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或者不應!”南宮栩牧似乎不欲多言。青蛇剛傳音說,極仙草開始從根部枯萎,不出三天就會幹死。若非事情緊急,他又怎麼會當着丹妃的面說,還推遲原本的計劃。
蘇依低頭看了一眼小白,不得已,她的靈樞九針和原本要給玄夜的冰瑤花都不在身邊,即便要配藥,這種情況下,也無能爲力:“好!”
她曾是他的三十三侍妾,轉眼又要成爲他弟弟的妻,不過全都是有名無實的,原來這一年他不將相思蠱結合成真正的夫妻蠱,是爲了千源。
“你所有東西一會給你送去。青蛇,帶她過去!”青蛇爲首的幾名黑衣侍衛跪地一禮,直接擡起鐵籠就走。
蘇依最後又看了一眼南宮栩牧,他眼裡有她看不懂的痛楚,她慌亂的低下頭,轉念想到,千源已經許了西秦殿下,南宮栩牧不會給她和千源一個婚禮纔是,這看起來越來越荒誕!
在四國霸業和弟弟千源之間,他最終還是選了後者,而她一直是他的工具,好在這場遊戲裡,她的心還是她的。
蘇依撫摸着小白,苦澀一笑:“離開我,你怎麼混得這麼悽慘了?真笨吶!”好在南宮栩牧及時找到她,不然小白的病情再加重幾日,她也無能爲力,看樣子南宮栩牧之前給它治過,只不過小白並不配合罷了。
小白在蘇依身上親暱的蹭了蹭,一旁紅狐盯着蘇依,憤怒而幽怨。
蘇依咯咯笑道:“小白。這是你的夫人麼?好漂亮呢。”小白翻了一記白眼,別過頭,不理蘇依。
在籠子裡顛了一個時辰,終於到了幻千源住的地方。雖不比九重笑顏樓壯觀,名字卻沒有改,依舊是笑顏樓。
蘇依擡眼一掃。暗下嘆息,或許南宮栩牧真心希望幻千源過得好一些。
蘇依抱着小白,忍者腰上的痛楚,跟着青蛇慢慢走上樓,只見偌大的一層樓就是一個房間,隨處放着石頭大的冰塊,只有中間一張牀。千源靜靜的躺在上面,旁邊一株貌若幽蘭似的小草,散發的淡淡的乳白色煙氳。
蘇依走上前,蹲身摸了一下冰塊,淡淡說道:“南疆這麼熱的季節。弄這些冰,想必他也費了很多心力吧!”
青蛇恩一聲,指着那株小草道:“你不要怪主子,枯萎意味着很難再留住源少的氣息,原本算起來極仙草還能堅持一段時間的,今日突然就這樣了。乾坤鐲收了他的魂,主子只是無能爲力,纔想讓你日夜守着,或許以乾坤鐲的靈性。能拖延些時日。原本有別的法子,只是還沒到約定的期限。”
“也就是說,我沒必要做他的妻,只要守着他,等你們找到別的法子,也可以的。對吧!”蘇依微微寬心,問青蛇道。
卻沒有任何回聲,擡眼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只見牀榻上,極仙草不知何故,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起來,蘇依不由面色大駭!
毫無預兆的,青蛇猛然盯着蘇依懷裡的小白,一掌襲來!
不待蘇依反應,小白已被打飛出去,紅狐奮力一躍,將小白承接住,一同摔出窗外!
蘇依縱身而起,正要越窗而出,卻被緊追而至的青蛇緊緊抓住:“你不能出去!”
蘇依眉頭一皺,轉頭冷冷的看着青蛇,她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青蛇扯着蘇依回走:“白狐不會有事,只是你若出去,源少會立刻魂飛魄散!到那時,誰也救不了我們。”
蘇依將信將疑,往外瞅了一眼,竟見小白站起了身,倒是紅狐似乎傷得更重些。
蘇依收回目光,只聽青蛇道:“極仙草有極強的治癒功能,而且從不區分主僕,只要在它範圍內,都會去救治,你來時本就開始枯萎!救了白狐自然枯萎的更快了!”
青蛇突然瞳孔一縮,驚異道:“怎麼還這麼快!”
難怪剛纔明明那麼劇痛的上樓,之後卻了無感覺,還能追小白出去。蘇依苦澀的彎着嘴角道:“你只記得我這有可能救他的乾坤鐲,卻忘了我身上未痊癒的傷!”
青蛇驀然轉頭,眉頭緊蹙道:“你又受傷了?”
蘇依恩一聲,腳下繞過青蛇,走到牀邊,看着牀上俊逸的男子,在青蛇不解中,擡起手腕上的乾坤鐲,輕輕閉起雙目,集中心念禱告:“我雖不知你我使命,卻知他不是我們的目標。如果你還認我爲主,請將屬於千源的氣息歸還,或者你留在他的身邊,直到我找到讓他復活的方法。”
人在無望的時候,常常抱着寧可信其有的心態,去向那些他原本不信的神靈祈禱。
在看到極仙草只剩拇指長的一小段蔥綠時,蘇依突然感到了害怕,彷彿生命一睜一閉的短暫被無限拉長,以極爲殘酷的姿態讓世人戰慄死亡。如果不管信或者不信,生命都將客觀的爲我們展現它的無情,該去的去該走的走,爲什麼不去相信,讓主觀的自己過得好受一些。
這一刻,蘇依選擇了相信,相信這個人人癡迷的權利象徵,能夠聽到她的心聲,將不屬於它的氣息歸還給千源。
偏偏十多年的同生共存,讓千源與蛇靈的氣息彼此有了交融,即便是乾坤鐲本身,也要不少時間才能剝離開屬於千源的那部分。
青蛇的目光從微微不解突然變得目瞪口呆,只見乾坤鐲如吐絲的蠶,從白珠裡一條瑩白的線漸漸分成七縷鑽進千源的七竅。
幻千源的面色也不復剛纔的僵硬和死白,緩緩的有了一絲和潤的顏色。似乎是藉助了極仙草的極強恢復功效,隨着它的枯萎和白珠裡的絲線的涌入,臉上血色越來越明顯,最後竟貌若常人。
青蛇詫異而驚喜的看着蘇依,轉步就要去彙報給南宮栩牧這個喜訊。
“慢着!”蘇依睜開眼,收回有些僵硬的手臂,突然道。
青蛇轉頭,看着蘇依,頗爲輕鬆道:“你繼續,我去稟明主子。”
“繼續不了了......”蘇依緊着眉頭搖頭說道,聲音裡有些疲累和無奈,她剛纔能感到白珠在變化,後來變得越來越緩慢,她才索性停了下來。
青蛇腳步突然頓住,瞪着蘇依:“怎麼!”
蘇依輕輕一嘆,看着牀上的男子道:“乾坤鐲暫時只能分出這些明顯不屬於它的氣息,蛇靈與千源十年相容,早有一部分糾纏在一起不分彼此,我已經吩咐它儘可能去分離其他部分,但需要很長的時間,幾天幾日甚至幾年,我也不清楚到底需要多長時間,千源現在的狀態就像一個活死人,對外界的冷暖聲味等有了些混沌的感知,到底比起前好了很多,或許還麻煩了很多。”
“什麼意思?”
蘇依挪開視線,看着屋裡那些散發着冷意的冰塊,淡淡笑道:“派人清理走這些冰,再送碗溫水上來,從今天開始他必須要進食了。”
青蛇一怔,突然一喜:“這不是麻煩,是天大的好事,只是你爲什麼不想讓主子知道?”
“你認爲,他若知道了,還能任我在這裡清閒?我只是想請你看在沈墨的面上爲我隱藏一二,要不是千源這邊緊急,他定會讓他的丹妃繼續虐我。朝政之事我雖不太懂,依着形勢,大抵還是能猜出點,我在其中也不是必須的,他卻執意於此,想來以他的能力,絕對不是受制於丞相的,所以他的目的是既要清除丞相,又要我受制於他!對不對?”
青蛇眼色複雜的看着蘇依,沉默了片刻道:“或許如此,因上次在莊外與你擅自見面到與墨兒成婚,主子已經全然不用我,入宮後我一直照看源少,所以連你受傷原因都不知道,剛纔情急也沒及時感覺到。”
“如果他不信你,怎麼會讓你繼續活着,還照顧他一心牽掛的千源?”蘇依疑惑道。
“只要出自幻家的人,身上都有蠱蟲,一旦背叛主人便遭反噬,我雖擅自行動卻也是一心侍主。”
“所以,你看到了千源這樣子,勢必不能幫我隱瞞了?”蘇依眉頭一皺。
“告訴我,你能不能繼續救治源少?”青蛇極爲冷漠道,像回到了蘇依初見時的模樣。
蘇依愣愣的看着突然轉變的青蛇,有些疑惑,卻自覺的點點頭:“只要我留在這,可以讓千源過得更好。”
“那就好,我去吩咐人清理走這些冰。”
也就是說青蛇暫時不會告訴南宮栩牧了?蘇依驚喜的看着青蛇下樓背影,心底驀然有些感激,暗道一聲謝謝。
轉念思忖道,莫非青蛇的冰冷是爲了掩飾,那,似乎蠱蟲只對南宮栩牧吩咐的過事有監督?
蘇依不得其解,聽到外面的聲響,走到窗前,只見下面小白和紅狐困在一衆侍衛裡,青蛇走出去道:“放了它們,去太醫院那些傷藥,再準備些吃的喝的送上來!”
“是!”
紅狐見是青蛇,低吼一聲,掙扎着要爬起身。小白卻輕輕拍了她一下,擋在前面。
蘇依看着身子一陣輕顫的紅狐,不禁一嘆,這隻怕又是一個愛而不得的女子。(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