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想跑?只怕已經是晚了!”一人一襲黑衣,青紗罩面,負手而立,擋住去路。
儘管來人青紗遮擋容貌,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白昶,只怕這樣尖利的笑聲和這樣的樣貌,即便是化成灰,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夜在雲影苑中,白昶就是這樣的笑着親手殺死了白霓裳。
“白昶,你究竟與蕭墨離何仇何怨?!你竟然不顧兩國相交,一定要置我於死地!”星眸射出兩道寒光,盯着白昶。
白昶不由倒退一步,那一夜,雲影苑中,霓裳低微的聲音就在耳畔,那樣的眼神,和此時的蕭墨離竟是如此相同。
索性摘掉面紗,一聲冷笑:“你真的以爲寰轅和大羲會因你而交好嗎?蕭墨離,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南宮楚喬執劍擋在她前面,壓低聲音:“白昶,你好大的膽子!身爲大羲丞相,竟敢和土匪相交,劫掠官銀嗎?!”
白昶一雙鷹眼落在南宮楚喬身上,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自己雖有尚方寶劍在手,但是這件事卻是不能和南宮狄對質的,而且,南宮狄說的清楚,他不能傷害南宮楚喬!
看來今天的事情有些棘手了。
白昶臉色如常,冷笑一聲,南宮楚喬既然輕紗遮面,他只要裝作不知:“哼,哪裡來的小毛賊,竟敢教訓起老夫來!來人啊。”
識破白昶的心思,她自南宮楚喬身後,輕聲提醒:“王爺取下面紗吧。”
南宮楚喬微微一怔,立時明白了她的意思,緩緩揭下臉上的面紗。
她微微垂頭,亦摘下面上輕紗,玉面清冷,紅脣揚起,星眸澄澈,盯着白昶:“白丞相想必是有備而來,即便是蕭墨離在此也會痛下殺手。”
鷹眼落在蕭墨離的臉上,不知爲何,白昶心底油然升起一絲膽怯,是因了這樣的目光還是對霓裳的愧疚?
眼前蕭墨離的臉和白霓裳的臉重疊在一起,腦海了是霓裳溫暖嬌美的笑容,耳畔是軟軟的呼喚,聲聲清脆的“爹爹”依稀就在耳邊。
白昶暗咬鋼牙,雙眸泛紅,他心中明鏡兒似的,留着這個蕭墨離遲早是個禍害,鷹眼盯着她,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殺!”
白昶身後的侍衛一擁而上,將南宮楚喬和她圍在中間。
南宮楚喬紅了眼,邊打邊大聲喊:“白昶!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殺了本王不成?!”
白昶咬着牙,心思急轉,怎麼想也不能殺了南宮楚喬,半晌,黑着臉命令手下人:“困住景王千歲!殺了奸細蕭墨離!”
侍衛聽聞白昶的命令,頓時化作兩撥,一撥二十人,隔開了南宮楚喬和她。
圍住南宮楚喬的人只是糾纏,並不敢傷害他。圍住她的侍衛則不然,招招致命,並沒有一點餘地!
飄雪劍風雨不透,怎奈她傷後體虛,好幾次劍鋒貼着她滑過,衣衫被劃破,露出她粉白色一段臂膀,南宮楚喬殺紅了眼,怎奈用盡全身力氣,卻也無法接近她。
心內淒涼,星眸與南宮楚喬的眸子相遇,心中說:南宮楚喬,願來世你我再相遇時,只是江湖過客。
冰冷的劍鋒貼着肌膚,她緊閉雙眼,已經沒有一滴淚。
噗嗤一聲,劍鋒刺進皮肉的輕聲,卻感覺不到痛,肩膀一沉,耳畔是奶孃的聲音:“小姐,快跑!”
星眸倏然睜開,明晃晃的劍鋒插在奶孃的肩頭,淚,崩落:“奶孃”
“孩子,你不能再死一次了,你孃的仇還等着你,你的姐姐不能白白死了!”葉莘揮舞手中的雙刀,用自己的身體爲她擋劍!
星眸泛起一絲紅暈,冰冷的眼底殺機頓現,一聲淒厲嘶吼,飄雪劍風雨不透,和奶孃背靠背,頓時殺出一條血路。
“小姐,快走!”葉莘推着她離開。
她見奶孃渾身是血,這是白霓裳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個親人了,她不想失去奶孃,也不能再失去一次奶孃。
“奶孃!”冰冷的素手握緊奶孃的手,死死抓住不肯鬆開。
耳畔噗嗤一聲響,是劍鋒刺進皮肉的聲音!
葉莘一隻獨眼瞬間睜大,葉莘的心口露出錚亮的劍尖!
擡頭,遇上白昶猩紅的鷹眼,白昶亦盯着她:“你,怎麼會是霓裳?!”
若不是她最後的呼喚,若不是葉莘凝注畢生的一句小姐,白昶還不願意相信她就是霓裳。
葉莘一隻獨眼凝視她,一滴淚緩緩落下,用盡最後的力氣:“墨離,記住你的娘”
劍鋒撤出,鮮血噴濺,葉莘重重地倒在地上,緩緩閉上眼睛。
她雙膝一軟,星眸呆怔怔瞧着葉莘沒有五官的臉,手顫抖的落在葉莘身上,低聲呼喚:奶孃,奶孃”
就在白昶的劍尖就要刺進她的心口,兩道青色的直線射向白昶,聽聲辨音,白昶忙撤劍收招,嗤嗤兩聲響,寶劍撥落暗器,兩道人影飄落在白昶身邊。
白昶和兩個蒙面人打在一處。
此時五更鼓罷,白昶偷眼看天色不早,自己要的效果差不多了,只是沒有殺死蕭墨離,心有不甘,眼見來人武功高強,非自己一人能敵,虛晃一招,跳出圈外,一聲呼哨聲響,白昶施展幻影神行如箭一般撤走。
兩個斗笠遮面的青衣人交換眼色,一人走上前,俯身想要扶她起來:“少門主,你的傷”
她推開青衣人的手,猩紅的眼眸一刻也沒有離開葉莘,冰冷的聲音刺人心肺:“走開!”
“屬下奉門主之命帶少門主離開這裡!”青衣人試圖再次拉起她。
“我叫你走開!”她起身,腳步踉蹌,用力推開青衣人。
另一個青衣人上前,一把抓住同伴的手腕,緩緩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她轉身,蹲下,想要抱起地上的奶孃,幾次三番,葉莘的屍體自她手中滑落在地。
青衣人這才上前:“少門主,葉莘已經死了,我們也很難過,你的傷再不看也會有危險的。”
她默然無語,空洞的眼神緊盯着葉莘的臉,聽青衣人說葉莘死了,雙眸射出兩道寒光,側頭掃了一眼青衣人:“你再說一句奶孃死了!”
許是被這樣的眼神嚇住,青衣人一言不發,只是站在她身後。
她吃力地抱起奶孃,輕聲說:“奶孃,你好好睡吧,霓裳不會讓任何人打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