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風起

227 風起

“皇后娘娘請我去宮中。”幼清請端姑姑稍等,她回房換衣服,關了門她小聲道,“會不會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十一殿下中毒的緣由?”

宋弈不以爲然,淡淡的道:“知道了也無妨,她鄭氏如今沒有退路,只有隨着十一殿下的步子走。”他端茶飲了一口,道,“你儘管去,應付一下即可,不必緊張。”

幼清點點頭,去櫃子裡找了件妃色繡迎春花妝花緞褙子換上,換好衣裳在梳妝檯前坐了下來:“那你是要留在家中,還是回山東?”

“怕你擔心,便回來看看你,稍後再回去,過幾日就回來。”宋弈走過去站在幼清身後,從鏡子裡看着她。

幼清蹙眉道:“我聽說聖上讓楊閣老寫裁軍的章程,要是聖上的政令在你們之前,那要如何辦?”

“無妨。”宋弈微笑道,“楊閣老的章程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幼清就挑了挑眉,拿了一支杜鵑花的簪子別在髮髻上,起了身和宋弈道:“那我去宮裡了,你路上小心!”

“嗯。”宋弈頷首道,“你有事便讓江泰去找我!”

幼清點點頭抱着宋弈,咕噥道:“前兩日真是嚇了我一跳,雖說不覺得你會有危險,可還是忍不住擔心,你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一定要記得提前告訴我。”

“知道了。”宋弈親了親她,“去吧!”

幼清應是,提着裙子一步三回頭的出了房門,端姑姑自暖閣裡出來,幼清和她相視一笑,兩人由幼清的丫頭簇擁着出了垂花門上了轎子一路到了西側門,在西門外下了下了轎子徑直去了鳳梧宮。

宮裡靜悄悄的幼清覺得奇怪回頭去看端姑姑,端姑姑心領神會的道:“殿下由聖上帶回西苑了,中毒不深,太醫說休養幾日就好了。”

“原來如此。”幼清笑笑,隨着端姑姑進了正殿,穿過正殿後頭便是偏殿,皇后正端坐在八步羅漢牀上,她穿着一件藤紫色葡萄紋宮裝,梳着圓髻並未戴多少的首飾,清清淡淡面色端肅的望着幼清。

“妾身參見皇后娘娘,娘娘金安!”幼清上前行禮,皇后起身虛扶了她起來,道,“宋太太也不是外人,請坐!”她聲音有點啞,聽上去有些沒精神的樣子。

幼清應是再皇后的對面坐下,問道:“娘娘的聲音……”

“有些風寒。”皇后輕描淡寫的道,“正吃着藥呢,無妨的。”

幼清鬆了口氣的樣子,道:“這個天氣忽冷忽熱,最是容易受風寒,娘娘千萬保重鳳體。”

“有勞宋太太費心了。”皇后微微頷首,看着幼清,“修兒中毒的事,你知道了吧?”

幼清點點頭。

“你怎麼不問問她中毒深淺,又爲何中毒?”皇后打量幼清。

幼清沒說話。

皇后笑笑指了指茶盅:“宋太太喝茶。”

“是!”幼清端了茶盅象徵性的飲了一口放了下來。

皇后垂着眼睛把玩着中指上戴着的一枚綠松石界面的銀戒指,語氣中有些失落的樣子:“本宮方纔着實駭了一跳,直到方纔冷靜下來細想,才覺得這件事蹊蹺,如今宮中想要害他的人估摸着是少之又少,承彥一直關在十王府中,莫說他沒有機會,便是有機會他也沒有這個能力,這毒到底是誰下的,着實令人費解。”

幼清露出認真聽着的樣子,沒有開口。

“不過是不是令人費解也不重要,事實擺在眼前,修兒他總不會自己給自己下毒。”皇后露出一抹笑容來看着幼清,“宋太太,你說呢。”

幼清點點頭,回道:“是,是誰下的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毒確確實實在殿下的杯子裡。便證明有人想要加害殿下,此事不得不防啊。”她的話一接,皇后娘娘的面色就好看了一些,道,“原來宋太太和本宮想的一樣。”

“不敢。妾身愚笨,也只是隨着娘娘鸚鵡學舌罷了。”幼清垂目,低聲道,“讓娘娘見笑了。”

皇后搖搖頭,回道:“一點都不可笑,本宮向來不覺得你做事可笑。”她話落一頓,道,“單大人和郭大人等幾位大人去西苑了,你可知道?”

幼清點點頭。

“這事兒,你覺得成的機率大不大?”皇后望着幼清,幼清並不確定,道,“順勢而爲,不成也無妨的。”

皇后忽然笑了起來,指了指幼清,道:“你聰明就是聰明在這裡,任何事都能做到退可攻進可守。”又道,“若是這次不能將太子定下來,你下一回要打算怎麼做?”

幼清挑眉笑道:“妾身也只是臨時起意,所以沒有請示娘娘,下一回……”她笑了起來,“妾身也不知道。”

“得虧你不是男子。”皇后站了起來,在對面的多寶格前停下來,拿了一隻琉璃香球把玩,“要不然本宮也不用費這些力氣垂死掙扎了。”

幼清站了起來行禮道:“娘娘言重了,您的地位無人可及。”

“得了。”皇后擺擺手,將琉璃香球擺回去,道,“本宮過的如何本宮自己心裡清楚,你也不用拿這些話來寬慰本宮。”她轉過身看着幼清,“說起來,你父親可到寧夏衛了?”

幼清猛然擡頭看着皇后,她是什麼意思,在暗示她知道了倪貴妃未死的事?

要挾她?

皇后沒有解釋,笑盈盈的看着幼清。

“應該還沒有。”幼清收回了視線,道,“他說他喜歡關外,往後就定居在關外了,走前妾身還哭了一陣,好不容易父女相見,如今卻又要相隔千里,再想見到亦是不易。”她是在告訴皇后,倪貴妃永遠不會回來。

“關外有關外的好。”皇后頷首指了指八步牀示意幼清坐,她自己也重新坐了下來,“能喜歡一個地方並留在那裡也是福氣。本宮一直想去江南看看,如今想來,這一生是沒有機會了。”

“宮中事多,娘娘是脫不開身,若是您有意想去,定能輕鬆出行。”幼清微笑,端坐着等皇后說話,皇后沉默着,兩個人便靜靜坐着。

過了一刻,端姑姑進來看了眼幼清低聲道:“聖上駁回了單閣老和郭大人立儲君的提議……”

“哦?”皇后也看了眼幼清,皺眉望着端姑姑,道,“如何說的?”

端姑姑垂目回道:“聖上說殿下年紀還小,不可給他太多的壓力,讓他再玩樂幾年,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幼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到這個時候了,聖上還是不願意立儲君!

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幼清蹙眉,皇后轉頭過來看着幼清,道:“不是你做的不好,而是,你不瞭解他!”

幼清看着皇后。

“他不服老。”皇后微笑着道,“你可知道他爲何煉丹?”

幼清搖搖頭。

皇后就呵呵笑了起來,道:“他煉丹便是爲了千秋萬歲,永世爲君!”

幼清愕然。

“所以,他才一直不立儲君,有了儲君他便覺得自己多了一分威脅,他未死何需儲君呢。”皇后撐着額頭,笑容有些無力,“從前面的幾位皇子你就該看出來的!”嘆了口氣。

幼清靜靜坐着不知道在想什麼,皇后轉頭過來看她,低聲道:“你也不要氣餒,人活着總有死的一天,等他死了也就成了!”

這話幼清可不能說,她只當沒有聽見。

幼清隨着她起身,皇后剛要走,端姑姑聽到了外頭有人喊她,她躬身退了出去,等過一會兒又轉了回來:“娘娘……”

“嗯?怎麼了?”皇后轉頭看着端姑姑,端姑姑就道,“朝中多半的官員都在西苑外等候,也都遞了摺子,求聖上立儲!”

皇后微微一愣,轉頭看了眼幼清,又問端姑姑:“聖上如何說?”

“聖上似乎很生氣。”端姑姑低聲道,“不過,到底還是鬆口了,說讓欽天監選吉日,叫禮部準備,等日子定下來一切準備就緒,便封殿下爲太子。”

皇后蹙着眉在八步牀上坐了下來,她和太后鬥了這麼久,丟了那麼多人的性命,卻沒有想到宋弈和方幼清頭一回提出立儲之事,聖上就同意了!

這不是聖上改變了主意,而是宋弈的手眼已經通天了。

這件事是今天臨時發生的,就如方幼清所言,她也是臨時起意,可是就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內,那麼多朝臣竟然收到了消息,便自願的去西苑外請奏立儲……如此齊心……

聖上便是不想,也是不成了。

這個朝堂,如今是誰的朝堂?是南直隸的朝堂還是宋弈的?總之,從此事可看得出來,它至少不再是聖上一人獨裁。

聖上以爲宋弈會是第二個嚴安,殊不知,宋弈自始至終都和嚴安不同!

“你早就知道了?”皇后看着幼清,幼清搖搖頭,很誠懇的道,“妾身不知道!”

皇后相信幼清不知道,所以她沒有再問,而是道:“本宮累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幼清應是,躬身退了出去,端姑姑親自送幼清出去,待幼清出了鳳梧宮她轉道回來,皇后看着端姑姑道:“這也算是衆望所歸了吧?修兒如今只缺兵權了吧?幾處總兵你讓孜勤去查查,宋弈是不是有什麼動作,沒道理他看着聖上裁軍卻無動於衷。”

“是!”端姑姑應是,皇后輕輕搖頭無奈的道,“我去看看修兒。”往後她只要安安分分的對趙承修好就成了,不求別的,只求鄭氏滿門平安。

幼清由女官引着路,已經下午沒有溫度的日頭安靜的西面,她緩步走着只望着腳下,忽然面前就出現一道錦袍,幼清一愣擡頭去看,就看到鄭轅正站在她面前,她沒想到會在宮中遇見鄭轅,愣了一愣才蹲身福了福:“鄭六爺。”

“宋太太。”鄭轅望着幼清,問道,“娘娘請你來宮中的?爲了何事?”

幼清點點頭,回道:“爲了殿下的事。”又道,“鄭六爺也是爲了殿下的事?”

鄭轅頷首,想起了什麼道:“西苑的事,你聽說了?”他見幼清點頭,接着又道,“此事雖辦的有些倉促,卻也是出其不意,聖上如今能首肯,已是大善!”他語氣中滿是讚賞。

幼清笑笑,鄭轅見她不打算接話,又重起了個話頭:“宋大人還沒有消息?”

“還沒有。”幼清垂着眼簾,鄭轅挑眉道,“我收到消息,說濟南的各個商會已經達成了意願,願意配合朝廷加漕運稅,此事你可知道?”

這件事方纔宋弈已經說過了,幼清卻還是搖了搖頭道:“鄭六爺消息通達,此事還未傳回,所以妾身並不知曉。”

“那廖府呢?”鄭轅目光緊緊落在幼清面上,幼清接着搖頭,“不知道。”

戒備可真是強啊,鄭轅眼底有笑意一劃而過,已經許久心情不曾這麼輕鬆暢快,他點了點頭,望着幼清,嘴角微翹……

“鄭六爺如果沒有被的事,那妾身告辭了。”幼清不打算和鄭轅在這裡閒話很久,她福了福便打算離開,鄭轅目光一動臉上的笑容不自覺的就淡了幾分,他想了想又道:“你……身體可好?”

“啊?”幼清一愣看他,等看到他臉上滿是關心和擔憂之時,她才明白過來,尷尬的道,“挺好的,非常好!”

鄭轅抿脣手背在身後,脣角動了動還想說什麼,卻無法再開口,幼清見機便和他打了招呼,頭也不回的沿着迴廊快步離開,鄭轅負手立在遠處,望着幼清嬌小清瘦的身影漸行漸遠,微微嘆了口氣。

過了許久,鄭轅才轉身去了鳳梧宮,皇后見他過來便道:“修兒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知道了。”鄭轅在皇后對面坐下來,道,“宋九歌這一次去濟南的目的,不單是爲了漕運稅的事,他還和各個商會協商,讓他們去三邊收糧,看他的意思,恐怕要整頓三邊!”

“真有此事?”皇后看着鄭轅,鄭轅點點頭,道,“他這麼着急,肯定是想要趕在聖上前面將此事推行出去,攔住聖上的裁軍……”

皇后眉頭緊緊縮了起來,她剛剛還在想朝中宋弈已有了絕對的話語權和支持,如今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軍中,若他能將兵權握在手中,就是聖上恐怕也要被他架空,可是這件事她還沒有想明白,就聽到鄭轅說宋弈很有可能準備整頓三軍,並且,是在攔住聖上裁軍的前提下。

“他想做什麼?”皇后看着鄭轅,“難不成……”難不成他是等不及,想要來一出逼宮?

鄭轅搖頭道:“不會,依我對他的瞭解,他若是有此意,就不會隱忍如此之久!”他蹙眉道,“此事您不要插手,我們只要靜觀其變即可。”

“嗯。”皇后頷首,她本來就不打算插手,聖上是死是活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鄭轅的眼前就浮現出幼清漸行漸遠的背影,還有她今兒指使趙承修做的這些事。

輕輕笑了起來。

幼清回到家時宋弈已經走了,趙芫抱着豪哥和方氏在家裡等她,見她回來方氏迎她急着問道:“皇后請你去宮中幹什麼?”

“說十一殿下的事情。”幼清和方氏一起進了暖閣,方氏蹙眉道,“聖上鬆口說讓欽天監選日子的事,你知道了嗎?”

幼清點頭,將在宮裡的事和方氏大概說了一遍:“……我還沒出宮,便已經聽皇后娘娘說了。”

“真是阿彌陀佛。”方氏雙手合十朝西方拜了拜,高興的道,“儲君定了大勢也穩了,我便是睡覺也能安穩幾分了。”

幼清失笑,問道:“姑母和大嫂用晚膳了嗎。”

“還沒有呢。我們坐會兒就回去,你也不用忙。”方氏笑看着幼清,眉眼都是高興勁兒,將茂哥抱過來摟在懷裡。

茂哥兒大眼睛骨碌碌轉着,這邊看看,那邊瞧瞧……

“二姐前頭來過了,說明兒回保定。”幼清坐下來,抓着茂哥的小手,趙芫回道,“她回去說了,還說要接廖夫人過來住些日子。”

方氏正要說話,就看到辛夷進來道:“太太,姑老爺來了,在外院的書房。”

薛鎮揚來了!幼清朝方氏看去,方氏挑眉道:“……你快去,他事情多的很,既然來了就肯定是事情比較重要。”又道,“我陪你一起去。”

幼清應是,和方氏以及趙芫一起去了外書房,薛鎮揚沒想到方氏和趙芫也在,他蹙眉道:“我有事和幼清說,你們先回家去!”

方氏一愣,見薛鎮揚臉色不大好的樣子,就有些猶豫,趙芫就拉着方氏笑道:“那我和娘先回去了。”朝幼清露出個鼓勵的眼神。

幼清和她笑笑,送方氏和趙芫出門。

“你看看你一個順勢鬧的事兒。”薛鎮揚無奈的看着幼清,“往後不準再這樣膽大妄爲,要是失敗了怎麼辦,到時候讓聖上知道是我們在背後用的手段,他會怎麼想。”

“知道了。”幼清笑着道,“下次不會這麼衝動。”說着朝胡泉打手勢,胡泉上茶進來,薛鎮揚在書案後面坐了下來,看着幼清語氣也緩和了許多,“知道了就好!”

幼清笑着在薛鎮揚對面坐下來。

“等欽天監挑選了吉日,儲君便會定下來,聖上已經下了口諭。”薛鎮揚淡淡的道,“太子一立,詹事府便會啓動重上軌道,到時候九歌的事情肯定很多。往後你若是有事來不及和他商議或是他不在家中,便去找我,若我也無空便去找你大哥,切記不要獨自做決定了。”

幼清乖巧的點着頭,一點都不反駁。

“方纔賴恩傳消息回來,說找到劉大人和九歌了,兩人進了一處深山遊玩,在林子裡迷路了,所以纔會失蹤這麼多日。”薛鎮揚說着喝了口茶,幼清差點笑出來,宋弈這個理由編的太假了,說出去誰會相信,還在樹林裡迷路,一迷就了十來日,早不知餓死多少天了。

不過,有理由總比沒理由好,這些也足夠了。

“可說了什麼時候回來?”幼清看着薛鎮揚,薛鎮揚回道,“再過兩三日就會啓程回京。”

幼清點頭應是。

薛鎮揚放了茶盅起身,道:“你早點歇着吧,我回去了,明日一早還有事。”兵部是六部中最忙碌的,薛鎮揚幾乎沒有一日是清閒的,便是過年也不得幾日空。

“是!”幼清跟着送薛鎮揚出門。

十天後,欽天監選了三月十六的日子冊立儲君。

這個時間定的很有趣,正好避開了春闈和殿試。

“夫人。”採芩坐在腳踏上給幼清分線,幼清正給宋弈縫襪子,她在純白襪口繡了一枝清凌凌的竹枝,非常的好看,“您說,欽天監爲什麼要將時間定在這個時候,非要拖到下個月。”

“欽天監拿了三個日子去西苑,這個三月十六是聖上親自定的。”幼清不屑的笑着,“正好錯開了殿試,這樣十一殿下就不能以太子的身份出席了。”

採芩愕然,無奈的道:“聖上也真是,都同意立太子了,還在乎這些東西,殿下的勢力再大,不還是得喊他一聲父皇,難不成還能越過他去不成。”

幼清沒有說話,正如皇后所言,聖上是不願意立太子的,若非官員逼迫,他恐怕還要再拖上一拖。

“夫人。”忽然,江淮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幼清聽着一喜,和採芩道,“是不是江淮的聲音?老爺回來了。”她說着穿鞋下來出門,果然就看到江淮站在門口,她笑着道,“你們回來了嗎,老爺人呢。”

“老爺去衙門了。”江淮笑着道,“他讓屬下回來和夫人說一聲!”

幼清就鬆了口氣,道:“回來就好。”又道,“你們回來路上有沒有去保定廖府?”

“去了。”江淮回道,“還在廖府用了午膳,廖家已經分了!”

那看來薛思琪這兩日就要回來了。

廖老爺子其實非常精明,他知道這個事兒廖氏是避不開了,所以乾脆回去就說分家,從他角度來看,分了家也不算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大事逃不掉可是小事上,分開的廖氏也能守望相助,互相幫助。

一方繼續做乾乾淨淨的商賈,到那個山頭拜哪個菩薩,另一方便依附與趙承修,以後要走也該是皇商的路子。

“我知道了。”幼清笑着道,“你去忙着,我讓人準備酒菜,晚上你和方徊都回來吃飯。”

江淮笑着應是而去。

西苑之中,聖上拿着楊維思草擬的裁軍章程看了一遍,放在桌子上,又蹙眉看向立在下面風塵僕僕的宋弈,道:“你的意思是,你也有章程?”

“是!”宋弈回道,“微臣在回來的路上臨時寫了一篇,還請聖上過目。”

聖上頷首自宋弈手中接了過來拆開匆匆看了一遍,越看到後面眉頭擰的越緊,他合上奏疏看向宋弈,道:“楊閣老的提議,你要不要看看?”

“是!”宋弈過去,在張瀾手中接過楊維思的奏疏翻開,其實不過掃一眼他就知道了大概,可他還是耐心看完,讚賞的道,“楊閣老制定的章程緊密穩妥,確實是上佳的方案。”

“嗯。”聖上頷首,這已經是幾次易稿的結果,不亞於是他自己想的,所以他很滿意,“依朕看,你的方法好是好,但收效期太長,也沒有必要爲了那些士兵花費如此多人力物力,再說,商賈以前不去收糧,如今去,你又如何保證他們不會偷奸耍滑?又比如,哪一年若收成不好,這些兵將又要如何度日?這一天天在田地琢磨,又怎麼能安心操練,專心守衛戍邊呢。”

宋弈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他道:“此法收效期雖長,卻更加徹底。其一,不但不用消減兵目擾亂軍心,也更加能穩固戍邊。其二,若一次裁剪數十萬兵力,這些人一旦回了祖籍,他們的耕地就要重新劃分,很有可能引起各地的騷動和擾亂治安,只有將他們留在戍邊,加強管理學以致用,纔是最妥帖的方法。”

“至於收成,大周千萬百姓都是如此度日,他們與百姓比起來,不必交賦稅,只會更加輕鬆。”宋弈微微一頓,接着道,“如此,還能讓一些青壯年願意去軍營,願意保家衛國,而不單單只是得一時的軍餉濫竽充數。”

聖上看着宋弈,心頭不悅!

“這件事明日再議吧。”聖上蹙眉,看着宋弈道,“你也累了幾日,漕運稅的事能順利辦成,你功不可沒,這幾日就在家中好好休息!”

宋弈頷首,抱拳上前謝恩,緩緩退了下去。

待宋弈出去,聖上將他的奏疏拿出來翻了翻,又丟在桌子上,回頭看着張瀾道:“你覺得是楊閣老的主意好,還是宋九歌的法子好?”

“奴婢不懂這些,不敢妄言。”張瀾躬身應着。

聖上冷笑了一聲負手起來:“朕出去走走,你不必跟來。”便獨自一人踱着步子出去,張瀾看着聖上的背影,心裡起伏不定,過了一刻他和自己的隨從打了眼色,隨從會意而去。

聖上走到萬壽宮前的荷塘前站定,錢寧自一邊過來,笑着行禮,聖上轉頭看他,問道:“市舶司的事籌辦的如何?”

“會聖上的話,邸報已經送往各個衙門和港口,奴婢估計過了春闈便會正式啓動。”錢寧心裡默算着,大周海禁已經幾十年,市舶司廢除了許多年,如今想要衙門重開,要做的事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成的。

“手腳麻利點。”聖上揹着手,又道,“你去將楊維思喊來,朕有事吩咐他。”

錢寧應是,聖上又補充了一句:“不要讓別人看見。”

錢寧一怔,臉上愕然之色一閃而過,他恍惚應是弓着身退了下去,心裡卻撲撲跳了起來,聖上什麼意思?他轉頭問自己的常隨:“宋九歌是不是剛剛出宮?”

“是。”常隨回道,“奴婢看到他了。”

宋弈回來,聖上沒有和宋弈說,卻要找楊維思來,還是偷偷摸摸不讓別人知道……

“公公。”常隨問道,“此事要不要告訴宋大人一聲。”他覺得錢寧和宋弈的關係一直很好,去年還聯手一起對付趙承煜了。

錢寧擺擺手,道:“這件事靜觀其變,我們暫時不要妄動。”又道,“還要,無論何時你都要記得,只有聖上在,你纔是你,我纔是我……其它人再好,那也都是利益。”

這一點,錢寧向來分的清清楚楚,他不管幫誰和誰結盟,那都是建立在不影響他的利益,不影響聖上利益的基礎上。

宋弈在宮外見到了張瀾的常隨,常隨和他低聲說了一遍他走後聖上的舉動,又道:“……公公的意思,聖上怕是有些不高興,宋大人不妨退讓一步,依聖上的主意,先裁軍便是。”

如果這件事可以這麼做,宋弈早就同意了,可是不能,一旦妥協所引起的絕非僅僅只是軍心不穩,更多的後患只會無窮無盡。

到時候,就不是像一個漕運稅那樣撤了就成,而是很難挽回。

“有勞張公公惦記。”宋弈頷首,道,“此時宋某心中有數,還請張公公放心。”

小內侍見他明白了意思,便不再多言,左右看看便飛快的走了。

因正值春闈,朝堂中都忙着春闈的事,直到二月十七春闈事畢,“三邊”之事便在楊維思的一封奏疏中炸開了鍋,一連幾日衆人爭論的便是楊維思的章程好還是宋弈的提議可行!

但不管爭論如何激烈,兩日後議案依舊定了宋弈的提議。

幼清知道後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但心卻也提了上來,她送歇了幾日才上朝的宋弈上轎,宋弈看着她滿臉的擔憂,笑道:“往後我不必在西苑值宿,倒也省了樁事,等我與子寒兄商議好,便開始幫你藥浴。”

“知道了。”幼清嘆道,“你路上小心。”

宋弈頷首落了轎簾。

幼清回房歇了會兒,路大勇高興的跑了進來:“太太,大老爺的信來了。”

“爹爹的來信!”幼清接過來迫不及待的拆開,果然看到是方明暉的信,她看了一遍高興的和路大勇道,“爹爹已經到了寧夏衛了,說三月中旬就出關!”

“那就好。”路大勇憨憨的笑着點頭,幼清又道,“爹爹還找到了當年我們住的宅子,他和娘暫時住在那邊。”

幼清說着起身往書房走,邊走邊道:“我給爹爹回信,順便將你要和戴望舒成親的事告訴他。”

“那小人給您磨墨。”路大勇跟着幼清進了書房,幼清提筆坐在書案前給方明暉回信,信寫了一半路大勇聽到了外頭的腳步聲,他和幼清道,“好像是江淮來了。”

幼清哦了一聲,果然辛夷開了書房的門引着江淮進來,幼清放了筆問道:“怎麼了,可是老爺有什麼事?”

“不是。”江淮搖頭道,“是有人看到方大少爺在楊家周圍出現,雖不知他要做什麼,但看他的樣子卻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夫人您看……”

幼清驚訝的道:“方懷朝在楊家附近出現?”

江淮頷首。

方懷朝怎麼會又回來了?他不是隨方兆臨一起回臨安了嗎?還在楊家附近出現,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你去把他帶回來,別叫他胡來。”幼清擱了筆和江淮吩咐道,“他要是不肯胡來,就將人敲暈了帶回來。”

江淮應是而去。

------題外話------

雖然不是萬更,但是月票神馬的別吝嗇哈…。

061 惡果130 矛盾179 責罰005 踩低138 心結092 鍾情110 截胡214 心寒061 惡果139 暗涌183 癲狂173 生死070 猶豫252 打算231 得利183 癲狂006 鬧騰232 借情162 過年106 怪異103 改變221 定親201 翻臉014 番外之鄭轅258 結局015 名聲204 亂象048 公平222 廖氏051 線索002 洗三228 博弈102 可能153 設甕227 風起055 結果198 生氣074 面對080 相遇056 分家160 昭雪222 廖氏224 心思017 幾年186 相救013 姐妹045 出事203 驚愕109 熱鬧184 行船163 父親123 時機028 關心230 倒黴177 赴宴189 新人227 風起254 聯繫037 開端069 名聲130 矛盾193 進府019 收效059 推斷031 滅口017 表哥241 仗勢182 命運156 定案062 格局131 吵架105 出氣222 廖氏150 生氣184 行船179 責罰140 上門102 可能226 默契057 覆轍176 舊人143 入夥015 打架253 面容075 大定030 態度029 疼愛011 二嬸109 熱鬧115 三叔168 早產048 公平173 生死070 猶豫107 求親210 疑心122 是誰242 事成021 沒底252 打算
061 惡果130 矛盾179 責罰005 踩低138 心結092 鍾情110 截胡214 心寒061 惡果139 暗涌183 癲狂173 生死070 猶豫252 打算231 得利183 癲狂006 鬧騰232 借情162 過年106 怪異103 改變221 定親201 翻臉014 番外之鄭轅258 結局015 名聲204 亂象048 公平222 廖氏051 線索002 洗三228 博弈102 可能153 設甕227 風起055 結果198 生氣074 面對080 相遇056 分家160 昭雪222 廖氏224 心思017 幾年186 相救013 姐妹045 出事203 驚愕109 熱鬧184 行船163 父親123 時機028 關心230 倒黴177 赴宴189 新人227 風起254 聯繫037 開端069 名聲130 矛盾193 進府019 收效059 推斷031 滅口017 表哥241 仗勢182 命運156 定案062 格局131 吵架105 出氣222 廖氏150 生氣184 行船179 責罰140 上門102 可能226 默契057 覆轍176 舊人143 入夥015 打架253 面容075 大定030 態度029 疼愛011 二嬸109 熱鬧115 三叔168 早產048 公平173 生死070 猶豫107 求親210 疑心122 是誰242 事成021 沒底252 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