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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白彤也不說什麼,歪着腦袋,用眼睛問他。

“你去哪兒?”

“廢話,當然是睡覺了,三更半夜能去哪兒?”白彤沒好奇地瞟他一眼,要不是他的搗亂,她早就夢到周公了。

“去哪兒睡?”鐵鷹擋在她面前,就是不讓她開門。

“東方房裡。”白彤的雙肩挎了下來,沒力氣糾纏這麼沒有意義的事情。

“不許去!”鐵鷹竟然霸道地吼她。

“爲什麼?”白彤擡起頭,像看着多麼不可理喻的人一樣瞪着他。

“沒有爲什麼,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師父,你就聽我的話。”他實在不知道怎麼阻止一個一心想去勾引他人的女人,即使心有多傷,他想的都是先保護好她。

“師父?”白彤傻傻地重複這兩個字,一遍一遍,原來他把我當徒弟。好吧,徒弟就徒弟。我就不告訴你東方在我房裡。她問:“那我睡哪兒?”

“這兒。”鐵鷹不假思索地說:“在你沒有打消那個念頭之前,你晚上得在這兒睡。”

“好。”白彤也不反駁,反而抱着衣裳往他房內的大牀走。一邊在心裡狂笑,這可是你自找的,晚上你就打地鋪吧。現在可是深秋了,最好凍死你。

鐵鷹反而傻了,她竟然一點都不反抗?這是什麼情形?其實一說完他就後悔了,他是君子,而她是東方的人,他斷不能與她同處一室。

躺在牀上,白彤唉聲嘆氣,原以爲自己會倒頭呼呼大睡,結果一點睡意都沒有,被子是新的,沒有自己熟悉的香草味,有點不習慣。睡在屏風後的鐵鷹不知道冷不冷,自己實在挺殘忍的,牀都能讓給東方睡了,卻讓鐵鷹打地鋪,越想越於心不忍。

“鐵鷹,你睡了嗎?”黑暗裡,她小心翼翼地問着。鐵鷹知道她的習慣,所以把燭臺都滅了。

“沒有。”她那麼吵,怎麼睡?鐵鷹的聲音透過屏風、牀幔傳進白彤的耳朵裡,卻有着近在咫尺的感覺。

“你冷不冷?”白彤問。

“不會。”鐵鷹畢竟是練武之人,這點寒冷還是可以抵抗得了的。

“哦。”白彤自討沒趣地閉了嘴。想想不可能啊,自己蓋着被子都覺得有點冷。因爲沒敢碰她的被子,剛纔東方也是縮成一團的。

久久,她又說:“要不我去給你拿牀被子吧。”不等他回答,白彤掀開被子下了牀。

“不用。”鐵鷹才說完,就感覺到有人朝自己走來。下一刻,有個身子直挺挺地壓下來。

“啊……”白彤尖叫着,摔在了鐵鷹身上。嘴脣不偏不倚地印上了鐵鷹的臉頰。她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麼,嚇得說不出話。

悶哼一聲,鐵鷹本能地伸出手抱住了她,肚子差點沒被她撞壞。“你沒事吧。”他扶着她,坐起了身子。

“還好,沒事沒事。”黑暗中,白彤拍着胸脯,心有餘悸。“剛纔踢到你的腳了。對不起!”她解釋到。

“沒事!”深邃的眼眸漆黑裡搜索着她的眼睛。

“我去取被子。”

“不用了。”鐵鷹拉住她。這一去,指不定她又耍什麼把戲。再說,天色也不早了。

“不行,你會着涼的。”白彤非常認真地看着他,雖說看不清楚。

“你,在關心我嗎?”鐵鷹像個白癡一樣,還對她抱有任何幻想。

“嗯。”白彤真心地點頭。全世界都看出來了,估計只有這個笨蛋自己不知道。

也許是夜色作怪,也許是剛纔喝的酒起了作用,鐵鷹問了一句

生平他覺得最不仗義的話:“我和東方,你更關心誰?”

白彤很想說你,可是她開不了口,現在她的身份是東方的紅顏知己。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鐵鷹拉着她站起身說:“不早了,早點睡吧,答應我,別到東方房裡去。”他的心受傷了,可是他仍然不希望白彤揹負什麼閒言碎語。

“好。”

“你去哪兒?”聽到開門聲,白彤着急地問。

“你睡吧,我剛想起還有點事要找如風商量。”鐵鷹小心地闔上門,也關上了那扇心門。

那夜,鐵鷹沒有回房,他,買醉去了,事實上,他整整醉了兩天。如果白彤執意要去東方的房裡,他也無能爲力,該作該說的都做了,最終只能放任自己痛一回。

再聚首,五個人同桌而食。

“白彤,香草弄好了嗎?”東方笑嘻嘻地問她。在座幾個人,只有他笑得出來。

“嗯,曬好了,一會縫好給你。”白彤低頭吃飯,兩天沒見到鐵鷹,他對自己不理不睬,是激怒他了吧?

“你真好,獎勵你一下。”東方給她夾了菜說:“能找到你真是我的福氣,聰慧過人,連女紅都做得那麼好。”

“什麼香草?”如風看情勢不對,趕緊轉移話題問東方。

“那晚在白彤房裡過夜,她的被子芳香宜人,後來問她才知道薰過香草,所以讓她也給我做一個。”東方故意說得不痛不癢,實際上大肆渲染。

“呃,吃飯,大家多吃點。”如風懊惱地真想抽自己兩耳瓜子。

鐵鷹面無表情,阻止得了她到東方房裡去,卻阻止不了她將東方留在她房裡。過去吧,讓這段感情就這麼成爲過去。

尤曇的憂傷倒是表現得清清楚楚。

“尤姑娘,吃完飯我們到街上逛逛,幫你買些日常用品。”白彤心裡對她充滿抱歉,想着多少補償一下。

不等姑娘回答,東方側過身子,含情脈脈地看着白彤說:“我陪你去,順便給你買幾套衣裳首飾。”

“東方大哥,”白彤面帶笑容,實則眼裡暗藏殺機,她嬌滴滴地側着腦袋說:“不用了,你現在不宜露面。”

收到白彤威脅的信息,東方點點頭說:“那好吧,你們小心點,喜歡什麼儘管買,我替你買單!”

“買單是什麼意思?”如風擡起頭,傻傻地問。總不能老是看着他們兩打情罵俏吧。

“就是付錢的意思。”白彤說着,友善地對尤曇笑笑,補充到,“聽到沒,儘管買,就當他答謝你的出手相助。”

“我說的是你……”東方任性地打斷她的話,卻在白彤怒視的眼神下,乖乖閉了嘴。他也不想那麼殘忍啊,可是沒辦法,長痛不如短痛,快刀斬亂麻纔是聰明人的做法。

“不用了!”尤曇苦笑着說:“一會我就回天門覆命。這趟出來太久了。”

“也對也對。”如風適時地打圓場說:“我也去打探下將軍府和朝廷有什麼動靜,都過了這麼多天了,想必在替你們辦喪事了。”沒有人敢告訴白彤,他們找了兩具豺狼野狗啃過的屍體扔在崖底掩人耳目。

白彤一聽,腦袋轟地一下炸開鍋,暈倒,那不是就剩下自己面對鐵鷹和東方,再想想,也還好,尤姑娘不在,她自然不用扮演東方的紅顏知己。否則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對東方塵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大打出手。想着想着,她又瞪了東方一眼,看在別人眼裡,自然是偷偷瞄了他一眼。

東方可開心了,尤曇一離開,他就算是完完全全拜託東方塵的影子了,

以後再沒有東方塵和木將軍,只有胡古月和鐵鷹。

“白彤,想什麼?”更深露重,月色正濃,她一個女孩子竟然坐在亭子裡賞花???古月緊蹙眉頭,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幾天沒有看到鐵鷹了,宅子裡只有白彤和古月,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思鄉之情。頃刻間落了淚,哽咽出聲:“想家。”

“唉。”古月嘆着氣在她身旁坐下安慰道:“每逢佳節倍思親。唉,快到中秋了。”天上的明月一天比一天圓,可惜這兩個漂泊在外的孩子再也回不了家了。

“古月,你說我媽會忘了我嗎?”白彤流着淚,擡起了頭,眼神裡充滿了不明的害怕。

“不會的。阿姨他們會一直記得你。”古月摟過她的肩膀,擦掉她的淚珠。

“可是,”白彤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落,她哭喊着說:“我希望他們忘了我,這樣他們就不會像我一樣難過了。”

何嘗不是呢,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有誰明白男人的淚都是在肚裡流。古月也想回到過去,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多希望自己沒有到出事地點去拜訪客戶。好多次,他都跟自己說,也許是上天的安排,安排他到這兒來照顧白彤,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巧的事情。所以他費盡心思,滿世界地尋找白彤,這成了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找到白彤以後,他反而不知道接下去的路應該怎麼走,只曉得以最快的速度脫離天門。一身武藝有何用,等到身上的銀子花完,他拿什麼來照顧白彤?

“古月,白彤。”如風火急火燎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白彤迅速地偏轉腦袋,縮在古月懷裡,趁機擦乾臉上的淚痕。

古月體貼地爲她掩護,卻皺着眉頭問:“發生什麼事了?事情敗露了?”

“不是。”如風說:“我們擔心尤姑娘會泄露我們的事情,所以暗中去了天門。結果得知她被打入地牢。十日後行刑。”

“怎麼會?罪名是什麼?”古月的心好像受到了強烈的衝擊一般,堵得說不出口。

鐵鷹回答道:“日前派她帶人去圍剿全山教,不等功成,她私自下山,擅離職守。導致全山大部分餘孽逃脫。”

“她爲什麼擅離職守?”古月有些吃驚,據他所知,尤曇一直是最優秀的旗主,是天門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

“廢話,去救你唄。”白彤起身,對他說:“肯定是知道你和鐵鷹要決鬥,放心不下。她那麼有情有義,我覺得你真的不應該再傷害她了。”

“哎呀,你不懂。”古月不知道說什麼,乾脆背過身,逃避大家的眼神。

“我怎麼不懂了?”白彤掰過他的身子,義正言辭地說:“你別逃避了,我看得出你對她也是有感情的。”

“現在不談這個,我得去救她。”古月心亂如麻。

“不能去,一切要重長計議,否則我們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而且,現在她全身武功被廢,要從天門地牢將她帶走,簡直是異想天開。”如風攔下了古月,神色憂心地說。

“你說什麼?”古月抓住他的手臂,吼道:“他們對她用刑???!!!”

如風點點頭:“是,她的情況不太好,不過暫時你不用擔心,她吃了你上次給我的朱丹,沒有生命危險。我們現在要部署的就是如何在刑場上救走她。”

“走,我把天門方圓十里的地形圖畫給你們。”古月一刻都不敢耽擱,直奔廂房。

白彤看着他的背影,一臉哀傷。

鐵鷹研究着白彤的神情,心情複雜,她哭過,爲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