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若呆木般看着晴雨，而她也用充滿期盼答案的眼神與我相視，無形之中讓我無所適從，體內的那股焦慮也莫名的開始隨着血液蔓延。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的慌張，但本能的還是想避談這個話題，於是正色道：“不談這個話題行嗎？”
“但是我很想知道，即便我們永遠都不會有可能，我也只想得到你的一個回覆！”
我有些不耐煩的回道：“即便我回答了又會如何，這樣有意義嗎？”
“有，即便我知道海不會枯，石也不會爛，但只要是你告訴我的事實，一切對於我而言，就都有很特別的意義！”
我轉過身去繼續抽着香菸，儘量做到自己不去凝視她的神色，因爲我很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在不經意間就流露出了一些忠於內心的情緒在她面前。
實際上晴雨所問的這個問題，我又何嘗不是糾結於其中，我真的對她都沒有愛意嗎？這是個我不止一次思考過的問題。或許從前我都是告誡自己對於晴雨只有親情，但直到在北京的那個夜晚，她坐在橋邊的護欄上堅定的告訴我她願意陪我走上黃泉，愛與不愛，早已在我內心深處生根。
“回答我，好嗎？”在我最不想去面對的時候，晴雨又一次用那沉重的聲音提醒了我。
我依舊選擇了沉默。
這時晴雨走到我的面前，讓我再也沒有逃避的機會，直視着我，道：“顧小楓，身爲一個男人，就算回答我一個不可能的答案也不能做決定嗎？我沒說我們必須在一起，只想知道如果不是介於我跟我姐的親情，咱們或許也能泛出愛情的煙火，對於你來說，真的就那麼難嗎？是你把愛藏的太深不敢開口，還是你怕說出事實以後傷害了我？”
我撇了撇嘴，道：“晴雨……”
她直接打斷我的話：“你就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哪怕只是曾經！”
“這樣有意思嗎？”
“告訴我答案！”
“沒有！”
隨着我斬釘截鐵的回答，晴雨最終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中，但我能很清晰的看到她眼角溢出的淚水，她臉上每一寸皮膚的顫動，都猶如一把尖銳的銀針紮在我的心臟之上，沒有直接的刺痛，卻一絲絲的拉着傷口。
時間，從此好像被凍結般，在這狹小的空間中，連空氣都開始緊湊，讓我連呼吸也覺得困難起來，但我依舊站在窗邊眺望着外面那一無所有的世界，不爲所動。
不知我們以這種方式到底持續了多久，漸漸的，晴雨用手背抹去了臉頰上的淚水，沒好氣的看着我，道：“沒有就沒有唄，問你那麼久都不說，害得我還以爲你是有多愛我又不敢開口似的！”
這種熟悉的對話節奏，讓我下意識的想起曾經我們一次又一次的畫面感，其實我們已經也不是第一次討論過這個話題了，但以前我都是很堅定自己內心對於她的那份親情，只是這一次我猶豫了，因爲我很清楚，那種感覺，就是愛……雖說男人這一輩子可以愛上很多女人，但卻只能選擇一個終老。
如果心碎的聲音可以放大，那麼我恐怕早已先震破了自己的耳膜，此時的我多想對她說一聲抱歉，可很害怕一句抱歉便被她洞察了所有，於是只能掛着那份淡漠，對晴雨說道：“我沒辦法愛你，因爲每一次面對你，無異就是等同於重新愛上一次於葉，你能明白嗎？”
晴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笑着對我說道：“明白……因爲我跟她長得一樣，跟我在一起，也就是把我當成她的替代，但你放心，我不會去整容的！”
在她說出整容這個讓我有種啼笑皆非的話時，我的確極爲無語，但也更明白她如此之說，只不過是不想讓我們的氣氛再次達到冰點，她在外人面前從來都是倔的像個鐵人，但在我面前永遠都是用妥協來維繫我們現在的這種關係。
我真的很心疼她，想給她一個擁抱，或是給她一個連我都向往的港灣與城鎮，那裡沒有世俗的紛亂，沒有商場的爾虞我詐，沒有人性的變幻無常。可這僅僅只是理想主義在作祟，擺在我面前的現實，就是愛上一人，忠於一心。
我真的累了，累到多走一步都覺得是折騰，或許正如韓佳曾跟我說過的那般，我不適合做個商人，因爲我從來都沒有一顆爭奪名利的心，對此我不置可否。
也明白安逸等同於不思上進，可人爲什麼要有那麼多的不滿足，對我而言，有煙有酒，有米有菜，有期待，這就是純粹的生活。雖然平平淡淡，卻也不失本真，人性的醜惡多來自於內心的不滿足，過着隨遇而安的日子，這個世界都沒有烏雲。
指尖的香菸漸漸的燒到了我的皮肉，我直接用手捏滅了菸頭，隨後對晴雨說道：“對了，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麼忙？”晴雨依舊像個公主般雙手別在身後，目視着玻璃外的世界說道。
我很喜歡看晴雨這種輕盈且帶着一絲傲慢的姿態，於是輕輕笑了笑，道：“前段時間我在杭州剛買了一套房子，你幫我問問能不能轉賣出去，價格只要不低於我入手太多就好了！”
晴雨轉頭不解的看着我，道：“你那套房子不是纔買的嗎？爲什麼要賣，是不是因爲缺錢？”
我搖頭道：“沒有缺錢，只是在一座城市呆的太久了，想去外面走一走！”
“就算遊遍全世界，那也用不到幾百萬吧！”
“萬一我喜歡上了一座城市，我覺得我可以在那裡買上一所小院，種點花花草草，是我喜歡的生活方式！”
晴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這倒是個不錯的想法！”
頓了頓，她又對我說道：“我儘量幫你問問吧，剛好我也想把我在上海的那套公寓給賣了！”
“你也要走？”
“當然了，這部戲還有一個月左右就能拍完了，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個作家，所以我想過上那種走走寫寫的生活……說不定，我們還有可能會在哪個地方遇上呢，你說是不是？”
“一個藝人難得紅一次，你這一走，等同於拋棄了自己的演藝事業呀！”
“賺再多的錢，但過得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那要錢又有何用？這不也是你現在的想法嗎？”
我將那熄滅的菸頭丟到菸灰缸中，最終認同的點了點頭，道：“行吧，希望咱們的生活，都能過成嚮往的日子，隨遇而安！”
“那你呢？下一步打算去哪兒，是去找諾夕嗎？”
我停止了手上掐煙的動作，隨即擡頭看了一眼晴雨，道：“在此之前，我得去找一趟張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