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來,任千尋一直跟張少住在同一家旅館。她的眼中,張少變了不少,變得更沉默了,眼神有些惡毒了,但卻也更有男人味兒了。
“張少,走吧,機票買好了。我們去拉斯維加斯總部。”任千尋敲着張少的門,提醒着他。
興城,被尤金一擊造成的大坑直徑足有一個足球場大小。深不見底,看起來像是通向地獄的大門。很快,這裡就被吵成了傳說中的天坑,地質學家們也開始做着各種報告,以安民心。普通人的世界鬧得紛紛揚揚,除靈界裡也不消停。除靈官方網站上,全體灰色調顯示一天,除去一切娛樂項目。針對興城除靈師的狀舉,組織給予了最高的肯定,而且,特別提出,要對伏魔師張少給予公開嘉獎。
一開門,張少的身後跟着一個十分中性的漂亮小夥子。任千尋的心就是一驚,以爲這一戰之後,張少受了太大打擊,開始對男人有興趣了。但仔細一辯認,她又笑了起來:“小沙,你居然……”。
“換衣服了是不是?我已經換了好幾天。少哥怕我沒了能力被欺負,給我做了幾天特訓。現在,嘿嘿,別看我能力只到D級上位,可連你也別想欺負我哦。”說着,沙傑羅露出了一顆小虎牙,比了比紋在手背上的一個紋身。像是惡魔之眼,卻又不是。
“小沙!”張少喝止了他繼續說。
“怕什麼,千尋姐早晚是嫂子,告訴她也沒關係。”沙傑羅擠眉弄眼着。
張少回身一瞪,“住口。”
“住口”幾乎同時,任千尋也吼了起來。
“呃,看,你們多合拍”沙傑羅繼續說着。
“從今以後,沙傑羅就加入獵魔者公社了,亨特介紹的,沒什麼問題。所以,他也是我們的同行了。走吧,我還要趕着去要個說法。”張少一轉話題,躲過了兩人。
任千尋紅着臉,對沙傑羅做了個鬼臉,也跑開了。
出了門,一羣人簡單地道了個別,都各奔東西。沙傑羅和亨特走了,張少跟任千尋走了。李玄巖要回韓國去執行任務,臨行前,死勁盯着張少,目光中充滿着小女人般的妒嫉。張少卻一直冷着臉,像是笑意被從腦中抽空了一樣,幾天來一次也沒笑過。
“張少,到了美國,千萬不要……”任千尋跟他一起坐在了飛機上,還沒起飛,就叮囑起他。
但張少立即打斷道:“我累了,要休息。降落後叫醒我吧。”。
任千尋見他無意聽勸,也不再多說,皺着眉帶上了眼罩靠在了椅背上。一覺醒來,已經快要抵達機場了。面前的水和餅乾擺在了小折式桌子上。再看向張少,她輕輕低下了頭。
張少仍然一言不發,輕閉着眼睛像是在睡覺。
總部,盛大的晚會,一整間夜總會都被包下了。一個個衣着華麗的上流人士帶着虛僞的笑容踩着紅地毯進入了殿堂。
殿堂內,金壁輝煌,酒塔,美食,美女,帥哥,燈紅酒綠,豪盛之極。就算是再怎麼心情低落的人,到了這樣的集會中,也會立即開朗幾分。當然,張少除外。
入場結束,人們都找着適合的位置和熟人聚在了一起。交杯換盞,喝着,笑着。直到廣播響起。
“各位,各位除靈界的上賓,很榮幸今天能請到各位來到除靈師協會駐拉斯維加斯總部舉行的特別嘉獎晚會。今夜,星光燦爛。今夜,高朋滿座,在這令人興奮的時刻,請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最偉大的會長邱天大人以及內閣長老院的長老們登上講臺。”主持人的面前懸着四把麥克風,連他都是個超能力者,可見這在場之人都是些什麼人。
“張少,一會兒說話要小心。這裡每個人都是B級上位以上的人,都有着各自的身份。過就是傳說中的大象了,你看好他們,全世界一共也就這一千多人。”任千尋小聲在張少身後提醒着。
“也就是說,我們在一個怪物雲集的地方開派對?”張少回身輕描淡寫地問着。
“也可以這麼說,如果你自認是怪物的話。”任千尋黑着臉應答着。
“嗯。我早就不算是個人了。”張少自嘲着,抿了一口酒。
煙花,乾冰,會長裡被弄出了舞臺一樣的氣氛。接着,一個滿頭白髮,看上去有六十多歲的老人滿面春風地從後臺走出。他一身紅色唐裝,印着金錢大花。尖瘦的下巴上還留了一把山羊鬍,看起來顯得臉更長。小眼中,黃色的眼珠向外閃着精光。只看了一眼,張少就覺得他肯定是邱迪那小子的親爹,如果年輕點兒,兩人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接着,幾個連臉都不露,穿着寬大白色鬥蓬的人走出,一字排開,站在了老人身後。
“大家好,歡迎大家呀。最近,我經常聽到各種新聞,真是英雄出少年,我們除魔界真是喜報連連。今天,我要向大家宣佈,呵呵,對,下面有人說了,看來你們也都知道了。剛剛加入我們除靈師協會一年出頭的伏魔師,聖魔手,張少!他,在興城一戰中,表現英雄!實力超羣,機智敏捷,成功地將有着滅世能力的修羅們,全部地,消滅了!”紅衣老頭兒像國家領導人一樣一句兩頓地講着話。
張少越聽就越是不爽,最後乾脆將酒一口喝光走了過去。
“看!他來了!來來,快上臺來。來人哪,把除靈協會終生成就獎獎盃和獎章拿上來!”邱天先是一愣,便立即圓滑地把場面扭轉了過來。
站在了臺下,張少正對着除靈師協會最高領導團,挺直了身子,行了個禮。
“尊敬的總會長,我來這裡,並不是要什麼獎的。我只是要個說法。關於興城死掉的一百多號兄弟,我想得知具體解釋。”張少挺挺個脖子,行過禮後,就再沒了一點拘束。
邱天的老臉一沉,盯住了張少,半天沒說出話來。這時,任千尋連忙跑出人羣,一把拉住張少,“張少,別鬧。”。
“我沒鬧!他們是爲什麼死的,爲什麼沒有解釋?”張少突然聲音加大,整個大廳的人都聽到了。
“放肆!”緊靠在邱天身後的一個披着鬥蓬的長老突然出聲,一聲之下帶上了靈壓,他的靈力控制得十分巧妙,全場之中,只針對了張少一人。
張少身子一晃,苦着臉硬是站在原地沒動,“說呀?你不敢說,還不讓我說嗎?”。
“住手。”邱天一伸手,阻止了就要動手的長老。
“各位,本來聯鎖在全球的封印,只有被強力攻擊,纔會關閉。而在關閉前,各位可能不知道,會有一個強大到可以躲開靈媒搜索的妖物衝出封印。這也就是爲什麼封印關閉後反而讓當地安寧的原因。靈媒感覺不到,但兇靈惡鬼卻清楚得很,哪個兔子敢到老虎的穴裡住上一晚?而他!他的兒子,在明知封印就是通向魔界的門後,竟然用了邪惡的法術,給大修羅們指明瞭方向,讓他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來到了人間。我可以不怪滅寂方丈,畢竟他用金鐘罩住我們是爲了救大多數人的命。但不能原諒的是,爲了一己私慾將魔物引入世間的敗家仔兒!”張少一口氣說完,指着臺上的邱天,毫不客氣。
張少的話落,全場一片死靜。看着人們低頭不語的樣子,張少突然笑了,狂笑了十幾聲。突然氣得滿面通紅指向四周,“你們,知道爲什麼他把你們當狗一樣使嗎?知道爲什麼我們死了上百兄弟,卻只是一天的灰色網站嗎?就是因爲你們這些人,本身已經把自己當狗了。只會對主人搖尾乞憐,只會吃狗食,拉狗屎!”。
“夠了!”邱天突然一瞪眼。
只用眼睛,就把張少這等人物給瞪得坐在了地上。張少扶着地,擡起了頭,“怎麼?我不是英雄了?不是少年才俊了?殺了我吧。至少,在陰間,有我的關照,兄弟們會過得好些。”。
“你走吧。”邱天一轉頭,身影一下蒼老了很多。
“還不謝謝會長饒命之恩?”長老再次用靈壓之聲攻向張少。
張少的鬼手突然啓動,靈壓爆漲的張少竟然沒受一點影響。一轉身,向門外走去,臨出門之前,他摘下了金色的象徵最高榮譽的腕錶,扔在了地上。
“你們,好好想想吧。替這種人賣命值不值!如果你們願意,就繼續。我不再做狗了,這狗項圈,還給你們!”吼罷,張少憤然出了大門。
七天之後,張少的金卡被凍結。沒有了腕錶,他聯繫不上龍家人,聯繫不上任何人。無奈之下,張少只能露宿街頭。飢餓感一點點將他的堅毅打敗,他開始覺得全身發冷,開始強烈渴望着能有些錢買些食物。
“看那是誰?那不是叛徒張少嗎?媽的,我最恨的就是這種見利忘義的人。走,去打他一頓。”一個看起來有些本事的除靈師盯着路邊嘴脣乾裂的張少,就準備動手。
身邊之人顯然是跟他一隊的,一拉他道:“你打得過他嗎?他好歹曾經是伏魔師。”。
“沒聽說都是虛名嘛。再說,你看他那樣兒,半死不活的,現在別說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也能把他打進醫院。”那除靈師不聽勸地走了過去。
“喂,你是不是張少。”除靈師問着。
“是。”張少盯着地面,蹲在路邊一動不動。
“媽的,我讓你小子背叛。”說着,除靈師飛起一腳就踢去。那腳上突然閃出很多電火花來,他顯然是個術士,主要負責攻擊。
啪拉!一聲脆響,張少紋絲未動。除靈師臉上的汗水一下流出。疼得叫不出聲來,幹張着嘴倒在了地上。幾個夥伴立即衝上前來。面對張少,卻不敢出手。
張少站起身來,那幾個人立即嚇得逃出好遠。只見他從那除靈師口袋裡拿出了所有現金,扔下皮包後對遠處的幾個人喊道:“他打我,這是醫藥費。帶個口信,以後,除靈協會的人最好別惹我。我不保證每天都心情好。”。
說完,張少走進了身後的便利店,留下了嚇呆的除靈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