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算是爲了這麼多年來委曲求全的自己出了口惡氣,雖然相比於蘇子陽對我的傷害還遠遠不及。
蘇子陽已經無暇顧及身上流淌得酣暢的白色豆漿,一隻手撩起袖子擦着臉上的漿汁,一隻手捂着額角的收口,眸子幾欲噴火地瞪着我。
我毫不畏懼地迎着他的目光,手已經摸到了兜裡的手機,蘇子陽若是敢光天化日對我做什麼,我立馬就報警。
“程妍初,你這個賤女人!”蘇子陽咬牙切齒,剛纔跟我道歉時的近乎諂媚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而猙獰。
我不甘示弱,“我不是賤女人,你的徐詩藝纔是。你們渣男小三的,纔是絕配。”
圍觀的人羣或許是從我二人的對話中聽明白了什麼,方纔還一致指着我的矛頭瞬間就對準了蘇子陽,“哎呀,原來是這男的出軌啊,嘖嘖嘖,那就不值得同情了,姑娘,打得好。”
原來跟我一樣痛恨小三的人不在少數,我淺笑晏晏,與蘇子陽氣到要抓狂的表情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你們都給老子閉嘴。”蘇子陽被議論地越發憤怒,惡狠狠地衝着人羣吼道。
這一吼,他更加成了衆矢之的,沒有人再注意到吃虧的人似乎是他,“小夥子這麼囂張幹什麼,找小三本來就是你不對,還不興人說。”
“就是啊,現在的年輕人,就喜歡拿婚姻當兒戲,活該。”
我退後兩步,饒有興味地看戲。
蘇子陽見引了衆怒,立刻就把所有的火氣撒到我身上,看着他陰婺的眼神我就知道不妙,我絕對相信蘇子陽會毫不猶豫地在這裡對我動手。
眼下跑和報警都似乎來不及了,這羣圍觀的人們雖然現在是站在我這邊的,可要是蘇子陽真的動起手來,我估摸着,能幫我的也沒幾個。
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我看着步步緊逼的蘇子陽漸漸後退,“蘇子陽,打人是犯法的。”
蘇子陽衣服上還在滴着豆漿,眼裡燒着的火苗看得我心悸。腦海裡瞬間閃現出了過去看的那些情侶分手後一方被另一方謀殺分屍什麼的恐怖新聞,沒出息地哆嗦了,“你別過來,現在是法治社會。”
“老子今天打不死你,你這個賤女人!”蘇子陽惡狠狠地說完,舉起了拳頭。
眼看着拳頭就要落在我臉上,我萬念俱灰地雙手矇住了臉。
可預料中的疼痛遲遲沒有落下來,倒是面前似乎有一陣勁風吹過,涌起的氣流很是強烈。
我食指和中指分開,漏出一條縫向外望,只見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多出了一個黑色的身影,高大而寬闊,正緊緊地捏着蘇子陽的拳頭。
我現在總算相信好人有好報這一說了。放下手我竄到一邊,想要看清這救命恩人的長相。
光看側臉,絕對是跟江遠墨不相上下的帥哥啊。但是這男人鼻樑要高一點,眼窩也比較深,似乎是個混血兒。
“你放開我。”蘇子陽掙扎着抽了下拳頭,沒有抽動,目恣俱裂地瞪着這個男人。
“你讓我放開我就放開?你求求我我考慮下。”男人邪魅一笑,開口說道。
蘇子陽罵道,“求你、麻.痹,你放……啊……”
然後我聽見了骨節顫動的聲音,蘇子陽半跪在地上,胳膊被男人反鉗在背後,痛得呲牙咧嘴。
“就這點本事,你還敢這麼囂張?嘖嘖嘖,還罵麼?”男人低着頭,脣角勾着一個彎曲的弧度。
蘇子陽還在罵罵咧咧,而且越罵越難聽,連人家祖宗都帶上了,那男人瞬間凜了臉色,手下用力,將蘇子陽的胳膊扭成一個怪異的弧度,“咔咔”兩聲蘇子陽喊得像殺豬一樣。
那男人這才放開手,蘇子陽痛得癱軟在地,我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對那個男人笑着表示感謝,“謝謝你。”
那男人笑了笑,“不必客氣,男人打女人本來就不對。”
“就是,年輕人,打得好,就該好好教訓這樣的敗類。”圍觀的人中有人向那男人伸出了大拇指。
“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那男人溫和地笑着驅散了人羣。
我蹲下身子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餐盒,聽見坐在地上的蘇子陽還在輕聲呻.吟着,額頭血跡斑斑,衣服也髒了,看起來特別的狼狽。那男人手下應該不輕,蘇子陽胳膊無力地垂在一邊,低着頭看不見表情。
看着他這個樣子我的心裡又有些難受,畢竟是曾經那樣愛過的一個男人,我嘆口氣,從懷裡掏出手機,替他打了“120”。
我能允許自己做的,只能這麼多了,再多,我會鄙視我自己的犯賤。
打完電話,那男人還沒走,可能是剛纔一早就在圍觀了,也猜到了我和蘇子陽之間的關係,饒有興味地看着我問道,“你心疼他?”
我搖搖頭,“沒有,只是可憐他。”
蘇子陽聞言擡起頭,既憤怒又受傷地看着我,“老子不需要你可憐。”
我衝着他“哦”了一聲,無所謂地道,“隨便你了,我只是怕你訛我,要知道我對你的人品不怎麼信任。”
說完我也不想再搭理他,任他口裡罵罵咧咧我就當聽不見,轉頭對那男人問道,“我要走了,你走麼?”
那男人點了點頭,“我要去市中心醫院。”
我愣了,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麼巧的事情,“我正好也要去市中心醫院。”
“是嗎?”那男人明顯也很詫異,笑了笑,“正好一起,我叫john,剛回國。”
john?剛回國?還是要去醫院?
可是筱玲跟我說的那個john,還要幾天才能回國啊?不會這麼巧就是同一個人吧?
我不十分確信地問道,“你是去醫院任職的?”
john點點頭,“是的,說來尷尬,我是個婦科大夫。”
聽他說是婦科大夫,我就已經能確認了,繼而想到原來要給我做流產手術的人居然是這樣一位大帥哥,這叫我怎麼坦蕩蕩地面對他?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問,免得尷尬。
我一直是坐公交去醫院的,john說他剛回國還沒來得及買車,又不喜歡去擠公交,要打車過去,我也樂得搭順風車,在路邊買了份早餐便和他一起。
到了醫院,他去婦科報道,我去病房探望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