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素婷哭了,在走出奴籠洞道的木門片刻,在火把映照下,晶瑩剔透,隱忍的哽咽。
蘇依渾身的痛楚,這一路走出來,她渾身又血洗了一遍似的,走路都有些艱難。玉瀾兒扶着她,走上前。
蘇依拉起虞素婷的手,爲這個堅強的女子感到心痛,她進去才一夜,已恍然隔世,而她在這裡埋葬了最年華的時光,或許如她記憶裡蒼老的千年,低低一嘆,道:“走吧!”
虞素婷抹了一下眼睛,扯笑道:“我無事,乍一出來,被風迷了眼睛。”
黑衣人說,今年的放風日特許奴籠的女子也可以出去走走。
沈墨和穆卿在三人後面相互扶持,一行人沿着崖底的溪澗緩緩上行。這裡面,只有蘇依最不適,其他人呆了不知多久,對這崖底的陰冷和嚴寒早已適應,玉瀾兒和虞素婷甚至能感覺到她身子在顫抖,兩人向前靠了幾步,想要爲她擋風。
蘇依心尖一緊,眼中涌上一片氤氳,這些細膩的小心思讓她感動,把她們帶出無淵的決心更堅定起來:“這一天絕不會太遠!”
幾人走到正殿時,大部分的人都到了,遠遠看去白花花一片,卻寂靜無聲,都垂首畏懼的立在殿前。這裡蘇依沒有來過,陽光明媚,草木蔥鬱,溫暖如春,來處依舊陰寒,隔開兩個世界。
眼前的大殿氣勢恢宏,想來應該是幻千影的寢殿。殿前平臺上站着四個人,蘇依見過冷月和青蛇,黑衣女子應該是宛月,還有一個她不認識的,他指着冷暗的懸崖,說,“第一幕,血祭。”
蘇依隨着所有人轉身,只見陰暗的高崖上懸着三個鐵籠,裡面各有一名女子,看不清面容。這一刻所有女子倏然變色,恐懼而蒼白的望着,渾身顫抖。
他收回手指,說:“放!”在蘇依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那些鐵籠憑空打開,三名女子從高空墜落,血濺當場,她只能聽到一片刺耳的尖叫。
玉瀾兒緊緊攥着她的手,掐出血色的於痕,彎腰嘔吐不止,蘇依卻渾然不覺,她漠然轉身,盯着那高高在上漠視生命的惡魔,蘇依一指一指掰開玉瀾兒的手,徐步走上前,所有人詫異的讓開一條路。
蘇依開口,冷漠沙啞:“告訴我,你的名字!”
那人輕蔑的掃了一眼,卻在掠過乾坤鐲時目光一凝:“蘇九兒!”
“蝮蛇!”他的聲音比蘇依還要冷,充滿玩味,欺身向前,手一翻閃出一柄血刃,像一條吐着紅信子的毒蛇,架到蘇依頸間,危險道,“想找死?”
蘇依目露譏諷,反問一句:“你殺得了我?”
蝮蛇收回血刃,添了一下,紅光一閃瞬間消失,他陰測測的一笑,不再看蘇依,揮手道:“第二幕,封命!”
冷月從袖裡抽出一卷紅色帛巾,念道:“叄昇,西秦刺殺二皇子;肆季,臥底東庭皇室;伍鳶,北域打探康氏水晶棺所藏之地;琉璃,掌握秦府動向......三年之內無功效者,血祭!”
接着有幾名女子走到前面,身後相繼跟過去五名黑衣人,跪地領命。蘇依側身看去,她們面容清冷,長相絕美,皮膚的瑩潤白皙,沒有一絲傷痕。直到一條條小蛇纏到她們腕上,起身,在後面一衆欣羨的目光中,目色決然的走進大殿。
蘇依眸光一閃:“原來,無淵的出口就是這大殿。”
“很想出去?”蝮蛇不知何時湊到她的耳畔,冷笑道。
她順着大殿向上仰視,用力的看着天空,遙遠的天藍色泛着蒼白,她突然想起苜莨城北門看到的大片草原,喃喃道:“人對自由的渴望滲透到神經的每一個末梢,超越生死與道德,只一個呼吸就讓人沉淪。你也想出去的吧。”
這一語,蒼涼了人世,像佛語中無盡悲憫。
蘇依看也不看他,轉身回走,所有人神色複雜的退避開來,漠然低着頭走過人羣,若有所思,她會牢牢記住他們,更會好好的活下去,。
蝮蛇靜靜的看着蘇依的背影,深邃的黑眸不知作何想,突然喝道:“第三幕,天賜!”聲音一落,所有人擡頭看向大殿的西偏門,從裡面走出一對對擡箱子的黑衣人。
蘇依似好無所覺,依舊徑直的走,突然一雙精緻的玉足擋住去路,她說:“我是七凝,你呢?”聲音裡有一種淡淡的魅惑。
蘇依緩緩擡起頭,一雙修長的腿,比剛纔那些女子還要白皙,越過那片黑色的叢林,纖腰盈盈可握,在仰頭渾圓的雙峰傲然聳立,蘇依歪着臉蹙眉盯看一會,兩股溫熱從鼻孔奔流下來,她突然怕自己失血過多,忙仰頭讓鼻血迴流,卻看到一個巧笑倩兮的女子。
天仙?念頭一閃而過,蘇依忙恭謙的讓開道,卻見那女子笑得更歡,蘇依就有點犯迷糊了,尷尬的杵在一旁陪笑。
天仙女越發格格笑個不停,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後合:“你真是,真是我見過最,最逗的丫頭。”蘇依眼角一抽,可惜了這麼美的人,竟是口吃,退後兩步。
這一笑,引來無數側目,蘇依想逃開,土雞和鳳凰站在一處,雖然目光不再她這,卻讓她很不自在,擡腳要走,卻被那女子扯住手:“哎,我都自報家門了,你怎麼反倒不理呢!”
女子顯得很委屈,讓蘇依有些不忍,只是她說她自報家門了?蘇依仰頭想了一會,點點頭,是了,剛纔她說她叫七凝。
蘇依禮貌的伸出手說道:“你好,我是......”見女子疑惑的看着那隻懸着的手,蘇依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這是媚術!
七凝?!蘇依面色一寒,正視着眼前的女子,清冷道:“我是玖狐,聽虞姐姐提過你,隱忍果敢——絕色!”
七凝不以爲意的輕笑道:“恩,謝謝誇獎,你也比我想象的勇敢有趣——決絕!”她滑步施施然離去,長髮及地,蘇依突然想起昨天下午無意間瞥到的身影,怔然望了一會,才發覺很多人都在往一個方向走去,恍然還有驚呼。