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妃總覺得最近的皇上有些奇怪,究竟是什麼地方不正常,她又說不清楚。
對這個丞相府的二小姐,文妃想皇上應該明白,她是蕭墨離而不是真正的白霓裳,爲什麼皇上的態度前後差距如此之大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身後,冷風起。
文妃側身,滴溜溜一轉,避開偷襲的冷劍。
“文妃娘娘好武功!”一聲嬌喝,寶劍風雨不透,招招要人性命。
文妃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正在關鍵時候,紫霄來了,當下局勢扭轉,來人見討不到便宜,抽身掠走。
紫霄擔心自家娘娘,並不追趕,反身問:“娘娘,沒有傷着吧?”
文妃搖搖頭,長眉微顰,星眸低垂。
西暖閣內,她早早打發紅蟬和綠翹出去了,獨自一人坐在中廳,似乎在等什麼人。
一道紅光落在屋內。
“屬下拜見少門主。”面紗摘下,露出梅九哥美麗的鵝蛋臉。
她起身,扶起梅九哥:“九歌辛苦了,沒有受傷嗎?;”
“謝門主,屬下全身而退,文妃未曾發現屬下的身份。”
她微微頷首:“你可看出文妃的來歷了嗎?”
“如少門主所想,她的確是玄門中人,只是,屬下等從未見過她。”梅九哥躬身。
她揮揮手,示意梅九哥坐下:“你我自然沒有見過這個人,她該是隻聽命門主的。好了,還是說說寰轅的事情吧,青雲還好嗎?”
梅九哥點點頭:“南將軍很好,此次寰轅一役,他將寰轅軍馬逼到城下,若不是景王鳴金收兵,只怕就能直搗黃龍了。”
她淡淡一笑:“青雲之所以有這樣的戰績,自然少不了你的功勞,你這個做姐姐的可辛苦了。”
梅九哥紅了臉,低聲:“少門主取笑了。”
她正色,拉着梅九哥的手:“九歌姐姐,這些天來,青雲很聽姐姐的話,你一定要幫助我照顧好他。”
梅九哥起身,單膝跪地:“謹遵少門主之命。”
扶起梅九哥,星眸閃閃:“九歌姐姐,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讓青雲愛上你,用你的真心輔佐他,幫助他。”
“少門主.......”
她擺擺手:“我知道玄門門規,不許女子愛上任何人,愛上別人之後,只能自殘,這條規矩太過殘忍,有多少姐妹死在這條規矩上,你放心,我既然敢讓你這樣做,自然想好了完全之策。”
玄門中多是青春年華的年輕女子,只這一條門規,讓多少無辜的女子丟了性命,以前只當門主是師傅,她不敢違抗或者說她不願意傷了師傅的心。
如今不同,她既然已經知道師傅就是姨娘,也知道姨娘爲什麼創立玄門,並且立下如此荒謬的門規,她就會想方設法還衆人一個自由之身。
梅九哥喜歡青雲,她早已經看出,只是礙於玄門門規,九歌不敢也不能表達,現在不同了,只有讓九歌放下包袱,才能爲她真正所用。
門外輕微的腳步聲響,一個眼色,梅九哥消失在中廳。
門被輕輕推開,綠翹探頭進來,見幔帳低垂,躡手躡腳靠近雕花牀,輕聲喚:“小姐,小姐......”
她側身面朝裡躺着,星眸微閉,手中緊扣梅花針。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綠翹,你在做什麼?”紅蟬突然出現。
她暗自鬆了一口氣。
綠翹驚慌中打翻了花瓶,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故作迷茫:“什麼聲音?”
綠翹大氣兒也不敢出,趴在地上。
花瓶碎了一地,剛好落在紅蟬腳下,粉面暗沉,赤腳下牀:“紅蟬,好好地怎麼打翻了這個花瓶,這可是太子最喜歡的花瓶。”
紅蟬正要分辨,她給紅蟬使了個眼色。
“綠翹也在這兒啊,剛好,我有些餓了,去廚房給我找點吃的吧,紅蟬,還立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來打掃!”
綠翹掃了紅蟬一眼,疾步下去了。
腳步聲漸漸遠了。
“小姐,綠翹一定是來偷鑰匙的。”
她自然知道,明天是白夫人的頭七,白雲霓一定想去祭拜母親的,她卻將她困在桃花閣內,最近幾天,除去一日三餐,她不讓任何人見白雲霓,也不讓白雲霓見任何人。
如今聖旨在,她是太子府的女主人,南宮世修更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由得她彈壓白雲霓。
“紅蟬,今晚桃花閣誰當值?”
“應該是林護衛長。”
“傳我的話,一會兒放白雲霓出去。”
紅蟬驚訝地瞧着她,門外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紅脣掠過一絲淺笑,提高聲音:“紅蟬,你去青夫人處,請太子爺到書房,就說我有事要和太子爺商量。”
紅蟬會意,問道:“現在嗎?”
“立刻。”
紅蟬應聲而去,剛好和綠翹撞個正着。
彼此見禮罷,綠翹掃了紅蟬背影一眼,疑惑地問:“小姐,紅蟬姐姐好像不喜歡奴婢。”
坐在菱花鏡前,淡點朱脣,輕掃峨眉,淺淺一笑:“她有什麼不喜歡你的?你是自幼跟隨我長大的丫頭,不必這樣患得患失的。”
綠翹點點頭:“廚房裡只有燕窩粥最快了,奴婢給小姐晾涼了。”
“先擱那兒吧,綠翹,前幾天在丞相府,三少爺對你說的話還記得嗎?”
看似無意。
綠翹心驚之餘,偷瞄了她一眼,訕訕一笑:“小姐慣會取笑奴婢,三少爺正在爲夫人守靈,怎麼會單單找一個丫頭說話。”
妝罷。
起身,凝視綠翹還算精緻的小臉,大有深意一笑:“那是我記錯了,應該是丞相大人許諾了你三少爺。”
綠翹跪在地上,正要解釋,她已經出了西暖閣:“去把雀兒的水添上,別掛在房檐下,小心熱着,倩紗窗的煙落紗顏色舊了些,去庫裡找出些和紅蟬一起換了吧。”
“是。”綠翹鬆了一口氣。
起身,眼神落在她枕畔精緻的匣子上。
綠翹眼珠轉動,疾步走到門口,確定四周無人後,掩上房門,直奔她的牀頭,翻出小匣子裡的鑰匙,轉身出了西暖閣。
她站在棣棠樹下的影子中。
紅蟬立在她身後:“小姐,要不要奴婢跟着?”
緩緩搖頭。
綠翹,此時是她心中的肉刺,拔掉,刺心的疼,留着,有害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