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一行,風弟可有所感?”
“北域國關隘近幾年兵力屢增,邊關偶有爭端,倒還掀不起風浪。當今四分天下,大局不穩,十年之內理應安穩,何不請奏朝廷讓大哥回朝幾年?”
“戰家的功勳是血的印記,戰家軍的兒郎都是鐵血精英,受命於朝廷,卻只聽戰家的指揮!若中間出點差池,說不得…”
“二哥怎樣認爲那張九兒?”
“相貌無可挑剔,更重要的是,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功底,處變不慌,且恩怨分明。總覺得像個謎,或許還有我們不知道的變數。”
“若真如她所言‘血染青雲’,定會前往青雲鎮衙,我們何不在多停些時日…匆忙之間竟未問的利箭一事。”
“家裡早就來信,催着趕回去!老祖宗大壽可耽擱不得。這幾日需得日夜兼程了。風弟何須搪塞爲兄?想見她日後定有機會。更重要的是,我們不能與官家正面結怨!駕…”
“派人盯緊了青雲鎮衙,一有情況,即刻傳信!”
“諾!”
一行煙塵疾馳而過,陽光普照。
溫暖和煦,也最是無情!蘇依向前伸出右手,拘一把陽光。如是想到。仰頭看向林樹之端,光線傾灑,像劇場的舞臺中央,華麗暈眩卻不知何時,僅剩了自己和自己的孤單。
下一步,怎麼辦?
“嗚嗚…”小白使勁地扯動蘇依的褲腳。蘇依俯身抱起絨球似地寵物,臉蹭偎着小白的頭道:“那一瞬,我以爲自己羽化登仙,也離開了這兒…謝謝你!還沒有沾染鮮血,怎麼有所交代呢!”
山裡的木屋曾是張嶽和陳清定情的地方,也是蘇依記憶中的第一站,有着特殊的感情。那是一扇門裡的世界,世界之外世界的自己只能看到,世界之內的曾經朝着命運給定的方向洶涌而去。前方的懸崖,曾經的自己看不見,現在的自己經歷過,卻永遠改變不了…
推開門的一剎那,彷彿又看到張嶽架着火烤肉,眉飛色舞地給自己講當年亂墳崗遇美女之跌宕起伏的情感經歷。猶記得自己還笑他:“大木頭,還不把孃親娶回家!笨笨都跟二寶家的旺財生一窩狗寶寶啦…呵呵…”
鼻子原來也可以那麼酸!淚,不可抑制…
最熟悉的地方,風景最美,也最傷。這是死亡的含義。
時間可以淡忘很多,唯獨死亡,只會更深刻。
深刻地只剩愈加刻骨銘心的恨!
“不再完整的世界,只有鮮血是最好的祭奠!我的報復,從不會來得太晚…”握緊的拳頭張開又拳起。擋在身後的陽光勾勒出拉長的影子,沒有表情。壓下內心的波濤怒浪,蘇依走進小屋,隨意的落座,手指.xzsj8.不經意的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一會功夫陷入深思。
《東庭志》曾記載:楚皇暴政致米亞大陸戰亂四起,小國林立。紀年四百五十年,武皇連成裕東征北戰,統齊、堯、策、韓及周邊二十四屬國,以東平爲都創東庭國。東臨瀛海,與北域、西秦、南疆並稱米亞四國。東庭十二都“驚水鶴離淵汀,此去雲淡花落”,即:京都、岐水、昭和、離都、袁州、孟廷、楚辭、樑渠、雲嶺、邯鄲、花都、洛郡。
京城篇詳述東庭以三數爲吉,以上京爲中心。此外,還有十二護城重鎮:三青鎮(青龍、青雲、青淵)、三白鎮(白虎、白鄴、白渝)、三朱(朱雀、朱封、朱濼)鎮、三玄(玄武、玄廷、玄崎)鎮,時稱‘四重八護’。青玄山地處青雲鎮和玄廷鎮交匯處,爲京都北面的天然屏障。
青雲玄廷依山而建,故此以亂墳崗爲基點畫弧,可連接清水村、青雲鎮、玄廷鎮一線,來回在一日程以內(以車馬爲計)。
路線、人數、佈局等都要籌劃好,方可確保進退有餘,萬無一失!今日夜探府衙勢在必行!明日午時回此制定方案,準備弓、箭、毒。陰厲之色一閃道:“一個都不能少!”
蘇依起身換了一身藏青色衣衫,收起桌子上的物件,責令小白道留在山林,轉身朝青雲鎮方向離去。
青雲鎮雖地處較偏,卻是京城去往西北邊城的必經之地,軍防較爲嚴備。然則,軍防不歸府衙管制,而是由上京兵部所直轄。府衙卻受軍防處一定的保護,這也是關家對戰氏兄弟如此禮遇的原因。
蘇依一路上想了很多,前前後後的因果也猜了個大致。大約是李明珠嫁到關家後與金玉堂一拍即合,N多爾虞我詐的後院鬥之後榮升少奶奶一職。金玉堂曾在乘齊六駕的馬車來過青水村,正是那日帶小白回家。爾後是戰氏兄弟去青雲府衙尋白狐。至此一切也就說得通了。“前怨、馬車、白狐是爲關鍵,但金玉堂來青水村時去了哪家?可能本有別的計劃,碰巧…或許齊婆一家也在其內?”上次進府衙未及細看,但見正門一隊衙役巡視,繞道後門也有兩名守衛。
等了一會,但見一泔水車推出,“兩位差爺,最近府衙是不是出啥事了?以前後門從不安排差爺當值,就一看門的老頭子,咋回事來着?”
“去!這豈是你該打聽的!趕快走…臭死了!”
“哎…哎…”泔水車慢悠悠的推出府衙後門。
“哎!聽說沒?我可聽說了,爲了一隻狐狸,少奶奶和金師爺害死一家人。”那人左右瞅了瞅,接着道:“老爺嚴禁他們出府閉門思過!我看是怕鬼上門!”
“切!閉門滾牀呢吧!哈哈哈…”淫笑聲不堪入耳。
“哎哎,我可還聽說了,少奶奶當年嫁給少爺,那是因爲被打死的那個男人沒看上她,金師爺又沒娶到那人的天仙老婆,所以…”
“你兩個嘀咕什麼呢!看好了!”
“是,王總管!”
“軍防處請老爺明日過去吃酒,守衛的抽了些個,都留神看住嘍!一隻蒼蠅不能放進來。聽到沒有?!”
“是,是!”那王總管轉身離去。
“哼!聽說那一家三口一把火都燒沒了,哪裡來報仇的!”
“就是!他們心虛,害的咱哥倆睡不好覺,真他孃的憋屈!”
“兄弟我藏了兩壺小酒,晚上咱喝一個,嘿嘿…”竊竊私語漸行漸遠。
蘇依躺在定慧寺山下一處花樹下,盯着茫茫天際的晚霞,在心裡打着算盤。夜幕漸深,靈巧身影穿過幾條街巷,重臨府衙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