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說完,拔腿邊往外跑去,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此時此刻餘生臉上的興奮模樣。
丁香回頭看了看若涵,只見若涵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容,丁香有一種錯覺,他們家的小姐,似乎越來越好看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看起來很平凡的小女孩,彷彿這個女孩的光芒和美麗,正隨着她的年齡一點一點,變得光彩奪目了起來,丁香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呢?
“小姐,餘生來咯!”餘生不一會兒便衝了回來,手裡提着帶着背上扛着鋤頭,一陣跑路,他的額頭上竟有汗流了出來,餘生道:“小姐,我把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若涵笑笑,點了點頭,想要伸手去接餘生手裡的東西,餘生卻笑笑道:“我一個男人家家的,怎麼可以讓女孩子插手呢,這些都讓我來拿吧,小姐一會兒跟着我學種菜就可以了。”
若涵不依,伸手奪過了餘生手裡的一把鋤頭道:“瞧你說的,要是這樣的話,我還跟你怎麼學啊?那一會兒你是不是要說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種什麼地呀是不是?好了,男女平等,我們出發吧,等着吧,別看我沒有種過,我種的菜肯定比你中的好吃好看。”
餘生憨厚地笑道:“小姐人長得好看,種出來的菜自然也會像小姐一樣好看的。”
這樣一番話若涵沒有臉紅,倒讓餘生的臉紫到了脖子根,看着這樣老實怕羞的餘生,若涵不禁抿嘴笑了起來,若涵甚至在想,如果生活一直都是這樣那該有多好,男耕女織,平靜但卻有着簡單的幸福,只是,那個自己想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卻沒有一個陪在自己的身邊。
若涵找的是一處沒有開墾過的土地,若涵知道,若是要想過這一種男耕女織的生活,她就必須要學會自己開墾屬於自己的土地,自己着手做所有的一切,只是若涵沒有想到,開墾土地是這樣艱難,三個人從早上一直忙到晚上,這纔將一小塊地翻完,若涵看了看自己的手,磨了大大小小不少的水泡,但卻沒有吱一聲,若涵知道,這樣即使是辛苦,心裡卻也快樂着。
餘生指着面前開墾完的土地道:“小姐,你看,這裡面我們種的有豆子有茄子,過一陣子以後,這些菜呀就會發芽,然後我們施肥捉蟲,小姐呀,這種菜容易照顧它也是必須的,否則是很難開花結果的,最重要的是要有耐心。”餘生說完,若有所思地看着若涵。
若涵微微笑了一下,而後點點頭,所有的一切,她都明白,但卻沒有做過而已,看着自己手掌心的水泡,若涵知道,愛情不是也如此嗎?在得到之前,或許會吃很多苦頭,但是隻要有恆心有毅力,應該是會開出開的結果,只是眼前寒楓和寒依遭受的一切,卻讓她沒有那個勇氣去多加阻撓或者橫刀奪愛,畢竟他們爲此也吃了很多很多的苦頭了。
“小姐你看,天邊多美啊!”餘生忽然大喊了一聲,擡手指向天邊的夕陽,一抹殘紅鋪照。
若涵順着餘生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覺得眼前的一幕的確很美,但也美得驚心動魄,彷彿那一抹殘紅不是夕陽,而是鋪滿大地的血,而是開滿普遍大地的彼岸花,而眼前的一切,則是撲向地獄的黃泉之路,若涵突然間有一種錯覺,他們都會死在楊家墩嗎?
“小姐,你看那些,美嗎?我覺得啊,那些就好像是天上開滿了花兒一樣,跟小姐一樣好看。”餘生傻乎乎的說着,似乎並沒有感覺到若涵的悲傷。
若涵笑笑,漫不經心地應道:“嗯,好看,真好看。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要是回去晚了,指不定三伯就要罵了。”若涵倒是擔心,這幾天楊開拓都沒有什麼動靜,若涵就是怕這楊開拓是出什麼詭計,搞出什麼亂子來。
“哦,好的。”餘生說着,緊接着收拾了東西,想了想,又將若涵的鋤頭遞到了若涵的手裡道:“餘生明白,這個小姐拿着,明天我們再來種一些其他的菜。”
硬邦邦的木質鋤頭柄就這樣冷不防丁的塞進了若涵的手心裡,若涵沒有注意,手心裡的水泡被這樣一碰便鑽心的疼痛了起來,若涵嘶呦一聲,只把餘生下了一跳。
“怎麼了小姐,你的手怎麼了?我看看。”餘生說着,不等若涵開口,已經身手將若涵的手張拿過來看了,只見若涵原本小小粉嫩的手掌上,已經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有的已經磨破,正從傷口處流出水來,這樣的一副情景,看的餘生直心疼,餘生道:“小姐,你的手都成這樣了,你怎麼不告訴我啊,你看看,都磨破了,都是餘生不好,餘生沒有照顧好小姐。”
丁香在一旁看着也滿是心疼,但看着若涵倔強的神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丁香深知若涵的脾氣,於是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道:“小姐,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這點傷過兩天就會好,小姐不用擔心,奴婢會找最好的大夫醫好小姐的,然後再和小姐一起來種菜。”
見丁香沒有因爲自己的傷而不讓自己種菜,若涵衝丁香感謝似地笑了笑,這才收拾了東西跟着餘生還有丁香一起朝着楊家走去,方纔走到半路,便見一個女人急匆匆地走
了過來,女人見着餘生衝餘生匆忙道:“餘生啊,你快回家去看看吧,你家裡出了大事兒了。”
若涵只覺得在眼前這個大媽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若涵的整顆心都跟着一起沉了下去,不知道爲什麼,若涵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彷彿整個楊家墩,都開始籠罩在了一種恐怖當中。
餘生一聽,手裡的傢伙都散落了一地,餘生看着眼前的大媽道:“王嬸,我家究竟出了什麼事了?我爹我娘他們怎麼了?”餘生焦急的問着,見着眼前的王嬸猶豫着,最終一撒手,朝着自己家裡的方向跑去。
王嬸在餘生的身後道:“孩子啊,不是當嬸子的不告訴你,你、你還是自己回家去看看吧,真是作孽呦。”王嬸說着,竟嗚嗚的哭了起來,模樣甚是慘不忍睹。
這件事情若涵越來越感覺不對勁兒了,蹙了蹙眉頭,若涵將自己手裡拿着的工具交給了丁香道:“丁香姐姐,你先拿着這些東西回去吧,我去餘生家看看去。”
丁香搖搖頭道:“小姐,奴婢要跟小姐一起,依奴婢看,餘生家裡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了。”丁香說完,又將自己手裡的東西遞給了一邊的王嬸道:“王嬸,這些東西麻煩你送到楊家去。”
若涵看着自己身邊的丁香,緩緩的點了點頭,緊接着主僕二人,跟着餘生的身後,朝着餘生家跑去,若涵只是一個勁兒的在心裡祈禱,千萬不要出現她心裡最爲不想知道的事情。
尚未走進餘生家,若涵遠遠地便聽見了餘生慘絕人寰的哭喊聲:“爹!娘!爺爺!你們不能死啊!娘!餘生不孝!”餘生洪亮的嗓音以及哭聲頓時響徹在這個空曠的山谷裡。
隨着餘生的哭聲,若涵也幾乎癱倒在地,她最不希望發生的事,居然還是發生了。
“小姐,小姐您要撐住啊小姐。”丁香見若涵這樣,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了。
若涵點點頭,勉強站了起來道:“是,我不能夠倒下,餘生現在最需要有人在他身邊支持他了,丁香姐姐,我們去吧,我們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若涵咬了咬下嘴脣,一種不祥的預感也越來越強烈了起來。
丁香衝若涵使勁的點了點頭,緊接着跟着若涵一起,朝着餘生家附近走去。
尚未走進那間茅屋,便看見院子外圍滿了人羣,餘生的哭聲還聽得異常清晰,所有人都靜靜的站立在那裡,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只是越靠近人羣,若涵那種熟悉的恐懼便也越來越強。
“有誰能告訴我,究竟是誰殺害了他們!我爹我娘還有我爺爺向來老實本分,從來都不會做對不起別人的事情,究竟是誰要殺害他們!是誰!若是讓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餘生幾乎是咆哮着說出這一番話的,只是在場的所有人都靜悄悄的,最終由一個人開口道:“餘生啊,不是老頭子我說,這、這根本就不像是人乾的,哪裡有人殺人還把血都喝乾的!”
聽到這裡,若涵的心也跟着一起沉到了谷底,吸血,那不就是、楊開拓嗎?
想到楊開拓吸食自己血液時候的面目猙獰,若涵還是由衷的感到害怕,想到這裡,若涵推開人羣,終於擠到了餘生的身邊,就在餘生的面前果然到這三具屍體,無一例外,屍體的脖子上都有牙齒咬過的痕跡,而且屍體呈現出蠟黃的顏色,明顯是因爲失血過多。
“不是人,那是什麼?難道說,我爹孃還有爺爺的死,是因爲黃鼠狼嗎?笑話,黃鼠狼雖然吸血,但是隻偷雞,更何況,又有什麼東西能夠一次吸食掉我爹孃還有爺爺的血呢!”餘生通紅着眼睛,反問着人羣裡的人,頓時所有人又都啞口無言了起來。
若涵緊緊地握着拳頭,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將所有事情的真相都告訴餘生,越是這樣想,若涵就越是掙扎,直直自己的指甲都深深的嵌入自己的手掌中,最終,若涵鼓起勇氣朝前走了一步,蹲在了地上開始檢查這些屍體,的的確確,無一例外屍體都是被咬開血管,而後吸光鮮血而死的,若涵決定,她要帶領着楊家墩裡所有的人查明事情的真相,找到楊開拓的證據。
若涵看完了屍體,而後緩緩的站了起來道:“的確是人爲的。”
衆人一聽,都不由得發出了噓噓聲,緊接着又一個男子站了出來道:“我說,你一個幾歲大的娃娃,如何能下這樣的結論?小孩子不要胡說,這哪裡會是人爲的?明明就是畜生咬的。”
若涵淡淡的笑了一下,緊接着緩緩站起身子看着自己面前的所有人淡淡道:“你們看,屍體的脖子處有明顯的牙印,此外,你們看,在他們的身上還有抓痕。”若涵這樣一番說的,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砰砰亂跳了起來。
衆人紛紛小心翼翼的探過頭來,在若涵的指點下看向傷口,這纔有人議論紛紛道:“真的啊,看來真的是人幹得,那又是誰這樣狠心殺害這一家子人啊,真是作孽啊。”
“是啊是啊,他們平時老實本分,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得罪過什麼人。”
餘生只是看着若涵,緩緩的閉上眼
睛而後留下了眼淚,餘生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地面上咬緊牙關狠狠地說道:“若是讓我知道兇手是誰,我頂要將他碎屍萬段!”
若涵嘆了一口氣,緊緊地握住了餘生的手道:“餘生,節哀順變吧,叔叔伯伯不能白死,我們一定要爲他們報仇,只是現在,這件事情還是報告給官府吧。”
“嗯。”餘生使勁的點了點頭,現在他覺得,在他身邊,就只有若涵一個親人了,心中只覺得一片苦澀。
若涵站了起來道:“大家都散了吧,記住晚上一定要鎖好門窗,最好在家門口將各自的狗都栓在門前,晚上不要到處亂走,出了什麼事大家一定不要慌張,一定要團結一致。”
若涵在這樣說的時候卻擔心其另外一件事了,那就是倘若被咬的人也變成了殭屍,那該怎麼辦?她想起了曾經楊開拓的話,楊開拓說要把這裡變成他的天下,也就是將所有人都變成他的奴僕,那麼,餘生的家人,會不會也成爲楊開拓的奴僕呢?若真是這樣的話,事情真的是太可怕了。
若涵看着一臉傷心欲絕的餘生,小聲道:“餘生,你現在準備怎麼辦?若是將這件事交給官府,恐怕也不太可靠。”若涵明白,官府的人是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死而復生的,尤其是說餘生的父母親還會活過來的話,更不會有人相信。
餘生緊緊皺着眉頭道:“小姐,餘生想要跟小姐告假。”
“嗯?”若涵詫異的看着餘生,頓時也明白了餘生的想法,於是道:“你想自己去查這一件案子?”若涵在這個時候明白了餘生心中的酸甜苦辣,失去親人的痛,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是。”餘生一字一句的說道:“官府的人從來都只是爲着官府的人着想的,與其等他們來驚動了兇手,不如我自己着手去查。”餘生說着,拳頭緊握,發出咯嘣咯嘣的聲響。
若涵緊緊蹙眉,看着餘生道:“餘生,你聽我說,查必須是要查的,但是我們必須要暗中行事,至於表面上的問題就交給官府來辦,這一招就是要作爲幌子你明白嗎?還有,只有我們找到證據,才能夠讓大家都知道兇手是誰,才能將兇手繩之於法,否則,只會落入兇手布的陷阱當中。”對於這一點,若涵倒是再清楚不過了,在楊開拓沒有露出尾巴之前,他們絕對不能先亂了陣腳。只是若涵不想自己的一時私心,害怕殺了楊開拓連累自己,卻不曾想過害了餘生一家。想到這裡,若涵的愧疚氾濫到了極點。
餘生點點頭卻依舊緊緊地蹙着眉頭,思索了一下道:“那我和你在暗中調查?不行不行,這件事情太危險了,還是我一個人去吧,小姐你好好呆在府裡就是了。”
若涵蹙眉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樣的話,這件事情我一定要插手,所以,我一定要和你一起,丁香姐姐,希望你能夠爲我們保密,這一件事情,我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丁香看着若涵肯定的眼神,最終使勁的點了點頭。
“讓開讓開,都給我讓開。”只聽一聲男人要喝的聲音,若涵擡眼,便看見幾個差役打扮的人朝着這邊走來,一聲吆喝之下,果然人羣當中讓出了一條道路。
若涵伸出胳膊撞了撞餘生,餘生這才朝着幾名差役跪了下去道:“大人,求大人給草民的家人昭雪!”
但見眼前的差役掃視了一眼餘生,又看了看地上的屍體,檢查了一下道:“這些,都是你的家人?你小子是不是傻了?你的家人明明是被野獸咬死的,這樣一個荒郊野外的地方,又是開春,那些冬眠的野獸沒得吃的,自然是要害人了,還有什麼好查的,明兒個你們上山找幾個獵戶將豺狼虎豹打死不就完事了嘛。”
但聽眼前差役一番不負責任的話,若涵的氣就不打一處來,若涵剛開開口理論,卻只覺得身邊的餘生抓住了若涵的手用力握了握,緊接着餘生道:“大人怎麼可以斷定是野獸咬的呢?如果是野獸,爲什麼卻要將人的血吸乾?難道大人見過這種野獸不成?如果大人沒有見過,還請大人立案!否則就是一紙狀書告到皇上那裡,草民也不怕!”
“好你個混小子!”差役擡手,似乎想要拔出自己身邊佩戴的寶劍,卻被另一個差役攔住了。
只見另一個差役將那個差役拉到一邊道:“你看見沒有,那邊那個小女孩,那可是當今太子殿下的朋友,你可別忘了咱們上一屆的縣令爺是怎麼死的,事情鬧大了,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若涵聽到了這一番話,只是微微揚起嘴角笑了笑,原來自己這麼一鬧,還真的在這楊家墩裡成名了,好在這些差役也算是識趣,否則她楊若涵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想到這裡,若涵上前一步指着屍體道:“兩位大人請好好看看,這傷口究竟是人還是動物所傷。有勞了。”
兩個官差笑笑,這才相視一望,緊接着朝着屍體走去,仔細的觀察了起來。哪知兩個差役纔剛蹲下去,便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其中一個道:“果、果真不是畜生幹得,而是人,大哥,你看這、這牙印,這兇手該是和這家人有多大的冤仇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