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我的斥問之下,然而溫欣卻也並沒有給我回復,始終抱着身邊的諾夕痛哭不止。
這時她身邊的一個四十來歲左右的男人來到我的身邊拉了拉我,將我拉到一旁的角落裡時,這纔對我說道:“溫欣侄女現在的情緒不好,我來告訴你大概情況的經過吧!“
說罷後,他倒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在餐廳時,溫欣與關城發生了爭吵,最終沒能控制住情緒所以打了他一巴掌,這時鄰桌的幾個醉酒的年輕人看不下去,就罵了溫欣幾句,而關城則是回罵他們幾句自己的事情輪不到別人插手,於是幾個年輕人罵關城慫包……本就是這麼一場很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但事情卻最終鬧到了這般地步……”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片刻後又道:“不過,我已經聯繫了局裡的幾個朋友,這件事情他們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結果的,眼下不是怪誰對誰錯的時候,大家都希望關城侄子能夠平安無事,畢竟當時他們倆的婚禮我也是參與的見證者,我知道你也是他的好的朋友,杭州跟上海我經常去,所以對你有所耳聞的……但既然這件事情是發生在成都,就請你相信我的辦事能力,不要再爲難我侄女了,她還懷着身孕,行嗎?”
我皺起眉頭,最終也不想再多說什麼,而是就這麼去到了樓梯口處,給自己點上了一根香菸靜靜地抽着,事已至此,我所能做的,就只有祈禱關城的好運了,我甚至壓根連想都不敢想如果關城真的不在,我該以如何收場……
此時的我,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自責,如果我堅持一點兒狠下心來,那麼溫欣就不會來成都,也不至於發生後續這麼多的事情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過錯……
時間就這麼在所有人的沉默中,一分一秒的煎熬過去,不知等了多久的時間,在急救室門外,我依稀聽到了醫生出門的聲音,於是我趕緊丟掉手中的香菸,這時由先前與我談話的那個男人最先開口,他急忙走到醫生的面前,問道:“李醫生,情況怎麼樣了?”
氣氛就這麼隨着他的一句話,所有人都十分緊張的把視線看向了這個所謂的李醫生身上。
醫生沉吟了片刻後,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道:“好在那幾刀的位置捅的不深,所以沒有傷到內臟,傷者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
當醫生的話音纔剛剛落下,頓時守在門口的所有人都長長的呼吸了一大口氣,而諾夕跟溫欣的眼睛裡,更是喜極而泣,我看着諾夕,自己的眼角處也漸漸泛出了淚水。
是的,對於我來說,只要保住生命,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如果關城要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我可能這一輩子都只會活在內疚之中了,這不是我想要的,既然非讓我痛不欲生,前提也得是讓關城好好的活着爲條件來換,我願意犧牲一輩子的快樂。
在我們所有人的欣喜中,這時醫生又停了停,繼續道:“不過事情也沒有想象的完美,由於傷者的傷勢主要在頭部,而且頭腦嚴重受傷,雖然性命暫時是保住了,但我們預計……可能將來,他就算醒來後,也不會再是一個正常人了!”
我心頭一緊,急忙問道:“什麼叫不是正常人了?”
醫生看了看我,撇嘴道:“通俗點說,他今後……很可能會智力受阻,成爲一個傻子!”
“……”
……
這個夜晚,由於醫院有規定傷者還需要重症守護室,家屬暫時不能陪伴,所以我們被打發到各自回酒店休息。
我不知道其他人此時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我卻絲毫不想離去,於是就這麼坐在醫院大門外面的臺階上,一個人,一包香菸,不願意去想太多,就這麼在香菸的瀰漫中,模模糊糊的看着位於成都夜空之上的星星,看似數不勝數,又好似寥寥無幾。
不知何時,差不多已經到了凌晨的快三點鐘左右,諾夕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她來到我的身邊坐了下來,與我一起看着成都的夜空,誰都沒有多餘的言語一句話。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根香菸了,以至於肺部隱約都開始有些輕痛,於是最終,我選擇熄滅了指尖的最後一根香菸,回頭看了看諾夕,問道:“溫欣已經回酒店了嗎?”
諾夕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看着我問道:“小楓,你能告訴我你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嗎?”
我搖頭道:“什麼都沒有想,什麼也不想去想!”
“你現在的心裡一定很難過吧!”
“還好吧,總算保住命了!”
“可是醫生說……”
我打斷了諾夕的話,繼續說道:“在我看來,能撿回一條命,比什麼都重要……”
“你能這麼想,我替你感到開心!”
“但那又能怎麼辦,當個傻子也沒什麼不好的吧,總比連命都沒了好!”頓了頓,我又說道:“記得以前,曾經我跟關城聊天,我們都一致的認爲,生活在這個喧囂而不講情面的社會裡,當個傻子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去想今天過後明天怎麼過,不會被金錢束縛,也更不會因爲感情而悲痛,有吃有喝有衣穿,純純粹粹的就是一個世界……這樣的生活,怎麼能不令人嚮往呢,他比我先去那個世界,如果可以,我也想像他一樣活着!”
諾夕有些哽咽道:“可是……我們今後都將再也看不到那個有才華的音樂浪子了!”
我心中不免有些難過,但還是找個藉口安慰自己,道:“事實如此,但就像他那把吉他上寫的字一樣,他嚮往着放蕩不羈的生活,做個沒有思想的人,不是更自由了嗎?當然……如果他的病情還能治好,我一定會不惜耗費所有的財力幫他治病的!”
“我們都會幫助他的,好人的命運,不該如此……!”
我點了點頭,片刻後才意識到了一點兒問題,於是趕緊對諾夕說道:“對了,關城現在出了這麼大的意外,他在成都的那個女朋友有人通知嗎?爲什麼我一直都沒有見到她?”
諾夕撇了撇嘴,沉默了小片刻,對我說道:“其實……在中午的時候,你跟關城在外面,溫欣有找那個女生單獨聊過,後來我回酒店的時候問過溫欣,她跟我說,那個女生已經決定離開關城,下午就從成都走了!”
我頓時皺起眉頭,道:“怎麼可能的事情!是不是溫欣對人家又做了些什麼手段!”
諾夕靜靜的凝視着我,道:“其實你知道嗎?下午的時候,我跟溫欣有認真的聊過……她腹中的孩子,應該就是關城的,是個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