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皖突然懷孕。
原本以爲的不在乎不過是以爲,她的心裡竟然莫名劃過一絲難過。
南宮世修沒有看見她的落寞轉身,興沖沖去了蘇皖的院子。
此時蘇皖正在院子裡蕩着鞦韆,自從離開百花樓,自從不再是南宮世修的屬下,她曾經害怕過,害怕失去南宮世修,手落在小腹,她知道自己不但已經坐穩了夫人之位,只怕會更上一層樓。
“夫人,大夫讓您靜養,您還是歇息一會兒吧。”小丫鬟在一旁好心提醒。
蘇皖特別不喜歡南宮世修給自己安排的丫鬟,總覺得她是南宮世修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一雙眼睛,她早就想打發掉這雙眼睛了,今天看來是個不錯的時機。
未置可否。
才下了鞦韆,小秋急急地跑進院門,跑到她面前,壓低聲音:“夫人,王爺來了。”
眼珠轉動,她忽然手捂着小腹,柳葉眉緊鎖:“小秋,我肚子忽然不舒服,快,扶我進屋。”
小秋邊扶着蘇皖邊瞪了一眼旁邊發呆的丫頭:“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
小丫頭才轉身,撞在一個侍衛身上,南宮世修眉頭一皺:“怎麼這樣慌慌張張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小丫頭還沒有說話,蘇皖在裡面高一聲低一聲叫起來,小秋站在門口,疾聲厲色:“你怎麼還站在這裡?還不快走遠點,小心夫人傷了胎氣。”
小秋似乎纔看見南宮世修,忙走出門跪在一旁:“奴婢叩見王爺。”
小丫頭始終垂首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南宮世修什麼也沒有聽見,只聽見了小秋說什麼動了胎氣,邊向裡走邊問:“怎麼回事?”
小秋站起來,掃過小丫頭的眼梢幾分得意,面色謙卑:“回稟王爺,適才夫人想喝水,那個丫頭不知給夫人喝了什麼,夫人突然肚子就不舒服了。”
“小秋,快閉嘴。”蘇皖掀被子下牀,屈膝迎接南宮世修:“蘇皖叩見王爺。”
挽着蘇皖的手,並肩坐在牀畔:“你身懷有孕,以後這些虛禮就免了。”
轉身問秋兒:“怎麼還不去請大夫來?”
蘇皖忙拉住秋兒的手:“王爺,無礙的,大夫已經來過幾次了,免得姐姐們知道嫌我猖狂。”
“這話說的,若說白雲霓,她並不敢怎麼樣,若說她,她的心胸和氣度,自然不會在意的。”黑眸暗沉,他好希望她會在意。
顯然並沒有,她在意的只是她的仇恨和南宮楚喬。
“蘇皖有王爺的疼愛已經足夠了,真的不要再驚動醫生了。”蘇皖還是堅持不要請醫生,暗中給小秋使了個眼色。
小秋會意,屈膝上前:“奴婢斗膽,回稟王爺,夫人的身子不是醫生來就能好的。”
“哦?那是因爲什麼?”南宮世修不解地瞧着小秋。
“小秋,你不要多事,還不退下!”蘇皖急了,南宮世修一把抓住她的手:“讓她說。”
小秋先給蘇皖磕了個頭:“夫人,恕小秋不能眼睜睜看着夫人和未來的世子身處險境。”
繼而轉向一旁的南宮世修:“回稟王爺,夫人的身子原本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那個丫頭,仗着王爺指派,總是欺負奴婢等,夫人不過責了幾句,索性使其性子,要吃涼的就給熱的,要使熱的偏又給涼的。”
蘇皖擠出幾滴眼淚。
“不過一個丫頭,攆出去就罷了,怎麼不早說呢?”
他並不知道,不過一句話,一條命就這樣草草沒了。
她無心爲他得子分神,一顆心懸在李強身上,知道南宮世修不會離開蘇皖的身邊了,一個人出了府門,直奔青埡口。
南陽並不在府內,她也沒有見到李強,卻意外得知了莽山山腹的秘密。
一個人去了莽山,站在懸崖頂上,手觸及那根油絲繩,俯身,見光亮的峭壁上整齊的樹樁,當她看見兵器庫的入口時,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和南宮傲沒有多大關係,南宮傲雖然野心很大,卻沒有這樣的心機。
腦海裡滑過南宮雪人畜無害的臉,只是她想不通,爲什麼南宮雪遲遲不露面,那位柳大小姐又怎麼不見了。
“姐姐,你怎麼來了?”青雲從山腹爬山來,看她坐在樹樁是發愣,笑着問。
她笑笑:“沒有什麼,查的怎麼樣了?”
隨着青雲走進山腹,她不得不佩服這個人的精明和心思精巧。
這樣的地方,果然是神仙也難找到的地方。
素手落在連弩上,星眸微微長大,閃過一絲亮光,卻沒有逃過青雲的眼睛:“姐姐,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自從知道蕭墨離是孤兒之後,青雲一直稱呼她姐姐。
她笑着搖搖頭:“這個連弩很奇怪,我只是好奇。”
“是有些奇怪,你看這些掏空的凹槽,不像是放置箭的地方,倒像”青雲的眼神亮起來:“難道這些特殊的弩箭是用來放置火藥的?!”
心中的疑惑就像雪球,越滾越大。
又走了一圈兒,她心中大概已經記住了這裡的佈局和方位,辭別青雲,出了山腹。
此時不過午後,她並不急着回王府,叼着絨絨草,躺在樹杈上,腦子回憶着最近奇奇怪怪的事情,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我一直以爲郡主是不會武功的,卻沒有想到,郡主不但會武功,而且功力竟然如此高強。”聲音來自頭頂的樹梢。
她沒有睜眼,因爲就是化成灰,她也能聽出來是白慕之的聲音。
“偷看一個姑娘睡覺可不是什麼英雄好漢。”
“白慕之原本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白慕之跳下樹梢,坐在她身旁。
緩緩睜開眼睛,午後的陽光照在白慕之棱角分明的臉上,她第一次發現,其實自己早就該發現自己不是白昶的親生女兒,白慕之和白雲霓的臉都是棱角分明的,而她的臉型是鵝蛋臉。
白沐衣的臉型略微長了點。
兄妹四個,有兩個人相像,而兩位兩個則完全不一樣。
“原來是白將軍。”她略略施禮。
“郡主,我可以叫你一聲墨離嗎?”自從白慕之從師傅那裡得知她並非霓裳之後,心中的失落和悲傷是任何語言也無法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