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辦得很熱鬧,來了很多人,薛大姐和大壯的親人朋友不少都遠道而來。在大家的祝福下,這兩個人到中年的新人終於在這樣一個匯聚緣與夢的地方,將夢的甜蜜變成緣的幸福。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一個角落裡帶着鴨舌帽的大男孩孤零零一個人坐着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起初都以爲是男方或者女方的親人朋友,也或者是緣來吧常來的客人。可是一番詢問之後,大家竟然都不認識他。他也倒好一個人坐在靠邊的桌子旁,注視着二位新人,也不跟周圍的人說話喝酒,也不吃東西,只是一直看着二位新人。
“小夥子,你是,二位新人的親人?”媛姐奇怪地問着這個大男孩。只見他並沒有說話還在一直注視着二位新人,只是將頭搖了搖,之後似乎又覺得不對又點了點頭。看到男孩的動作,媛姐越感到不解。“那你是?”媛姐繼續試探着問着。
“別問了,媛姐!”
“嗯?”聽到答話,媛姐循聲看去。薛大姐此時正站在跟男孩相對的桌子邊,滿臉的淚花已經將化的妝沖刷花了,看來淚水已經流了不止一小會了。
一直在跟朋友喝酒的大壯此時也注意到了薛大姐的一動不動,“怎麼了?”大壯輕輕摟住薛大姐的肩膀,柔聲問到。薛大姐已經被淚水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搖着頭。
“薛大姐,坐下慢慢說!”媛姐趕緊過來扶着薛大姐跟那個男孩坐在一張桌子上。薛大姐滿眼的淚卻一直盯着那個男孩,那個男孩也一言不發一直盯着薛大姐。兩個人就這樣你看着我,我盯着你,沒有一個動作,一句話。男孩默然的臉上也開始流下了淚水。
“小勇!”薛大姐終於在一頓嗚咽中,將這兩個字衝出喉嚨,緊接着又是一頓掩面痛哭。聽到這個名字,男孩也終於耐不住壓了壓鴨舌帽,將頭低的更低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衆人都停止了吵鬧,面面相覷,圍在了薛大姐的旁邊。
突然,薛大姐連頭也沒擡起來,就這樣彎着腰,捂着嘴,一口氣衝開了人羣,衝到那個男孩身邊,蹲在地上一把抱住了男孩的腰。男孩也趕緊要起身,卻被這巨大力量的擁抱牢牢按在了椅子上,不能起身,男孩隨即也用雙手抱住了薛大姐的脖子,將自己的頭埋在薛大姐的頭髮裡。兩人就這樣相擁着,痛哭了起來。整個場面都停止在了這一刻,空氣也安靜下來了,只剩下這兩個人此起彼伏的哀嚎聲。
“媽!”男孩哽咽着在薛大姐的耳邊一頓一停地喊出這個字。大家一下都明白了這兩人的關係。媛姐、簡寧、小碗一衆知道原委的人都看向了大壯。大壯做了個不知道的手勢。
好一陣情緒的波瀾,薛大姐才恢復了一些平靜。在小勇的攙扶下坐在了椅子上。“媽,我這不是找到你了嗎,別傷心了!”
“孩子,你怎麼找到這裡的啊?”
“前兩年奶奶去世了,我就出來打工,憑着印象找到我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可是也沒有找到你。後來就在那兒一邊打工一邊找你。”
“苦了你了孩子!媽媽也找了你好幾年,也沒找到你和你奶奶住的村。”想到那些年尋找孩子,薛大姐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我知道你會一直找我的。”小勇也隨着薛大姐嗚咽了起來。
“後來呢?孩子。”
“後來怎麼也找不到你,卻碰見了以前咱們住鄰居的胖大嬸,是她告我你在這鳳凰山裡的一個客棧打工的。我一直想來找你,可是這鳳凰山這麼大,我也不知道客棧在哪兒,就託人打聽。前幾天我打工地方的一個廚師說是鳳凰山的一個客棧的朋友結婚,要來幫忙。我就跟着他過來,沒想到真的找到了你。”
“孩子,你受苦了!媽媽對不起你啊!”薛大姐還是拉着兒子的手一直不停地哭。
“媽,沒事,以後就好了!有我,還有這個叔叔……”突然提到了大壯,薛大姐感到有些不好意,讓孩子看到自己結婚的樣子,薛大姐低着頭難爲情起來。
似乎感到媽媽的尷尬,小勇懂事地拉起了媽媽的手,“媽,我希望你幸福!我找您也是希望你能跟我幸福地在一起,你現在跟這個叔叔在一起能幸福,也是我最開心的事!”聽到小勇懂事的話,大壯也推開人羣擠到薛大姐身邊,“小勇,我會對你媽媽好的,會讓她幸福的!”這時,小勇扶着媽媽站了起來,拉着媽媽的手,伸在了大壯麪前,“我把媽媽交給你了!希望你對她好!”
聽着小勇的話,薛大姐詫異、感動,流着淚看向了兒子。大壯剛纔聽到薛大姐的兒子來了時的緊張在小勇的一席話中也安穩了下來,恢復了開心的心情,並且帶着酸鼻子的感動。
“我會的!小勇,我保證做到!”大壯從小勇手裡接過薛大姐的手,另一隻手摟着了小勇,“太感謝你這樣理解我們!謝謝你啊!小兄弟!”
“他是你兄弟,你們三個人成什麼關係了?”小碗在人羣中笑着大喊起來,一句話大家都笑了起來。
“這,這,什麼關係?”大壯也笑着撓起了頭。
“叔,什麼關係都行,只要你跟我媽好就行!”
薛大姐的高興大家可想而知,自己重新組建了家庭,又見到失散多年的兒子,還得到兒子真誠的祝福,多年的傷心抑鬱一天之中全部化爲開心感動。
這一晚開心的事情太多了,喝醉的、跳舞的、唱歌的,緣聚緣來吧,有緣來相聚,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歡歌笑語中。簡寧生性不愛熱鬧,可也被今天的氣氛感染到了,喝了很多也笑了很久。直到夜色漸濃,人們回房間睡覺的睡覺,不睡覺的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起了悄悄話。
露露累了一天,簡寧也早早將她送回房間,哄她睡覺後,自己才一個人來到院子裡。石凳有些涼,簡寧還是坐在了上面,月亮彎彎也有些涼,唯有淚在一旁暖着看她的人。
李樹也在人羣中熱鬧了一晚上,簡寧也沒顧上跟他多交流一些。此時,看着月亮,李樹坐在了簡寧的身旁。“沒想到薛大姐和大壯能走到一起!”李樹感慨地說。
“今天跟你來的女孩是?”簡寧已經注意到,彤彤並沒有跟着一起來,而是另外一個女孩子一晚上都在陪着李樹。
“女朋友!”
“那彤彤?”
“嫁人了!”
“噢!”帶着一絲絲遺憾,簡寧看到了李樹的傷感。
“彤彤是個好女孩!她應該幸福。有一個疼她的老公,穩定的家庭,將來再有一個可愛的寶寶!”
“嗯,不僅是女人應該有這樣的幸福,男人也應該!”
“呵呵呵!”李樹帶着遺憾發出幾聲類似笑的聲音。“我不是個好男人,我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我只能帶她來緣來吧享受片刻的歡愉!”
聽着李樹開始了自嘲,簡寧想到幾個月之前跟李樹的那次談話,那時自己也怕露露會提出結婚的要求,可是現在已經有了孩子,婚是必須要去結的,不能讓孩子出生連戶也上不了吧。而且,現在的簡寧一想到孩子即將降生,結婚似乎也並不再那麼可怕。
“人生就是趟大河,一腳深一腳淺,過了一關又一關,關關都得過。總不能因爲害怕、顧慮,就讓人生停止前進了吧!”簡寧將自己的感悟與迷茫中的李樹分享了起來。
“簡哥,我是想着條件成熟了再考慮別的事情,不想一件事情還沒解決,又增添一件事情,這樣哪件也做不好吧!”
“年輕時都那樣想,想着房子、車有了,存款足夠了,再去考慮別的事情。可是這些外在條件什麼時候纔是個滿足呢?人的青春也就那麼幾年,到時候別說女人能不能生孩子了,就連男人到那時也不一定能生出質量高的孩子了!所以,逢山開道,遇水架橋!生活輕鬆一點,想的可以長遠點,做的還是實際一點好!”
“哎,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彤彤也嫁人了!”
“跟現在這個女孩好好相處,適當的時候能成家就成個家!你看,薛大姐和大壯不是一樣挺好的麼!”
“咳!”李樹只是嘆息了一聲,擡起頭跟簡寧一起看向了月亮。
小碗的出現是簡寧想到的,今晚的月牙正適合淚的閃現。順着淚回看的方向,簡寧看到了在吧檯趴着仰着臉的大眼睛,出神地盯着遠方的淚。
“小碗,還不睡覺去?”自從露露知道小碗的存在,簡寧就沒有再跟小碗像之前那次出行時那樣聊過天,今天也許是酒精的緣故吧,簡寧總覺得要跟小碗做一次告別式的交代,畢竟那幾天的相處兩人在心裡都對彼此產生了心心相惜的情愫,以至於現在的小碗還在遙望着曾經只屬於簡寧的淚。
“簡哥,淚以後就是我的了吧?”
“嗯?什麼意思?”
“你要有孩子了,你的世界估計沒有閒工夫再去關注那顆孤單的星星了吧!”聽着小碗的話,簡寧擡頭看了看淚,想到自己曾經那麼認真地給她起的這個特殊的名字,又那樣認真地將自己純真的感情賦予她,現在那些繁忙的瑣事,確實讓他有段時間沒再想起淚了。
“淚是我心中的一個夢,一個關於純真愛情的夢,我曾經那樣地信奉愛的純潔和單一,可是生活沒那麼單一,婚姻裡更不能只有純潔的愛,五味雜陳的日子纔是人生的本質吧!心懷夢想求生活,手執煙火以謀愛!我們都要在各種各樣的生活中尋求開啓幸福的大門!”
簡寧總是這樣給小碗以啓迪,雖然小碗有時也並不是很懂,可是她喜歡這樣聽着簡寧說話的感覺,愛也許就是那麼一瞬間,一個點,就是那樣一點小小的火花的閃過,便讓愛燃成了熊熊大火。
小碗知道與簡寧之間的距離是永遠不能跨越的鴻溝,卻還是在心裡默默地愛着這個讓自己愛情潮起的男人!
簡哥,也許此生沒有緣與你並肩而行,我也願將你埋在我心底最深處,願你幸福,有你在我心裡,我也感到很幸福!謝謝你,來過我的世界,住在我的心裡,讓我可以用回憶甜蜜自己!
小碗沒有再多說,只是那樣看着淚,想着跟簡寧在一起的幾天,在心裡暗暗地幸福地淌着淚!愛的方式不一定是要在一起,想到你就開心是另一種愛的釋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