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

等胤礽當做寫大字一樣的寫了大半個小時, 才又回到弟弟們聽故事的房間。剛剛一進去, 就被拉着坐在牀頭, 做了臨時裁判。

“太子二哥,你說小豬是不是很笨很傻?連自己喜歡吃的雞蛋的樣子都記不清,還相信壞猴子說的話。”

八阿哥黑葡萄的雙眼在他白白嫩嫩的皮膚, 以及牀頭蠟燭光的襯托下, 就跟牀頭那個小鬧鐘上面的黑寶石似的,熠熠發光, 特別的明亮。

遺傳了自家美貌親孃眉眼的八阿哥, 可能智商情商還遺傳了康熙皇帝, 明明是幾個小阿哥里面年齡最小的一個,有時候卻是最通透的那一個。

“太子二哥,八弟說的對嗎?胤祚覺得,小豬隻是出於對小猴子的信任。”六阿哥不認同,心思純淨的他, 接受不了大家對於小豬笨的評語。

四阿哥和五阿哥都覺得,不是小豬笨, 而是六弟傻。不過他們也想知道, 太子二哥的看法兒。

被弟弟們眼巴巴的盯着,胤礽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對於這些童話故事, 真的是沒啥感覺。隨着轉頭看向一貫沉默的七阿哥,“七弟,你說那?”

七阿哥發現六弟和八弟瞬間都朝他看過來,爲難的皺了皺眉, “太子二哥,胤佑覺得,小豬察覺到了籃子的蛋比他知道的雞蛋小,還相信了小猴子的說法,有點兒粗心大意。”

聽到了七弟的回答後,找到了切入點的胤礽,阻止了一下語言,慢慢開口,“恩,這就是一個態度問題,太子二哥認同七弟的看法。”

“小豬察覺到籃子裡面蛋的大小不對,卻粗心的沒有去核實籃子裡的是不是雞蛋,小猴子偷懶沒有回去取雞蛋,卻騙小豬去了。”

“孤的想法兒就是,你們以後,如果交朋友,就找和小山羊和小狗一樣誠信的孩子,對於小猴子這樣會撒謊的娃娃,就要小心一些,不要付出信任。”

“當然,關鍵是做事的時候,態度要認真,既然知道母雞大嬸兒家裡有雞蛋,爲何沒有直奔母雞大嬸兒家去,一直在路上偷懶耽擱?”

四阿哥點點小腦袋,“太子二哥,我懂了。”小豬的信任,錯付了對象。看人要看準,交朋友要謹慎。要好好對待好朋友,狠狠的揍壞朋友。

五阿哥聽的迷迷糊糊的,既然交朋友這麼麻煩,那就不交朋友就好了。反正御膳房雞蛋很多,足夠他們吃的。

六阿哥想到太子二哥說他學畫不認真還偷懶的事兒,垂着小腦袋,不說話。

七阿哥一樣明白的點點頭。小豬就是不認真,要雞蛋當然是去母家大嬸兒家,跑去問小山羊和小狗狗做什麼?

八阿哥還是疑惑的看着太子二哥,心想着,太子二哥說了這麼多,不還是說小豬笨嗎?不光不會交朋友,還不會做事兒。

胤礽捏了捏八阿哥臉頰上胖出來的那塊小肉肉,“如果小豬真的是笨的像瞎子一樣,那小豬就看不出來,籃子裡的蛋不對勁的地方。”

“看出來卻懶惰的不去檢查覈實,輕信小猴子,就是粗心馬虎的態度問題,或者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當然,不相信自己眼睛的判斷,卻相信小猴子的說辭,這也是一種笨。”

八阿哥抱住胤礽的手臂,順勢撲倒胤礽懷裡,“太子二哥,胤禩懂了。胤禩一定細心認真,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這一行動,好嘛,幾個小阿哥都一起撲了上來。

四阿哥覺得自己也是大哥哥了,雖然有點羨慕,卻是忍着不和弟弟們爭太子二哥身邊的位置;五阿哥看了看自己肥胖的體型,太子二哥身邊好像沒他的地方了。嗚嗚,胤祺這次一定要減肥。

兄弟們又玩鬧了一會兒,到了睡覺的時間,都困了。一個個的乖乖的閉上眼睛睡覺。

一夜無話。四天後的上午,胤礽跟着石溪道人上繪畫課。

胤礽知道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麼繪畫天賦,但是這幾年下來,他跟着石溪道人堅持不懈的學習畫畫方面的各種知識,好像也非常喜愛這門藝術了。

石溪道人還是以前在宮外頭的自由打扮,尤其喜歡穿一身洗得發白,破破的舊衣服。因爲他覺得舊衣服比新衣服舒服合身。當然,石溪道人也沒有沾染上宮裡的濃濃的皇家氣息,依舊是一身落拓不羈的風雨山水。

他看到少年太子和往常一樣的,端坐提筆,自己也和平時一樣,保持沉默。可是少年太子一筆過後,他仔細觀察畫板上的線條,就不由的皺了皺已經皺紋很深的眉頭。

“筆鋒遲疑不決。今天太子殿下的心,不定。”

胤礽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他還以爲經過這幾日的連番調整,已經把自己紛亂的情緒都收拾好了。沒想到老師一眼就看了出來。胤礽坦言,“老師,孤很抱歉。這些日子,孤好像確實是心裡有事兒。”

石溪道人眉間的溝壑更深了,“太子殿下先把這幅《五月石榴》完成。”

胤礽靜默片刻,又細細的對着窗外那株開的滿樹紅火,繁榮富貴的石榴樹看了幾眼,終於是沉下了心來,集中注意力,把自己完全的沉浸在面前的畫板上。

排除一切心思雜念,遵守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意願,近乎全部是依靠本能的反應,連續沒有休息的畫了兩個多小時,少年太子順利的完成了這幅大約寬二尺,長三尺的《五月石榴》。

“難得今天太子殿下的用筆,還是如此的天然誠實。”石溪道人暗暗點頭,好像這位太子殿下,總是會在你給他下了定論的時候,送你一份驚喜。

“中間這朵半開的石榴,看起來有些拿不定主意,是開花還是不開花。不過,還是難掩一股大大方方的質樸坦誠姿態,沒有絲毫小氣扭捏之態。不錯。”

“最後畫的這朵石榴花,卻又開的紅豔耀眼,像一朵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好似鳳凰浴火重生,一股意欲翱翔九天的磅礴氣勢撲面而來。”

“石溪在此恭喜太子殿下了。”

胤礽鞠躬行禮,“今兒多謝老師提點。孤本以爲自己只是在妥協的接納。深入本心,一番探討,才發現自己發自內心的放不下,捨不得。既如此,當然是順從本心,隨性而爲。”

畫最後那朵石榴花的時候,內心深處的那個小人的他,終究是忍不下心,讓它還沒有盛開,結果,就枯萎掉。

身體更是更迅速的做出反應,起手向上,筆鋒大開大合,花開絢麗,好像那簇明亮熱烈的火花,把他這幾日的猶疑不決,糾結煩悶,都給燒的一乾二淨了一樣。

石溪道人點了點頭,和胤礽一起,把畫板擡到外頭走廊的架子上,讓其快些陰乾。

師徒二人就坐在無逸齋外頭的小亭子上,喝茶聊天。

其實他也早已知道,面前的這位太子殿下,其實並沒有什麼繪畫天賦,但是讓他驚豔的卻是,太子殿下他可以不需要天賦,直接用心,手繪心曲。

想到今兒太子殿下在這幅《五月石榴》中使用的手法,以及表達的意境志向,石溪道人的心裡,也難免的也有了一些波動。

就好像這春夏之交的暖風一樣,總是和其他時節的不同,吹得少男少女們春心萌動,吹的他這樣的老僧人也跟着心潮起伏。

人活在世上,哪怕是出家爲僧又如何?只要一天離不開五穀雜糧,就一天脫離不了這人生五味,人間八苦。

這幾年相處下來,他當然看的非常明白,看似和藹和親,無慾無求的太子殿下,一直以來內心深處對於他大婚之事的抗拒。當然,他現在也得到了太子殿下即將大婚的消息。

剛剛太子殿下通過這幅《五月石榴》中的半開的石榴花,所表達出來的無奈糾結,他也都看在眼裡。想“舍”卻又捨不得,想“取”卻又不出於自願。

這讓他想起來自己年輕時候的事兒。拒絕家裡親友給安排的門當戶對的好親事,一心一意的堅持要出家求道的艱辛過程。

其實那個時候,他也曾經猶豫仿徨,糾結徘徊過很久,很多次。生而爲人,人世間親情倫理,豈是那般容易割捨的?他再是性情古怪,嗜畫如癡,也不會對家人親友沒有絲毫的留戀眷顧。

不過都是“取捨”二字罷了。

“太子殿下能想通就好。即使石溪年輕出家,到現在已然一生,也還是一個平常的凡夫俗子。吾等既然皆非神佛,又怎麼能真正的做到神佛的大“舍”?”

“全然的放棄萬丈紅塵,世間因果,沒有任何牽絆的,只去追求自己的“道”,不是凡人能做到的,更不是心繫天下蒼生,萬民福祉的太子殿下,能夠做到的。”

“既然身爲凡人,當是要順其自然的隨心隨性,盡情而爲。切莫爲外物困擾,流於表相,抗拒自己內心的真情實感,導致無法彌補的遺憾。”

聽到向來沉默寡言的老師難得的說了這麼一大番話,胤礽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站起身恭敬的給這位算是半個“知己”的老師,續上一杯清茶。

石溪道人和他一樣,已經習慣了獨自享受,自己內心深處那份永遠無法排揎的孤獨和寂寞。今兒能對他用這份心思,讓胤礽着實有些驚訝又感動。

既然他身邊的人都對他這麼信重,他也捨不得讓皇阿瑪,烏庫瑪麼,阿茹娜格格,弟弟們有任何的傷心失望,那麼就這樣順其自然好了。

想想他這幾天的壓抑糾結,真的是有點兒好笑,有點兒像那個什麼,“婚前恐懼症”一樣。

怪不得大家都說一婚容易,二婚艱難,尤其是他這樣一婚了快上百年還失敗的類型,再次跨進婚姻的“圍牆”,真不是嘴巴說說就能鼓起勇氣的。

少年太子搖了搖頭,望着無逸齋周圍這片百花盛開,欣欣向榮的晚春景色,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回答,“胤礽謝老師的勸告。”

“孤剛剛做《五月石榴》的時候,已然清楚的明白,自己做不到老師的“舍”。孤內心深處取捨的天平,傾向於“取”。老師放心,孤的性格,估計永遠都不會捨得這繁花似錦,滿園春色。”

“晚膳後,孤就去西山打大雁做納采禮。”

石溪道人乾瘦的臉上全是鄭重,“太子殿下能夠有此決定,乃大清國萬千子民的福氣。”

少年太子腳步輕鬆的離去後,依然靜坐涼亭的石溪道人望着他那挺拔的,稍顯清瘦的背影,不由的回憶起來,上次如誘大師和他辭行的時候,諄諄叮囑的話。

“石溪老友,吾等雖然入了佛門,可還是大清國的子民,每天承受大清老百姓的香火供奉。”

“這大清國不需要一位世外異人,也不需要一位活佛,真人。大清的老百姓,需要一位落入世俗,融入大清,讓他們衣食無憂,安居樂業的太子殿下。”

石溪道人心想,太子殿下心甘情願的娶妻生子,維持着他和當今皇上之間的親情和默契,算是徹底的落入世俗,融入大清了?他這,也算是完成了友人的託付了?

可是他還是感到有那點一點兒傷感和希翼。

希望這位一直給他驚喜的太子殿下,能給他一個不一樣的答案。這世上,是不是隻有大自然的山山水水,才能保持他們永遠的靈性和自由?

晚膳後,胤礽到慈寧宮和慈仁宮請安,得到了兩位長輩的同意後,給還在議事的康熙皇帝留了句話,自己就帶着幾隊人馬,直奔西山而去。

他今兒個不光要抓到兩隻活大雁,還要去做個提前安排,明天若是天好的話,就帶烏庫瑪麼,皇祖母,和弟弟們,來西山遊玩。

西山的密林裡,鳥獸繁多,人跡罕至,只有少數的幾條強勢的陽光,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樹葉枝丫的封鎖,灑在地上這些叫不出來名字的野草野花上面。

胤礽沒有理會不遠處圍着他的侍衛們,自顧自的在這個老林子轉悠。

這些年下來,他已經非常的習慣,每天二十四小時都被這些侍衛,暗衛,宮人包圍跟隨的日子。不若初到大清的時候,那樣的手足無措,怎麼着都覺得沒有個人**,人身自由。

放空自己的思維,收斂所有的氣息,胤礽把自己變成一顆樹一樣的狀態,精神力打開,專心極目。

不時的從他腳邊跑過去的野兔松鼠;在他頭上飛過還輕輕啄了他腦袋一口的鳥雀;還有從他腿上胳膊上滑行過的土蟒,統統都不作理會。半個小時後,終於叫胤礽發現了前面一片小水池邊,北飛途中經過此處,在喝水休息的雁羣。

精神力慢慢的凝結成一張大網,對着最邊上兩隻雌雄大雁罩下,慢慢的收縮,困住它們可以飛走的翅膀,與可以鳴叫的嘴巴後,胤礽一個飛身,來到跟前,一隻手抓住一隻雁子的翅膀,又無聲無息的飛離此處。

整個過程,簡單快速,沒有驚動雁羣,也沒有驚動其他任何的飛鳥走獸游魚。

不遠處跟着的不瞭解內情的侍衛們,已經習慣面對,他們太子殿下每次表現出來的動植物親和力,可還是被這半個小時內見到的情景,驚嚇的冒了一身冷汗。雖然他們也看出來了那條蛇是無毒無害的土蟒。

當然,現在他們只想再次的感嘆一聲,太子殿下的斂息術和輕功已經大成,臻於化境。隨機又想到太子殿下這一身功力的來歷,侍衛們忍不住的又是一聲嘆息。

胤礽當然感受到了這些侍衛們各種忽高忽低,起起伏伏,歡脫不定的情緒,不過還是那句話,他已經習慣了,也就隨他們鬧騰去。

一個侍衛跳了出來,取下他背後的框籠遞了上來,胤礽把這對有點兒懵懵懂懂的大雁放進去,關好籠子,就撤了它們身上的精神力束縛,改用盡量柔和溫柔的氣息安撫。

兩隻形狀好似家鵝,淡淡灰褐色的羽毛上還帶有斑紋的雌雄大雁,瞬間把胤礽當做是他們的“族鳥長輩”,對他很是溫順服帖,在籠子裡用綠豆小眼兒好奇的打量周圍。

古華夏的大雁又被稱爲野鵝,雁羣是有一個家庭或者幾個家庭的聚合體,團結和睦,飛行的時候,有老雁子領導,長幼有序,行列整齊的排成“一”字或“人”字形,人們習慣的把生活中類似的形狀,稱之爲“雁字”,“雁陣”。

大雁們的性子都非常熱情。它們一邊飛行,一邊不停地發出“伊呵,伊呵”的叫聲,鼓勵着隊伍後面落後的同伴。又因爲它們飛行速度非常的快,而且路線筆直,人們有了“鴻雁傳書”等說法兒。

每年春分後飛回北方繁殖,秋分後飛往南方過冬。南邊可到緬甸,南沙羣島等地,北邊最北是西伯利亞,是大雁們的老家,也是他們產蛋的地方。

《儀禮》中說“婚有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這六種禮節裡面,除了納徵的時候用的是一對鹿皮以外,其餘五禮都需要用到大雁。

《白虎通·嫁娶篇》又謂:“用雁者,取其隨時南飛,不失其節,明不奪女子之時也,又取飛成行,止成列也,明嫁娶之禮,長幼有序,不逾越也。”

周公禮定天下後,又由於儒家文化的盛行,大雁除了作爲“不違民時,信守不渝”和“長幼有序,家庭和睦”這兩個意義以外,還有了一個關於三從四德中“婦從之德”的說法兒。

“順陰陽往來者,雁,木落南翔,冰泮北徂。夫爲陽,婦爲陰,今用雁者,亦取婦人從夫之義。” 這句話說的是,大雁追逐着“陽”飛行,所以特別適宜用來做聘婦之禮。

胤礽自己,準備好了漢人婚俗中的納采禮大雁;晚上得到消息的康熙皇帝,也麻利的給寶貝兒子準備好了滿人婚俗中的納采禮馬匹和馬鞭。

一切就緒,就單等着禮部和康熙皇帝定下的日子,把這些都送到倭黑大人府上。自覺放下了心頭一件大事,順利完成了六禮之一納采禮的少年太子,一夜好夢。

第二天早上,老天爺好像特意給胤礽面子似的,紅彤彤的旭日朝陽懸在東方,漫天的彩霞金光把整個天邊都給染了個色,一派風和日麗,春和景明的景象。

被寶貝兒子突然任性的主意鬧的沒有辦法,康熙皇帝被迫無奈的放下大小事務,帶着一家男女老小,去西山遊山玩水,賞花看景。

他如果不跟着,難道真的任由家裡的幾個半大小子,帶着老祖母,還有幾歲的小弟弟們,姐姐妹妹們,去西山玩一天?

他就是坐在金鑾殿上,他也安不下心來處理國事。

康熙皇帝忍不住開始發愁,明明兒子小時候乖的讓人心疼,恨不得他活泛調皮些。現在長大了,怎麼變得越來越任性?

昨天他議事結束後,本想找來太子問問,毓慶宮除了書房,還有哪裡需要連上電燈?結果卻得知太子帶人出去打大雁了。

打大雁挺好。這幾天他看小子一直沒什麼動靜,跟把這事兒忘了似的每天照常進學,批閱奏摺,還以爲他和阿茹娜鬧什麼矛盾了,又鬧着什麼爲了人家小姑娘好,不想娶人家。

他可是聽說那天阿茹娜收到這小子的信以後,被刺激的發瘋了一樣。拉着她爹倭黑一個勁的跑馬,把倭黑那把老骨頭折騰的,整整在牀上躺了一天。

但是這小子自己想通就好了吆,居然給他來這麼個先斬後奏。

先和太皇太后,皇太后她們商量好了,也通知到各個兄弟姐妹們了,給他留句話,說什麼如果明兒天氣好,自己就帶着他們一起去西山遊玩,鬆快鬆快。

好像這個宮裡頭,最累的,最需要鬆快的人,是他這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在處理各種事物的皇帝?沒良心的臭小子。

可是當父母總是拗不過孩子,尤其還是那個自己最疼愛的孩子。

早朝過後,康熙皇帝擡頭仔細的瞅了瞅天邊的大太陽。滿心悲憤的發現,今兒是怎麼着也不會突然來場大暴雨啥的了。只好認命的打點起來,帶上幾大隊人馬,出發去西山。

西山皇家行館,大阿哥早就騎馬跨槍,出門打獵物了;三阿哥忙着舞文弄墨,吟詩作對;皇家的格格們都興奮不已的,圍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身邊兒,和林間的小鳥兒一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康熙皇帝暫時不想操心只會給他找事兒的寶貝兒子,自己找了個清靜的地兒,喝茶吹風看雲彩,也算是難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閒。

於是,不想打獵不喜歡作詩,更不要和藍天白天玩瞪眼的胤礽,就帶着小弟弟們到小河邊,看着他們抓魚摸蝦,嬉笑玩鬧。

四阿哥脫去鞋襪,捲起褲腿,舉着個魚叉,像模像樣的站在小河流裡頭,連續幾下,終於得手了一次,激動的四阿哥立刻開心的大喊,“太子二哥,我抓到了一條魚。”

帶着個草帽,躺在草地上閉着眼睛,做太陽浴的胤礽,撐起身子,眯起眼一瞧,一條兩寸來長的小魚苗兒,在四阿哥胤禛的兩個手指間不甘心的掙扎着。

旁邊的五阿哥和六阿哥,也都舉着個小魚叉,一臉稀奇的圍着那個小魚苗兒打轉,都覺得四哥簡直太厲害了有沒有。

“不錯。四弟,五弟,六弟你們繼續。今兒晚膳的魚湯就指望你們了。”

瞬間感覺自己責任重大的四阿哥,高興的回了一句,“太子二哥,你等着喝弟弟的魚湯就好。”

做出承諾後的四阿哥,立馬扔下手裡的魚叉,速度的安排五阿哥和六阿哥兩位弟弟幫忙,準備撒漁網兜魚。魚叉真的是太難用了吆。

七阿哥和八阿哥兩位小哥倆,因爲年齡還小,不被允許下河,在宮人們帶領下晃悠的累了後,就齊齊的躺在胤礽身邊的毯子上,在渾身上下充斥着懶洋洋氣息的太子二哥的感染下,和這西山醉人的暖風暖陽的薰陶下,一會兒就打起來小呼嚕。

晚膳的時候,胤礽一邊喝着用弟弟們網的幾條大魚燉的魚湯,一邊在心裡唸叨西山魚兒們的善良可愛。不是如此,怎麼會爲了讓大家夥兒能喝上這口鮮美無比的西山魚湯,自己遊進那個弟弟們自己親手做的,漏洞百出的漁網裡頭?

這頓晚膳用的大家都很歡暢開心。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還有康熙皇帝都難得的多吃了小半碗飯。阿哥們就更不用說了。吃着自己親手打的野味,自己親手抓的,當然是更香。

可是胤礽也不知道怎麼了,吃飽喝足後,他感覺自己好像更不想動彈了。

“春困”又加“飯困”,讓他實在是撐不住,一副沒長骨頭似的懶散模樣,沒有形態的歪在毯子上,整個人昏昏欲睡,特沒精神。傍邊七阿哥和八阿哥一人抱着他的一隻胳膊,早已經呼呼大睡。

對面前這畫面實在看不過眼的康熙皇帝,出去溜達了一圈,回來會特意又看了看手錶,發現差不多有小時了,忍不住喚醒還在迷瞪打盹的兒子。

“你瞧瞧,現在格格們都挎着籃子,去採摘蘑菇野菜;胤褆又出去打了很多野味送回來;胤祉又作了一首詩;胤禛他們都圍着石碑臨摹朕的題字。”

“就連太皇太后還和皇太后兩位老人家,飯後都在周圍轉悠幾圈兒了,走走停停的一邊看看雲彩,聽聽風聲,一邊欣賞這漫山遍野的爛漫山花。

“你小子倒好,自己臨時起意把大家夥兒都拉到西山來。居然就只顧帶着胤佑和胤禩曬太陽打盹兒?皇阿瑪數到三之前,要看到你精神抖擻的站起來。”

本來還有些沒醒困的胤礽聽了這話,不等自家皇阿瑪開始數數,立馬又快又穩的,把自己的胳膊從兩位弟弟的懷裡抽出來,一個鯉魚打挺,麻溜的站到了自家皇阿瑪的面前,筆直挺拔,雙眼明亮,精神奕奕,神采飛揚,聲音乾脆響亮。

“回皇阿瑪,兒臣在潛心思考一件國家大事。”

看到兒子恢復了平時模樣的康熙皇帝,本來挺高興舒心的,誰知道緊接着又聽到了這麼一句,直接就被兒子的無賴厚臉皮給氣樂了。

“哦,太子倒是說說,你迷糊了這大半天,思考了什麼國家大事?”

“兒臣在想,爲什麼鳥兒可以在天上飛,人不可以?爲什麼鳥兒受傷了會掉在地上而不是天上?爲什麼有的鳥兒飛的又高又快,有的卻只能低低的撲騰幾下?爲什麼孔明燈和風箏可以上天?爲什麼蘋果熟了,葉子落了,都是掉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看着這兩節關於婚姻的思考,你們有什麼想法兒? 這些都是老媽友情提供的人生經驗。 結婚不是談戀愛,要找個負責的人,喜歡你包容你,人品好的,纔是關鍵。

對於離婚結婚的事兒也是一樣,初婚就和初戀一樣,再婚就和失戀在戀愛一樣,人都是血肉之軀,害怕失敗受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受傷了就很難再打開心扉。 所以,那些像小太子這樣鼓起勇氣,不是爲了照顧孩子,分擔房貸這些原因再婚的寶寶,而是爲了感情,爲了責任,真的很難得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