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羣狼。
她和南宮世修都明白,眼前這些黑衣人俱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縱是前世的白霓裳加上南宮世修定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好在黑衣人見南宮世修勢單力薄,並不真心廝殺,只是輪番上前,這樣的車輪戰術,只要一個時辰,他就會抵擋不住。
她站在那裡,看的十分清楚,見南宮世修拼死護衛自己的方向,忍不住熱血沸騰,心想暴露就暴露吧,懷疑就懷疑吧,總比大家死在這裡要好。
她正準備出手。
黑衣人已經發現了南宮世修的顧忌,有幾個黑衣人向着她的方向包抄過來。
開始她以爲這些黑衣人是衝着自己來的,看到南宮世修方寸大亂,立刻明白了敵人的用意就是要擾亂他的心緒。
只是明白的有些晚了,且這個身子畢竟不是以前的白霓裳了,空有心卻是無力,眼看劍鋒到了眼前就要落下,她閉上眼睛,或者這就是命中註定吧。
前世,註定死的不明不白,今生,註定又是這樣無聲無息!
就在她閉上眼睛的同時,耳畔是劍鋒刺入人體的聲音,卻沒有疼的感覺,只有一股溫熱的血腥味在夜空彌散,逐漸深重。
“墨離,快跑!”南宮世修用力推開她。
倏然睜開眼睛,就看見南宮世修脊背上明亮的劍鋒在月色下閃着寒光。
“你,你受傷了?你怎麼這麼傻啊。”看着血漸漸染紅了他的白衣,緊緊抓住他冰冷的手,他原本可以自己逃走的,他原本可以不必受傷。
他竟然用自己的身體爲她擋了一劍!
算這次,這個好看的男人已經救了自己兩次。
黑眸暗沉,笑得有些淒涼:“如果這樣可以償還我曾經對你的傷害,墨離,我願意再捱上一劍。”
她一向不是一個愛哭的女孩,生死與她,雖看不破,可是亦無懼。
“那就讓我們生死與共,可好?”明眸淺笑,柔夷握住身邊的大手,十指相扣,她攙扶着他,兩個人傲然站立在山崖頂峰,傲視眼前的黑衣殺手。
黑衣人見兩個人站在月色下傲然而立,一個丰姿神秀,一個窈窕纖柔,竟誰也不敢貿然上前。
帶頭的兩個黑衣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一個壓低聲音:“衝!”
另一個人則一把攥住那個人的手:“你忘記了,主上只是命我們取血,並沒有讓我們殺了他們。”
“可是今天放過他,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主子怪罪下來我擔着。”黑衣人擺脫同伴,一劍飛出。
劍鋒錚亮,她的眼前晃動着白昶手中的劍鋒和獰笑,不知是哪裡來的邪氣,雙紈素帶如雪練飛出,纏住飛來的劍鋒,身子扭轉,黑衣人的劍鋒竟然飛上了夜空。
“跑。”她拖着他向後山跑去。
她們沒有看見,不遠處的樹林裡,華蓋下,一襲明黃衣衫的男人正注視這裡的一舉一動。
黑衣人沒有追來。
她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他伏在她身上,兩個人跌倒在地。此時,天際一抹魚肚白,她方纔看清,血已經染紅了他的白衣。
“醒醒,醒醒,快來人啊!”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這樣恐慌過,冰冷的淚落在他蒼白的面頰,滴在他口中。
吃力地睜開眼睛,擠出一絲笑容:“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吵了?”
顧不上男女有別授受不親,她撕下自己的裙裾,解開他的衣襟,爲他處理傷口,他凝視她認真的小臉,與那夜風軒閣的女子重疊,忽而熟悉忽而陌生的感覺。
樹林外馬蹄聲響。
冉澤的聲音越來越近。
“冉澤,我們在這裡,王爺受傷了。”她跳起來揮動手裡的帕子。
冉澤從馬上滾落,飛奔過來跪在塵埃:“世修,世修,你怎麼樣?”
俊臉平靜:“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天光大亮,打掃戰場,除了南宮世修並無傷損,看來昨夜的黑衣人是針對南宮世修而來的。
冉澤坐在馬車的車駕上,南宮世修半躺半臥。
“世修,你猜昨天晚上是什麼人?”
“還能是什麼人。”南宮世修遞過去一個令牌,那是混戰時黑衣人掉在地上的。
冉澤微張嘴巴,看着世修:“黑衣死士?他竟然動用了黑衣死士?他們又怎麼會如此輕易放過你呢?”
“因爲他們原本就不是來殺人的。”她站在馬車旁,手裡端着藥。
冉澤看向墨離:“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來殺人的?”
“如果他們真想殺了我和王爺,那麼我們倆絕對跑不掉的。“她仔細回想整個過程,也想不通這些人怎麼在得手之際突然撤離。
黑眸深沉,墨離又戴上了那半幅面具,南宮世修自言自語:“他要我的血做什麼?”
冉澤盯着他追問:“血?什麼血?”
她忽然想起那兩個黑衣人的對話:“你是說來人只是想要你流血?”
冉澤和世修交換了一個眼神,冉澤轉向墨離:“墨離,你看看去京城報信的人走了沒有?”
因爲南宮世修受傷,必定會延遲到達大羲京城的時日,所以,她早就安排人前去大羲報信,只是她更明白,此時,他們一定有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商量。
點點頭下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黑眸愈發深沉:“冉澤,你不覺得墨離變了嗎?她好像會武功。”
回想她在他的懷裡,偷襲他背後的黑衣人莫名倒下,還有雙紈絲帶竟然繳了對方的寶劍,那可是父皇精心培育的死士,不要說墨離,就是一般江湖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可是墨離竟四兩撥千斤,輕易化解了那招飛鴻尋親。
冉澤也覺得墨離變了,那張臉只是去了一塊胎記,卻好像完全變了另一個人。
眼下,卻不是討論墨離的時候,既然已經決定要回去面對儲君之位,就要做到萬無一失。
如果那些人真的只是要取血,那麼就說明,南宮狄昨夜就在附近,別人不知道世修當時離開大羲,遠赴寰轅爲質子的緣由,冉澤卻一清二楚。
十五年前,一封匿名奏摺,舉告世修的親生母親淑妃與侍衛有染,於是乎,一向多疑的南宮狄開始暗中調查淑妃,不知這件事怎麼被淑妃知道了,她竟以死明志,吊死在自己的月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