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抹微雲,天連衰草,瑟瑟秋風無不夾着悲涼之意。天色有些灰白,似乎也知道今日是個離別的日子。軲轆聲聲行馳於街市之上,漸漸吵雜的聲音變小了許多。幽月公主心裡悚然一驚,稍稍撩起繡簾一角,朝外頭看去,美目之中霎時罩上一層黯然。
蘇亦嵐見狀,並不作聲,只是靜靜地聽着秋風吹過的聲音。昨日她央着欒承昱許久,他一味對自己說着身子要緊,可是拗不過自己,這才暗中派任蕭塵將一切佈置妥當,她才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宮,替幽月公主踐行。
馬蹄聲篤篤響起,一聲聲落在人心中。蘇亦嵐掠一眼滿臉愁容的幽月公主,心裡也是有些對不住,覺着失落。昨夜她試圖勸誡欒承昊,可是瞧着他一臉肅然,想要說的話沒有說出口,更沒能提出讓他來踐行的要求。
一切就這樣塵埃落定嗎?幽月公主心中還是有些不甘,不住地撩起繡簾望去,真希望能夠聽着從後頭傳來急急的駿馬嘶鳴聲,可是什麼都沒有。那些街坊已經變得越來越小,像一個個星星點點,最後消失在眼簾。蕪城離她越來越遠,而他也離自己越來越遠。
蘇亦嵐注意到從方纔坐在馬車之中,幽月公主緊鎖的眉頭就從未舒展過,一直擰巴着,不由得暗暗心中感慨,這情字當真是一道難以邁過的坎。口中明明說着已經放下,心裡卻從未放開過,思念也愈發濃烈。
“姐姐,他當真不會來嗎?”幽月公主右手不住地繞着用綵線紮好的髮辮,嘴角不住下揚,似乎想要得到答案,卻又害怕聽到答案,清眸凝視着榻上的並蒂蓮花樣,臉上越發難掩的苦澀,有氣無力道,“原來一切都是我癡心妄想,原以爲只要自己心中有他,他便也會心中有我,到頭來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
蘇亦嵐聞言立馬搖頭,剛握着她的雙手,卻發現她的手冰到極點,沒有一絲溫度,趕忙伸手搓着她的雙手,眸中滿是關切道,“怎麼會呢?昭王不過一時想不通罷了,我猜想過一段日子,他會想通妹妹的好,屆時便會命人擡着八擡大轎去迎娶妹妹。”言罷淺淺笑着,可擡眸望着幽月公主仍舊落寞無助的神情,蘇亦嵐掛在嘴角的笑意也僵住,只是不住搓着她的手,可她的手依然是那麼沁涼有些駭人。
幽月公主一直空洞望着其他地方的清眸,不知何時擡眸,迎着蘇亦嵐淺淺一笑,有些牽強,稍一低頭推開她的手,內心甚是蒼涼,聲音裡夾着霜意,“姐姐,此刻我的心很冷,好似冰天雪地,你那麼做也是無用的。”側過臉,豆大的淚珠緩緩流下,立馬拭乾不願被人發現。
蘇亦嵐聽着她的啜泣聲,立馬扳過她的身子,掏出絲巾仔細替她擦拭,輕輕拍着她的雙肩笑道,“你心裡難過,只管大哭一場,我是你姐姐,自然不會笑你。況且哭出來,心裡也痛快些,藏着掖着只會越發絞着心酸。”
腮邊的淚痕剛剛拭乾,可方纔又聽着蘇亦嵐這一番窩心的話,幽月公主方纔還是悶聲的啜泣,漸漸變得越來越大聲,決堤淚水噴涌而出,難以剋制,雙肩也不時聳動着,撲在蘇亦嵐的懷中失聲發泄所有的哀愁。
蘇亦嵐聽着她的哭聲,美眸中也蘊着淚花,竟也嘩嘩流了下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像幽月公主這樣痛哭一場,竟有些眷戀。伸手輕輕撫着她的髮絲,但願幽月公主哭過之後,心裡或許會好受些。
幽月公主緊緊抱着蘇亦嵐,漫天的淚水彷彿怎麼也流不盡,師傅說過大哥此生難過一個情關,那時她還嗤嗤笑着,不以爲意。如今深陷其中,才明白箇中滋味。這情,能令人笑,令人哭,令人瘋,令人癡。
看着大哥對啞奴心生情愫,幾次三番在自己跟前提及要娶她爲王妃,可每每她怎地都沒能明白。不過見了幾面的陌生女子,竟連大哥的三魂七魄都奪了去。如今才知曉原來自己是以五十步笑百步,糊里糊塗間墜入了情網,還一心幻想着欒承昊能夠主動向大哥提親。
結果事與願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和親的提議也是從大哥口中說出的。她深知大哥此舉是關心自己,也不願駁了他的面子,也想暗暗看清欒承昊心中對自己的心意到底如何。
可一切都是自己一個人的猜想,他的心裡眼裡只怕都不願多瞧自己一眼,蝕骨之痛,令她毫無招架之力。她曾是草原上無數男子心中的夜鶯,亦是摩格那輪最明亮的月亮,既然他如此不將自己放在心上,她只想告訴他,自己也不是沒人要的。
可就在蕪國皇上答應了自己的請求之後,原以爲可以灑脫放下一切,她的心卻一滴滴淌着血,走回問月閣的每一步都很是疲憊。好幾回夜裡夢中醒來,她都發現枕邊已經溼了許多地方,再次入睡卻怎麼也睡不着,總是想着與欒承昊的每一次邂逅。無聲無息間,這個男子救這樣闖入了自己的生命之中,然他只是一陣風,風過無痕,留給她的只是那短暫而美好的回憶。
那個清朗的聲音,那張面如冠玉的臉龐,從此刻起,從今而後都與自己無關,不復再出現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幽月公主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心,痛過,哭過,該放手了,她決不允許自己如此頹唐。緊閉的清眸瞬間睜開,臉上綻出笑顏,幽月公主鬆開那個溫暖的擁抱,聲音一如往常的清脆笑道,“姐姐,再有一會便到了灞橋,姐姐就此止步吧!雖然知道姐姐有孕在身,不宜走動,可我還是勞駕姐姐送我一程,當真是不應該。”
蘇亦嵐仔細看着她臉上的所有神情,那笑中沒有絲毫勉強,如此強逼着自己放下,可見她心裡的痛該有多深,滿是心疼道,“在宮中我便覺着悶得慌,今日能出來,權當散散心,亦是不錯的。只是妹妹,從此你我天南地北,唯有錦書相托。不可再執手叨擾,我這心裡總覺着空落落的。”
幽月公主見她眸中的淚水幾欲奪眶而出,立馬脫口直道,
“姐姐,好容易我想通了,不哭了。你卻又在這裡哭鼻子,我怕待會沒能控制住,也一起哭了出來,那可如何是好?”
蘇亦嵐微微凝眉,旋即擡眸直視她道,“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秦樓月,年年柳色,灞橋傷離別。”忽然美眸閃過一絲亮色,淺淺笑着,“瞧我,竟糊塗至此,如今深秋了。那依依楊柳早已頹敗,不過聽說每逢這個時候,灞橋兩旁種植的木芙蓉還有金菊開得正盛呢,紅黃相間,令人流連忘返。”
幽月公主微微點頭,清眸中夾着一絲迷離,柔聲道,“問籬邊黃菊,知爲誰生?”低頭間,難以遏制地發出一聲低嘆。蘇亦嵐聽在耳中,沒有多言,只是陪着她一起靜靜坐着。
花雖無情,卻也知道爲誰而開。幽月公主心繫昭王,欒承昊卻無能爲力。想到這兒,蘇亦嵐不願再多思,忽而馬車停了下來。該來的還是來了,明知聚散有常,心裡卻還是不住揪着。
煙波浩嫋,淡淡似映照着一層薄紗。湖畔叢生的蘆葦已經泛黃,風過便倒向一邊。一艘孤舟泊在岸邊,只是無人,唯有幾隻宿鳥停在上頭。忽然發出幾聲響脆,便掠過湖面飛向遠處。
幽月公主攙着蘇亦嵐緩緩下了車,極目望去,秋水連天闊,臉頰之上逸出笑道,“姐姐,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你我就此別過。”說罷,清眸快速掃視四周,風動草動,並無甚人影,眸中一閃而過的失色。
蘇亦嵐順着她的眸光望去,煙靄紛紛,枯草連天,沒有一絲生機,只是無限的肅殺,心頭難掩的抽搐,離別將近,想要說的話卻一句也道不出,只是淚珠一直在眼眶中打着轉。別過臉,立馬用衣袖輕輕拭着眼角,旋即臉上露出淡笑,卻是難捨難分,柔聲道,“妹妹,一路走好,姐姐等着你的好消息。”
轉眸掠一眼駕馬在最前頭的阿穆爾,瞅着他劍眉微擰,滿目清光,蘇亦嵐心中甚是感激,朝着他的背影做了個揖。看着幽夜公主毫不猶豫地坐回馬車,聽着因着車伕揮鞭驅趕那駿馬發出的一聲嘶鳴,蘇亦嵐的淚水再度流下,一顆顆滾燙的淚水,鹹鹹的掠過嘴角。木然的駐留在原地,揮手拜別。
歸鴻飛,行人去,碧山邊。蘇亦嵐的美目一直目送着那長長的車隊,直至消失在視線之中,依舊沒有轉身離去的意向。
“這裡什麼都沒有,還不走嗎?”清朗的一聲響起在耳畔,蘇亦嵐有些驚詫地側臉望着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一旁的欒承昊,此刻她有些茫然了,到底他的心中在想着些什麼?
欒承昊察覺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久久沒有移動,淡淡的眸子快速掠一眼她道,“怎麼,本王竟不知這張臉竟然也有如此吸引力,能夠令你如此入神發呆地觀看許久。”
蘇亦嵐聽着他如是說,反倒覺着不好意思,立馬收回視線,美眸注視着正前方的湖水,情緒微微有些變化,柔聲道,“方纔一直都沒有看見王爺,王爺怎麼也來了?王爺的心中不是隻有袁竹汐嗎?”
欒承昊早就料到她會如此說,並不覺着驚訝,只是清淡笑道,“難道本王不該來?”
蘇亦嵐側歪着頭掠一眼他,斂目低眉,低低嘆了口氣,淺淺笑着,“王爺能來,當然是最好不過。不過王爺爲何方纔不出現,直到馬車離得遠了才現身,亦嵐實在不懂,王爺的心中到底想着些什麼?”
“若本王告訴你,本王也不知道,你相信嗎?”欒承昊淡淡一笑,似是漫不經心說道,“本王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這些日子以來,本王也想了許多,可怎麼也想不通。”
蘇亦嵐瞧着素日裡極是沉穩的昭王,極少爲瑣事而擾心的昭王,此刻他臉上真切地顯露着不知所措,只一瞬,她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畢竟這種事情只有他自己想通了才能一切恍然大悟。雖然她希望結局能是美滿的,可旁人的心思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
欒承昊本以爲她又會像上次那般對自己說一大通話,正做好了準備接受,卻未聽見她說出一言,不由得心生疑問道,“你不是一直責怪本王,辜負了幽月公主嗎?今日爲何不痛罵本王一番?”
“一曲陽關,斷腸聲盡,獨自憑蘭橈。”蘇亦嵐淡淡沉吟一聲,眸光一凝,忽而停下不再說,似是陷入沉思,良久纔開口,“今日王爺來這的目的,同亦嵐無異,皆是爲了替幽月公主踐行。況且男女之間,本就是這樣,勉強是沒有好結果的,王爺此舉不過是爲了讓自己心安。”
欒承昊低頭俯視着蘇亦嵐,這個看起來是如此纖瘦,似乎弱不禁風的女子,竟比自己都更加看得穿自己,暗暗讚許她的聰慧,也不枉自己與她相識一場,負手而立,低聲道,“只要在你面前,本王便無處可遁,什麼都逃不過你的一雙清眸。”
“何苦如此打趣我,”蘇亦嵐並未瞧向他,只是略有所思,思忖着這些天自己所撞破的種種,轉而雙眸一亮,矮身作揖道,“不過還是謝過昭王!”
欒承昊並未思及她會如此,竟有些覺着不自然,神色一凝,隔了片刻才道,“沒有旁人,你卻對本王行了如此大禮,倒叫本王有些覺着唐突,不知該如何是好。”環視四周,確定無人接着說,“有什麼話直說無妨,本王必定直言相告,絕無一絲隱瞞。”
聽着他如此說,蘇亦嵐莞爾一笑,脣角一抿,沉聲道,“果然知我者,莫若昭王也,能與王爺結識,當真是不負此生。”
欒承昊乍一聽這話,心裡頭竟有些覺着不舒適,眸中夾着不解之色,溫聲道,“你若再這般說話,那你我之間當真是生分了。你心中有疑問,本王一定傾心告知。”
“王爺,”蘇亦嵐攥緊的絲巾不住絞着,心口微微一顫,終於開口問道,“那日您對亦嵐所說的話可當真?”
欒承昊見她一臉肅然,沒有半分
隨意,竟也被問得有些錯愕,茫然地望着她,搖搖頭道,“本王不知你所言爲何?你就不要跟本王打啞謎了,否則你想知道的都得不到答案。”
蘇亦嵐輕輕嗯了一聲,沉思一刻,擡眸直勾勾望着他道,“王爺說過,這個帝位是屬於皇上的,而且這世上再無人能夠與他相比。”
欒承昊有些摸不着頭腦,清明的眸子夾着無限的愕然,雖點着頭,卻還是不知她在說些什麼。帝位已經是皇兄的,自己既然捨棄,便不會在心生眷戀。眼下她卻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劈頭迎着她的清眸,欒承昊直言問道,“你不相信本王嗎?”
蘇亦嵐連連搖頭,清眸似水凝視他,語調甚是冷凝,“我相信王爺,可我不相信其他人,不管他們說什麼,我一個都不信。而皇上唯一能夠信任的,除了王爺,似乎也沒有旁人了。”
欒承昊起初聽着並未察覺到什麼,可瞧着她一臉凝重,不似只是與自己開玩笑,心頭閃過一絲敏感,有一種不祥的預兆,警覺地環顧四周,沉聲道,“除了蕭子攸,本王真不知這蕪國還有誰能令皇上擔憂。”
蘇亦嵐似笑非笑,輕啓朱脣,淡聲道,“王爺是個清淨之人,素來不喜歡這樣的事情,自然也不會掛在心上。”轉而不再說話,徑直抓起他的手,伸出玉指在他那溫熱又寬大的手心上寫着。
雖極是輕柔,還是有些酥癢的感覺,欒承昊竟有些想笑,卻於驀然間想起了啞奴,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劍眉微微挑了挑,眸露精光,心中疑團越發噴薄而出,不由得脫口道,“你到底是誰?”話音剛落,自己便笑了笑,有些清冷。
蘇亦嵐對上他的黑眸,聲音冷然的出奇,“王爺,有些事,時機未到,不便多言。”旋即梨渦淺露,淡淡地望着他。
欒承昊聽着這句極其熟悉的話語,頃刻間便已明瞭,怪不得他總覺着那個啞奴與她十分相似,原來啞奴便是易容之後的蘇亦嵐,若不是自己遊歷周國,聽說過這種術數,他是不會相信的。然這一切似乎有些太唐突了,忍不住追問一句,“到底是誰,竟敢如此大膽,居然對你下如此毒手。”
蘇亦嵐瞥見他一臉不快,知道他是在自己操心,立馬淡聲道,“王爺能夠相信亦嵐,亦嵐已是感激不盡。至於那個人,亦嵐方纔已經告知王爺了,只是不知王爺信他還是信我?”
欒承昊回想着她在自己手心寫下的字,心驀地一驚,所有的往事歷歷在目,回想着過去的兄弟情分,止不住搖着頭,右手禁不住攥緊拳頭,劍眉緊鎖,翕動的嘴微微張着,猶如晴天霹靂。
“也罷,”蘇亦嵐轉頭不再看着他,淡淡地望着前方,走上前看着湖水盪漾,忍不住俯下身子行至湖畔,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撥動着清澈見底的湖水道,“溫潤如玉,曾經我也是那樣想。可當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才知道原來他可以僞裝的那麼好,騙了衆人,亦騙了我。”說罷,清眸難掩的恨意,抽回手往後走去。
欒承昊的黑眸中滿是深邃,想着許多多年的兄弟情分,怎麼也不敢相信。其實他也暗中聽說,四哥最近與蕭子攸走得極近。不過他以爲那只是謠傳,不過是旁人爲了誣陷四哥才捏造的謊話。直到這句話從蘇亦嵐口中說出,他的心忍不住一震,原來這是真的!
爲什麼?自幼四哥便與自己走得近,而皇兄對自己是不冷不熱。每次下了書房,太傅講解東西中,自己若有不懂的,四哥都是不願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每年自己的生辰,皇兄從來都是藉着各種由頭推辭不來,只小李子將禮物呈上,而四哥不僅替自己操辦生辰,還處處護着自己。還記得十歲時,父皇那時還健在,他率領衆位武將還有皇子一同去圍場打獵。
而自己極是不爭氣,沒能射中幾隻獵物也就罷了,還差點被受驚的汗血寶馬摔至地上。好在四哥在側,及時上前,奮不顧身地馴服了那匹馬兒,其間被馬兒踢了幾腳。他對自己,是極好的。
皇兄與自己,雖都是母后同生,自己與他卻是怎麼也走不到一塊。而四哥,能與自己談天說地,把酒言歡,說着各種豪言壯語。他也知道四哥心中對皇兄有些牴觸,也知道七年前那一場戲都是母后唆使四哥,所以他心中並不怪責四哥,因爲那是母后想要一箭雙鵰之計,欲意初去皇兄,順便將四哥也除去,好給自己鋪路。每每想到這裡,他也有些愧對四哥。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皇兄命中註定要掌握大權,母后的計謀悉數落空,而四哥雖沒有被揭穿,可是皇兄對他一直心存芥蒂。只是爲難了自己,夾在他二人中間,有些不知所措。
如今聽着這話,他真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愣愣地望着蘇亦嵐,良久才道,“真的嗎?爲什麼?他可是本王的四哥,待人處事沒得挑剔,本王自愧不如。如今你卻對本王說着這樣的話,本王有些難以置信。”
蘇亦嵐深諳他與欒承璟之間的交情,忽然聽着這樣的話,一時半會實在有些難以接受,甚是瞭解,繃緊的臉到底一笑而過道,“王爺若信,那便是了。王爺若不信,那一切都是亦嵐挑唆。不管信與不信,亦嵐相信王爺,絕不會將今日之事告知第三個人。”
欒承昊倒抽一口氣,對上她清澈似水的眸子沒有絲毫閃爍,狹長的眸子微微眯着,黑眸中無盡的暗沉,頭皮驟然發麻,身子有些虛脫,大口喘着氣,怎麼也想不通。
蘇亦嵐察覺出他的情緒跌入谷底,也不知該說什麼安慰的話,轉身欲走,卻在擦肩而過那一瞬清聲道,“王爺,有許多事或許你此刻不能明瞭,不過只要過了些時候,一切便會真相大白。”看着他修長的身子木訥地站在原地,久久未有動靜,蘇亦嵐頭也不回地往回走,擡頭仰望澄明似水的藍天,許久沒有這麼痛快地說過話了,她竟有些留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