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眸掠過第三排的侍衛。
紅馬上的漢子才跳下馬,第三排左臂衣袖上戴着紅絲帶的侍衛臉上的肉跳了幾下。
她附在南宮世修的耳畔,壓低聲音:“皇上,叫李強出來。”
“李強出班!”南宮世修已經猜到幾分,大喊一聲。
適才那個侍衛竟轉身向後跑。
衆人自然明白了怎麼回事,上千人團團將李強圍住。
禁軍副統領艾柯氣的額頭青筋直跳:“你奶奶個熊,竟然敢在本將軍眼皮子底下行刺皇上!給我拿下!”
李強還想抵抗,恰好邢飛燕留下的令牌到,她高高舉起令牌:“李強,你擡頭看看這是什麼?令主在此,還不參拜嗎?!”
見令牌如見令主,是修羅門的門規。
李強扔下手中的刀,面色蒼白,跪在地上。
“皇上,林大人已經從北城進了城,請皇上回朝。”一箇中郎將跳下馬,跪在遠處,高聲回稟。
黑眸看向她:“你安排的?”
適才的馬隊已經到了近前,南陽叔侄跳下馬,跪在地上:“末將幸不辱命,林大人已經平安回京了。”
他點點頭:“兩位將軍辛苦了,隨朕回朝。”
原來,邢飛燕告訴她,九月初九,邢宇和白昶料定南宮世修會出城迎接林可達,所以在南城門外安排了第三撥刺客,若是紅馬先到,隱藏在宮中的刺客就動手刺殺皇上,不管得手不得手,都有人接應。
邢宇一定沒有想到邢飛燕會出賣他,更沒有想到,邢飛燕竟偷走了他的修羅門令牌,而這令牌又落到了白霓裳的手中。
令牌交到南陽手中,粉面清冷:“南將軍,可以收網了。”
一聲令下,早有官兵守在京城中修羅門所有的暗樁。
整整三天,平京城內就抓到了三百多個修羅門的門徒。
白昶數十年的心血朝夕間毀於一旦。
午後,上書房內,南宮世修召見了林可達。
林可達將一路上幾次遇險一語帶過,呈上了他在南方七個郡縣所見所聞,和知府衙門勾結作案的證據等等。
龍顏大怒,竟不審不問,直接判了斬立決。
昭陽宮內,她面色沉重,南陽正襟危坐,低眉垂首。
“南陽,和本宮說話,還要保留七分嗎?你既然能忠心保護青雲十八年,爲什麼不能坦誠一點呢?”她說的十分直白。
南陽擡起頭:“皇后娘娘,臣若不是真誠相待,怎麼會連家都沒有回,就來見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還不明白嗎?皇上多疑,娘娘前番垂簾聽政已經觸動了皇上的底限!”
粉面沉凝,半晌,音色清冷:“我怎麼會不知道他的爲人?只是,真人面前不必隱瞞,南將軍也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是大羲的公主,先帝四個皇子一個皇孫,如今只有皇上一人,景王楚喬流落在外,坊間流傳遺詔在景王手中,皇上勢必不會許他存活,所以,我只能以皇后之名留在皇上身邊,完成先帝的遺願,保全大羲這一點骨血。”
南陽起身,撩衣服跪下:“既然您這樣說,臣也就知無不言了,皇上現在的身體每況愈下,您以爲皇上現在會怎麼對待景王呢?”
星眸倏然射出兩道光芒,凝視南陽:“你是說皇上會殺了楚喬。”
“若您知道景王的下落,一定轉告他,暫時離開大羲吧,三國交戰,只是早晚的事情,蕭成皋的雄心凋落,大羲皇上的壯志卻一定會實現的!”
粉面掠過深深地擔憂:“不瞞將軍,我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聯繫上景王了。”
“那就讓梅九歌去吧。”
“也只能如此了。”
木豆在外面提高了聲音:“喲,這是哪陣香風把德公公吹來了?”
“你這個猴崽子,就會取笑你爺爺,不在裡面伺候娘娘,仔細皇上揭了你的皮!”小德子笑着。
“得嘞,只要德公公手下留情就好。”
“猴崽子,還不給通報嗎?”
“是是是,德公公請。”
南陽面色略有些慌亂,按照祖制,外臣不能進入後宮,禁軍統領沒有聖旨也不行。
她示意南陽進去躲躲,情況突然,南陽無奈,只好進了皇后娘娘的內殿。
木豆剛好引着小德子在中殿請安:“回娘娘,德公公來了。”
“宣。”
小德子手捧紅漆托盤,錦帕罩着托盤,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奴才叩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小德子跪下。
她忙示意木豆去攙:“德公公年紀也不小了,以後這些俗禮在昭陽宮就免了吧,看座。”
“承蒙娘娘看得起,奴才謝娘娘恩典。”
小德子的手始終沒有離開托盤。
“娘娘,這是皇上命奴才送過來的,皇上說請娘娘過目後再收下。”
“是什麼東西,還要這樣神神秘秘的?”
她示意紅蟬去接過來。
小德子卻笑嘻嘻躲過,跪下,將托盤高高舉過頭頂:“奴才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竟是讓她親自去接。
她面帶疑惑走過去,親手揭開錦帕,不由倒退兩步。
小德子手裡託着的竟是傳國玉璽!
那可是至高無上的皇權!
他這算是試探嗎?
瞬間,心念百轉,到最後卻只有心酸。
錦帕飄落,遮住玉璽溫潤卻耀眼的光芒:“請德公公轉呈皇上,就說本宮見到皇上的賞賜,病了,若皇上想要本宮活着,這賞賜就收回吧。”
小德子無奈,只好轉身退下。
上書房內,他一陣劇烈的咳嗽,林可達坐在下首,君臣二人對着地圖指指劃劃,商量着什麼。
小德子就在這個時候進來了,苦着一張臉站在一旁。
黑眸斜睨小德子手中的托盤,繼續看向地圖:“她說什麼?”
“回皇上,皇后娘娘說了,您要認真想要娘娘的命,三尺白綾也好,一杯鴆酒也罷,娘娘都不會推脫。”
林可達何等聰明,見狀,躬身:“皇上,時辰也不早了,皇上也該休息了,臣告退。”
“你坐着。”南宮世修擺擺手,轉身,揭開錦帕:“林大人,朕是將這一物賞給皇后娘娘,林大人覺得怎麼樣?”
林可達心中一驚,面色沉靜,撩衣服跪下:“外臣不敢置喙皇家家事。”
他起身:“自古後宮和前朝都千絲萬縷,脫不開關係,你又何必如此戰戰兢兢,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