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進了寢宮,滿滿一屋子的大小禮盒擺在了眼前,原本竹涼閣就不大,這會兒正廳就這樣被擺滿了,甚至連路都被擋住了,若涵這也才響了起來,昨個兒晚上崔貴妃故意讓人大張旗鼓的送了東西來,只是昨天一宿沒睡,這個時候倦意上涌,若涵只覺得自己有些支撐不住了。
“良娣您回來了?”丁香和香菱兩個人見若涵回來,衝着若涵福了福身子,丁香忙打了盆熱水過來,這才匆匆忙給若涵洗漱一番。
若涵一邊打着呵欠一邊道:“嗯,是啊,回來了,昨個兒晚上在芙蓉宮和貴妃娘娘下了一宿的棋,忘了給你們說了,讓你們擔心了,實在是對不住了。”
丁香一邊笑着一邊道:“瞧你,都困成這樣子了,昨個兒若是熬不住,就跟娘娘說一聲便是了,昨個兒晚上娘娘查人送了這些東西來,都給奴婢說了,好了,良娣趕緊去歇着吧。”
對於丁香這一次又是不聞不問,若涵雖然心裡詫異着,但也沒有多說什麼,見着香菱在一邊,更是不想再多透露一些事情,若涵知道,香菱心裡一定有事,而且還不拿自己當自己人,這會兒別人都避嫌了若是自己還那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也沒有什麼意思,若涵便點了點頭,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一頭扎進了熱乎乎的牀上,就這樣忽忽的睡着了。
昨夜忙了一宿翻閱藥書,只爲了能夠在書裡找到有關於黑白花的記載,然而,宮裡的書蔡雲間翻閱了遍,比起家中的醫術,這裡的似乎記載的更爲嚴謹,直到天亮,蔡雲間這纔打了一個呵欠,整理好了醫書,朝着宮外的家中走去。
一進家中,蔡雲間便看見自己的老父親端坐在了正堂,神情略微嚴謹,見着蔡雲間回來,這才略微開口道:“回來了?怎麼這麼晚?爲父一早就聽別人說,你去給貴妃娘娘把脈了,回來就把太醫院的醫書翻了個遍,你不是承諾過我,今後不再牽扯在其中的嗎?”
蔡雲間沒有直接回答自己父親的話,而是將自己手裡的東西放置在了一旁淡淡道:“父親的消息果然靈通,原來父親是一直在監視着孩兒的,孩兒意外的很。”
但見眼前的老頭微微有些惱怒,但最終,還是沉住了自己的氣道:“雲間,你要明白,爹都是爲了你好,爹這一輩子,在皇宮裡當差,知道的以及所經歷的不比你少,直到現在,爹都是在戰戰兢兢的過日子,爹不希望你重步爹的後塵啊,這宮裡邊的事情,可比你想的要複雜得多了,爹只是想讓你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蔡雲間聽到這一番話這也才放緩和了語氣,而後淡淡道:“爹的意思孩兒都明白,但是爹爹不是也教過孩兒做人要知恩圖報嗎?如今,兒臣之所以要參雜其中,正是爲了要報恩。”
老頭聞言,整個身體都有些顫抖了,緊接着緩緩的站了起來,伸出一隻顫抖的手,扶住了一旁的桌子道:“你的意思是,是良娣的事情?這個,爲父也有聽說過,冤孽呀冤孽,哎!”
蔡父聞言,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而後邁着蹣跚的步子走到了蔡雲間的身邊伸出手重重的拍在了自己的兒子的肩膀上道:“都是爲父害了你,爲父就不應該答應你,讓你進宮爲醫。”
蔡雲間只是伸手,輕輕地握住了自己父親的手道:“這都是孩兒自己選擇的路,孩兒只是想要改變這一局面,孩兒只想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至於她們,究竟想要做什麼,孩兒不會追究,孩兒答應爹爹,這件事情事情平息了以後,孩兒必定會安分守己。”
“嗯。”蔡父這才點了點頭,拍了拍自己的兒子道:“去吧,先洗把臉,你娘燒好了一桌子菜,就等着你回來吃呢,吃完了以後,再好好休息一會兒。”
蔡雲間點點頭,回頭看着自己的母親正張羅了一大桌子飯菜,正衝自己笑,頓時覺得整個身心都愉悅了起來,他知道,關於黑白花的事情,或許他的父親會告訴他一些什麼的。
竹涼閣。
若涵正在自己的牀榻上睡的正香,猛的伸出來一隻手使勁搖晃着若涵,只聽丁香一邊搖晃着若涵一邊道:“若涵,良娣,醒醒啊若涵,出大事兒了,真的出大事兒了,你快起來啊。”
若涵原本就睡得心裡糊塗的,這會兒經丁香這麼一陣子折騰,若涵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裡更像是一團漿糊一樣,只是眯着自己的眼睛一手揉着自己還腫着得眼睛開口道:“出什麼事了?”
待若涵仔細看清楚,卻只見自己面前的丁香正通紅着一雙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是哭過了。
看到這裡,若涵這才一骨碌從牀榻上翻了下來,一手拉着丁香的手道:“丁香姐姐,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了?你怎麼哭了?別急,慢慢與我說,啊?來,擦乾眼淚。”
這會兒,若涵倒是真的像是一個大姐姐了,但見丁香點點頭,而後哽咽着道:“若涵,香菱沒了,就剛剛那會兒,
奴婢去找香菱,沒有找着,就發現香菱,就發現香菱……”丁香說到這裡,就在也說不下去了,只是一個勁兒的伸手抹着自己臉上掉下的眼淚。
若涵自然明白,丁香口中所說的沒了究竟是什麼意思,宮中向來忌諱死這個字,所以,只要有人死了,只能用其他的字眼來代替,只是如今這樣的事情就這樣突如其來的發生在了若涵自己的身邊,若涵只覺得自己有些被懵住了,這樣的話無需再問第二遍,所以若涵只是定了定心神道:“那、香菱現在在哪裡?你快帶我去看看,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快告訴我。”
與此同時,丁香也只是一個勁兒的點着頭,隨即這纔開口道:“是這樣的,良娣您纔剛剛睡下的時候,香菱便好像有什麼心事一樣,原本奴婢是想問問香菱然後開導開導她的,可是那裡知道,一轉眼香菱便不見了,奴婢就想着反正香菱這丫頭時常神出鬼沒的,或許一會兒就回來了,哪裡知道過了一會兒,便有宮女來說,說香菱被發現掉進了枯井裡。”
清池,枯井,先是韻兒被人推進了水裡險些丟了性命,而這一次,竟落進了枯井,而且還丟了性命,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個自己息息相關,若涵聽到這裡,只是覺得萬分可怕,這才整理好衣服拉了丁香的手道:“走,你這就帶我去看看吧,我不相信香菱會無緣無故的投井自殺。”若涵知道,但凡皇宮裡出了這種事情,一定會有人出面說死的人是自殺的,她硬是不相信這個說法,所以一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丁香只是匆匆的搖了搖頭道:“良娣,您先別急,您可知道,宮裡邊的人都傳遍了,說是貴妃娘娘對香菱下的手,這會兒就連皇后娘娘都出動了,興許這會兒正鬧得厲害呢,良娣若是要去看,或許應該去芙蓉宮纔是。”
若涵點點頭,這才匆匆朝着芙蓉宮走去,不管怎麼說,若涵都相信崔貴妃,更不會相信崔貴妃會殺了香菱,因爲香菱只是一個不想在宮裡邊鬥爭的小丫頭,儘管,她的行蹤可疑,但不至於會殺了她,而且這一件事皇后竟然也出面了,這讓若涵更加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精心布好的圈套,爲的就是將崔貴妃拉下水。
想到自己昨夜纔將所有的真相都告訴崔貴妃,如今這纔不到片刻的時間,崔貴妃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只是若涵不知道,倘若皇后狡猾奸詐,將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崔貴妃,會有什麼後果,爲今就只有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了皇帝的身上。
匆匆來到了芙蓉宮,卻只見所有的人都跪在了地上,擡眼一看,但見着此時此刻來的不僅僅有皇后娘娘,還有皇帝,若涵沒有想到,這樣可以說是小事一樁,竟然連皇帝都搬來了,見此情景,若涵也慌忙跟着人羣跪在了地上,靜靜地聽着眼前事情的發展。
只聽皇帝緩緩的開口道:“原本這一件事情朕是不會插手管理的,但是崔貴妃,朕將後宮的事情交由你和皇后共同打理,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無視皇后的存在,只是自己我行我素,朕念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於宮女常年都有失蹤的,朕也是一清二楚,不要以爲朕什麼都不知道,對於這一件事,崔貴妃,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只見崔貴妃緩緩的跪在了皇帝的面前看着自己面前的皇帝道:“皇上,的確宮中常年有失蹤的宮女太監,但是臣妾還是要澄清,這些事情都和臣妾無關,臣妾也一直都在調查,但是卻還是查不到究竟是什麼原因,至於今天這個宮女被人活活打死而後扔進枯井一事,恕臣妾直言,臣妾也是剛剛纔知道。”
若涵緊張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又看了看一旁看熱鬧一般的皇后娘娘,心中自然是着急,但是卻也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崔貴妃是無辜的,只能夠在一旁乾着急。
但見皇后突然間開口道:“皇上,臣妾有證人證明就是妹妹平日裡將得罪她的宮人處死然後偷偷掩埋,臣妾本想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可是既然皇上什麼都知道,臣妾也不能再這樣縱容下去了,都是臣妾的錯,臣妾平日裡要是能夠好好教導妹妹,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了,還請皇上恕罪,皇上要是怪,就怪臣妾好了。來人,把人帶上來。”
眼前的一幕,若涵只覺得似曾相識,仔細回想起來,這不正是昨日裡自己從邊關回來的時候,皇后慣用的這一招嗎?難道說,現在皇后將矛頭指向了崔貴妃?此時此刻,只想要了崔貴妃的性命?想到這裡,若涵只是越來越心急,急急的看着自己身邊的崔貴妃,卻又無可奈何,再將自己的眼神看向皇帝,卻只見皇帝此時此刻只是靜靜的閉着眼睛,一手把玩着自己手上的催玉扳指,彷彿在想些什麼,而一旁整整齊齊跪着的宮女太監,更是沒有一個開口說話的。
正在這時,兩個太監推搡着一個宮女走了過來,宮女跪在了皇帝皇后的面前道:“奴婢叩見皇上皇后娘娘。”這名宮
女若涵看得清楚,正是整日陪伴在崔貴妃身邊的那一個。
若涵看到這裡,吃驚急了,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宮女,一邊看向崔貴妃,果然,崔貴妃也是一副吃驚的神情,但隨即,卻冷笑着閉上了眼睛,似乎很是絕望,但是也異常的從容鎮定。
皇后這才緩緩開口道:“皇上,這就是崔貴妃身邊的隨從宮女,臣妾也是方纔路過的時候,見這個丫頭神情慌張,逼問之下,這才得知了詳情,皇上您看現在要不要讓她招人呢?”
皇帝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閉上眼睛,只是點點頭,而後揚了揚手,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皇后這才微微笑着揚手道:“聽見了沒有?現在皇上就在這裡,你什麼都不用怕,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吧,或許皇上會從輕發落。”
但見宮女惶恐的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道:“是,皇后娘娘,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什麼都知道,奴婢什麼都說,早在奴婢跟着貴妃娘娘的時候,貴妃娘娘就已經經常暗地裡處理一些娘娘認爲不聽話的奴才,反正宮裡邊奴才這麼多,娘娘的意思是少一兩個別人也不會發現,而奴婢就時常看着這些但是卻不敢言怒,只好昧着良心自求多福,剛剛沒了的宮女也是娘娘親手打死的,這些,奴婢都可以作證,求皇上皇后娘娘恕罪,求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宮女口口聲聲說着,一邊跪在了皇帝的面前不停的求着請磕着頭,擺在若涵面前的一齣戲,若涵只覺得配合的太完美了,索性若涵站了起來道:“皇上,此宮女一面之詞,不足爲據,還請皇上明察。”這一次,若涵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但是她知道,自己要是不冒死出面,恐怕崔貴妃就只會被這樣冤枉致死了。
若涵的這一番話說來,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集聚在了她的身上,若涵從容不迫的朝着皇帝跪下道:“皇上,無論是任何人被懷疑犯法,都要講究證據的,不是嗎?如果只是片面之詞,那麼是不是奴婢也可以指控這裡的任何人?”
“放肆!”若涵的話纔剛剛說完,只見皇后的臉頓時煞白了起來,衝着身邊的人道:“來人啊,把這個瘋女人帶下去,打五十大板!皇上這裡豈能有這樣的女人在此撒野!”
若不是看在這個女人是皇后,若涵真的想說一直撒野的女人是她纔對,可是此時此刻,若涵知道衝動纔是魔鬼,索性只是直視着皇帝道:“皇上,奴婢沒有錯!”
皇帝看着若涵,而後冷着一張臉,揚了揚自己的手道:“慢着,皇后莫要生氣,只是小孩子不懂事兒,她說的沒錯,任何事情都要講求證據。”
聽到這裡,若涵彷彿聽到了希望一般,回頭看着崔貴妃,衝着崔貴妃笑笑,崔貴妃也只是衝着若涵感激的一笑,而眼神,又重新放在了皇帝的身上。
若涵知道,崔貴妃此時此刻只是百口莫辯,一切的一切,決定權都在於自己的男人身上,這個對崔貴妃千萬寵愛的男人,是不是正的能在這個時候救下自己心愛的女人呢?就連若涵,也想不到這個答案,與此同時,只見皇后看着眼前的宮女開口道:“你說,有什麼證據?”
宮女被這樣一問,似乎被問得愣住了,皇后更是冷着一張臉看着眼前的宮女,但看着這樣的一副情景,若涵終於鬆了一口氣,只要這個宮女沒有證據,那麼,就沒有理由指控崔貴妃。
然而,正當若涵還在慶幸的時候,眼前的宮女卻突然間開口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話,奴婢的的確確沒有證據,但是奴婢相信,老天爺是長眼睛的,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將御花園南邊那一處被填平了的枯井看看,那裡,已經被埋了不下四五具屍體了,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若是有半句假話,任憑皇后娘娘下令凌遲處死。”
但見着自己面前的宮女這樣說,皇后這才故意做出了吃驚的模樣看向自己身邊的皇帝道:“皇上,臣妾見着這宮女,似乎並沒有說謊,皇上您看,臣妾是不是該下令去挖一挖?”
皇帝只是嘆了一口氣道:“不必了。”說完之後,皇帝緩緩的走到了崔貴妃的身邊,伸出一隻手來將眼前的崔貴妃緩緩的扶了起來道:“朕,相信你是無辜的。”皇帝的話說完之後,又低下頭輕聲的在崔貴妃的耳畔不知道瘦了一些什麼,只見崔貴妃頓時瞪大了雙眼,緊接着,眼淚一顆一顆緊跟着滑落,再然後,若涵看着崔貴妃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最終,無力的跪在了地上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話,臣妾,知罪,臣妾承認,所有的事情都是臣妾一個人乾的,臣妾,甘願受罰。”崔貴妃說完,深深的閉上了眼睛,再也不說什麼話,只是一個勁兒的流着眼淚,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若涵,都吃驚着自己眼前的一幕,不明白爲什麼崔貴妃突然間就放棄了辯解,而是直接坦白地承認了自己不該有的罪行,去一心求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