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嫁給蘇子陽的時候我覺得很幸福，可後來才發現這份我自以爲是的幸福根本就不堪一擊。如今，我已經不敢再奢求這兩個字。
我默了半晌，擡頭看着筱玲，輕聲問道，“筱玲，你覺得，我這樣的過去，還有資格得到幸福麼?”
筱玲臉上的神色變得認真，握住我的手，“阿初，你不要想太多，過去的事情畢竟不是你願意的，真心愛一個人並沒有什麼錯，錯的是不珍惜你的那個。”
我看了她一眼，低下頭望着自己的肚子，“江遠墨知道我懷孕了，他會不會怪我不坦白？”
筱玲沒有回答，我也沒有再問，這樣的事情她給不出我答案，我也更害怕聽見她的肯定。
“阿初，你是不是喜歡上江遠墨了？”筱玲扳正我的身子，與我對視，認真地問道。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她半晌，突然笑了，“不喜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難喜歡上一個人，我和江遠墨認識才多久，我們只是比普通朋友要好一點的朋友。”
否認，沒我想的那麼難，笑着說出來這樣的話，心裡卻淚落成海。
筱玲嘆口氣，聲音很輕，依舊飄進我的耳朵裡，“但你要是喜歡上一個人，就什麼也顧不得了。”
心裡陡然一酸，我低下頭揉了揉鼻子，“我先去睡了。”
各種各樣的夢將我糾纏了一夜，夢裡有蘇子陽，有江遠墨，他們的臉交替輪換，但我一個都抓不住……
早晨怎麼努力想醒來都醒不來，眼睛痛得睜不開，鬧鐘響了一遍又一遍，我不耐地按掉繼續睡，完全忘記了今天是星期一。
要不是筱玲來叫我，恐怕我又睡過頭了。急急忙忙起牀，兩個人到路邊的早餐鋪吃了早點，突然想到江遠墨答應這幾天幫公公送飯的，也不知道今天早上他去了沒，正好手機也壞了，想打給他都沒辦法。
到了公司，看到了恢弘的江氏大樓，我心中原本的頹喪也被鬥志所代替。
楊雅涵他們已經到了，看來我確實是有點晚了，不好意思地打了卡，默默地坐到我自己的位子上。
“阿初，早！”楊雅涵笑眯眯地看我，並不責怪我。
我點頭一笑，“早。”
分別於韓若若和小賤打了招呼，時間正好是八點三十分，大家便各自開始工作。我側頭望了眼李文媚的位置，她還沒有來，估計是遲到了。
今天我的任務依舊是看那份文案，本來雅涵是要培訓我的，可是聽說江念蓉的助理一大早就下了通知，說是我近來研究的那個“瑞德廣場冰涼一夏”的活動已經提前搬上了日程，她們需要加快進度，所以也就沒時間搭理我。
我繼續翻着文檔，時不時地眼睛偷偷往江念蓉辦公室瞄，辦公室的門緊閉着，將我的視線徹底阻隔在外。
看了下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李文媚居然還沒有來，她是有事呢？還是辭職了？我暗暗在心裡祈禱她最好是辭職不幹了，這樣以後我在公司的日子也能太平些了。
我正發着呆，突然有人輕釦我的桌子，我連忙回神，擡頭望去，是江念蓉的助理麗薩，以我這個位置剛好能看見她米白色西裝包裹下的高聳雙峰。她略帶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道，“新來的是你吧？”
我忙不迭站起身點頭回答道，“是我。”
“江總監讓你進去，快點啊。”麗薩說完，扭着她傲人的身材走向辦公室。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楊雅涵看着我，“阿初，沒事，你別害怕，你最近又沒做錯什麼事，進去才知道她叫你幹嘛，你說是不是？”
知道楊雅涵是看我緊張在安慰我，我點點頭，“可是，雅涵，我……”
“阿初姐，沒啥可怕的，江總監雖然比較兇，但總體上也算是明事理的人，你趕緊先進去看看，見機行事嘛。”韓若若也跟着安慰道。
我看了楊雅涵一眼，又看了看韓若若，小賤也衝我點頭打氣，我嚥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是會來，逃是逃不掉的。楊雅涵說的沒錯，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沒必要這麼怕她。
這麼想着，我便離開座位走向總監辦公室。停在門前我又有些慫了，回頭看見楊雅涵向我握了握拳表示鼓勵，我咬咬牙，轉身敲門。
“請進。”
推門進去，正對着又是一道門，看來這個辦公室是個套間，裡面就該是江念蓉的辦公室。而我左邊是麗薩的辦公桌，她面前放着兩部電話、一部電腦。瞥了我一眼，依舊傲慢，“總監在裡面，你進去吧。”
我衝她點了點頭，走到那道門前敲了敲門，“江總監，我是新來的小程。”
“進來吧。”根據這聲音我判斷江念蓉應該只有二十歲左右，家裡有錢就是好，這麼年輕就當上了大公司的總監，要是普通人，不定要拼搏多少年呢。
輕輕地推開門，我側身走進去，江念蓉正擡頭注視着我。
她過額按如我猜想的那般，大概是二十一歲左右的年紀，精緻的臉龐雖然上了妝，卻仍顯稚嫩，看着我的眼神卻透着與年齡不符的威嚴。
我頓時被她的氣場震懾地低下了頭，舌頭都有些打結，“江，江總監。”
“過來坐吧。”江念蓉吩咐道，聲音裡不帶一絲情緒，“把門關上。”
我轉身關門，門縫裡正好看見麗薩湊着腦袋往這邊望，我將門拉緊，才挪到她江念蓉公桌面前的轉椅上，侷促地坐下，看了她一眼又莫名地覺得發憷，緊張得手心都捏滿了汗。
“你怕我？”江念蓉雙手交握在下巴處，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此刻看着她的這個表情，我突然覺得江念蓉是我在這個公司裡面接觸的最難擺平的人，縱然她的年紀比韓若若還要小。
可是有錢人家從小見的市面就多，早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意識到我又想偏了，我連忙搖頭，“江總監年輕漂亮，有什麼可怕的？”
江念蓉說是笑了一下，其實也就是勾了下脣角，“不怕的話你緊張成這樣做什麼？還走神？”
“我沒有走神，我只是……我只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年輕的上司，覺得有些震驚。”我暗暗呼了口氣，慶幸自己圓回來了，雖然聽起來怎麼都像是拍馬屁。
但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果然江念蓉這次是真的笑了笑，我才發現她也有兩個可愛的酒窩，笑起來就將她的年齡暴露無遺，十足的小姑娘。
看到她笑了，我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你的專業不是策劃？”突然，江念蓉收住笑，一本正經地問道。
我也不由自主地坐直身子，連忙答道，“是的，我的專業是it。”
江念蓉身子向後一傾，靠在椅背上，“那你爲什麼來我們公司？聽說你和財務部的總監關係不錯？靠她進來的？”
一連三個問句讓我有些懵，這江念蓉人一直不在公司，消息倒是挺靈通的。我和小玲的關係我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點了點頭，不卑不亢地說道，“是的，我和明總監是高中室友，我進公司，確實是她介紹的機會，但是是安經理看上了我的作品，才通過了面試。”
江念蓉也點了點頭，“語琪的眼光我是相信的……對了，聽說你是離異？”
難道江氏的高層管理者們都喜歡問員工的隱私麼？安語琪面試我的時候就問了我這些問題，現在江念蓉又問，我少不了又得回答一遍，“是的，不過目前還沒有正式辦理離婚手續。”
“爲什麼拖？你不想離？”江念蓉直視我的眼睛，似乎她自信自己的目光是測謊儀一般。
我搖搖頭，誠實回答，“不是，是我前夫不肯離。”
“是因爲還愛你？還是……”江念蓉繼續問道。
我皺了眉，就算她是領導上司，也不該這樣無止境地詢問我的私生活吧，我咬咬牙，心想回答了這個問題她要是再問我就直接拒絕回答，她總不能因爲我拒絕回答私人問題而把我開除吧？
“他有了小三，不得不離。”言簡意賅地總結了我與蘇子陽之間的故事，我擡頭看着江念蓉，等着她的下一個問題。
江念蓉點了點頭，“那是該離……所以，你就纏上我哥？”江念蓉說到後半句臉色突然變得陰沉，“你難道就一點都不自卑麼？”
我被她說愣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江總監，你在說什麼……什麼你哥？”
江念蓉冷笑，面上的表情是不屑一顧，“你就裝蒜吧，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說吧，要多少才能離開我哥？”
我必須說這表情刺傷我了，但礙於現在她還是我的上司我只能按捺着性子問道，“江總監，我想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希望能你能明示一下。”
江念蓉美眸瞪着我，顯然她確定了我在跟她裝傻，不僅不屑還很生氣的樣子，“你自己都說了你叫程妍初。”
我越發不解，難道我叫程妍初還犯了什麼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