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刺進皮肉的聲音。
白二還來不及哼一聲,就一命嗚呼了。
燈籠火把在夜風中飄搖,將小小的後院照若白晝。
白沐衣才走出密室,暗叫不妙,想要撤身,爲時已晚,南宮世修負手立在侍衛之中,指着他:“將這個刺客給我拿下!不要傷了他。”
不要傷了他!五個字白沐衣已經明白自己中了別人的圈套。
奈何明白的太晚了些。
幾十號人車輪戰,圍住白沐衣,只是圍困,並不絞殺。
白沐衣幾次想要突破重圍,都被南宮世修擋了回來,五百招後白沐衣漸漸慢了下來,南宮世修見時機成熟,飄到白沐衣面前,青鋼劍風雨不透,不過二三十招,一劍挑落白沐衣的蒙面。
寶劍架在白沐衣的脖頸,南宮世修故作詫異:“怎麼是你?”
白沐衣面色鐵青,一語不發。
黑眸凝視白沐衣,向後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許走漏一個字,聽見了嗎?"
夜,寂然如初。
“王爺刀下留人啊”人未到聲已至。
薄脣勾起一彎冷冷的笑。
白雲霓來的剛好。
冉澤從屋內跑出來,氣急敗壞:“王爺,白二已經被殺了!”
“我知道,白家已經讓白二多活了好幾天了。是嗎?三少爺。”黑眸冷冷地凝視白沐衣。
白雲霓跪趴上前,抓住南宮世修的衣角:“王爺,雲霓求王爺放過我三哥,他,他,他,”
“雲霓,站起來!”白沐衣低喝,紅了眼睛。
“啪,啪,啪,啪,”身後響起緩慢的清亮的掌聲。
她一襲白衣,星眸點漆,盯着白沐衣,紅脣勾起一抹淺笑:“好感人的兄妹情深啊。”
白沐衣不是最討厭白雲霓嗎?
眼神,氤氳,冷幽,失望,悲憫,自傷。
白沐衣的心狠狠被刺了一下。因爲,太像霓裳。
白雲霓見到她,猛然站起來:“你來做什麼?”
“我是這個王府的女主人,毒害妹妹誣陷我的兇手被人滅口,我自然要關心一下的。”星眸冰冷,瞧着南宮世修,屈膝,垂首,眉梢上挑:“王爺準備怎麼處置這個殺人兇手?”
他只覺一陣頭疼,原本是想借白沐衣的手殺了白二,既除掉了白昶的心頭大患,也解決了自己的煩惱,更可以以此爲藉口冷落白雲霓。
卻被她抓住。
“那個,王妃是什麼意思呢?”
白雲霓聞言,抽出冉澤腰間的寶劍,橫在自己的脖頸上:“雲霓自此後再也沒有臉面服侍王爺,雲霓只希望王爺能放過我三哥。”
她不由一愣,白雲霓最看不起白沐衣,平時口口聲聲說他是抱養的野孩子,今天這是怎麼了?
若不是她太瞭解白雲霓,真的會相信她是在爲哥哥求情。
她不信,有人信。
白沐衣依舊是那麼善良,思想太過單純,一向刁鑽的白大小姐怎麼會爲了一個野孩子拋棄自己的性命?!
白沐衣雙膝一軟,跪在塵埃:“王爺,白沐衣一人做事一人當,與丞相府和大妹妹絕無干系。”
他的額頭忽然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臉色煞白。
她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仰頭,看烏雲遮住半月。
難道他體內的毒發作了?
“冉澤,這裡交給你了。”手扶着額頭,悄悄給冉澤遞了個眼色。
冉澤會意,忙上前扶住他:“王爺,王爺,你,難道?”
冉澤沒有說完,只是看了她一眼。
心,慌亂,看看白雲霓,真的不想就這樣放過她,再瞧瞧白沐衣,不甘心三哥被雲霓耍的團團轉。
卻更放不下毒發的他。
一跺腳,扶着南宮世修走向西暖閣。
“王爺,王爺,”白雲霓轉身欲追。
“雲妃娘娘留步。”冉澤急忙叫住她。
南宮世修才走,白雲霓飛揚跋扈的樣子立刻毫不掩飾,仰着腦袋,簪環飄飄:“你叫我?”
冉澤躬身:“王爺和王妃有事,這裡還需要雲妃娘娘處置發落。”
白雲霓睥睨依舊跪在地上的白沐衣,盡是不屑,從鼻子眼兒裡哼了一聲:“哼,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
轉身,搖搖擺擺走了。
白沐衣不由搖頭苦笑。
冉澤失笑,低聲:“三少爺還不走?”
白沐衣怔怔一愣:“你說什麼?”
“難道你還要王爺請你吃早飯嗎?”
白沐衣會意,只是不明白:“你爲什麼要放我走?難道你不擔心南宮世修會責罰你嗎?”
“我更擔心得罪丞相大人。”冉澤眨眨眼睛。
白沐衣看似明白又不全明白的點點頭,雙手抱拳:“綠水不改,青山常在,冉大人的恩情白某記住了。”
轉身,消失在黎明前的曙色中。
西暖閣內,他躺在牀上,大手緊緊握住她的小手。
“我會小心的。”
她想用自己的血暫緩他的苦痛。
他堅決不同意。
每次毒發後武功都會精進不少,所以,他依舊接受了體內的奪魂蠱蘭的劇毒。
苦,自己一個人受就好,他實在不願意用她的鮮血緩解自己的苦。
緩緩搖頭:“霓裳,你在我身邊,已經足夠。”
雙手緊握。
星眸氤氳。
她不能哭。
大仇未報,自己怎麼可以軟弱?!
慢慢坐在牀榻一側,素手落在南宮世修蒼白的臉上,輕聲:“你閉上眼睡一會兒,我不會走。”
或許他點了頭她沒有看見,或許是太難受他緊閉雙眼,不再說話。
她趴在南宮世修的懷裡也沉沉睡去。
半晌,室內是她均勻的呼吸聲。
南宮世修的手指輕輕點在她的耳後。
“霓裳,霓裳,”輕輕晃動她的肩膀,見她並沒有反應,悄悄起身下牀。
直奔後院。
晨曦微露,冉澤蹲在地上,對着白二的屍體發呆。
“有什麼不對嗎?”他站在冉澤身後。
“白二不是白沐衣殺死的。”冉澤站起身,摘掉手套,扔在白二的身上。
南宮世修側頭瞧瞧:“你怎麼知道不是白沐衣殺得?若白沐衣來時白二已經死了,匕首下去,血跡是暗黑色,也不會有大量鮮血。”
“很簡單,白二是被嚇死的,別人牽驢,剛好白沐衣來拔橛。”
“你是說白二死的時候,殺死他的真正凶手還在地室中?”
“王爺不覺得她出現的有些太蹊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