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離別

過了良久,容棋遠才起身走下去,親自扶起容棋煥,笑道:“四弟說什麼傻話,那件事縱然四弟有治下不嚴的過錯,也已經罰過了,豈能一直讓你守皇陵。”頓了頓,他又說:“四弟即不喜歡長安,不如封爲安王,朕賜你封地,由你閒雲野鶴、逍遙自在,可好?”

“皇上如此恩賜,臣弟感激萬分!”容棋煥聞言,再次下跪謝恩,卻被容棋遠攔着,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氣。”

容棋遠在嶺南之地爲容棋煥選了封地,也算是仁至義盡,對曾經假傳遺詔的晉王也沒有過多的責罰,對兄弟仁慈,對兩位太后十分恭敬孝順,一時間在朝堂上好評如潮,頗得老臣們的稱讚。

容棋煥深知長安多待一天,便多一天的變數和危險,一切安定下來,便早早擇定了啓程日期,動身前往封地。

離開前一天,他入宮拜別母親和皇上,出宮之後,哪兒都沒去,直接回府。

談琰音一身紅衣站在門前,翹首期盼。那樣的姿態,讓他遠遠的看見,便心頭一痛。

“今晚陪你一整夜,想去哪兒?”容棋煥在她面前勒馬停下,深深的望着她問。

“九重闕。”她毫不猶豫的回答,仰頭望着他,表情平靜而堅強,可她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過他的俊顏。

“好。”容棋煥淺笑,在馬上朝她伸手。她拉着他的大掌,一躍而起,剛在馬背上坐穩,容棋煥便收緊雙臂抱着她,策馬揚鞭飛馳而去。

傍晚的九重闕,沐浴在夕陽中,晚霞似火,燃燒在深藍蒼穹織就的絕品錦緞上,華貴而柔軟,覆蓋着整個長安城,到處一片祥和寧靜。

將馬交給門外的侍衛,不用談琰音要求,容棋煥抱着她直接從外面一躍而起,一層一層的躍上最高層。

九重闕頂的風很大,吹得頭髮和衣服呼呼亂飛,可近在咫尺的晚霞和夕陽,也美的令人窒息。身邊陪着深愛的人,談琰音站在扶欄邊,只覺得這是世上最美的夕陽,最華麗的晚霞。

容棋煥望着她仰着小臉

,滿臉陶醉的樣子,脣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寵溺的笑。緩緩走過去,伸臂從身後,將她嬌小的身子圈在懷裡,聲音溫柔的不像話:“喜歡嗎?”

“嗯!”她在他懷裡,用力的點頭,身體放鬆下來,懶懶的靠着他,脣微微彎起,笑得甜美而幸福。這一刻彷彿離別被遺忘掉,在他們心中只想珍惜,這相守的每一刻。

“司馬先生師兄弟二人,都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不在的時候,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們,也要記住,你身邊除了他們二人,誰都不要輕信,明白嗎?”兩人相擁着站了一會兒,容棋煥才神色嚴肅深沉的開口。

“我知道。”談琰音乖乖回答,因爲他的話想起蕭慕景,不知不覺他已經出去遊玩半年多了,他離開的時候還是秋意深濃,如今已是仲夏,碧荷連天,也不知道這個脾氣古怪的小師叔,在外面玩的怎麼樣。

“在想什麼?”見她長時間不說話,瞪着一雙圓溜溜的杏眸,神情十分可愛的一直髮呆,容棋煥圈着她纖細的腰身,俯首在她眼瞼上輕柔的親了親,才柔聲問。

“在想小師叔,他真的很完美,是我見過唯一能和你相媲美的人。”談琰音絲毫不掩飾對蕭慕景的欣賞和喜歡,這讓容棋煥心頭愈發的開心,面上不能表現出來,只是笑容溫和的說:“既然這麼喜歡他,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不幸,你就把自己這一生交給他來照顧好了。”

原本他是在爲接下來的事情做鋪墊,可小丫頭顯然是誤會他在吃醋,杏眸不滿的一瞪,嘟着嘴指責他:“你怎麼能說這種話,我談琰音這一輩子只要你一個人,你十年回來,我就等你十年,你若死了,我就從這裡跳下去找你。”

“阿音!”她的話讓他心底陡然一驚,眼前彷彿浮現出她縱身跳下九重闕的樣子,頓時一陣心驚肉跳,有些後怕的摟緊她,神色十分嚴厲惱火,生氣的斥責:“不準有任何輕生的念頭,如果我出事,你必須加倍努力,讓自己過的更好,這樣我才能放心,否則你即便到另一個世界找我,我也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再理

你。”

談琰音被他訓斥的愣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在容棋煥氣勢bi人的目光中,輕輕點頭。

“阿音,無論發生什麼事,你能堅強勇敢的活下去,也是我的夢想,明白嗎?”容棋煥知道自己剛纔太過嚴厲,在分別的時候,惹她不開心並不是他期望的,沉默了片刻,他又放軟聲音,抱着她在扶欄邊的長椅上坐下,望着她柔和的開口。

“我懂了。”談琰音在他充滿擔憂和殷切期望的目光中,再度點頭,並認真的保證:“就算有一天你不在,我也會連你的份一起,更好的活下去,可是,你也要答應我,凡事小心,不要出事。”

“我答應你。”容棋煥含笑點頭,得到她的保證,心情頓時輕鬆很多,再擡頭看看天,已是暮色沉沉,夕陽早沉入大地深處,月亮和星星次第出現,空氣也開始變冷。

夜裡,容棋煥用披風包着她的嬌軀,讓她枕在自己懷裡,陪她一起看星星,看長安城夏夜的風景,直到她在他胸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容棋煥才帶着談琰音回府,下人已經準備好一切行禮和馬車,在院子裡等他。坐在馬背上的談琰音一看到那些,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僵硬起來,可她並沒有再糾纏任性。

一聲不吭的跳下馬,回頭看着容棋煥,連笑容都是大方得體的,像一個妻子盯住出遠門的丈夫一般,溫柔的說:“路上一切小心,我等你。”

容棋煥最害怕看見她的眼淚,她這樣的表現,無疑讓他安心不少,滿意的擡手拍拍她頭髮,點點頭,沉默的俊顏,卻令她安心。

談琰音站在公主府門前,迎着晨光靜靜的望着容棋煥越走越遠的背影,心中對未來的希望和憧憬,遠遠大過此刻的離愁別緒。她知道這世上沒有輕易的成功和喜悅,凡是美好的事物,若要長久,必得付出足夠的心血努力,纔可得到。爲了她和容棋煥的未來,她願意等待併爲之拼搏。可她沒想到,這一次的離別,會帶給她生不如死的煎熬,讓她在很長的歲月裡,渾渾噩噩,不知所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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