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灰色的天空中,烏鴉成羣結隊,對着地上孤零零的張少發出陣陣嘲笑。沒有云,太陽卻像一個小白球,散發出慘淡的光芒。破爛的汽車,發黴的食物,油污,碎石。張少環顧四周,不知身處何方。
蹬到高處,站在一個生鏽的吊車頂部,放眼望去,張少的下巴差點掉下去。茫茫無限,如海洋般浩瀚,到處都是廢品垃圾。
“這到底是哪呀?”張少手放在了嘴邊,向天際大吼着。
“不好了!沙蘭區的人來搶東西呀!”迴應張少的,竟然是一個快速逃躥的小孩兒。
張少知道機不可失,他直接從十米高處跳下,重重的落地,將地面的一輛廢汽車踩得凹陷下去。只一加速已經到了那小孩兒身後。
“小朋友,這是什麼地方?”張少友好地笑着,彎腰向小孩問着。
小孩兒卻突然顫抖着向後退去,在他眼中,張少看到了恐懼。好像張少就是吃人的怪獸那麼可怕。張少摸了摸自己的臉,並沒發現什麼異常,難道是太髒了嚇到人了?想到這,張少發現小男孩的全身都很髒,也許此時他也一樣。
呼拉拉一大羣人拿着各種工具衝了過來。不一會兒就把張少圍住。張少數不清來了多少人,但被人羣激起的煙塵就像是沙塵爆一樣。這種氣勢,比起當年在山城的除靈大戰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四周的人羣清一色穿得破破爛爛。看着張少的眼神就像見了情敵,讓張少不寒而慄。突然,一個頭上圍着不知道什麼顏色的頭巾的女人走出了人羣,一伸手大喝道:“大家別動!他好像是新來的。”。
“新來的?徐嫂,這裡已經有七十多年沒來過人了吧?”一個男人手拿着一根大釘鈀晃到了那女子身邊。
“他的衣服,他的臉,他不是我們這裡的人。”被叫做徐嫂的女人提起鼻子聞了聞。
“這麼好的衣服,就只有徐大哥配穿。你!脫下來!”那拿釘鈀的男人揮舞着釘鈀威脅起張少。
張少做着周星馳般的誇張表情道:“啊?在這?這麼多人看着讓我脫衣服?不如我給你些錢,你去買一套好不好?”。
“你!”男子聽完他的話,也像見了怪物一般。
“揍他,哪來那麼多廢話。”周圍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嗚,掛着風聲的釘鈀輪向了張少。張少見理論不成,只能動手了。鬼手一化,一把抓住了那釘耙,稍一用力,就把釘耙的頭折了下來。四周的人一見張少動手了,立即大叫大嚷着衝了過來。
張少搖頭大叫道:“別誤會!我不是壞人!你們這幫人講不講理呀?”。
人聲雜亂,根本沒人聽得到張少在喊什麼。張少向下一蹲,心想着就被他們打一頓算了。反正看起來他們也不是什麼惡靈兇鬼。
正在這時,嗡嗡的特殊響笛聲傳來。接着,地面開始劇烈地抖動。剛剛還耀武揚威的一大羣人,都開始抱頭鼠躥。張少也十分奇怪地向四周看着。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忽然間,一隻手拉住了張少。張少偏頭一看,是那個髒女人徐嫂。眼見她連比劃再喊,張少明白她是要帶自己走。跟着徐嫂,張少就開始在這四處起來都一樣的垃圾場中跑了起來。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張少發現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十幾個人。一個個看似垃圾堆的地方,一道道暗門打開,他們迅速地躥進了暗門後的黑洞中。
“媽,媽媽!”突然,他們身後傳來了小男孩兒的叫聲。
張少回頭一看,小男孩累得跑不動,踩在石塊上摔倒了。正驚恐萬分地哭喊着。而他的身後,張少看到了衆人逃走的原因。一隻站立着的山羊,胸前的絨毛厚實地成了一個心形。兩隻大角直直地向天朝立。死魚眼一眨一眨的,三隻手指的手裡握着一根廢掉的電線杆。巨大,異形,這就是他們逃跑的原因。
“徐嫂你去抱孩子!我來引開他。”張少喊着,向前衝去,順手撈起了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
徐嫂猶豫了一下,衝向了摔倒的小男孩兒。
張少左右躥動,幾下就上了一個高有十米的垃圾堆。照準那跟小山一樣高大的羊頭怪,扔出了石頭。
砰!石頭應聲粉碎。羊頭怪卻連毛都沒掉一根。但這一砸卻引起了它的注意。它馬上將頭轉向了張少的方向。發出嗡嗡的如汽笛般的怪叫,它揚起了電線杆。看起來它是被激怒了。嗚的一下,電線杆打在了張少所在的垃圾堆上。
轟隆隆的響聲傳來,垃圾順勢滾落,高大的垃圾堆被打得矮了一半。而站在最頂部的張少則早無處立足,跟着一大堆垃圾一起滾落。掉到地面後,張少一撐地站了起來。順手抓起一根胳膊粗的鐵管,向着羊頭怪當標槍一樣擲了出去。
拍!鐵管被堅硬的皮毛彈開。但羊頭怪明顯吃疼,怪吼的聲音都變得像在痛呼。下一秒,它發瘋了。輪着電線杆到處亂砸起來。不一會兒垃圾場內就臭味兒紛揚,煙塵四起,變得暗無天日。
張少連連後退着,捂着鼻子躲着紛飛的垃圾。
“英雄!這邊!”突然,一個非常渾混的男性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回身一看,一個壯漢正擡着一扇鋼鐵大門向他揮着手。張少毫不猶豫,拔腿幾步就衝進了那門中。剛一關門,就聽到咚的一聲巨響。壯漢用背靠住了大門,被震得身子一晃。
進門後,張少才發現,原來門後的通道,都是通向地下的。看起來剛纔那些人就是跑到地下躲避了。那壯漢聽門外沒有了聲音,才一鬆勁坐了下去。喘息着對張少說道:“英雄。我叫徐克,這裡的領頭人。我的兒子徐希就是剛剛你救下的那小孩兒。”。
“別,別告訴我英雄。叫我張少就好了。我能不能問個問題?”張少不好意思地撓着頭,傻傻地像個孩子。
徐克笑道:“有什麼不能問的,說吧。”。
張少指了指大門,“這裡,我是說外面的垃圾場,到底是什麼地方?我還在日本嗎?”。
“日本?那是什麼鳥地方?你真的是新來的?”徐克再看張少的眼神已經像在看外星人。
“啊?是,算是吧。那麼說,我不在地球了?”張少試問着,就算再偏僻的地方,會說漢語的人也不會不知道日本吧?就算是仇恨,也應該記得當年的侵華戰爭呀。
“嗯。你是新來的,肯定了。只有我爺爺的時代,纔有人談論地球呀什麼的。這裡,不是地球。”徐克回憶着,說出了讓張少發暈的話。
片刻後,張少跟着徐克下到了地下十米深處的安全居所。徐克領着他見過了剛剛那上百人,逐個兒地介紹着。張少本想推託,但又不好意思,只能一個個的見過了面問了好。牆壁上,嵌入在牆體內的綠色晶體散發着燈一樣的光。人們就是在這種環境下生存,真讓張少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轟!一陣震動,洞頂掉下些塵土。但所有人都習以爲常,根本沒人去拍掉身上的土,張少也明白了他們爲什麼這麼髒。拍了拍土,張少問道:“這裡經常地震嗎?那大家可要小心哪。”。
徐克笑了,“呵呵,地什麼震。你真有意思。這不就是你造成的?”。
“我?”張少委屈地問着,他剛一來,就成了地震源頭了。
“嗯。巡查者只受守護者管,別人見了它就只有跑的份。你一來,就接連打了它好幾次,而且它還抓不到你。看來它要發一陣子瘋了。”徐克解釋着,對張少豎起了大拇指。
張少啞笑着點了點頭,“呵呵,下次有機會,我去把它解決掉。”。
“小英雄,口氣不要太大。它的體重至少是你的二十倍。你跟它打?哈哈,到目前爲止,只有炮能把它打倒,但也打不死它。而我們的炮,在跟沙蘭人爭資源時,已經用完了。”徐克說着,向四周掃視比劃了一下。
這一下,把周圍的人都逗樂了。
“是呀,多少年沒撿到過炮了。還有人想跟那三角頭打。哈哈,真是少年不怕死。”一些人應和着。
張少只能陪笑,不敢再多說了。
“做飯吧。”徐克一挑下巴,對徐嫂吩咐了一聲。
“嗯。明白,今天有新人來了,又是個英雄。我們吃肉!”徐嫂高聲宣佈,像是吃肉是一件天大的事。
短暫的沉默後,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張少突然覺得這些人可憐得很,連吃個肉都像剛解放一樣開心。
徐嫂不用任何工具,直接用手引火。接着,一些男子的手變得像刀一樣鋒利,把大塊的木頭變成了小柴貨。一大鍋肉就煮了起來。張少驚訝地發現,這裡幾乎每一個人都有着一兩樣異能,好像是個天生都會異能的家族一樣。
“徐大哥,你的能力是什麼?”張少問着。
“呵呵,說來慚愧,我只有把子力氣。曾經跟巡查者打過兩次,但都沒打過它。”徐克驕傲地說着,不管什麼異能,在那羊頭怪面前好像都沒什麼用,能跟它過招,就變成了這裡自豪的資本。
“大哥哥,你來自外面的世界,給我講講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好嗎?”髒男孩徐希湊到了張少身邊,撒嬌式地拉着張少問着。
張少嘿嘿一笑,“好!”。
說着,他給衆人講起了故事。聽着張少的種種經歷,衆人都呆了。直到徐嫂把肉湯分到了每一個人的碗中,他們才被另一種吸引力拉開。 喝了口肉湯,徐克問道:“你就是傳說當中說書的先生吧?你的故事編得真是出神入化。”。
張少一聽,感情,這些人把自己的事真當成故事聽了。
“嗯。差不多,說書的講故事,我親自經歷。”張少說着,再喝了一口那肉湯,那是他喝過的最難喝的肉湯。沒加任何調味品,只有漂着一層油的湯水和兩塊不知道什麼的硬肉。
“多吃點兒,鍋裡還有呢。”徐嫂看着張少,勸着。
張少只好裝做很享受的樣子,一口氣喝乾,又加了些湯。
過了不知多久,在地下,也沒有時間的概念。只見人越來越少,算是都回家了。徐克把張少帶到了自己的家,只有一扇象徵式的門,裡面仍然是個洞。
“睡吧,明天一早,你就要加入我們的行列了。工作很簡單,在所有的資源中,找到有用的,食物,衣物,工具,任何東西。有不懂的就問徐希好了,別看他小,可是已經工作了五年了。”徐克直接倒在地上,不久就響起了輕酣聲。
張少心中鬱鬱不樂,他可不想永遠待在這裡撿破爛兒。但一陣睏意襲來,他也進入了夢香。
次日,被叫醒後,仍然在昏暗的地下。張少的生物鐘完全不適應這裡的環境。
小徐希拉着張少,高興地向地面走去。
“難道,這裡就沒有回到地球的路?”張少問着,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來的了。
“有啊!”徐希滿不在乎地說着,但小孩子的話卻十分認真。
“在哪?”張少立即來了精神。
“爸爸說過,紅色的光洞,還有天上向下落資源的天洞。都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那裡就是你來的地方吧?”徐希天真地猜測着。
這麼一說,張少立即聯想起來。光洞,天洞,也許,這裡就是一個異空間,地球上的資源既然從那來,當然那就是通向地球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