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記者的咄咄逼人,柳沁蘭雖然否定,卻意有所指,“這個真的是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因爲會場的建築工作,不是我們江氏企業負責的。”
“哦?那柳經理可以說明一下是誰負責的嗎?”記者緊接着問道。
柳沁蘭微笑着搖搖頭,“對不起,無可奉告。”
“柳經理,柳經理……”記者們還要問柳沁蘭,她卻用手擋住了臉不再發言,隨後便有保鏢們過來驅趕着衆記者們。
畫面變成了現場記者的陳述,楊雅涵她關了視頻,轉過身子來準備進行討論,正看到了已經站了半天的我。楊雅涵拍了拍胸口,“阿初,你嚇死人了,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笑了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打開了電腦,回答道,“剛來。”
楊雅涵她們哪裡會放過我這個目擊者,紛紛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道,“阿初,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簡單地說了下情況,楊雅涵她們聽完以後表情都不太好,也可能真有人是在擔心公司,但我相信更多的,都是是在猜測會不會對自己有影響。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大家收拾收拾準備下班吧。”我有些累,胳膊肘拄在桌子上,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剛坐了幾秒鐘,筱玲打電話過來了,問我現在在哪裡,我回答說已經回公司了。不一會兒,筱玲便上來了。
她拉着我的手左看右看,直到確認我沒事才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
“阿初,下班了,你們走嗎?”楊雅涵收拾了東西,站起來問道。
我搖搖頭,江遠墨等會估計會回來,我得在這裡等他,於是道,“你們先走吧。”
公司裡很快就寂靜下來了,下班的速度總是比起牀上班的速度要快好幾倍。筱玲坐在楊雅涵的位子上,隨手拿了根筆放到指尖轉了起來,“你在想什麼?”
我盯着筱玲轉着的那支筆,無語地道,“你別轉了,我強迫症。”
筱玲“嘿嘿”一笑停了下來,“阿初,你有沒有看剛纔的報道?”
我點點頭,“看了。”
“那你有什麼想法?”筱玲緊接着問道。
我想了想,“柳沁蘭說的那句話你聽見了吧?這個項目建設似乎真的不是我們負責的,而是宏澤的事情?”
筱玲也點點頭,微眯着眼睛有些緊張,“就是說,阿初,這次如果查出來是工程問題,池銘銳會怎麼樣?”
原來她是在擔心池銘銳,我瞧了她一眼,認真地回答道,“先不說法律怎麼處理,輿論必然會給他毀滅性的的打擊,就算賠了錢,以後其他的商家還會相信宏澤嗎?”
筱玲一臉憂愁焦躁,“那怎麼辦呢?”
我搖頭,“我想不到,而且不止如此,宏澤這次爲江氏帶來的名譽和利潤上的損失,也是不可估量的。”
筱玲瞪大了眼睛,兩眼無神,看她這個樣子我嘆口氣,安慰道,“你也別擔心了,池銘銳那麼厲害的人,肯定能想到辦法的,他不會有事。”
筱玲咬着脣瓣,弱弱地問我,“真的嗎?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我看着十分不忍心,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肯定的。”
筱玲半信半疑,垂着眸子發呆。我靜坐在椅子上,等着江遠墨的消息。
天快黑的時候,江遠墨來了短信,說是搶救成功,今天的傷員無一人死亡,尤其是浩浩,手術非常成功。他還說他今晚回江家去,讓我自己開江念蓉的車回去,或者去筱玲家住一晚上。
所幸所有的人都沒事,我沉重的心情總算輕鬆了不少。筱玲這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也不放心,便決定去她家陪着她。
筱玲跟池銘銳打了電話,卻始終沒有人接,她嘟着嘴巴楚楚可憐地望着我,“阿初,我好擔心他啊。”
我捋着她的背柔聲安慰,“他肯定是在處理事情,你別擔心了。”
“那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吧?”
我點點頭,“好。”
睡前接了個江遠墨的電話,他的聲音很歡快,看來今天回家很愉快,“阿初,這麼多年沒回家了,乍一回去,還有點陌生呢。”
我也替他開心,“你爸沒爲難你吧?沒說什麼不好聽的吧?”
“沒有,他還病着,我跟他保證以後不賽車了,他很開心,我還跟他說了你的事。”
聽到這裡,我急了,“他什麼反應?”
江遠墨“呵呵”笑了,“他說只要我聽他的話,好好接受公司,娶誰娶什麼他都滿意。”
我嘴角一抽,還沒進門存在感就已經這麼沒必要了麼?正要說話,江遠墨又說了,“我媽對你今天的表現也很滿意,我看啊,十有八九我們的事也是成了。”
開心地要瘋掉正是我現在的感覺,要不是礙着筱玲還愁容滿面地擔心着池銘銳,我說不定就已經在牀上打滾了。
掛了電話臉上的喜悅都沒藏住,筱玲哀怨地瞪着我,“阿初,你見色忘友不靠譜。”
筱玲一直失眠到很晚才睡着,看她睡了我才迷迷糊糊地閉了眼。
居然夢到我和江遠墨結婚了,兩個人正在神父的見證下交換戒指,眼看着江遠墨的戒指就要套到我指頭上了,被鬧鐘給吵醒了。我懊惱地關掉鬧鐘,蒙過頭想把那個夢繼續做完,可怎麼也回不去那個場景了。看來今天一整天,都註定要鬱悶下去了。
筱玲去上班,我則按江遠墨昨晚的吩咐去了醫院看望幾個傷員。
浩浩媽傷得不嚴重,她見到我很開心,激動地坐了起來,我連忙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大姐,你起來幹什麼呀?傷口還痛嗎?”
浩浩媽連連搖頭,“沒事沒事,妹子啊,昨天真的謝謝你了,你是個好人啊!”
被人家這樣誇,我心裡暖洋洋的,“大姐,浩浩還好嗎?”
浩浩媽指了指臨牀,“你看,睡得多踏實,醫生說了,救得及時,這腿只要好好休養,還能又跑又跳的。”
聞言我真是長呼了一口氣,順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浩浩小臉紅撲撲的,躺在病牀上睡得正香。他那麼小那麼可愛,要是殘疾了,那他的一生該是多麼灰暗啊!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大姐,我真替你和浩浩開心。”
浩浩媽連連點頭,“對了,昨天那個小夥子呢,要不是他,浩浩哪裡能這麼好命呢?”
“他一會就過來,大姐,您老公呢?怎麼不來看您啊?”我突然纔想到,她們母子二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故,竟然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浩浩媽臉色僵住了,她重重地嘆了口氣,“浩浩爸前幾年就沒了,工地上被掉下來的磚塊砸死的……這些年我跟浩浩兩個人相依爲命,日子過得很苦。昨天是他生日,我纔想帶他好好玩玩,誰知道出了這樣的事!”
我邊聽邊點頭,然後詫異地問道,“大姐,你老公出了事,難道建築公司沒有給你賠錢嗎?按理說,他們應該負責你和浩浩的生活費啊?”
浩浩媽苦笑着搖搖頭,“現在的老闆們,哪個不黑心?浩浩爸死了以後,人家說這是他自己不戴安全帽導致的,就賠了五千塊錢,我一個女人家,哪敢跟他們鬧。”
聽到這裡我的心裡燒起憤怒的火來,“一條人命就值五千塊?太過分了,這什麼狗屁公司!大姐,你告訴我,趁這次機會,我們曝光這家公司的惡行,說不定受害的不止你們一家呢!”
浩浩媽眼睛亮了一亮,“我記得那家公司,叫什麼瑞斯建築公司。”
我愣了,瑞思建築公司可不就是宏澤下面的子公司嗎?難道宏澤竟然真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置身事外麼?難道他們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的名譽受損嗎?
我給浩浩媽吃了顆定心丸,“大姐,你放心,我們一定幫你曝光!”
剛說完,身後江遠墨的聲音便響起來,“阿初,你要曝光誰啊?”
我回過身,是江遠墨和江念蓉,他們手裡還提着補品。浩浩媽激動地跟江遠墨打招呼,“小夥子,我認得你,昨天就是你,謝謝你救我們家浩浩。”
江遠墨謙虛地笑笑,“大姐,我還感謝您呢,我們公司出了這麼大的失誤,你都沒有怪我們一句。”
浩浩媽憨笑,側頭看了眼睡着的浩浩,“浩浩沒事,我就開心。”
江遠墨點了點頭,看向我,“你剛說什麼曝光?”
我便將浩浩爸爸的事跟他們說了一遍,完了還氣憤地罵了兩句。
江念蓉跟我的疑問一致,“宏澤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啊?還是故意包庇?”
“誰知道呢,反正我覺得要是不曝光,說不定有更多的工人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待遇呢……”我義正辭嚴地道,“得讓他們受點教訓。”
江念蓉點點頭,“我贊成你的看法。”
得到了同盟者,我再轉頭問江遠墨的意見,他若有所思,“我得好好查查。”
看望完了其他傷員,安撫了所有家屬,我和江念蓉一起回公司,江遠墨則去會場調查,臨走前,江念蓉羞羞答答地對江遠墨說,“哥,你叫上喬南吧,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江遠墨壞笑地瞅着江念蓉,江念蓉臉更紅了,嗔道,“我是覺得他可以幫到你,別想歪了。”
江遠墨繼續笑,“我沒說什麼啊,是你自己想歪了。”
江念蓉皺着眉頭,“哥!”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走了,記得照顧好你嫂子。”江遠墨吩咐道。
我一撇嘴,“我有什麼可照顧的,你快去吧!蓉蓉,我們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