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契合

165 契合

夜風輕柔,捲過幼清額邊的碎髮,她挽到耳後,垂着頭,心跳如鼓。

宋弈走了過來,腳步輕輕的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可在幼清聽來,卻被放大了無數倍,充斥着她的耳朵。她慌亂的拿起茶盅,卻發現裡面已經沒了水,窘迫的不知所措,就在這時身後宋弈的笑聲輕輕的響起,似古絃輕撥有着懾人的魔力。

宋弈在她身邊站定,纖長似竹般的手伸在她面前,幼清一愣擡頭看他,不明所以,宋弈失笑自她手裡接過空掉的茶盅,在桌上提了壺徐徐的滿了一杯茶又遞給了她。

“謝……謝謝!”幼清接過茶盅,低頭去喝,宋弈卻沒有坐下來,就這麼負手站在她面前,幼清擡起頭朝他笑笑,眼中是沒來得及掩飾的不安,宋弈搖搖頭,伸過手來揉了揉她的發頂,“你這笑,就像貼上的一樣。”太過刻意了。

幼清也知道自己定笑的難看,她很緊張,緊張的手腳都不知要往哪裡放而故做出隨意自然的樣子,目光在房間中游移四顧,打量着她已經非常熟悉的佈置,可是這一刻看起來,卻讓她覺得陌生……

掛着紅色帳子雕刻着喜鵲登梅的架子牀頭,擺着一盯紅木的圓角櫃,櫃子往前則是一張鋪着橙黃氈毯的軟榻,與軟榻對應便是那擺着喜燭的方桌,此刻喜燭火舌輕盈的跳動着,映出牆面上一坐一站兩個交疊的影子,那麼親密似嵌在了一起,不知名的香味自香爐中升起,混合着宋弈身上熟悉的皂莢香味,繾綣的縈繞在鼻尖。

那影子忽然蹲下來,和她持平,凝視着她的眼,輕柔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啊?”幼清不解的看着他,宋弈重複道,“今天天氣不錯,想不想去望月樓坐坐?”

幼清愣了愣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現在去嗎?”

“嗯。現在去。”宋弈話落,不由分說的牽住她的手,起身打開門下了臺階,幼清提着裙子一路跟着他往外走,手被他攥在手心覺得又暖又踏實,那莫名的不安和無措一下就從心口散去,她輕輕笑了起來,沒了方纔的尷尬,人也輕鬆下來,步子不知不覺加快了一些。

周長貴家的和採芩從後面走了出來,望着兩個漸行漸遠的背影,採芩奇怪的道:“媽媽,老爺和太太現在去哪裡啊。”

“你別管了,今晚沒你們的事兒,都去歇着吧。”周長貴家的笑着趕着採芩和綠珠,“去吧,去吧,我在這裡守着就好了!”

採芩和綠珠木楞愣的點着頭,各自回房去歇着。

幼清跟着宋弈一路到了側門口等了一刻,江淮就將馬車駕過來,他丟了鞭子垂着頭離開,巷子裡很安靜,只有馬興奮的在一邊輕輕嘶鳴撂着蹄子,宋弈轉身看她輕輕一笑將幼清抱起來放在車轅上,笑道:“夫人坐好!”

幼清也跟着笑了起來,進了馬車,宋弈跳上車轅甩了馬鞭,車子便緩緩的動了起來,幼清從簾子後頭露了雙眼睛,看着宋弈的背影,她覺得這樣的感覺,就像是……像是兩個調皮的孩子,揹着大人偷偷去做壞事,又像話本上寫的那些情愛故事,男子和女子得不到家人的體諒而深夜私奔似的,她笑彎了眉眼輕聲道,“望月樓現在還有客人嗎。”

“這個時辰應該已經散了。”宋弈說着話,馬車已經上了街,此時已過了宵禁,街道上不見行人安靜的只有他們兩個的說話聲,幼清索性撩開簾子,盤腿坐在宋弈身後,微風拂面在耳邊發出輕快的沙沙聲,她的心情也像要飛起來,輕鬆,自在!

宋弈見幼清沒了聲兒,就回頭看了看,就見她笑意吟吟的坐在後面,託着下巴正看着他,宋弈輕笑馬車輕輕跑了起來,過了一刻兩個人便在望月樓側門外停了下來,不等宋弈敲門,側門就已經打開,方徊站在門口,笑着行禮:“爺!”說着,他見宋弈將幼清從車上抱下來他微微一愣,朝幼清行了禮。

幼清微微頷首,宋弈牽着他上了臺階,方徊什麼都沒問,在兩人身後落了鎖!

樓裡各個聽力過人,後院的動靜都驚的大家紛紛走了出來,幼清就在衆目睽睽之下,由宋弈牽着上了樓梯,一路到了他們上次來過的閣樓。

“爺和夫人怎麼這麼晚過來了。”阿古拐了拐方徊,“是不是有什麼事。”

方徊搖頭道:“能有什麼事。”又看着十七和十八,道,“都去歇着吧!”話落,他自己先回了房裡。

幼清進了閣樓,宋弈將燈點亮,她這才發現這裡和她上次來時完全不同,銀紅色的窗簾垂着,地面上鋪着湖綠色絨絨的氈毯,還放着炕幾和茶壺,她驚訝的道,“這裡是你佈置的嗎?”

“不是。”宋弈席地而坐,笑望着她拍拍身邊的位置,幼清也學着他,席地坐了下來。

這裡的位置很好,風從窗戶裡徐徐吹進來,帶着絲剛剛好的涼意,窗外漫天繁星,閃耀夜空,一輪月牙高懸天際,像是一張笑臉似的,正望着他們。

“這裡真好。”幼清高興的道,“一擡頭就可以看到星星,清風拂面,格外的清新!”外面,還能聽得到通惠河上吆喝聲忽遠忽近的傳來,甚至遠遠的地方,還有人在唱着不知名的小調,悠揚婉轉回蕩在耳邊。

“關外牧人放牧時也唱各式各樣的調子。”宋弈聲音輕輕柔柔的,比夜風還要醉人,“或高亢激昂或哀怨悠長,各式各樣的聲音,總能在草原上聽得到。”

幼清第一次聽到他提起關外的事情,她好奇的問道:“聽說遊牧的人將家背在身上,跟着水草走,哪裡的水草豐盛,他們便停在那裡,是不是。”

“嗯。關外每年只有三季,夏季遍野都是綠,風吹過,一望無際都是翻滾的草尖兒,像是看見了綠色的海浪。過了夏天便入了冬,每到這個時候,他們都要提前找到落腳的點,等過了悠長寒冷的冬天,纔會再趕着羊羣出來遊牧。”宋弈說着,幼清靜靜地聽,那一時草長鶯飛一時赤地千里的景象彷彿躍然眼前。

“正是因爲如此,他們纔會每年入冬之後就來中原搶奪食物是不是。”幼清託着下頜,認真的看着他,宋弈的視線落在她面前,輕輕一笑,道,“是啊,因爲他們不搶便很難熬過那個漫長的冬天!”

“那你呢。你一個人在關外的時候,是怎麼過來的?”幼清歪着頭問道,宋弈莞爾,“年紀小的時候,便跟着師傅遊牧,師傅的武藝很高,有一回我們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了暴風雪,不得不將羊羣趕到陰山的北面,卻不小心驚動了狼羣,整整三十六頭,師傅讓人將羊羣守好,他拿着箭立在石堆上,三箭齊發從未虛射……”

“後來呢。”幼清聽着又緊張又心疼,宋弈就揉了揉她的頭,道,“後來師傅受傷了,丟了一隻左臂,自那以後我便開始習武的……”

幼清知道宋弈在關外長大,卻從來沒有去認真仔細的想過,關外那樣荒涼,他是怎麼長大的,還有,他的武藝和醫術又是誰教的,有過怎樣的機遇和挫折,她輕輕移了過來,拉着宋弈的手道:“練武很辛苦吧,那時候你多大?”

宋弈攬着她在懷裡,想了想,覺得那時現在很遙遠,他有些不確定的道:“十歲吧或者九歲……”

“比起你來,我似乎幸運多了。”幼清心疼的道,“至少我還能和父親在一起,生活不用發愁,也沒有受那顛沛流離之苦。”

宋弈搖搖頭,道:“傻丫頭。”又道,“其實那時候並不覺得辛苦,心裡只想着能學成了武藝,有一日再遇到狼羣,我能站在師傅前面護着他!”

幼清擡頭看着,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師傅呢。”

“死了!”宋弈語氣很平靜,可幼清卻聽到了一絲落寞,“還是在那裡,不過卻是雪崩,師傅沒有逃出來。”

幼清覺得心裡悶悶的嘆了口氣,跪坐了起來,第一次將宋弈抱在懷裡,有些懊悔自己剛纔不應該問他這些問題,她現在覺得圓滿了,卻將宋弈的傷口揭開來,讓他那麼難受……以前很重要,可若是爲了瞭解他,而讓他將傷口重新撕裂一遍給她看,她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對不起。”幼清跪着抱着坐在身邊的宋弈,輕聲道,“這些就讓它過去好了,以後都不想了。”

宋弈摟着她的腰,微微笑道:“我沒事。”他拉着幼清坐下來,按着她的肩膀和她對視,“現在有你在身邊,一切都是值得的!”

幼清輕輕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特別的美,明珠朝露般靈動耀眼,眼角眉心間不經意流出的嫵媚,含而不露卻能勾着人的魂魄,宋弈神色一怔……幼清卻不知道有時候她的一顰一笑,都帶着讓人移不開眼的韻致,她忽然想起來今晚他們的任務,不由臉紅道,“我們這樣出來……周媽媽肯定知道了。”周媽媽知道了,姑母也肯定知道了,那父親也會知道的。

會說他們太胡鬧了。

“有我在呢。”宋弈輕輕幫她撩了耳邊的碎髮,輕聲道,“若是問起來,你只將責任推給我就好了。”

幼清掩面而笑,一雙鳳眸比頭頂上的星子還要明亮,熠熠生輝璀璨奪目,宋弈望着她,未動,幼清也是一愣,臉上的笑容漸漸暈散在嘴角,宋弈就好像不捨得那笑容消失一般,猛然低頭便含着了她的脣瓣……

他的吻並不肆掠,相反,每一次都是輕輕柔柔,彷彿她是世上最貴重的珍寶,脆弱易碎,需要他珍而重之的呵護着。這樣用心的溫軟令她沉醉,不由自主的沉淪,幼清情不自禁的環上他的脖子,脣齒相依跟着他一起探索……

幼清的主動讓宋弈很高興,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兩人氣息相溶,連心跳都像知道了彼此的情愫和悸動,天衣無縫的互相輝映……

幼清閉着眼睛,睫毛因爲他漸漸強勢帶着一絲求索掠奪的氣勢,而開始微微顫動,像一隻隨時會展翅的蝴蝶,翩翩起舞。宋弈摟着她,一隻手託着她的頭,另一手手舒緩的落在她的腰肢,幼清一怔腰背挺直,不由和宋弈貼的更緊。

她的皮膚很好,滑嫩的像是一塊精心打磨過的美玉,宋弈輕輕摩挲着,在這一片滑膩中流連忘返。

幼清想要動一動卻驚覺她好像被人抽了力氣似的,軟軟的掛在他的身上,她忍不住想要喊他停下,卻發現隔着彼此相纏的脣齒,她的阻止和羞赧,悉數化作了一聲輕吟,直至她窒息似的呢喃了一聲,宋弈才柔和了一些,極有耐心的憐惜去安撫他方纔侵略過的每一處。

幼清身體一軟睜開眼睛淚眼朦朧的看着他……

她本就美到驚心奪魄,此刻月下輕倚,雙頰如霞,眼中似浮了一層鱗鱗水波,似嗔非嗔地望着他,立刻讓宋弈眼神幽暗。

宋弈親wen着她的耳垂,微微用力,幼清便靠在他的懷裡,無力的揪着他的衣襟,搖着頭:“夫君……”話落,輕輕一嘆,求着道,“我們……我們回家好不好!”

宋弈沒有說話,忽然將她攔腰抱起來,在她脣邊輕輕一啄,大步下了樓,幼清驚呼一聲,想起了望月樓暗中那十幾雙眼睛,頓時羞的無地自容,揪着宋弈的衣襟無力的道,“你快放我下來,方徊他們會看見的。”

“誰敢看!”宋弈大步而走,徑直下了樓梯,氣息沉穩看不出有絲毫慌亂的痕跡。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望月樓中迴盪,卻沒有一個人出來偷看,她將幼清放在馬車上,鞭子一甩馬車便嘚嘚動了起來。

幼清恍惚的坐在車子裡,既羞又慌,只感覺到車子在動,彷彿不過眨眼的功夫,他們馬車已經進了府裡,宋弈掀開簾子將她抱起。院子裡很安靜,連巡夜的婆子都彷彿有意避開似的,靜悄悄的只聽得到耳邊風聲。他的呼吸和髮絲不時落在她頸邊,幼清垂了臉埋在他懷裡,淡淡的癢意從脖頸一直延續到心尖兒上。

再次回到方氏精心佈置的洞房,桌上的喜燭並不知道他們曾離開過,依舊歡快的跳動着,宋弈關了門,視線的落在她的面上,緊抱着她附脣而下。

幼清心跳如鼓,驚呼聲化作齒間的嚶嚀,由着他將他席捲着她的口齒,糾纏着令她暈眩起來,宋弈抱着她疾步上前,脣齒未分她已穩穩地落在錦被上,幼清摟着他的肩膀,竭力的迴應着……

宋弈停下來望着她,深諳的眸子裡跳動着火焰,這團火似乎能將一切覆滅:“等了這麼久,我的丫頭終於長大了……”他迷戀的望着她,細細的不捨得錯開每一處的打量着,殷紅的燭火,殷紅的錦被,殷紅的帳幔,在這滿眼妖異的紅色中,她的身體瑩瑩散着淡淡的柔光,就連幽暗的房間都被她點亮,精緻的鎖骨,纖細的腰肢,筆直修長的雙腿,還有玲瓏小巧的腳,都有着一種令他目眩神迷的誘惑力。

宋弈很仔細亦有耐心。

幼清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在之前做這麼多的準備,她想起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宛若惡夢似的前一世同樣的經歷,那一夜,她後來很少會去想,那種感覺令她覺得羞恥無地自容,她望着醉醺醺的徐鄂時,除了壓抑委屈還有深深的厭惡,她像是待宰的羔羊,一副受死的等着那臨頭一刀,等那刀痛快的落下後,她是死是活就憑聽天命了。

事後也果然如她所料,她像是死過了一回,迫不及待的讓人備水沐浴,等浸泡在溫熱的水中,她還依舊覺得噁心……

那樣的感覺很不好,以至於她以後都找着各種各樣的藉口推脫,逃避,甚至爲此還和徐鄂在深夜大吵過一架。

可是,和宋弈的感覺卻截然不同,她甚至生出一種令她都覺得羞澀的渴望,和他一樣的想要擁有彼此,想要到那最緊密的契合。

“丫頭!”宋弈望着她輕吻着她的眉眼,手指劃過她的脣瓣,輕輕摩挲着,“真慶幸我當初的決定,跟着心走,或許會錯但不會後悔!”

是啊,真慶幸能遇見彼此。

逶迤在地的帳幔便由緩而疾,又由疾而緩的波動着。

待一切結束,幼清清洗過後鑽進了被子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

宋弈穿了件月白的中衣從淨室出來時,便只看到她一張米分米分的小臉在外面,他走到牀邊,幼清立刻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似的戒備的往裡面縮了縮,宋弈莞爾,搖搖頭又重回桌邊給她倒了杯茶遞給她。

幼清舔了舔脣,猶豫着要不要坐起來,她的動作非常蠱惑,彷彿邀請一般,宋弈便不再問她,而是一飲而盡杯中的茶……

“我要喝。”幼清鬆開被子伸出手,可不等她話說話,宋弈忽然翻身上牀,不由分說的將她壓在身下,脣便貼着她的脣,幼清一怔間,那緩緩的溫熱的茶水便順着他的齒間渡到她的口中,幼清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吞嚥,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

待水喝完,宋弈依舊捨不得離開,裹着被子將她摟在懷中,舔舐廝纏竭盡的溫柔和留戀,幼清雖覺得累,卻依舊在他這樣情濃意切的吻中,也生了留戀。

過了許久,幼清軟軟的倚在他懷裡,滿眼的迷離和疲倦,宋弈適可而止,撫着她的後背,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不,不要了!”幼清細軟的聲音,糯糯的滿又有些沙啞,宋弈在她脣邊一啄,裹着她將她摟在懷裡靠在了牀頭。

宋弈寵溺的笑着,一下一下輕輕撫着她的後背。

許久之後,幼清纔有氣力支配自己的身體,她歪着頭看着靠在牀頭的宋弈,他也正低頭看着他,眸子又深又諳像一瞬間就讓她陷了進去,幼清拱起來趴在他的胸口,尋着他的脣,輕輕啄了一下,軟軟的問道:“你在想什麼!”

宋弈輕笑,捉了她的手放在脣邊親了親,道:“嗯。我在想要不要再欺負你一次!”

“不要。”幼清淘氣的在他肩上輕咬了一下,嘟着嘴道,“你若再欺負我,我就將你從牀上踹下去!”

宋弈挑眉,興味盎然的道:“那不如現在就踹吧。”說着,裹着她又翻身過來,望着她,幼清真的很美,每一處都是巧奪天工的精緻,那麼恰到好處的放在一起,顯示着上天對她的青睞和與衆不同,彷彿要將所有女子的美都加載她一人身上,他迷戀的看着她,輕啄了啄的她脣瓣,道,“不舒服?”

幼清點點頭。

宋弈嘆了口氣,翻身起來開始穿衣服,幼清側身看着他問道:“你要去哪裡?”宋弈走過來摸了摸她的小臉,柔聲道,“等我一下。”便穿着中衣開了門大步出去。

幼清託着下巴望着宋弈的背影,等他出了門,她便忽然一下子覺得房間裡空了下來,明明知道他不會走遠,明明身邊還有他的溫度和氣息,她卻覺得好像有什麼被抽離了,禁不住覺得有些涼意,往被子裡縮了縮,孤零零的躺在原處,眼巴巴的看着門口。

其實不過幾個轉身的功夫,宋弈已經推開門,幼清卻好像覺得過了很久似的,她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回來了。”

“嗯。”宋弈關了房門,走到牀邊來,幼清才發現他手裡多了個細白的小小的瓶子,她立刻便明白過來,那瓶子裡裝的什麼,臉一紅擺着手道,“不用,我不用!”

宋弈不容她分辨,拆開被子按着她的腿,道“上了藥會舒服點。”又貼在他的耳邊道,“等好了,才能讓我接着你欺負你。”

“哎呀。”幼清用腳踢着他,卻被他一下子握在手心裡,又在她腳心撓了撓,幼清捂着臉道,“那你讓我自己來!”

宋弈哪裡會聽她的,倒了藥在手心裡細細的給她抹着,幼清羞的抓了枕頭將自己的臉捂住,宋弈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將瓶子收了,又將她的衣服穿好,抽開她的枕頭,笑道:“別把自己悶壞了!”

絲絲涼意自小腹處蜿蜒而上,幼清頓時舒服的嘆了口氣,她眯着眼睛笑道:“悶壞了也是你欺負的。”說着,朝宋弈懷裡拱了拱,汲取着他的氣息和溫暖,宋弈看着像只小貓似的幼清歪在他的懷中,心立時化作了水,輕抱着她想要將她就這樣塞進自己的身體,每時每刻都能將她帶在身邊。

春風悄然鑽了進來,撩撥的帷幔輕柔的舞動,兩個影子便疊合在一處,仿似這樣的場景經歷了許多次,對彼此再熟悉不過,可又互相的貪戀這樣的時光,營造着寧靜且溫馨的讓彼此珍戀的美好。

幼清也不知何時睡着的,蜷縮着睡的又香又甜,嘴角還噙着甜甜的笑意,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天真無邪!

宋弈喜歡這樣的幼清,褪去了老成和沉穩,她只是個單純的女子,想依賴着她可以依賴的每一個人,無助脆弱的令人生憐,他輕柔柔的一下一下撥弄着她的髮絲,又在指間滑落,他又無意識的拾起來,髮絲纏在他之間,譴倦而旖旎,這讓宋弈想起和師傅在關外放牧的時光,那時他還不會騎馬,就遠遠的坐在草垛上,吹着骨笛,看着師傅騎着馬風馳電掣……笛聲悠揚飄蕩在天際,微風拂面那綠油油的青草,便和此刻幼清的髮絲一般,散發着青幽幽的香味,朝陽緩緩的升起,將一碧千里的草原籠罩在無垠的金光中,祥和,溫暖!

他很喜歡看到這樣的景色,躺在軟軟的草墊上望着朝霞從魚鱗般的雲朵中映出來,五光十色……他還記得師傅問過他,若是將來一日娶了妻子,會不會帶她來關外,他說他會,一定會帶來他聞朝露的清香,看萬里碧浪的草原,他覺得他的妻子一定會喜歡這裡,和他一樣喜歡。

宋弈低頭看着睡的香甜的幼清,微微一笑,他的小丫頭肯定喜歡那裡,和他一樣喜歡!

“等一切大定後,和我去關外好不好。”宋弈聲音很輕,附在幼清耳邊說着,幼清並未聽清,卻本能的信任的朝他懷裡拱了拱,道,“嗯,好,我們去關外!”然後舒服的抱着他,再次睡的香甜。

“傻丫頭。”宋弈搖了搖頭,忽然間房間裡燭光一跳,那一對喜燭一起跳動了幾下隨後一起熄滅,他回頭看了看,笑摟着幼清躺了下來。

幼清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她轉過頭宋弈已經不在他身邊,她蒙着被子低嘆一聲,忽然耳邊聽到宋弈道:“醒了?”幼清一愣探出頭來,展了笑顏,道,“你沒有去衙門嗎?”

宋弈裝模作樣的看了看時間,道:“現在已經是午時了,有的小懶貓今兒沒有給我送飯,所以我只能回來用了。”

幼清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對不起,我睡的太沉了。”她翻身坐了起來,宋弈將衣裳遞給她,又在她脣邊親了親,道,“岳父和姑母都回來了!”

“啊?爹爹回來了?”幼清哎呀一聲,羞赧的道,“那怎麼辦!”她忙穿了衣裳爬起來,去了淨室熟悉了一番,等她出來時陸媽媽和周媽媽笑眯眯的進來,朝幼清和宋弈行禮,兩個人捧着一個錦盒徑直去了牀邊將鋪着的元帕收了,又道了喜退了出去。

幼清僵硬的坐在梳妝檯前,透着鏡子望着陸媽媽和周媽媽的動作,反倒是宋弈,一副坦然自若的拿着書慢條斯理的看着。

“羞死人了。”幼清跺着腳,她都不知道要怎麼出這道房門了。

宋弈放了書,走過去拿了梳子給她輕輕梳着頭髮,道:“開枝散葉,夫妻敦倫是人之常情,有什麼可羞的。”他低頭看着鏡子裡的幼清,道,“餓了吧,岳父他們還在等你一起用午膳呢。”

幼清嘆了口氣喊了採芩進來幫她梳頭,採芩垂着頭滿臉通紅的進了門,抓了梳子強自鎮定的幫幼清挽了個髮髻,低聲道:“大老爺和姑太太在宴席室裡。”

“知道了。”幼清頷首,和宋弈對視一眼,就跟在他身後去了宴席室。

方氏高興的看着兩個人,道:“快坐下吃飯吧,九歌下午還要去衙門呢。”她說着拉着幼清坐下來,道,“你父親下午想去一趟法華寺,你陪他一起去吧。”

幼清看向方明暉,方明暉微微點頭道:“我與法華寺的主持大師早年相識,如今既然回來了,便想去拜訪一下。”

“哦,那我陪您一起去,正好去給賀娘上香!”她暗暗鬆了一口氣,大家都這麼輕鬆自然,彷彿今天和昨天並沒有不同。

“吃飯吧。”方明暉笑望着幼清,指了指桌上的菜,“都是你愛吃的,爹爹沒有記錯吧。”

幼清這纔看見,桌子上的菜都是他幼時極愛吃的菜,父親還記得,她眼圈一紅,伸了筷子夾了一塊魚片送入口中,微微一愣望着方明暉,方明暉會心一笑,方氏已經道:“九歌也快吃,是你岳父親自下廚做的。”

宋弈也微微一愣,夾了菜在碗裡。

幼清紅了眼睛,哽咽道:“爹爹,這種事讓婆子去做就好了,您纔回來,太辛苦了。”方明暉輕聲道,“幾個菜罷了,爹爹已經許多年沒有給你做飯了,不辛苦。”

“吃飯吧。”方氏心裡頭高興,指了指飯菜,“一會兒該涼了。”

幼清這才低頭一口一口的吃着飯菜,方氏笑着給她夾菜,還不等她吃完,那邊方明暉也遞了過來,幼清笑眯眯的吃着,等碗裡空了,宋弈也揚着眉給她遞了塊肉,幼清一愣望着他,就見宋弈雖不看他,可嘴角分明噙着笑意。

她心裡高興,雖覺得吃的有點多,撐的有些難受,可還是吃了大半碗的飯和許多的菜。

下午方氏回了薛府,宋弈交代江淮和江泰跟着他們,幼清便收拾了一番陪着方明暉去了趟法華寺,直到天擦着黑他們父女纔回來,周長貴家的在門口迎她,幼清笑問道:“老爺回來了嗎。”

“沒有呢。”周長貴家的扶着她下車,幼清點點頭,和方明暉並肩往內院走,方明暉感嘆的道,“先帝信佛,那時候大周寺廟香火繁盛,我還記得在主持大師去臨安設壇講法時,萬人空巷的場景……如今大師也老了,法華寺的香火也不及從前的鼎盛。”

聖上近十幾年信道,所以大周各處的道觀如雨後春筍般聳立,佛教相比從前確實凋零了一些。

方明暉惋惜的道:“世間萬物此消彼長,因果輪迴,從未改變!”說着,他有些落寞的望着幼清,道,“你陪着父親累了一天了,快去歇着吧!”

“那一會兒我把飯菜給您送到房裡去?”幼清不放心方明暉,方明暉擺擺手道,“我已與封神醫相約,今夜在竹林賞月吃酒,你不必費心。”

幼清哦了一聲,叮囑道:“那您少喝點,早點歇息。”

方明暉微微頷首,負手而去。

幼清由採芩扶着回了房裡,房間裡的牀單已經換了乾淨的,不過帳幔依舊是紅色,她想起昨晚的旖旎,頓時紅了臉,道:“我先睡會兒,一會兒等老爺回來你再喚我起來。”

採芩點點頭服侍幼清上牀躺着,幼清幾乎碰了枕頭便睡着,等她醒來時已經是半夜,她喊了一聲:“採芩。”坐了起來,卻看見宋弈正歪在對面的軟榻上,單手支着正望着她。

他穿着一件略有些鬆的湛藍色細布道袍,頭髮鬆鬆的垂下來,透着漫不經心的清貴和疏懶,就這麼歪頭看着她,一隻手還夾着書,乾淨修長的手指,泛着潔白的光澤,朝着她微微一笑,道:“醒了!”

幼清忍不住舔了舔脣瓣,點了點頭,道:“醒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宋弈放了書緩步過來,在牀邊坐下,回道:“有一會兒了,見你睡的熟,便沒有喊你。”說着,捋了捋她的碎髮,柔聲道,“餓不餓?”

他就像神祗一般,芝蘭玉樹一般,自對面緩緩走過來,微笑看着她,輕聲細語的說着話,幼清忽然生了種錯覺,好像眼前這位神仙似的男子,是因爲他而墮在這凡間,不得不受困在這些瑣碎的事情之中。

她露出內疚之色,道:“我不餓,也不想吃。”說着朝裡頭挪了挪道,“你昨晚就沒有歇好吧。”

宋弈還是起來給她倒了杯水,待她喝過才上牀躺在了外面,摟着她輕聲道:“沒有,歇的很好!”幼清纔不相信,笑望着他道,“今天去西苑了嗎?”

“便是從西苑回來了。”宋弈淡淡的道,“升了楊維思爲首輔,楊翼爲次輔,剩下的虛位到月底朝中會例行推舉或庭推。”三日後吏部和都察院開始三年一度的考覈。

幼清把如今有資格入閣的人想了想,道:“那禮部的文奎書和兵部的徐展雲豈不是有機會。”戴文奎和鄭轅私交很好,是名副其實的大皇子黨,正因爲這樣聖上纔不喜歡他,而徐展雲卻是太后娘娘的親信。

“不可避免的。除非讓內閣空缺下去。”宋弈以手肘枕着頭,輕聲道,“不過單大人和錢大人會入閣,也算是平衡。”這也正是聖上想要的結果。

幼清明白宋弈的意思,她低聲問道:“你入詹事府後,太后娘娘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嗯。徐展雲已經請了我三次,我悉數推了。”宋弈漫不經心的道,“等鄭家有所表示,再決定吧。”

幼清輕笑,坐起來望着他,道:“以鄭六爺的聰明,應該能明白你的暗示吧,還有大皇子也並不蠢笨……”她說着微頓,又道,“張茂省和蔡彰沒有動作嗎,蔡彰費盡心思又花了那麼多的銀子,總得有所回報才成!”

宋弈不以爲然的道:“張茂省和陶然之比起來還略顯稚嫩了些。”又道,“立儲之事急不得,只能循序漸進。”

幼清點頭想起了昨天來府裡的曾太太,她蹙着眉頭道:“錢寧到底什麼意思,爲什麼會讓曾太太來給我們送禮。而且,她送的那份禮還不輕,是難得一見的一株翡翠的石榴樹,約莫半臂高。”

“錢寧狡猾多端,你不必管,他若送禮來你便大大方方的收着,等改日曾家若辦喜事,你只當不知道。”宋弈緩緩的道,“這事我會處理,你只管收着這些東西好了。”

那曾毅豈不是虧大了,東西有出無回,還落不着人情,她笑着道:“你這樣黑吃黑,小心錢寧不高興。”

“嚴安一倒,他便是不高興也只能忍着。”宋弈說的胸有成竹,話落,拍了拍她道,“倒是有件事要與你說。”

幼清點點頭,認真的看着他,宋弈道:“周禮任期已滿,約莫這兩日就要進京,隨他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家眷,以及粵安侯夫人!”幼清聽着一愣,問道,“粵安侯年前沒有進京吧,爲何現在只讓他夫人來?”

“廣東虎威堂鬧了點事情出來,他作爲一方侯爵自要出面鎮壓。他也寫了奏疏進京,讓其夫人和兒媳代他來向太后和皇后娘娘請安。”宋弈說着微頓,道,“似乎薛家的那位表小姐也會一起來。”

幼清頓時意興闌珊起來,無聊的道:“哦,來就來唄。”

------題外話------

內容基本刪了四五次,基本刪完了,想要福利的就來羣裡吧,我把未刪的完整的發在羣裡了。【97620914】

159 喬遷054 敗露129 推算005 踩低033 恩怨027 說話182 命運136 驚愕251 難受094 意外103 改變201 翻臉169 張網170 高調061 惡果043 難惹186 相救218 過年231 得利067 不成014 鬧事072 百態129 推算200 夜宴090 反應098 求和033 恩怨098 求和012 猶豫115 三叔105 出氣189 新人169 張網006 鬧騰181 最後184 行船002 洗三145 圈套178 進步043 難惹188 家人152 請辭098 求和003 姑母166 家事128 結舌247 心事224 心思127 小試258 結局124 回門064 糾纏074 面對130 矛盾123 時機011 得失172 報應049 斷臂024 記仇123 時機132 找回154 捉鱉170 高調134 心虛220 矛盾219 着急162 過年163 父親183 癲狂189 新人218 過年178 進步070 猶豫217 團聚048 公平125 有愧190 打架049 斷臂082 考慮235 意外041 憂思082 考慮006 鬧騰098 求和065 回信167 憤恨123 時機167 憤恨251 難受175 謀算243 有孕204 亂象193 進府055 結果172 報應005 踩低033 恩怨158 夫君138 心結085 歸來
159 喬遷054 敗露129 推算005 踩低033 恩怨027 說話182 命運136 驚愕251 難受094 意外103 改變201 翻臉169 張網170 高調061 惡果043 難惹186 相救218 過年231 得利067 不成014 鬧事072 百態129 推算200 夜宴090 反應098 求和033 恩怨098 求和012 猶豫115 三叔105 出氣189 新人169 張網006 鬧騰181 最後184 行船002 洗三145 圈套178 進步043 難惹188 家人152 請辭098 求和003 姑母166 家事128 結舌247 心事224 心思127 小試258 結局124 回門064 糾纏074 面對130 矛盾123 時機011 得失172 報應049 斷臂024 記仇123 時機132 找回154 捉鱉170 高調134 心虛220 矛盾219 着急162 過年163 父親183 癲狂189 新人218 過年178 進步070 猶豫217 團聚048 公平125 有愧190 打架049 斷臂082 考慮235 意外041 憂思082 考慮006 鬧騰098 求和065 回信167 憤恨123 時機167 憤恨251 難受175 謀算243 有孕204 亂象193 進府055 結果172 報應005 踩低033 恩怨158 夫君138 心結085 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