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紅色日記本

秋:

今天好想你,雖然每天都會不停想你,可是今天尤其想你!

在這個陌生的小鎮裡,我感覺自己就像一隻漂泊的小船,在風浪的中心拼命搖着槳,我護着我的小船不被吹翻,也護着我載着的兩個小生命安全前行,唯一我護不住的只有我自己,唯一我能夠失去的也只有我自己。

出賣我的氣力,我能忍受,以前我覺得那是我和孩子們生活的本錢,有幹活的力氣,我和孩子們就能改變命運(雖然現在我不再那樣認爲,但幾個月前在汽車站露宿的日子,我在困難面前卻信心堅定);出賣我的肉體,我不得不忍受,皮囊不過一片爛肉,能換來孩子們愛吃的紅燒肉,也算是值得的了吧,在這種食不果腹的生活裡,我的肉沒有豬肉來的實惠。

可是,今天讓我出賣我的靈魂,我還能忍受嗎?我的肉體再爛,包裹的卻是一顆純潔的心和忠誠的靈魂!我的靈魂只屬於你,秋,也只有和你相交,我的靈魂纔有升騰成爲天使的底氣,可是現在另一個人的出現,想要和我的靈魂依靠,我能同意嗎?

午飯最繁忙的時候剛剛過去,馬老闆將我帶到閣樓一番撕扯之後,我走下了樓,將馬老闆給我的100元放在一個鋁製飯盒裡,我想等這個飯盒再飽滿一點,再沉一些,我就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讓我想起你來就羞愧臉紅的地方。

就在這時,小四子來找我了。秋,還記得小四子吧,就是用騾子車拉你來村子的耿二大叔的兒子。耿二大叔把你拉回村裡,他兒子小四子又把我拉出村子,這是多麼美妙的巧合與擦肩而過!

自從我來到鎮子裡後,小四子來看過我幾次,給孩子們也帶來過吃的,這次他是在孩子們上學後來的,是專門來看我的,不是來看孩子們的。小四子給我帶了槽子糕和罐頭,說是給孩子們吃的。我謝謝小四子的好意,可是小四子並不僅僅是讓我謝謝他這麼簡單。小四子在一頓支支吾吾之後,表達了他的真實意思。他想和我好,讓我跟他在一起,在這個鎮裡有個依靠,同時他還表達他並不介意孩子們。我嘴上只是微微笑了笑,心裡卻在鄙夷和嗤笑中交替。他以爲跟我生存條件是一樣的,甚至覺得我有拖油瓶,他就有資格跟我在一起了?

也許吧,在外人看來,能跟一個未婚單身攬活漢在一起,我是走了大運,應該感激涕零。再也許放在跟馬老闆的錢色交易之前,我自己也會這樣認爲,還能真的從心裡感動一下,可現在,我只會從心裡嗤之以鼻,他不介意我的孩子們,我還介意他只是一個攬活漢。這樣的人能幫我養孩子,幫我的孩子們上學?

我雖然表面平靜,心裡的鄙夷卻頂的我喉嚨阻塞。“小四子,謝謝你的好意,但是孩子的負擔太重了,你跟我一起會受更多罪!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談談心,多好!”不管小四子帶着一份好意也罷,抑或僅僅是給自己尋找安慰也罷,我還是表達了我真誠的感謝和堅決的拒絕。

小四子帶着憨憨的笑,癡癡地說了一句,“沒事,你不同意也罷,有啥事還是來找我!那我先回去了!”帶着滿滿的失望和遺憾,小四子轉頭就往飯店門口走,我看着小四子轉身的尷尬,覺得自己做的太不近人情了,也許他是一片真心,只是用在了我這個不再單純的心田上,傷了這份純真!

“小四子!”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小四子扭過頭來看着我,可是我還是不能說一句安慰動情的話,“你慢走!謝謝你!”這是我能說的最有感情的一句話了。小四子咧了咧嘴,“我們在一起,我跟你一起養孩子!”我看着小四子似乎是最後的祈求,擺了擺手,搖了搖頭,小四子也擺着手真的扭頭走了。

看着小四子,鼻子有一絲酸,我也多想有個男人跟我一起分擔生活的苦,跟我一起好好養大孩子,可是我愛的是你啊,秋,我接受不了一個好人的好意,只有馬老闆這種很明確的交換,我是能接受的,因爲我不用在愛你的心上增加一點不安和不忍!

秋,這就是今天的事情,我告訴你所有你離開我以後發生的事情,我不想隱瞞任何事情,我知道我不再純潔,不再是等待你的那個珊,可是我還是依然愛你,我的心從來沒有被玷污過,依然是隻屬於你的心!這樣的我,你能接受嗎?我還在愛着你,等着你的歸來!秋,回來吧,哪怕一封信讓我知道你還好,我也就滿足了!愛你,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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