。”汪氏笑容親切和藹,指了指身邊的位置,“你也累了一上午,快坐下來歇歇。你姑母家去了?”

幼清在汪氏身邊坐了下來,回道:“是,家裡事情多,也脫不開身。說是晚上等姑父和大表哥下衙,一起過來給祖父和您接風。”沒有人提春杏半句。

“真是太客氣,這樣勞累大家實在沒有必要。”汪氏擺擺手,“早知道給你們添這麼多麻煩,我們來了就不該驚動你們的。”嘆了口氣。

沒有驚動,那春杏和父親說的是什麼?幼清心裡不屑,面上卻是笑着道:“我們都在京城,你們既然來了若不到家裡來,可就真的太見外了。談不上麻煩的,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祖父呢。”幼清朝內室看了看,笑道,“飯菜在花廳都擺好了,還請大家去花廳用膳!”

汪氏點點頭,就對蘇媽媽道:“去請老太爺出來。”自己就站了起來,喬氏也笑着道,“你二叔昨晚沒有歇好,這會兒還在睡呢,說不起來吃午飯了,你就別管他了。”

“那將飯菜給他溫在竈上,等他醒了再用也不遲。”幼清笑着說着,見方兆臨從房裡走了出來,她上前行了禮,方兆臨不看她的臉,撇過視線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便往外走,幼清也不在意和汪氏一起出了門。

一行人和和氣氣有說有笑的去了花廳,方明暉和方懷朝一起從外院進來,大家互相見了禮,幼清四處看看,問蔡媽媽:“封神醫呢?”

“神醫說他去莊子裡住幾天,看看草藥如何了,剛纔走的,讓奴婢和您說一聲。”蔡媽媽扶着幼清進門,幼清點點頭,道,“知道了。”封子寒和父親一樣,不喜歡人多,家裡冷不丁來了這麼多人,他才故意避着出去的。

這一頓飯氣氛很好,方懷朝插科打諢的陪着方明暉說話,陪着方兆臨吃了兩杯酒,等撤了桌子,汪氏看着幼清,問道:“宋大人尋常幾時下衙。”

“時間倒不定,有時候他還要在西苑值宿。”幼清說着,給汪氏續茶,汪氏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大家各自回去歇午覺,方懷心扶着喬氏回了自己院子,她推着方懷朝不高興的道:“你看你剛纔吃飯時的樣子,一副巴結逢迎的嘴臉,不就是住在她家裡麼,你何至於如此。”

“怎麼和你哥哥說話的。”方懷朝還沒有說話,喬氏便呵斥道,“還有沒有點規矩。”

方懷心不服氣的道:“我又沒有說錯,您看看哥哥剛纔那個樣子,看的真讓人噁心。”她話落,方懷朝就瞪着她怒道,“你也知道你住在人家家裡,怎麼着,你還以爲她欠你的不成,這麼多年,我們都沒有和人家聯繫,如今一來京城就這麼住進來,你好意思,我還不好意思。”

“她是方家的人,要是我嫁到京城來,莫說只是住幾個月,就是一直住下我也願意。”方懷心說着就冷哼了一聲,方懷朝就抽抽鼻子,“她和你能一樣?你沒聽祖父說嗎,她和大伯母一樣,到現在都沒有上族譜。欺負了人家,還當自己有理了,沒見過你這樣的,可真行!”

“娘,您看看怎麼說話的,您怎麼不訓斥她。”方懷心跺腳,不服氣的瞪着方懷朝,喬氏也微有不悅,“當年的事情你不知道,你祖父不給他們上族譜是因爲……”說着,喬氏擺擺手,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方懷朝就好奇的道,“因爲什麼?”

“這些事你別管了。”喬氏不耐煩的道,“去看你的書去,別鼠目寸光撐不起檯面。”

方懷朝不屑的哼了哼,這個家裡,鼠目寸光的,可不是他!

晚上宋弈回來的很早,在外院就碰到了方懷朝,方懷朝看見便愣住,沒有想到宋弈這麼年輕,要知道他如今已經位居三品,雖說詹事府如今沒什麼權勢,可是國朝不可能不立儲君,但凡立了太子,詹事府只會如日中天越來越好!

“宋大人!”他走過去朝宋弈行了禮,宋弈笑着還了禮,道,“今日搬來,住的可還習慣?”

方懷朝很自來熟的道:“習慣,我在你的書房待了一個下午,沒想到裡頭存了這麼多好書。”他和宋弈並肩往內院走,“宋大人是永新縣人?”

宋弈點點頭,方懷朝就道:“我家隔壁有位大哥也是永新的,他說話帶着口音我聽不懂。你說話竟然一點都沒有”大周學子讀書,亦要學官話,所謂官話便是京城的方言,但有的人口音重,便是在京城待了一輩子,官話裡依舊脫不去口音。

“或許在京城待的久了。”宋弈微微笑着,從善如流的道,“你的官話說的也不錯!”

方懷朝眼睛一亮,覺得宋弈非常親切,不但沒有架子還很好說話,他高興的道:“我不成,不過這一次既然來了,我就打算好好學學,往後總能用得到的。”

宋弈頷首,兩個人已經走到了正院門口,宋弈回頭對方懷朝道:“我先回去換身衣裳,稍後再和堂兄說話!”

宋弈喊他堂兄,方懷朝高興的點着頭,道:“成,我去和我父親說,他今兒就惦記着要見你呢。”話落,蹬蹬的跑走了。

“老爺。”幼清已經聽到聲音從房裡迎了出來,宋弈大步過去,幼清問道,“你見到方懷朝了?”

宋弈點點頭,道:“在外院碰到的,很有趣!”說着,脫了袍服換上幼清拿來的家常道袍,幼清回道,“是挺有趣,不過話也很多!”

“祖父和祖母都安頓好了?”宋弈牽了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幼清點點頭,將今天的事情和宋弈說了一遍,宋弈微微頷首,道,“那就派人去請薛大人和姑母!”

“已經讓周芳和胡泉去了。”幼清笑着給他倒茶,拉着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些日子家裡估計都安靜不下來了。”

宋弈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這樣說幾句可不成。”牽着她在自己腿上坐下來,幼清紅了臉抵着他的胸口,道,“隨你,你想怎麼樣都成。”

宋弈哈哈笑了起來,抱着幼清親了親,笑着道:“走吧,陪我去拜見祖父和祖母!”

幼清點點頭,兩個人前後出了院子,徑直去了方兆臨和汪氏的院子,蘇媽媽站在門口遠遠的行了禮,宋弈頷首,和幼清一起進了門,便看到方兆臨正坐在首座之上喝着茶,宋弈上前行了禮,方兆臨擡眸看他,微微一愣,問道:“……你……姓宋?”覺得宋弈很面熟。

宋弈很有禮的點點頭,方兆臨便微蹙了眉頭,覺得宋弈長的有點像宋墉,他年輕時曾和宋墉有過一面之緣。可是他分明聽說宋弈是吉安府永新縣人,應該和宋墉沒有關係的,他想了想頷首道:“約莫是老夫多想了,請坐!”

宋弈應是,又和汪氏行了禮,汪氏讚歎的道:“宋大人果真是儀表不凡,和我們妮兒往這裡一戰,真真兒是金童玉女似的。”

“祖母過獎了,您喚我九歌就可以了。”宋弈行了禮,在方兆臨的下首落座,看着方兆臨就道,“聽幼清說祖父和祖母此番來,是爲了陪二叔準備明年的春闈?”

“是。”方兆臨頷首,“考到今天才是個孝廉,說出去真怕別人笑話。”

宋弈一臉真誠,微笑道:“考場上,下至十幾歲的孩童,上至七八十歲的老者比比皆是,春闈雖考才力,可與運氣也分不開,或許,二叔往年不過欠了幾分運氣罷了。明年入場,一定旗開得勝!”

這話說的真讓人舒服,汪氏滿臉的笑容,對宋弈真的露出幾分喜歡來,方兆臨看了眼宋弈,擺手道:“你們都是從科場出來的,運氣一說不過占上一兩分,靠的還是才力,你不必安慰老夫!”

“爹!”就在這時,方明奚從外面進來大聲道,“九歌說的沒有錯,我前些年就是運氣不佳,若不然我哪會現在還只是個孝廉!”

宋弈笑着朝方明奚行了禮,方明奚側身避開給宋弈回了禮,在宋弈身邊坐了下來。

方兆臨直皺眉,到底沒有說什麼。

“你是從西苑回來,還是從衙門回來?”方明奚期待的看着宋弈,“聽說聖上對你頗爲重視,連幾位閣老不見卻要見你的,是不是這樣。”

宋弈微笑着道:“倒也不是,幾位閣老若是有事,自然是可以進西苑的。”方明奚不是想聽這個,他望着宋弈,迫不及待的道,“你看,你明天去西苑,能不能帶我一起去,明年春闈,我若是能在這之前見一次聖上,在聖上面前混個臉熟,到時候殿試肯定會順利許多,你說是不是!”

這話說的這般理所當然,宋弈卻是面不改色,思索了一番道:“倒也不是不可,只是近期聖上正潛心煉丹,二叔若想面聖不凡等一等。若是時機成熟,我再安排此事!”

汪氏挑眉,笑眯眯的看着宋弈,顯得很滿意的樣子。

“那要等多久。”方明奚有些着急,“這都九月了,其實細算算也沒有幾個月了。”

宋弈一副好脾氣的樣子,很耐心的道:“到月底看一看,或許可以。”他說着微頓,道,“不過,二叔若想在春闈前進國子監,我到是有些把握,就是不知道二叔可有此意願!”

“這……”方明奚略有些猶豫,那邊方兆臨就提示性的咳嗽了一聲,方明奚就道,“那就麻煩九歌了,若是能進國子監,我雖說不用多學什麼,但能結交一些好友亦是不錯!”

宋弈含笑點點頭,道:“那二叔等我的消息!”說着話,喬氏帶着方懷朝和方懷心從門外進來,方懷朝笑呵呵的圍着宋弈落座。

方懷心垂着頭滿臉通紅的撇了眼宋弈,她亦沒有想到宋弈容貌這麼出色,坐在微暗的正廳裡,就跟天邊的星子似的,熠熠生輝……

“娘。”方懷心和喬氏落座,挨着她的耳邊道,“姐夫比三表哥還要好看。”

喬氏就朝她一瞪眼,道:“胡說什麼,別叫人聽見笑話!”

“我就說說。”方懷心又撇了眼宋弈,往後她找夫婿也要找這麼好看的,就算沒有宋弈這樣的,至少也要似薛瀲那般……

過了一刻,薛鎮揚和薛靄以及方氏一家子人都過來,一大家子人在花廳裡用膳,說不上多和氣,但卻沒有冷場,等吃完了飯送走了薛鎮揚一家人,方明奚就拉着方明暉到一邊,低聲道:“大哥,這時間還早,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逸忠。”方明暉當然明白方明奚的意思,低聲斥道,“你來京城是爲了春闈,不可胡鬧!”

方明奚不以爲然的擺着手道:“你不要整天把春闈掛在嘴上,我知道我來京城是幹什麼的。”話落,又道,“我要不是不熟悉,我自己一個人就去了,何故拉着你。”

“我不去。”方明暉嚴辭呵斥,“你也不準去,回去看書。”

方明奚覺得方明暉極其的掃興:“不去就不去,囉嗦。”話落拂袖而去,走了幾步到了正院,他心裡一動請了個小丫頭將宋弈請了出來,宋弈笑容親和的望着他,問道,“二叔若是有事說,不如進去暖閣裡說吧,暖和一些!”

“不用!”方明奚左有看看,低聲道,“這麼晚也睡不着,你陪二叔出去逛逛如何?”

宋弈眉梢幾不可聞的一挑,笑着道:“我對京城玩樂之處也並不是很熟悉,不過,二叔若是想去逛逛,我讓江淮陪你去吧!”他說着,朝院角那邊看去,江淮就苦着臉走了出來,方明奚嚇了一跳,指着江淮道,“他什麼時候在這裡的,我剛纔怎麼沒有發現。”

“他對京城很熟。”宋弈並沒有順着方明奚的話說,“二叔想玩什麼和他說就成。”

有人帶着他就成,方明奚也不講究,高興的道:“成,成,麻煩你了。”說着,就拉着江淮往外走,邊走邊道,“咱們去河邊,我聽說那邊停着許多畫舫,這深秋夜停在畫舫上吹着冷風喝着熱酒,想必別有情趣……”

江淮一步三回頭的看着宋弈。

方明奚這一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纔回來,江淮苦笑着和幼清道:“先說去畫舫,可那邊人太少,早沒有夏日時熱鬧,他便又回來到城隍廟,進了牡丹閣待了兩個時辰,又換去了翠雲閣,在翠雲閣一直逗留到現在纔回來!”

“辛苦你了,你回房歇着去吧。”幼清亦有些尷尬,江淮點點頭,走了兩步又道,“他說今晚還要屬下陪着去,怎麼辦?”

幼清被他的樣子逗笑,忍着笑意她道:“今晚不用你陪,他若是找你,你就說你沒有空。他走了一趟想必門路已經熟了,隨他折騰去好了。”

江淮頓時鬆了一口氣。

幼清收拾了一番去給方兆臨和汪氏請安,遠遠的就看到喬氏氣沖沖的從院子裡出來,方明奚垂着頭跟在後面,兩個人一看便是吵架賭氣的樣子,她不動聲色的避在了一邊,等兩人走了她纔出來。

一連兩日,方明奚都是夜裡出去,早上回來,直到第三天,他才總算消停下來,隨着趙大人派來的幕僚去了國子監報到,汪氏很重視,親自將方明奚送到了門口……直等到方明奚不見了人,她才笑盈盈的回來。

“你二叔能去國子監,我也能放心了。”汪氏和幼清笑着道,“這可真是要多謝九歌,你一定要替我們謝謝他!”

幼清笑着道:“不必,都是一家人,他幫二叔是應該的。”

“雖說是一家人,可該謝還是要謝。”汪氏想了想,道,“我聽說城外有間法華寺香火特別盛,想今兒去看看,也給九歌和你們在菩薩跟前磕幾個頭,求佛祖保佑我們一家人能順順利利和和美美,也求你二叔明年春闈一帆風順。”

“法華寺香火是很旺盛。祖母既然想去,那我陪您一起去吧,這會兒走還不算遲,到那邊剛剛好可以用齋飯。法華寺的齋飯也非常的不錯。”幼清話說完,汪氏就擺着手道,“不用,你有你的事,我和你嬸嬸做一趟就好了。”

幼清眉梢微揚,笑着道:“那也成,我多遣幾個婆子跟着車,若是有什麼事,有她們在我也放心一點。”

“真是好孩子。”汪氏拍了拍幼清的手,道,“祖母如今想起來,心裡還後悔,當初實該將你留在臨安纔是,若真將你留在臨安,這會兒我們祖孫二人,感情只會更好!”

幼清笑着應是,陪着汪氏回去安排收拾了一番,就送她和喬氏以及方懷心和方懷朝去了法華寺。

“太太。”周芳隨着幼清站在垂花門口,望着漸漸出門的馬車,低聲道,“要不要奴婢跟着她們?”

幼清搖搖頭,道:“不必,她們想做什麼早晚都會知道的。”她話落,笑着往回走,邊走邊道,“昨晚老爺和我說十一皇子進西苑了,往後估摸着應該會長住在那邊!”

周芳聞言一怔,高興的道:“這真是好事,看來聖上很喜歡十一皇子啊。”她笑着道,“聖上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將哪個皇子親自養在身邊的事情呢。”可見對十一皇子是有些另眼相看的。

幼清笑笑,兩個人剛回到房裡坐下,蔡媽媽就跟着進來:“太太,十王府裡一位姓裘的嬤嬤求見。”

“十王府?”幼清微微一頓,問道,“是大皇子妃身邊的嬤嬤?”

蔡媽媽並不是十分確定的點點頭,幼清和周芳對視一眼,頷首道:“請她進來。”

蔡媽媽應是,過了一刻領了一位年紀約莫四十左右穿着薑黃色宮裙的梳了頭的嬤嬤進來,她很客氣的向幼清行了禮,幼清起身避開笑着請裘嬤嬤坐,裘嬤嬤並未推辭在杌子上穩穩的坐了下來。

“奴婢是奉皇子妃娘娘之命來給宋太太送帖子的。”裘嬤嬤自懷裡拿了封帖子出來遞給蔡媽媽,笑着道,“還有兩日就是我們郡王七歲的壽辰,娘娘想着不過是小生辰,也不準備大操辦,所以就決定請幾家常來往走動親近的夫人太太們去十王府熱鬧熱鬧,也當給郡王過生辰了。”

幼清接了帖子拆開了看了一遍,兩天後就是壽辰,何以現在才送帖子來,看來,這帖子也是大皇子妃臨時起意另加的啊,她心裡想着,面上笑着道:“雖是小生日,可也要當大生日辦才成,還勞煩嬤嬤轉告娘娘一聲,到時候妾身一定赴宴。”

“是,奴婢一定轉達。到時候奴婢親自恭迎宋太太。”裘嬤嬤是大皇子妃貼身的嬤嬤,說這話並不過分,她說着站了起來,“那奴婢就不打擾宋太太了,這就告辭。”

幼清笑着起身送裘嬤嬤出去:“嬤嬤慢走!”

裘嬤嬤便出了門。

幼清回到房裡,將那封帖子拿起來在手裡端詳,不由淡淡一笑,她剛剛還和周芳在說十一皇子入西苑的事,沒有想到緊跟着大皇子妃就有動靜了。

是想試探她一下,十一皇子和她們有沒有關係?

畢竟,從十一皇子出現,到如今順利住進西苑,太過順利了,中間除了張瀾提過一次,其餘的便都是聖上主動提起的,這樣的情況太過詭異,令人無法理解!

鄭家也好,大皇子妃也好,首先想到的肯定就是宋弈。

就算和宋弈沒有關係,他也一定知道其中的隱情和原因。

“太太,您要去嗎?”周芳看着幼清,幼清道,“去,當然要去……”

下午她歇了個午覺,又去方兆臨的院子裡坐了一刻,方明暉和他對面板坐着,亦沒有人說話,真的是極其的尷尬,幼清插科打諢的說了幾句,直熬了一個時辰,終於等到汪氏他們回來,幼清才暗暗鬆了口氣。

“法華寺比我想的要小一些。”方懷心咕噥道,“風景也不怎麼樣,下一回你們去別叫我,我腿都走酸了!”

汪氏就點了點頭她的額頭,道:“你下回便是想去,我和你娘也不帶你去,真是懶丫頭!”她說着,拿了三串佛珠出來給幼清,“給你們三個人求的,原是我從臨安帶來的上好的紫檀,方纔請了主持大師開了光,誠心誠意定能保你們平安吉祥,大吉大利!”

“謝謝祖母!”幼清高興的接過來,挑了一串戴在手上,給汪氏看,汪氏笑眯眯的點着頭,“今兒我們不在家,家裡都挺好的吧。”

幼清笑着應着,低頭欣賞着手上的佛珠,彷彿不在意的道:“十王府的大皇子妃娘娘送了請帖來,說後天是大郡王的壽辰,請我去赴宴!”

“大皇子妃娘娘?”不等汪氏反應,方懷心就道,“請你去赴宴?那皇后娘娘也會去嗎。”

幼清笑看着她,目光又落在汪氏等人身上,汪氏倒還好,喬氏端茶喝着垂着眼簾,幼清便笑着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是小壽辰,皇后娘娘約莫是不會去的。”

“哦。”方懷心想了想,道,“姐姐,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去,我還沒有見過宮裡的貴人呢。”

幼清沒有說話,就朝汪氏看去,汪氏就啐了方懷心一口:“不準胡鬧,你姐姐是去辦正事,你去了豈不是要給她添亂。”

“不會啊。”幼清笑着道,“妹妹乖巧懂事,想必大皇子妃娘娘也會很喜歡,你若真想去,到時候穿的漂亮點就好了!”

方懷心眼睛一亮,笑着道:“謝謝大姐!”她高興的朝汪氏皺皺鼻子,提着裙子就朝外面跑,“我回去挑衣服去。”就走了。

汪氏搖搖頭,和幼清無奈的道:“她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給你添麻煩了。”

“不會。”幼清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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