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李樹其人

晚飯時,人少了許多,俞姐走了,媛姐沒有回來,幾個進山的人也沒回來,彤彤說頭疼不吃了,李樹始終是沒有回來。人少,大壯就把兩桌合成一桌,大家三三兩兩說着閒話吃着簡單的晚飯。簡寧和大家並不是很熟,就和小碗一起坐在吧檯後面吃飯。小碗一手翻着手機,一手拿着勺子,翻幾頁屏幕,咯咯笑幾聲,然後再將勺子在嘴裡滑過一下,管他有米沒有米。簡寧看着小碗專注的手機和半天不見少的米飯,想到這個女孩如果不總是神神秘秘又大大咧咧探索、傳播那些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一定是個可愛的女生。可是生活在這樣一個世外桃源一樣的環境裡,一關門與整個世界隔離,所有的秘密就可以光明正大,老王、俞姐是享受生活的中年夫婦,李樹、彤彤也可以是浪漫溫馨的年輕夫妻,還有那些雙雙對對的男男女女,當然還有簡寧追逐的星淚,他們都可以在這個範圍內完全的釋放,所有虛幻的夢境在“緣來吧”都可以是真實的存在。這也就是“緣來吧”存在的理由,可生存的道理。媛姐是看到了這一點的,經營着“緣來吧”,看似的慘淡經營、不溫不火,卻紮紮實實是財源廣進。那些關起門來就不是秘密的秘密,着實讓許多有秘密的人眷戀上了“緣來吧”!

“簡哥,明天你去採風帶上我吧?”小碗突然放下手機,一邊拿勺子往嘴裡放能數得清的米粒,一邊並不看簡寧地說了一句和簡寧有關的事情。簡寧看着小碗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也一邊吃飯一邊回答到:“媛姐能給你放一天假?”“你肯帶我去?”聽到簡寧似乎能答應的回答,小碗頓時興奮了起來,“我明天去跟媛姐請假,你答應要帶我去的啊!”看着小碗一臉的憧憬,簡寧實在不願破壞這樣一個簡單的願望,於是一臉微笑地說:“好吧,只要媛姐肯放你走!”“好嘞!明天可以遠行了!”看着小碗高興地舉着還有半碗米粒的小碗奔向了廚房,簡寧眼角和嘴角都向上彎曲了起來,可是就在這一剎那,笑容凝固在了他清瘦的臉上,長久以來星淚控制了簡寧所有閒暇時的思緒,可是就在緣來吧的這一天,簡寧竟然一天都沒再想起星淚。尋找星淚是一場孤獨和浪漫的旅程,小碗這個多嘴多舌的姑娘,在自己的旅程裡是不是不太符合風景?可是已經答應了小碗,簡寧收回剛纔的話是不是也不太符合現在這個愉快的場景?簡寧想,只能寄希望於媛姐的不同意了!想着這些,院子裡的人也都散去各自回房間裡去了,簡寧來到院子中央,擡頭看月亮,山裡的月亮格外清亮和孤寂,順着月亮的方向簡寧看到星淚的方向若隱若現,月朗星稀,的確如此,因爲這青色月光透出的寒涼,星淚似乎是怕了這般的涼如水,隱着自己的身影讓簡寧的思念深切無依託!

“吱呀”一聲打破的簡寧的傷感,緣來吧的大門被推開了,中午奪門而出的那個男孩子現在拖着一身的疲倦進了門,他似乎並沒有看到簡寧,一個人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端着手機看了起來。簡寧並不是一個愛搭訕的人,而此時對於這樣一個落魄的男孩子,簡寧想應該是有幾句話來談論的。“李樹,要不要幫你拿一些飯來?”簡寧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這樣叫他,畢竟他們只有一面之緣,還彼此並不認識。果然李樹擡起頭,帶着一絲詫異看着簡寧,“別誤會,你中午走以後,我聽彤彤這樣叫你,所以知道你的名字,我叫簡寧。”“哦,我走以後彤彤還好吧?”雖然李樹有些憂鬱,可是還是很關心這個跟自己吵吵了一中午的女孩。“怎麼說,她還好,不過你走後她就沒再出門,晚飯也沒吃。”簡寧並不真的知道彤彤好不好,只是簡單地這樣猜測外加安慰着眼前這個大男孩。“你呢?李樹,你還好吧?”簡寧坐在李樹對面的石頭上,看着這個不知去向一下午的男孩也關切地問到。“我在山裡轉了一下午,心情好了些吧!”李樹欲言又止,對簡寧這個陌生人,李樹不知道該不該說一點內心的語言,可是有些鬱悶跟哥們講怕有負擔,跟同事怕有影響,反而跟陌生人更安全,帶着這樣的心態,李樹又繼續了他的話語。“彤彤是我大學同學,畢業那年我們一起拍畢業照時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之後很順利我們就走到一起,一起找工作,一起租房子,後來我們就一起開始了屬於我們的二人世界生活。一直以來我們都很開心,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我都很滿意,彤彤也應該是滿意的吧!”說到這兒,李樹有些猶豫,“至少我覺得她應該也滿意”李樹接着說,“一年前,彤彤第一次跟我說想結婚,我以爲是開玩笑,後來第二次,第三次,我也不記得有多少次了,總之隔一段時間彤彤就會要有結婚的念頭。爲了讓她能減少這種念頭,我們就每週出來遊玩,後來就發現了緣來吧,自從來了緣來吧認識了這裡這麼多人之後,彤彤提結婚的事果然少了很多,今天不知道爲什麼她又提起了結婚。”說着,李樹低下了頭,似乎是很頭疼的樣子。簡寧看着李樹,雖然也不認爲過早結婚是件好事,可是,“李樹,不想結婚,我想你一定有你的原因,你可以跟彤彤談談啊!”“簡哥,結婚不是我們兩個人領一張證就完事的問題。兩個家庭要見面,大家能不能合得來,還有房子,要買房子,這以後壓力有多大,還有孩子,現在一個孩子花銷得多少,這些問題彤彤都不考慮,我想乘着年輕還能再拼搏幾年,這些問題晚一點再出現是不是解決起來就能簡單一點呢!我真的不想,在今天這樣一個年紀就開始揹負明天的債券!”

聽着李樹的話,簡寧似乎看到了七八年前的自己,雖然露露沒有逼着自己結婚,可是買房子、換工作、掙錢攢錢,露露真實的生活確實讓想自由自在、簡簡單單的簡寧痛苦過一陣子。不同的是,露露是一個強悍的自我主義者,簡寧又是一個抗壓能力很強大的人,這樣在露露的強壓下,露露和簡寧夜以繼日地工作了好幾年,終於買下了這個讓露露能夠穩定下來的房子,也讓簡寧在強壓之下成爲了一名出色的記者。看着露露的滿意,簡寧有一種長出氣的感覺,也正是這樣簡寧才得空出來做一場心靈之旅。

“女人這種心態似乎也正常,畢竟她們和男人不一樣,她們所認爲穩定不是精神上或者肉體上的滿足,而更多地應該是紮實存在的滿足,比如結婚證、房子、存款。這對我們男人來說是一種壓力,其實對女人也是一種壓力。我們想用青春來拼搏,她們想的卻是青春易逝,要在最美麗的青春年華實現人生理想,完成一個符合社會規律人的基本步驟!一旦這種理想難以實現,逼男人只是其中的一種方式,也有可能她們就離開這個男人,更有可能在絕望中樹立女性的獨立意識,成爲一個強大的不依靠的獨立個體。李樹,這些問題想清楚,就不難理解彤彤了,畢竟愛一個人不容易,不能輕易放棄或者在一次次衝突中讓愛遠走他鄉!”簡寧是在長久地思考男人與女人,愛與被愛的現實衝突中而得出的結論,也正是這樣簡寧即使不是喜歡露露的生活方式,也是用理解和包容來處理現實中那些讓自己不舒服的點位,然而理智是可以控制的情緒,情感卻是一種難以壓抑的寵寵欲動。在現實的世界裡簡寧是一個好男人、好男友,可是在另一個空間維度裡,簡寧卻可以自我放肆地完全釋放自己的情感,星淚是真實的存在,也是簡寧自我架構的一個完美戀人的替代品。如果有人真實知道簡寧的思想,一定會以爲這是一個瘋子、精神病患者,可是如果沒有這樣一個不爲人知的世界,簡寧那份渴望的純真難以釋放,是不是會真的把一個正常的人憋屈至瘋狂呢?

李樹就是這樣一個沒有替代的思想者,他的思想難以和彤彤在同一個維度,因此一旦這樣一個思想碰撞在一起,就像愛的碰撞是火花,不同思想的碰撞也一定會是刀光劍影。這樣的爭吵是讓李樹煩惱透頂,可是彤彤是一個有很多讓他愛不釋手的優點女孩子,所以即使經常的爭吵還是會讓李樹回到這個愛之至深的女孩子身邊。

就在李樹和簡寧討論這些令男人煩悶的問題時,小碗端着米飯和菜給李樹送了過來。小碗的出現,打斷了李樹和簡寧的談論,“樹哥,吃飯吧!”“謝謝,小碗!”李樹接過飯菜,正要動筷子,突然想起了什麼,端起飯菜,說了句,“我回房間吃吧!彤彤也沒吃飯!”簡寧點着頭,“快去吧,彤彤也餓壞了!”就在簡寧看着李樹進了房間的時候,突然瞥見小碗又拿着一碗米正要上樓。簡寧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一把拉住小碗,“你幹嘛去?”“再給他們添一碗米啊?”看着亦或是不解風情亦或是蓄意打探的小碗,簡寧死死拉住了她細嫩的手腕,目光盯着小碗卻說不出一句話。“簡哥,簡哥,鬆手鬆手,你弄疼我了!”隨着小碗甩脫簡寧的手,簡寧終於說出一句話,“再去偷聽人家的事,你明天就別和我出門了!”看着簡寧沒有任何色彩的臉,小碗一邊返回廚房,一邊叨叨,“不去就不去,嚇死人的樣!”

看着小碗悻悻的背影,簡寧有一絲後悔,畢竟只是一個小姑娘,抑或是真的只是添一碗飯而已!半晌,就在小碗背影即將消失在廚房時,簡寧說出了一句話,“早點跟媛姐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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