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男子站在廊下,手執玉簫,溫文儒雅,卻是陌生。
白雲霓見一向伶牙俐齒的綾羅竟然沒了聲音,只是呆呆的立在窗前,不由好奇,起身走近窗前,不由一怔,廊下的男子一襲暗花白衣,面色溫潤,濃眉長目,鼻若懸膽,最讓白雲霓吃驚的是,陌生男子的神色間竟有幾分神似南宮世修。
午後的陽光落在男子身上,他身邊的空氣似乎都是暖暖的。
白衣男子亦怔怔瞧着白雲霓。
綾羅先是白了男子一眼:“嗨,我說你是哪家的公子?竟敢這樣瞧着我家小姐,當心你的眼珠子掉下來了。”
白雲霓和男子俱紅了臉。
雲霓先白了一眼綾羅:“不要胡說。”
男子忙躬身施禮:“是小生莽撞了,並非有意偷聽小姐和姑娘的私房話,只是一時不忿,覺得小姐太過自信了些。”
綾羅斜睨男子:“我家小姐怎麼就太過自信了?難道我家小姐不美嗎?進不得皇宮內院,無法和娘娘們媲美嗎?”
不等男子說話,白雲霓先呵斥自己的丫頭:“這還得了,怎麼越發胡言亂語了,我即刻回明爹爹,早點打發你嫁人罷了。”
綾羅見白雲霓惱了,委屈地瞪着男子:“都是你害的,害我家小姐要趕我走。”
男子再次躬身施禮:“小姐息怒,這位姑娘所言句句是真,以小姐花容玉貌,自然當得那個位子,只是深宮似海”
男子忽然頓住不言,瞧了瞧白雲霓:“小生冒失了,還望小姐原諒一二,就此告辭。”
言罷,不顧綾羅在後詢問:“敢問公子是哪家少爺,尊姓大名啊?”急匆匆消失在長廊盡頭。
白雲霓癡癡地站在窗前,似乎自言自語,又似乎問綾羅:“這位公子好像他,好像,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又怎麼會到了白府內?”
綾羅掩口偷笑,斜睨小姐,低聲說:“是啊,奴婢也從未見過這樣瀟灑溫和的公子呢,小姐可有什麼詩啊詞啊的讓丫頭我去傳遞嗎?”
雲霓一時未解綾羅言外之意,疑惑地瞧着她:“什麼詩啊詞啊的?你又要給誰傳遞?”
綾羅噗嗤一聲笑了:“我想陪夫人去聽戲。”
白雲霓恍然,原來這個小丫頭打趣自己,不由紅了臉:“你這個該死的小蹄子,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
綾羅笑着跑出去,回身趴在門框上,衝着白雲霓吐吐舌頭:“分明說出了小姐的心思,還想撕我的嘴。”
說完轉身就跑,白雲霓在後緊追不捨,綾羅一邊跑一邊回身逗雲霓,不提防前面來人,一個不注意,和來人撞了個滿懷,腦袋生疼,不由捂着額頭:“誰這麼”
綾羅擡頭,見到白沐衣,瞬間雙頰緋紅,不長眼三個字生生咽回去了。
白雲霓見狀,拍着手笑起來:“哈哈,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綾羅,你怎麼不說了?”
綾羅屈膝:“見過三少爺,還請三少爺恕奴婢冒狀。”
白沐衣看也沒有看綾羅一眼,徑自奔白雲霓走過去:“爹爹請妹妹去廳堂說話。”
“爹爹請我去廳堂?可有什麼事嗎?”
“妹妹去了自然就知道了。”白沐衣並不喜歡雲霓,因爲雲霓,霓裳沒少受委屈,所以說完轉身就走。
白雲霓忽然想起剛剛那個神似南宮世修的人,忙叫住白沐衣:“三哥,咱們府裡是不是有客人?”
白沐衣背對雲霓,再不喜歡,也終是一起長大的兄妹,淡淡地嗯了一聲:“嗯,爹爹說讓你盛裝見客。”
白沐衣實在不明白爹爹的用意,明明已經答應雲霓嫁給南宮世修,怎麼又要雲霓盛裝打扮,出去見那個鳳卿塵。
作爲白家的養子,他從不過問白家之事,只是全心全意報答白昶的養育之恩。
一個小丫頭越過白沐衣跑到雲霓和綾羅面前,雙膝跪地,氣喘吁吁地說:“回稟小姐,綠翹快不行了,怎麼辦?”
白雲霓未曾說話,白沐衣已經飄了回來,劍眉緊鎖,掃了一眼綾羅:“你們又欺負綠翹了嗎?”
愛屋及烏,自從霓裳死後,白沐衣總是出來阻止她們審問綠翹,知道三哥的性子,白雲霓忙笑着替綾羅解圍:“看三哥說的,那個丫頭和霓裳一樣是個嬌慣不過的,想來是昨天受了風寒。”
綾羅瞪了一眼前來報事的小丫頭,恨不得掐死她,心想這下可好,白沐衣只怕更討厭自己了。
白雲霓給綾羅了使了個眼色:“綾羅,你還不快找大夫瞧瞧去。”
綾羅答應着忙轉身,白沐衣聲音冷肅:“算了,還是我親自去瞧瞧吧,綠翹被你們關在哪兒了?”
鬼才相信綾羅會給綠翹治病,他更不相信雲霓會善待綠翹。
“三哥,你就那麼信不過我嗎?”雲霓撒嬌撒癡晃着白沐衣的手臂。
白沐衣推開她:“綠翹在哪兒?難道你真的要我現在去回稟爹爹嗎?”
白雲霓哼了一聲,遞過去鑰匙:“在水牢。”
白沐衣接過鑰匙,人影飄搖,瞬間已經出了月亮門。
綾羅懊惱地跺跺腳,一眼瞥見尚跪在地上的小丫頭,咬牙切齒地拽住小丫頭的耳朵:“你這個喪門星,綠翹死就死了,看把你給急的,你怎麼不和她一起死了呢?!”
雲霓嘆息一聲:“有這會子功夫和她磨牙,你還不去瞧着綠翹和三哥!”
綾羅鬆開手,盯着白雲霓:“可是,相爺不是要小姐前廳會客嗎?”
雲霓啞然失笑,手指點在綾羅的額頭:“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一會兒精似鬼,一會兒蠢如豬,我爹爹讓我前廳見客,又不是讓你前廳見客,我只讓冬梅夏荷兩個丫頭伺候就是,你還不快去?”
綾羅溼了眼眶:“小姐,奴婢謝小姐。”
“快請吧。”雲霓揮揮手。
白雲霓可以打罵丞相府所有的丫鬟僕婦,唯獨對綾羅親如姐妹,甚至勝過了妹妹白霓裳。
她對綾羅,一如霓裳對綠翹。
愛屋及烏,恨亦然,曾經的她恨極了霓裳,自然也厭極了綠翹。
“雲霓,沐衣沒有告訴你嗎?爹爹要你盛裝見客。”白慕之遠遠走來,見到妹妹,緊鎖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